白茶皇后by春眠欲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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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提着油灯,快步走近,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一边给男人解开锁链,一边腆着脸赔礼:“王爷莫怪,我那王姐性子轴,不开窍,人又谨慎,为了同她周旋,小王我花了好一番工夫,是以来迟了。”
“来了就成。”
重回自由身,容琰却没想象的那么高兴,关得太久,人已经麻木了。
他的双腿依然很僵硬,短时间内起来行走有些困难,二王子看出男人的不便,双手伸过去就要扶他一把。
容琰拒了,自己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缓慢走动,边走边问:“你将你那不开窍的姐姐如何了?”
二王子来了精神,连忙邀功道:“王爷放心,我那大姐如今怕是已经成了废人一个,无论死活,都不足为虑。”
他几经周章寻来的毒药,可以说是又毒又怪,制药的人早已作古,这世上已无人可解。
容琰挑了眉头,问:“怎么说?”
二王子十分卖力地一一道来,话到最后,不无遗憾道:“那几个侍卫倒是忠心,拼了命把王姐送出去,也不知藏哪了,我搜遍了王庭都没寻到,他们也未免将我想得太不堪,我只是想为王姐分忧,她一个女人又有多少能力撑起一个国呢,我们是亲姐弟,我自然是为了她好,她只要老老实实的,纵使养她到老,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容琰沉默听着,须臾,瞥了略激动的男人一眼:“你倒是有理了。”
这话听着不像是褒,二王子更不想承认男人是在贬他,只能讪讪地笑,企图为自己找回场子。
“无论如何,我与王姐的治国理念截然不同,我是极力主动和贵国结成友好同盟,如有需要,愿做大晟皇帝的马前卒,供其差遣。”
容琰恩了声:“你确实识时务。”
又是一句不知褒贬的话,二王子只能笑,心里想的是,这位外头传言风流浪荡的长乐王,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心思难测得很。
一身酸腐味,已经是容琰不能忍受的极限,他此刻谁也不想见,只想痛痛快快泡个澡。
二王子服务周到,将男人迎到天然温池里,有着流水的洗涤,还有用不完的皂粉,原本还想叫个美人进来服侍,却被容琰冷着眉眼拒了。
二王子刚出了别院,就被神色焦急的尧碧君寻到,抓住二王子不让他走。
“二哥,你告诉我实话,大姐究竟怎么了?你不是说那药没什么的,只是让大姐听话,可为什么大姐会吐血,你们后来又去了哪里?大姐为何不在寝殿里,还有她的仆从和侍卫也都不见了。”
在容琰面前做低伏小,已经让二王子够郁卒了,本想寻个乐子消遣一下,又被妹妹给抓住,问个没完。
二王子难有好语气:“那药是六妹你亲自在大姐的茶水里下的,你却不懂,反而来问我,又是个什么理由,大姐不见了,你不去寻,找我又有何用,我原本乐得清闲,如今却要代替王姐掌管王庭,诸多事务要处理,六妹就不要再来烦哥哥了。”
这是把锅甩在自己身上了。
听到这里,尧碧君还有什么不懂的,一时气愤,不管不顾就道:“二哥,你还是人吗,为了王权,连自己的姐妹都要算计。”
二王子面色陡然一变,觑了眼四周,压着嗓子警告:“我劝六妹还是谨言慎行,我可不是大姐,斥责几句就完了。”
“二哥,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罢,尧碧君就要出宫,寻几个大臣,揭发二王子的狼子野心。
二王子又岂能让妹妹就这么离开,高声一喊,几名侍卫奔过来,将欲跑开的六公主团团围住。
“六妹可真是糊涂,谁当这个王,对六妹有区别吗?我还能亏待自己妹妹不成,你不是惦记着那位,哥哥帮你如愿不好吗?”
听到这话,尧碧君双目有了稍许神采:“他在哪里?”
尧碧君闯进来的时候,容琰已经洗完,穿着舒服的白色棉袍,四仰八叉地横在宽大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二王子送来的文书仔细翻阅。
一个使君,死了就死了,王兄还真是宅心仁厚,这般郑重地将遗体送回来,还解释一通。
弹丸小国,何至于此,那个傲慢的王女已经折翼,收不收归大晟名下,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不过,不可多得的美人,就这么没了,倒是可惜。
二王子的话不能尽信,容琰还得暗中派遣自己的人马查寻王女的下落。
正琢磨着,一袭粉裙的女子如轻快的乳燕奔了过来,一头扎进男人怀里。
“五郎,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尧碧君断断续续,抽噎着道:“我也不想的,本来已经决定了告知你我的真实身份,可王姐的随扈找来得太快,我还没机会向你解释,就被他们捉了回来。”
容琰抚着小姑娘的发,没什么情绪道:“你王姐是对的。”
若他的妹妹也这般不懂事,他必断了她双腿,叫她再也跑不出去。
看着眼前正值二八芳华的妙龄少女,容琰又想到皇兄文书上提的一笔,已经封东瓯小公主为夫人,望王太女祝福之。
能让皇兄提上一笔的女子,可真是世间罕有。
这东瓯国的女人,倒是厉害。
不说别的,眼前这位,莫看小,一身柔软肉,腰肢又韧得很,床榻之上,的确让男人沉迷,如登云端,尽兴得很。
思及此,容琰心头一热,许久没近女人的身子,倒真是有些馋了。
“五郎,你帮我找找王姐好不好,二哥不知道把人藏哪去了,大姐人不坏的,就是严厉了点,其实是为了我好----”
话还没说完,尧碧君只觉胳膊一紧,整个人被男人拽到怀里,一吻封箴。
当快活的时候,就不要说扫兴的话了。
尧碧君记挂行踪不明的长姐,并不乐意,双手抵着男人胸膛,推拒了下。
容琰松开她:“公主不愿,那就请便。”
尧碧君捉着男人袖子,祈求道:“我哪也不去,只陪着你,你帮我找长姐好不好?”
容琰笑了,摸着少女脑袋:“公主既然这么说了,本王又如何能够拒绝。”
毕竟,外人眼里,他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大傻子呢。
十里天街,沿着一条长长的河渠铺开来去,河渠两边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一眼望去,从低处延伸到高处,仿佛从人间到天上,瞧着那么远,又那么近,流光溢彩,又光怪陆离。
有不少男男女女甚至戴上了面罩,那些面罩也是光怪陆离,有意思得很。
尧窈指了指河渠那边一对提着灯笼的牛头马面,对身旁丰姿特秀的男人道:“他们是在哪里买的,好有趣。”
男人不以为然,慢腾腾地从袖口掏出有着一对羊角的面具,不等姑娘反应,就套到了她头上。
“老爷觉得,你戴这个更有趣。”
表面乖顺,实则让人头疼得很。
尧窈戴上了羊头面具,只留口鼻在外,她情不自禁地摸摸头上多出来的一对角,指了指附近小摊上挂着的老虎面具。
“老爷戴那个也好看。”
容渊不好这口:“老爷不戴也好看。”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悄悄盯着男人瞧,想上前搭个讪,又出于姑娘家的矜持,犹犹豫豫仍是不敢。
当然,盯着尧窈瞧的男人也多,不过慑于容渊强大的气场,也只是瞧那么一眼就挪开,有的人一看就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高福跟在二人身后,不敢太近,也不能太远。
秀琴与高福同行,不明白自己为何跟着出来,在屋里多睡会儿觉不香吗。
听到身旁大总管一声赞叹老爷和夫人真配,秀琴看了看高福,又不是今天才配的,感慨个什么劲儿。
戴着面具,仿佛有了更多的安全感,小公主行走在热闹的街巷中,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瞧见有人坐在街边吃桂花凉粉,她也跑过去,想来一碗。
她掏出一锭碎银子,大大方方递过去:“大伯,我要四碗冰粉。”
她和老爷,再加上后头跟着的两人。
摊主笑眯眯道:“好勒,二位客人坐那边桌子等着。”
却是半句不提找钱的话,把那碎银子揣进怀里就忙活去了。
容渊看着摊主的一举一动,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紧不慢道:“只要一碗就可,这一锭银子有半两,算五百文钱,你一碗冰粉十文钱,该找我们四百九十文钱。”
尧窈看着男人,掰手指算了算,好像是这么多。
摊主本以为碰到个冤大头,不想看着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恁地这般小气,一点小钱还跟他计较这么清楚。
见摊主不情不愿地数着铜币找钱,容渊仍是不愠不恼道:“做人讲诚信,做生意也是一样,信誉好了,回头客才会多,生意也会更红火。”
身为皇帝,他希望天下苍生,黎民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实实在在地做人做事,而不是偷奸耍滑,沾沾自喜地贪小便宜。
摊主被说得没了脾气,把装了一大盆的铜币送到二人面前:“这盆就送给您二位了,以后啊,还是少来为好,省得我为了装钱还得送个盆。”
容渊看着掉了漆的铁盆:“这盆最多值二十文钱,高福,找给他。”
“好的呢爷。”高福数钱是把好手,麻利数了二十文钱,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笑眯眯地递给摊主。
“小本生意,咱都不占彼此便宜,和气生财。”
摊主接过钱,到底还是自己理亏在先,没再说什么。
尧窈边吃着冰粉,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待到吃完,拿帕子擦了擦嘴,实心实意对男人道:“老爷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换作王姐,未必会吃,只是照顾小老百姓的生意,扔了钱就走。
容渊似笑非笑:“老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该省的还是要省。”
才拨了一笔数额庞大的军饷下去,只为兵士们囊中宽裕,更无顾念地保家卫国,容渊这口袋里又要紧上好一阵了。
夜半无人,他情难自已,用大了劲,弄哭了姑娘,那是情非得已。
在清醒的状态下,容渊到底没那么厚颜,故意做出惹哭姑娘的举动。
可过去的他确实有这样的厚颜,如今……
深究下去,也无任何益处,容渊强行抽离自己,不想再去细思了。
尧窈却是若有所思,忽然凑近了深思中的男人,踮起脚尖,轻声在他耳畔道:“老爷是不是缺钱了?”
这话无疑踩中了男人高傲的脸面,他冷笑一声:“老爷缺心缺肺都不会缺钱。”
尧窈嘟囔:“不缺就好,我也只是问问。”
有一日她分明听到高福对秀琴叹着气说:“拨了万两银下去,皇上又要彻夜难眠了。”
秀琴回:“皇上是个明君,自然要多受些累。”
印象里,王姐好像没怎么为钱愁过,而大晟这样一个大国的皇帝,却能为钱愁得夜不能寐。
见姑娘瞧着他的神情分明写着不信,容渊微愠,隔着面具在她脑门上弹了又弹:“老爷还能短了你的吃穿不成,瞎操心。”
他是口袋不丰,但也不能在姑娘这里掉了面子。
偏偏姑娘还一本正经道:“我吃的不多,穿得也不要太漂亮,好养活的。”
容渊凝着一脸正经的玉人儿,不自禁地笑了,抚过姑娘的发,勾勾缠缠。
“夫人还是要多吃点,多养点肉。”
她不想生,他却想了。
再晚些,到了宵禁时分,五城司开始一条条街道巡查,将晚归的人们催促回家,莫在街上乱晃。
容渊带着尧窈乘马车往西街别院那边去,打算过了夜再回宫。
尧窈自然乐意,她好些日子没看到紫鸢,正想找人说说话。
深巷里道路狭窄,仅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忽而听得骏马嘶地一声,车厢一阵剧烈晃动,车夫拉紧了缰绳停下来,一声斥道:“大晚上你跑什么跑,真撞上了,要的是你这条小命。”
高福闻声下来探看。
秀琴坐在尧窈脚边的绣墩上,掀开车窗往外看。
“有歹人要害小的,求贵人好心,救小的一命,小的当牛做马,报贵人大恩。”
听着是个有点年岁的男人声音,语气颇为悲怆。
尧窈凑过去,也探着脑袋朝窗外瞧,高福已经站在了那人面前,示意男人快些走,莫要挡路。
世间不平事多了,哪能一一顾得过来。
那人却是长跪不起:“当今圣上是个明君,整顿风纪,减税降息,做了不少为国为民的实事,可江山何其大,总有看不到的角落,臭虫滋生,猖獗泛滥,小的堵上这条性命,只求好人行个方便,收留小的一晚,天一亮,小的就自行离去,绝不叨扰。”
他不能住客栈,唯恐被人查到,可深夜又不能在街上逗留,一路跟着这家人许久,凭直觉,他赌了一把,赌这家人值得投靠。
男人不提他还好,一提他,容渊轻笑了声,意味不明。
尧窈收回脑袋,看着男人笑,不知道是何意思。
“老爷管不管呢?收留一晚,倒也无碍。”
何况,人家都那么夸他了,就为这顿夸,帮人一把,也值得了。
容渊又是一笑,把高福叫到窗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高福领命,又走向那个男人:“你倒是会赶巧,我们老爷确实心善,对你的事也颇感兴趣,到了地方,你须一五一十据实已告,若有隐瞒,你晓得后果的。”
第29章 变故
自古以来,无论哪朝哪代,盐务无疑是税收的重头项,也是最为扯不清白的账务之一。只因摊子铺得太大,牵扯到的人员过多,清算出来的数额也过于庞大,中央到地方,但凡有一个地方衔接不到位,或者有人存了私心,那么必然会出现诸多问题,瞒上欺下,趁机从中捞取油水的,谁又说得清呢。
容渊算是有幸,临时起意带尧窈出来玩,倒是歪打正着地发现了这一不小的问题。
两淮分布的盐场颇多,历来是盐税大户,每年归于国库的税额在国内名列前三,正是因着每年都在前三,容渊颇为放心,尚未对两淮动过派顾命大臣巡查的念头。
可没想到的,正是这样一个看似不会出乱子的地方,背后中饱私囊的现象,也是甚为严重。
“朝廷年初颁布了减轻赋税的法令,其中就包括盐税,盐税一降,盐务官们从中得利少了,便巧立名目,在成盐里掺上沙尘,且将盐的质量分了好几等。从最好的到最劣的,各是什么价码,想要好盐,就得给他们一笔不小的佣金,若给的钱不到位,那么就只能分到掺了沙石的劣质盐,老百姓买到差盐必然不满,长此以往,谁还愿意在我这里买盐呢。”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事。
此刻的男人是真的伤心,抹着眼泪,哽咽道:“为了买到更好的盐,小的不得不花费更多的钱财讨好当地盐运使,可那赵大人不仅贪财还好色,竟然看上了我家女儿,要讨她做妾,赵大人年纪比小的还大,且我家女儿早就有了婚事,这可怎么使得,小的自然不答应。”
见男人落泪落得厉害,鼻音严重,容渊看了高福一眼,高福立马掏出帕子递过去。
“快擦擦罢,你这样子可不太好看。”
在贵人面前,失仪了。
男人接过帕子,谢过以后,擦了擦眼睛,继续道:“赵大人见小的不同意,有意整治小的,竟倒打一耙,说小的心术不正,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取贩盐的资格,要小的返还卖盐的所有获利,还要将小的打入大牢,倾家荡产不说,赵大人这是要将小的逼死啊。”
“女儿为了救小的,自己偷偷跑去找赵大人求情,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夫人上门寻女儿,还被赵府的管事暴打了一顿,至今仍缠绵病榻,挂念女儿心病难解,小的这也是没得法子了,变卖所有家产,换了一张进京的文书,只为求个公道。”
说到最伤心的地方,男人掩面,忍不住地又是一阵痛哭失声。
容渊看着男人哭得异常悲恸,思绪飘远。
盐运使说不上多大的官职,却是实实在在的肥差,两淮盐运使叫赵什么来着。
高福见机行事,劝了劝男人:“我家老爷已经知晓了你的诉求,会酌情处理的,你先回屋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把男人劝走,高福激灵地上前道:“爷,现任两淮盐运使姓赵名纲,进士及第,为官已有二十载,一直在两淮那边任职。”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不大喜欢重用先帝时期就在任上的官员,是以年纪大的官员基本都在原位上呆着,如有意外,那也只有贬黜甚至罢免,擢升的可能并不大。
官运不通,那就只能在财运上通一通了。
这人啊,不满足,总要捞到一样才成。
这样的官员必然不会是个别现象,毕竟,整个大晟,从中央到地方,多少的机构,多少的职位,多少的官员,皇帝自己也未必能说请其中的一半,想要管理到位,又何其的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帝早年不也尝试过中央垂直管辖,可要任用的官员,要调派的人手,也是一个不小的规模,操了不少心,白了不少头发后,先帝彻底灰了心,干脆两手一摊,舒舒服服地挥霍享乐去,将烂摊子全都丢给自己儿子解决。
是以,新帝对先帝已无多少濡慕之情,管理这座名为大晟的烂摊子有多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回到内院,床上的女子穿着桃红色薄纱裙,里头白色的抹胸若隐若现,一个人斜倚在高枕上,还在玩他送她的那个羊面具。
容渊走近了,她也只是眼皮一掀,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拿手捏那有点硬的羊角。
“还没玩够?”容渊坐在床边,平静地看着她。
“皇上不开心。”尧窈用的肯定语气。
容渊轻扯了下唇:“你又知道了。”
她倒是比满朝文武更懂他的情绪。
身为皇帝,最不能的就是被人看穿,尤其是被聪明的人。
他的这位郦国夫人,瞧着不像是聪明的人,在很多事情上也是糊里糊涂,得过且过,唯独在感知他的情绪上,她确实有点门道。
“那你再猜猜,老爷为何不开心。”容渊撩起女子散落在床榻上的一缕乌亮长发,绕着指尖卷了又卷,思绪再次飘远。
他在朝中还有多少可用的臣子,又有多少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的阴阳人。
肖瑾已经被他派去了南阳,五弟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东瓯王女又是否收到了他亲笔所写的信函。
这派去调查两淮盐务的官员,到底选谁更合适。
他总想偷得半日闲,可总有事情,来扰他这半日闲。
还有谁呢?
能让他委以重任,且不负他的信任。
能让男人不开心的事多了,尧窈可不想猜,猜来猜去,太费神了。
她试着想把羊头面具戴在男人头上,可男人脑袋比她大多了,尧窈试了又试,居然拉不下去。
容渊默默看着他的小夫人穷折腾,动作幅度大了,肩头的纱衣滑落下来,露出一片让人向往的雪肌玉肤,男人的眼神也是暗了又暗。
“要不要玩个游戏?”男人话里充满了挑逗。
尧窈听着男人开始不正经的语调,伸手想要拉上滑落的纱衣,却被男人握着手腕制止。
“我们就来比比,谁脱衣裳的速度更快,先脱完的有奖。”
奖什么?最后还不是他得了便宜。
尧窈可不乐意,下不了床,就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偏不让男人轻易得了好处。
这种时候,男人又岂会由着她,连人带被揽入自己怀里,再又低了身子把自己拱入被中,与尧窈抢占本就稀薄的空气。
黑暗密闭的空间,所有感官都在放大,彼此的呼吸都重了几分,尧窈受不得这种诡异难捱的气氛,缩着身子就要退出去。
皇帝蹭了过来,亲亲她的鼻尖,亲亲的脸颊,总之,碰到哪里就亲哪里,毫无章法地乱亲一通。
不仅亲了,还舔。
狗儿似的。
尧窈又羞又痒,最是抵抗不了男人这种亲昵的温存,转过脸,不让他继续亲。
容渊低低道:“陈记的肉酥饼还想不想吃?”
当然想,她一连吃了三个,要不是吃多了难克化,闹肚子疼,她再吃三个都不成问题。
尧窈声音带着期盼:“老爷要把那厨子请回家专门给我做吃的?”
“也不是不可以,”容渊顿了下,语调暗哑道,“我们做个交换好不好,我给你请最好的厨子,你帮我做件事?”
男人打着商量的语气,态度尚可,尧窈本就不是心硬的姑娘,一时没法子拒绝,也有些好奇。
皇帝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要她帮呢。
尧窈小心地问:“那事儿很难吗?要是太费脑子,我可做不来。”
王姐请老师教她算学,学不到半个月,老师就自称能力不足,教不来小公主,便是加了双倍的工钱也避之不及。
为此,王姐还安慰她,劝她莫气馁,世间的美人大抵脑子都不灵光,越美,越不灵光。
不灵光的尧窈不觉得自己能帮到男人什么。
很有可能,越帮越忙。
皇帝亲着姑娘身上最香软的地方,引得姑娘嘤咛一声,双目失神。
他意犹未尽,释放般地笑道:“不打紧,有紫鸢在,她是个机灵的,会帮你的。”
可紫鸢也是个美人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紫鸢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只要她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
这一日,莲华寺的静慧师太在闭关了七七四十九天后终于开门迎客,且亲做了五十个开过光的香囊,送与有缘的香客。
卫御史的长姐卫夫人是静慧师太忠实的信徒,得闻师太出关,早早就候在了山门外,只求成为第一个得见师太的有缘人。
然而山门之外,不止有她,附近的林子里时而传来女子哀伤的啜泣声,那声音,实在是悲,叫人不忍无视。
卫夫人自己也有段伤心的过往,至今还未完全缓过来,自然听不得这样哀伤的哭声。
不自觉地,卫夫人起脚往林子那边走去。
只见树下一块大石上,坐着一名容貌极美的女子,看穿戴便知是个妇人,可又过分年轻,而她身侧也站着一名相对年长些的女子,一头黑发散在背后,手捏着帕子仿佛是在拭眼角的泪。
“我的夫人,这可怎生是好,老爷也太狠心了,往日的情分说没就没,听信几句谣言就把您赶出来,我的夫人,苦命的夫人啊!”
这样的经历,似曾相识,卫夫人的心揪成了一团。她不也是遭了妾室算计,被夫家污蔑偷人,可恨她那夫婿色迷心窍,多年情分不顾,明知那妾撒谎,仍是狠心肠地将她扫地出门。
要不是三弟有出息,在京中当了大官,又顾念姐弟情,亲自将她接到京中,她如今未必比这个面嫩的小夫人好到哪里去。
卫夫人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轻声问:“你们为何在这种山里?没有娘家可回吗?”
紫鸢闻声回过头,见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不由脱口道:“夫人娘家在外地,哪是说回就能回的,即便送了家书出去,等到娘家兄弟来接,不到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的,这段日子我们又该如何,本想来莲华寺暂住一段时日,却不想这里的斋房如此紧俏,早就被人预订完了。”
越说着,紫鸢越悲越怒:“我们原本是在客栈住下的,可我家夫人这样貌,便是不出门,也要惹来登徒子,之前住客栈里就险些被恶人轻薄了,我们又哪里敢再去。”
尧窈望着紫鸢,神情愣愣。
她倒是没瞧出来,紫鸢居然是个戏精。
怪不得男人说,她只管走神,表现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麻木样子,剩下的事都交给紫鸢。
卫夫人瞧着小妇人呆呆讷讷的模样,不由愈发怜悯。
许是年纪小,被男人伤过以后更难自愈,她若袖手不管,留两个妙龄女子在深山里,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她怕是要悔恨一辈子。
卫夫人是修佛之人,没遇到还好,遇到了,就做不到置之不理。
索性,弟弟寡居多年,府里连个正经妾室都没,除了隔几日同她一起吃个饭,其实很少到后院来,她把这二人带回去,安置在后院,与前院互不相干,应该也无碍。
“我家中还有多的屋子,收留你们几日并不难,就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随我回去,我家中条件算不得多好,但也不差,就是平日里吃得简素,怕怠慢二位。”
紫鸢如遇救星,双膝弯下就要给卫夫人跪下。
“夫人解我主仆困境,我们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哪里会有嫌弃,我便是做牛做马都使得的。”
“不嫌弃就好,姑娘快起来,不必多礼。”
卫夫人一个人来,走的时候却还多带了两个,好在马车尚算宽敞,坐了三个人也不太挤。
待几人离开后,从林子后面又步出一个颀俊的身影,身后又跟着一个抱着长刀的男人。
容渊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许久,才对身后的人道:“你去暗中盯着,务必保证夫人的安全。”
才开始,为何他就已经有了悔意。
丁念神情严肃,恭声应诺。
一路上,尧窈沉默寡言,倒是紫鸢同卫夫人聊得正欢,一句句地吐槽自家没有良心的老爷。
“我家老爷是八代单传,家中长辈盼着他早日开枝散叶,可也不知是谁散播出的谣言,我家夫人先天有疾,不能生,家中长辈居然还真信了,执意要老爷把夫人休了,再娶个能生养的----”
紫鸢说得天花乱坠,尧窈一旁听着,不自禁地瞧她好几眼。
这位姐姐可真是敢说,自己那时候好像说的是五代,她这又多加了三代。
偏偏卫夫人还听进去了,捏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湿意,跟着紫鸢数落没良心的老爷:“你家老爷当真糊涂,夫人年岁尚小,便是过个三五年生也不迟,又何必这般急切,再不济,寻个妇科圣手,多多调理,总还是能看到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