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皇后by春眠欲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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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这时候又庆幸,亏得给父亲交了底,新妇身份不一般,不可胡来,不然以肖侯爷的脾性,被顾淳几下撺掇,难保不会鬼迷心窍,干出缺德事来。
顾淳没有说动肖侯爷,现在又换太后了,直接找上素君。
好在这位王女只是失去了记忆,并非变傻变痴,太后以退为进这招,根本糊弄不到她。
素君也是真敢,笑了下,直言道:“今日是贵妾,明日是否就该取代我,转正了。”
没料到新妇居然敢质疑自己,太后也是一愣,随即怒道:“你算个什么人物,若不是肖瑾脑子不清醒,把你娶进门,你连见哀家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素君平平静静地又是一笑:“我是个什么人物,我知道,太后未必知道。”
“你,你还敢顶嘴,不敬太后,出言不逊,掌嘴二十。”太后身边的嬷嬷急不可耐地替主子出气,叫了个手掌大的宫女就要处罚素君。
素君笑意变冷:“最吵的狗最无用,一遇变故,跑得比主子还快。”
嬷嬷恼羞成怒:“这里不是肖侯府,肖少夫人可别太嚣张了。”
“嬷嬷此言差矣,我这弟妹乃世子夫人,正二品诰命,便是有所不当,太后都没发话,嬷嬷在这又斥又打,也不合适吧。”
淑妃快步走进来,话语亦是轻快,唯恐说慢了,这位尊贵的弟妹面上就要红红一片。
淑妃一来,太后的目光也看了过去,绷着声道:“淑妃来了正好,哀家意欲将我三妹的小孙女赐给你的弟弟做妾,你觉得如何?哀家那表孙女也是正经官家女,能娶到她,也是你弟弟的福分。”
太后这乱点鸳鸯谱的做派何时能改,皇帝那里不好使,就惦记上皇帝的左膀右臂了。
肖家不能和顾家绑在一条船上,皇帝不可能答应,是以,弟弟娶谁都可,但绝不能娶顾家女。
淑妃行过礼后,正琢磨着如何婉拒太后。
冷眼旁观的素君先开了口:“太后就不要为难大姑姐了,夫君要纳妾,需得征得正室同意,我不同意,就不成。”
“好你个正室,你一个孤女,哪来的底气,连哀家的话都敢驳。”太后是真被这个出言不逊的女子气到了,腾地一下站起,却不想用力过猛,气血直往头顶涌,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嬷嬷就在太后身边站着,瞧见主子不对劲,立马奔上去,把摇晃倒下的身子接住,急得大喊:“快去叫太医,太后被肖少夫人气晕了。”
淑妃连忙一声喝:“你闭嘴,太后旧疾发作,你还在这添乱,还不速速将太后扶进屋。”
“淑妃娘娘好大的威风,纵容自己弟妹,在宫中肆意妄为。”
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淑妃背后响起,淑妃蓦地一僵,回过头,就见顾洵腰挎长刀,直勾勾地盯着她。
淑妃压下内心的微慌,勉力维持镇定:“顾大人又如何不是妄为,本该守外城的司职,无诏令不得入宫,顾大人却出现在这里,官威也是够大。”
顾洵面上不见恼意,而是一脸凝重朝淑妃拱了拱手:“顾某入宫,也是迫不得己,形势所逼,还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太医匆匆赶到,顾洵放人进去,自己则仍是对着淑妃,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动作。
淑妃稳了口气,看向沉默不语的素君,温声道:“弟妹若是无事,就先行离宫,太后这样,你在这里也陪不了什么。”
淑妃又让宫人放话,叫候在外面的命妇们全都离宫,归家去。
不料顾洵命手下拦住宫人,却是反着来,叫他们看住命妇们,一个都不能放出宫。
“顾洵,你什么意思?这宫里,不是你一个外男说了算的。”素来好脾气的淑妃此时也忍不住动怒了。
“娘娘借一步说话,听顾某解释一二。”
淑妃压着火,又让素君在这里等着她,看也不看顾洵,径自往稍间走去。
门一阖上,顾洵在淑妃发作之前,递了封密信给她。
淑妃打开,几下看完,面色大变,一副深受打击又不愿相信的样子。
“行宫走水,皇上和郦国夫人全都困在里面,没能出来?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谣都敢造,你就不怕诛九族,顾家毁在你手上?”
顾洵面色沉重:“娘娘也去过行宫暂住,应当认识这章印,行宫三大管事,一人一把钥匙,却只有这三把钥匙并在一起,才能打开锦盒取出章印,三大管事都是皇帝亲自选任,我知娘娘伤心,但也不能自欺欺人。”
淑妃仍不愿意信,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顾洵低着身子:“臣请娘娘节哀,皇上已经大行,太后身子骨也不见好,德妃又是那样的性子,如今这宫里,能主事的唯有娘娘了,娘娘请务必振作,不然消息一旦放出,宫中必乱,纷争必起,再去想法子可就晚了。”
淑妃似乎哀莫大于心思,木着声音:“你想我怎么做?”
顾洵道:“还请娘娘代太后下旨,封锁宫门,以及京畿外城各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违令者,斩立决。”
淑妃面无表情地看向顾洵。
顾洵又道:“娘娘不知,就在不久前,有个狂徒竟敢冒充皇帝,想要混入宫中,形势所迫,臣已将此人当场诛杀。”
“顾大人果真是雷厉风行。”
淑妃话里的讥讽,顾洵听得分明,却又浑不在意,清淡一笑:“娘娘并非孤身一人,身后还站着一大家子人,还望娘娘权衡利弊,不要因小失大。”
淑妃冷笑:“那么顾大人告诉我,什么是小,什么是大呢?”
顾洵看着女人秀美的容颜,心头一热:“顾某一心为娘娘,娘娘以后自会明白的。”
另一边,顾淳打着稳定社稷的旗号,正在极力游说礼亲王和邢太傅发丧文,昭告天下,以及尽早册立新君。
“七王爷只是伤了一只耳朵,并非听力全失,正常讲话,凑近些并无影响,且七王爷乃太后嫡出,更为名正言顺,七王爷承袭大统,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更何况,七王爷坐上那位子,二位更能放开手脚,七王爷是个能听得进去话的主。”
能力不行,拿不定主意,他们这些宗亲臣子才有发挥的余地。
顾淳话里的深意,礼亲王和邢太傅如何听不出来,可他们派去行宫打探的人尚未回来,他们始终心有顾忌,难以做决定。
毕竟,自古以来,皇帝薨逝却秘不发丧的先例不是没有,拖个十天半月,万一有转机呢。
顾淳面上镇定:“我已经派人去往行宫,把三位管事接到京中,但行宫到京中,快马加鞭,也要三四日的时间,若在此期间,京中出了乱子,二位又该如何担待。”
礼亲王和邢太傅对视一眼,均未吭声。
“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行宫走水,方圆百里都有波及,消息传开了,民心大乱,储君却还未立,动摇的可是国之根本。”
顾淳句句戳到人肺管子上,礼亲王和邢太傅你看我,我看你,已然有所动摇。
就在这时,顾洵带着礼部拟写的讣文求见。
“太后已在讣文上盖了凤印,请三位大人过目。”
事后,顾淳走出大殿,顾洵跟在一旁。
顾淳沉着脸问:“部署得如何了?”
顾洵道:“各大城门已经换上了我们的人,西北招募的五万私兵也在赶来的路上,请伯父放心。”
顾淳微微扯唇,总算有了点笑意:“你做得好,我自然就放心。”
兵贵神速,要么不做,要么就速战速决,绝不能拖延。
顾淳再道:“你务必盯紧了,行宫那把火,烧得太顺利,尽管他们确实在主殿内搜出了男女两具,身上物件也依稀能够辨认,但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还有肖瑾如今又在何处,你赶紧派人去找。”
顾洵信誓旦旦道:“肖瑾的姐姐和夫人都在宫中,他跑不远的。”
最终,淑妃没能拗过,写了封城令,盖上凤印后,顾洵才放她回去。
淑妃带上素君,回到自己宫中,便紧闭大门。
素君只觉这宫内气氛怪异,却不知为何,但见淑妃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开口询问:“我是不是让娘娘难做了,若是太后为难你,我去同她说。”
对着别国储君,淑妃做不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心想把素君送出去,可这时候进出的几大宫门怕是已经被顾家的人层层把守,连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更不说素君这么一个大活人了。
淑妃想到弟弟,不由问道:“子游当真没有向你透露,他去了哪里?”
素君摇头:“他只说过几日回来接我,别的没提。”
谨慎惯了的人,是不可能轻易留下把柄,落人口实的。
闻言,淑妃一声轻叹,纵使有心,此刻也半点力都使不上了。
没几个人知道,行宫不仅有地上的,还有地下的。先帝老迈后,别的不行,为自己建避难所倒是勤快,这些地宫建成后,先帝便秘密处置了所有参与建造的工匠,最后活着的,只有先帝和他最为信任的老太监高炜。
高炜临终前,又把这等机密告知了他认下的义子,也就是高福。
做戏要做全套,容渊势必要来一趟行宫,且进来了,就再也没人看他出去过。
大火把行宫烧毁了大半,容渊隐在地下,正聆听暗卫从京中打探到的消息。
顾淳此等匹夫,把点聪明劲全用在大逆不道的事儿上了。
江山都快拱手让人了,亏得容渊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高福一旁看着,都替主子着急。
“爷,再不回去,就真回不去了。”
内外城门全都封禁,可就难了。
容渊饮了杯茶水,不疾不徐道:“都说第一胎易早产,按九个月算的话,到五月,正正好。”
风和日丽,绿肥红瘦,再好不过。
高福愣了下,看主子真是不急,自己更急了。
“为着夫人和小主子,皇上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
这三年里,皇帝为了推行新政,缩减开支,减免赋税,惩治了不少官员,也得罪了不少权戚,他们明着不敢抱怨,私下里还不晓得如何想,指不定,还巴不得另立新君,能力且不论,不折腾就成。
容渊却好似没听见,又问高福:“朕的私库,可有收好了?”
将来都要给他的孩儿,一分钱也不能少。
高福诺诺:“都给皇上收着呢,少不了。”
高福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容渊扬手,示意他闭嘴。
良久,容渊终于有了行动,亲自写了两封密诏交予暗卫,一封发往西南大营,一封发往东南。
待到夜深了,他换上一身劲黑的夜行衣,带上斗笠,稍往下拉,遮住大半张脸,悄无声息地出了地宫,往远方奔去。
皇帝薨逝的讣告传到平京府时,已隔了好几日,尧窈正坐在炭盆边,看秀琴和明姑把糯米粑粑架在盆上烤。
“多烤几个,给紫鸢送去尝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尧窈向来不吝于分享。
秀琴烤好后,就给紫鸢送了过去。
明姑剥了一个放到碗里,递给尧窈:“这东西好吃,但也不能吃多,不克化。”
见尧窈吃得香,明姑又是一声叹:“要是王女在就好了,她也爱吃这。”
一提到王姐,尧窈胃口也不那么好了。
肖瑾说过,会让她见到王姐,可这都几天了,他自己返回京城,却再也没传过音讯回来。
尧窈总觉得京中出事了,但没人告诉她怎么回事,那夜一别,容渊更是再未出现,尧窈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难以畅快。
就在这时,秀琴回来了。
“紫鸢吃了没?”
尧窈转头看她,却见秀琴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满脸的泪。
明姑从未见秀琴这么哭过,是遇到多么伤心的事。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
秀琴只是摇头,依旧痛哭不止。
尧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京中发生什么事了?三爷呢?他在哪里?”
“爷,爷他---”秀琴哭得太凶,一口气堵在胸口疏散不能,几欲晕厥。
明姑赶紧跑过去,给她拍背,稍稍用力。
“你先别说话,匀口气。”
明姑一个大力,用劲一拍,秀琴胸口郁气散尽,一声嚎啕:“爷他,爷不在了!”
“浑说,爷明明在。”
鬼魅一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秀琴浑身僵住,石化般动弹不能。
明姑转过身,就见多日不见的男人,一身玄色,手搭在斗笠上,将帽檐拉高,露出那张英俊非凡的面容。
尧窈愣在原地,眨了好几下眼,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高福这时也跨过门槛,气喘吁吁地道:“爷也不等等奴才,那马实在是太悍了,少给了吃的,还闹脾气,不走了。”
容渊龙行虎步,几下走到尧窈面前,轻弹她脑门:“怎么?才离开几天,就不认识了?”
尧窈后知后觉地伸手揉了下不太疼的脑门,满眼疑问:“你不是?”
“我不是怎么了?”
尧窈看看秀琴,秀琴这才反应过来,极悲过后,转瞬又是极喜,大喜大悲之下,情绪没能缓过来,气血往脑门蹭地一冲,没能受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高福离得近,及时把人接住,唤来下人,把人送进屋,叫个郎中看看。
容渊拥着尧窈进到主屋。
尧窈默默望着男人,有很多事要问,可这会儿,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容渊脱了靴子,解了外衣就往床上躺。
“有话,等我醒了再说,先让我补个觉。”
尧窈刚想说先泡个脚再睡,可男人阖上眸子,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缓,想必真是累极,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破例这一回,也不打紧。
这一觉,容渊睡得很沉,他这一生,很难有这样的时候,分明破釜沉舟,稍有差池可能就人毁船翻,可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松弛,一觉睡到大天光,身旁的人窸窸窣窣地发出声音,他也权当没听见,继续睡他的。
直到尧窈终是憋不住了,靠了过来,在他耳边呵气。
“孩子他爹,起床了,再不醒,太阳公公要打屁股了。”
尧窈从下人那里听到的俗语,觉得有趣,这时候用在不肯起的大懒虫身上正好合适。
终于,男人被这幼稚的话语给催醒了,但仔细回味,又格外暖心。
他是孩子他爹,她就是孩子他娘,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称呼了。
然而,醒过来的容渊也不愿意动,把尧窈按回到自己身边,让她陪着自己再躺一会。
这个样子的男人,对于尧窈来说,是奇怪的,也是新鲜的。
尧窈不禁伸出了手去摸男人,没摸两下,就被男人握住了,不让她抽走。
“你要是换个地方摸,我会更高兴。”
他又变了称谓。
尧窈小心翼翼地探脑袋,附在他耳边,悄声问:“皇上是不是也诈尸了?外面都以为你去天上了呢。”
容渊捉住最敏感的那个词,捏了捏尧窈秀气的指骨,扭头看她:“除了我,还有谁?”
尧窈眨眨眼,一脸无辜:“没有啊,除了你,还能有谁。”
容渊一瞬不瞬地看着尧窈许久,但并未继续问下去,而是转开话题:“我多点时间陪你不好吗?”
尧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把脑袋靠在男人颈间,瓮声瓮气道:“你那晚突然把我叫起,要送我走,我以为要过很久才能见到你。”
又或者,再也见不到了。
尧窈甚至已经做好了独自养育孩子的准备,尽管她内心还是有一点点的难过。
此时的容渊也是有点感性的。
他问她:“我若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尧窈不假思索:“当然会,我为你落的泪珠儿,能买下这么一座大宅子。”
容渊笑了:“那还是不够。”
他倒希望她一滴泪都不要流。
因为她曾说过,人真正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尧窈察觉到男人情绪上的不对,想到外面的人都以为他归天了,京中那边肯定有变故,天之骄子被拉了下来,藏在这偏远山乡,自然会不痛快。
“没事的,一定还有不少效忠你的人,我们把他们召集起来,东山再起,再不行,我们把王姐也拉上,东瓯虽小,但也能出一份力。”
多么古道热肠的姑娘,你说她记仇,可在你落魄的时候,她又能既往不咎,设身处地为你着想。
容渊此刻的心情,难以用言语形容,他不是个要靠女人扭转乾坤的无能之辈,但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听到他耳中,没办法让他不高兴。
“你王姐,也未必就能帮得上忙。”
再说,肯不肯帮,也是另一回事。
尧文君不是尧窈,骨子里没那么多的情怀和感性。
尧窈仍在畅想:“再等等,肖瑾去寻王姐了,这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容渊看着尧窈那张认真的小脸,不由失笑,将她揽得更紧,一手搭在她大肚子上,轻声道:“再陪我躺会,就已经很好了。”
外屋,高福绕着屋子走来走去,走几步,叹一口气。
秀琴一旁听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的就是高福。
“你就坐下来歇会儿吧,咱们爷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了解,从不打无把握的仗,想必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了。”
高福是急在心里,说不出口。
这在外头,都已经山陵崩,去往西天了,还能有什么主意。
一旦七王爷上位成功,先帝就是死而复生,再想坐上那位子,也得看臣民们乐不乐意了。
更不说七王爷还是嫡出,本就名正言顺,又有顾家为首的几个大族全力支持。
秀琴是个妇人,看多了宫中的勾心斗角,世态炎凉,倒觉得做皇帝没什么好的,就目前这样子,也还不错。
高福是恨铁不成钢,只能一声哼道:“妇人之仁。”
就这么耳鬓厮磨地,一直磨到午时,尧窈自己不饿,腹中胎儿可忍不了,几下踢腾,尧窈被胎儿撑得薄薄的肚皮这鼓一下那鼓一下,没个消停。
时间长了,她也受不了。
容渊在鼓起来又动来动去的小包上轻轻拍了下,示意小子老实点,不要折腾他娘,不然等他出来了,当心被他爹狠揍一顿。
尧窈是又疼又好笑:“你又知道了?”
男人理所当然道:“这么皮实,必然是个儿子。”
尧窈不搭理他了,起来洗漱过后,就坐到桌上大快朵颐。
越到后期,尧窈食量越大,一日四五顿是要的。
尽管尧窈能吃,她身上也没见多胖,吃到嘴里的肉全都长在肚子里了。
容渊反倒胃口不大,吃了碗面就搁了筷子,只瞧着尧窈吃得香甜。
一碗面吃完了,还不够,又吃了两个包子,一小碗馄饨。
容渊看到后面,不免有点担心,叫来明姑询问,吃得太多,肚子撑得太大,胎儿养得太壮,会不会不好生。
别的不怕,就怕难产。
明姑见这位爷是真的担心自家姑娘,心里自然是乐意的,语气更是恭敬了不少:“爷放心,每日饭后,夫人都会在院子里散散步,走上几圈,也是在为产前做准备,再说夫人这肚子,与相同月份的妇人比较,也不算特别大,只是夫人看着瘦,就显得大。”
听完后,容渊稍稍放了心,然后有了新的事情做,那就是陪自家吃饱了的夫人出去遛弯。
往常,尧窈在院子里遛完后,还会到前头花园里走走,可这回有容渊在,他如今的状况也不宜见太多人,想了想,稳妥起见,还是继续在院子里多遛几圈。
雪化后的冬日,暖阳高照,不炽热,温温地落在人身上,别有一种滋味。
走到拐角处,尧窈指着墙角的那棵梅树,颇为感慨:“我原以为它活不过来了,结果没过几日,它又重新出了芽,结了花苞,再过几日,我们就可以来赏梅了。”
院里最不缺的就是花树,冬日里又哪能少得了梅树,特意提到这棵,不过是借物喻人罢了。
小妇人这份心意,容渊生受了,手搭在她腰上,低头,在她耳边亲了又亲。
他想赏的,只有她。
第62章 契机
容渊拘在后院里,陪了尧窈两日,谁也不见,到第三日,卫恒觉得差不多了,又事先问过紫鸢,自己这时候求见,合不合适。
紫鸢养出了些气色,人也瞧着鲜活了,扬起了长眉:“这椅子上就跟长了针毡似的,大人坐立不安,再等下去,怕不是要等到心病了。”
被女子打趣,卫恒多少有些不虞,可这女子舍身为他挡过刀,他说道不得,又坐不住,一个人在外头走来走去,来回好几圈,也不见停。
紫鸢实在瞧不下去,叫来丫鬟,拖她带话给夫人,全了卫恒这份赤胆忠心。
想到被弟弟拉下马的王姐,尧窈只觉容渊怕不是也要步上王姐的后尘,她比本人更为挂心。
“爷您再不回去,就不怕真的回不去了?”
外面都在传,七王爷已被立为储君,只待正月过了,国丧结束,帝柩入皇陵,再正式昭告天下,登记为皇。
正月驾崩的皇帝,容渊算是头一个,是以,更为讲究,繁文缛节也多。
七王爷想要顺利登位,就要做足面上功夫,不能留有把柄,让世人诟病,尤其是文人墨客,更看重帝王的品格,若有不对的地方,必然口诛笔伐,搅得人不得安宁。
这也间接给了容渊缓冲的时间,是以,他并不着急。
他安排在京中的暗卫,总有法子将消息递出来,哪些人跟顾家来往频繁,哪些人已经开始为新君造势,除了势头正猛的七王爷,又还有谁想要争一争,分这一杯羹。
趁这一回,一次看清,一次扫干净。
卫恒写了一宿的折子被肖瑾带走,现在皇帝来了,肖瑾却没回,必然又要再写一遍。
于是,卫恒又花了整整一宿,这回查漏补缺,更为精进,甚至有了延伸,从盐运这块拓展开来,说到两淮的政务和税收,针砭时弊,提出了不少实实在在的意见。
容渊原本只当消遣,看了个开头,没能忍住,继续往后看,结果一看,就是一个时辰,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容渊仍兴致不减。
尧窈坐在桌前,正拿着细毫做的笔描摹花样子,不经意地抬头,瞥到烛火映照下的男人,陪她在后院里养了数日,皮肤也更好了,白皙如玉,光照下甚至透着一种莹泽的质感,但又和那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截然不同,他便似那皑皑白雪覆着的远山,高耸入云,巍峨壮美,不可撼动。
一时之间,竟让尧窈看入了迷,原来他是如此的好看啊。
察觉到桌那边投注过来的目光,容渊唇角微翘,稍稍转了个身,将背脊挺得更直。
然而,他才转了个身,尧窈已经偏头,把视线转向了一边,盯着高几上的美人斛好半晌,才又低头,继续描她的花样子。
描好了,再让秀琴她们绣出来,做成小儿的兜衣,必然好看极了。
倒是容渊先坐不住了,有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尧窈身侧,以不那么惊吓到她的低沉嗓音赞了句:“你的画工,却是进步了不少。”
胖娃娃抱着白胖胖的莲藕,多喜庆,瞧着就欢喜。
不过容渊仍有疑问:“为何不是鲤鱼?”
福娃抱鲤,寓意更好。
且他们已经为腹中的胎儿想好了小名,就叫小鲤鱼。
尧窈也不矫情,直接就道:“鲤鱼不好画,画丑了,小鱼儿会笑话我的。”
当娘的更简洁,一口一个小鱼儿地唤着,可顺嘴了。
到底年纪小,即便做了娘,稚气仍是犹在,容渊已经可以想象,这娘俩就像一大一小的孩子玩到一起的画面了。
不知为何,他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到时候,他先教妻,还是先训子呢。
思及此,容渊眼里的向往已经通过眼神表露了出来。
但这样的眼神,落到尧窈眼里,就是说不出的怪异,不过她也未有多想,毕竟这男人的心思比她从小看到大的海还要深不可测,她少有想明白的时候,也不稀得去想了。
陪了尧窈大半日,待她午后睡着,容渊才到前院,卫恒和丁念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
丁念神色微沉重,拱手道:“三爷,今天已经是第三波了,有附近的村户,也有巡逻至此的衙役,属下拿出事先准备的户籍才应付过去,不过近日平京府这边的官员调动频繁,要是换一个上任需得三把火的新役长,上门盘查,就有点棘手了。”
卫恒也道:“臣带着紫鸢来此地时,曾在一农户家里借住过几日,真要查起来,有迹可循,臣也觉得,需早做准备。”
这位爷在想什么,卫恒多少有点明白,但仍有不解。
七王爷被立为储君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连他们所在的小村落也有耳闻,一旦正月过了,朝廷正式行大典,过了明路,再想把皇位要回来,就难了。
到时候朝臣们众口一词,不认容渊这个死而复生的皇帝,又该如何扭转逆局。
然而容渊主意已定,难以转圜。
“那么,就让我看看,忠心不二的,口蜜腹剑的,都是哪些人。”
久在上位,高坐庙堂,时间长了,很多人,很多事情,反倒看得没那么真切了。
人心,最易变。
锦上添花的,从来不少,而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人。
他将是有儿子的人,更多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他必然要给他的子孙一座固若金汤的铁桶江山,一个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
而如今,容渊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上辈子,他没能处理妥当,以致让他在史书上留下污名的契机。
“什么?绥县爆发时疫?”顾淳一下坐起,恶狠狠盯着来报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