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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皇后by春眠欲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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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渊闻着香味,已经差不多半饱了,几下吃完,把碎渣子一包,伸向窗外,叫高福扔掉。
因着吃到了美味食物,尧窈对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眼巴巴瞅着男人问明天吃什么。
容渊莞尔,把小妇人从上到下看一遍,她还真以为他们出来,是来游山玩水的。
不过也好,孕妇嘛,就该身心舒畅,别的不想,安安心心地养胎。
容渊少时曾随着太傅在外游历过,后又入到军中磨砺,走遍了大半江山,也算见多识广,他稍稍沉思,便有了想法。
“你可吃过虫子?”
“虫子?”尧窈垂下了眼帘,陷入了沉思。
容渊以为她被吓到了,改口道:“没什么好吃的,忘掉吧。”
然而,尧窈复又抬头,眸光闪闪:“是那种绿皮的,长了很多腿的,还是白色的胖胖的爬虫,又或者蚕蛹,放到油锅里一炸,香香的脆脆的,这里也有吗?”
容渊沉默听着,一个个地随着女子的描述,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感,看来,是他低估了这小妇人的胆量。
他吃不了的,她居然也敢。
容渊不自觉地目光往下,看向尧窈隆起的肚子,就是不知,他们的孩儿爱不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见男人走神了,尧窈靠近他,一只手搭在他肩头,眨眼冲他一笑:“能吃到一两样,我就知足了,不过有更多的,我也不会嫌弃的。”
倒真是十足吃货的样子了。
不过饥荒的时期,这些看着就让人倒胃口的虫子倒确实能起到一定的用处。
很快,容渊脑子一转,想到了那几个正饱受疫情的州县,好像其中一味奇药,就是从一种虫子里提炼出来的。
容渊精神一振,又有了新的主意。
他掀开帘子,提了气,一声高喊,将高福叫到车窗边,勾了手,让他再凑近点,与他耳语了半晌。
最后,容渊直起了腰身,沉声吩咐:“你带上两名侍卫,快马加鞭,速速到那里。”
溯州知州,是他钦点的两榜进士,天子门生,算自己人。
高福不敢耽搁,备了够用的水粮,星夜出发。
尧窈沉默过后,一声感慨:“三爷真该给高总管多加些月钱。”
这么尽职尽责的属下,太稀有了。
容渊轻笑了一下:“我可没亏着他,他名下的财产有多少,你只是看不到而已。”
闻言,尧窈迷惑的眼神里更添一丝兴味:“有多少?比三爷的私库还多?”
“比我多?”容渊哼了声,“那他就该去大牢里谢罪了。”
人无完人,爱财是人的本性,只要不过度,办事忠心,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尧窈对财其实没有多么清晰的概念,她哭一哭就有了,太容易得到,反而不觉得有那么重要了。
殊不知,她哭一哭,落下来的一滴泪,可以解决多少民生疾苦。
容渊喜欢尧窈的,正是她这种有价值却不自知的纯粹和简单。
她没有多少私欲,更在意身边人的感受,别人对她的好,她掏心掏肺地恨不能十倍偿还,却从不想想,为自己留下点什么。
后来,她再哭过,不管难过,还是喜悦的,落下的珍珠,毫不保留地全给了他。
这份情谊,容渊能记一辈子,也不能辜负。
到了他这个地位,千金易得,情意难寻。
他缺的,只想要的,也唯有几许真情了。
又赶了三天两夜的路,赶在第三天的日落时分,他们来到了一处颇具规模的村落,此时,距离疫情最近的溯州,还有将近两日的路程。
容渊却不打算继续赶路,他得先把尧窈安顿好了,陪她一两日,做个休整,再前往溯州。
随行的侍卫,他留下大半在这里保护尧窈,也是他的一条后路。
这地方叫秀水村,原本只是荒山一脚,因着南北两地逃难的人,经过这里的多,有的拖家带口,干脆就定居在这里,日子久了,渐渐就形成了规模。
南来北往的人,身世坎坷的多,无迹可查的也多,重办户籍换身份的也有不少,这也是容渊选择秀水村落定的一大原因。
杂居的多了,更能掩人耳目。
山村里的宅子,做得再好,也不过那样,容渊买的三进院子,还是之前一个老乡绅留下的,已经是秀水村占地最大的顶级豪宅。
马车停在院门前,已经引来好几个附近住户围观,容渊给尧窈带上了帷帽,长长的白纱垂落到了小腿,把她的大肚子掩住,他才牵着她下车,往里头走。
一干侍卫护在二人周边,挡住四周探看的视线,又高又壮的体格,腰间还挎着寒光凛凛的大刀,直看得人又是忌惮又是好奇。
这一大家子,毫无疑问,来头不会小。
这一片住的都是村里的富户,有了比较,心思也热络了,动作快的已经跑到村长那里去打听了。
村长才收了容渊给的封口费,乐滋滋地,哪里肯告知。
京城里来的王公子弟,得罪了家中长辈,被撵出了京自立门户,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得罪的,万一哪天京里的贵人又记起来了,要把人接回去,把人得罪了,不就是自寻死路了。
村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有点脑子,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傻事。
妹夫找他打听,村长立马吹胡子瞪眼:“你不也是来路不明,谁晓得从前有没有案底,我还不是把妹妹许给你了,英雄不问出处,我不问你,你也别去打搅别人。”
男人被训得灰头土脸,憋着一肚子的火,但也只能作罢。
尧窈自从来了大晟,断断续续地,因着这种那种的原因,已经换了好几个住处,她也算随遇而安的性子,不管住在哪里,她都能很快适应,还能从中找到乐趣。
此刻,尧窈立在正房门前,瞧着从房顶倒挂下来的一把干草,问了起来。
秀琴笑着为女主人解惑:“这是艾草,挂家门口用来驱病,辟邪,但也看地方,有的地方兴这个,有的没这样的风俗,我们京中便没有。”
秀琴的老家倒是有,所以她记得。
尧窈似懂非懂,忽而脑子一转,提到几个感染疫情的州县,问那边有没有这习俗。
如果这东西真的能够驱病辟邪,那几个地方的老百姓又怎会深陷水深火热,性命堪忧呢。
尧窈提的这几个地方,秀琴也未曾去过,不了解,不清楚里头什么情况,也不好贸然回答。
容渊只对尧窈细聊过疫情,秀琴知道的并不多,只以为那边有人作乱,自然体会不到尧窈此刻的忧患意识。
不管如何,有点盼头,还是好的。
尧窈叫秀琴多挂些艾草,包括前头的倒座,两边耳房,还有后头的罩房,全都挂上。
容渊在前头同幕僚议事,回到内院后,目光随意一瞥,瞧见每个房门前,甚至连抄手游廊两头都悬挂了艾草,不由失笑。
不必问,也知是谁的主意。
进到正屋,容渊便见尧窈立在房中间,一手扶着后腰,大腹便便地样子,另一只手还指来指去。
“再往左一点,还不够,偏了。”
容渊饶有兴趣地抬头望去,便见秀琴踩在方桌上,拿着福禄寿三星的画像往墙上贴。
尧窈指哪,她就贴哪。
可贴来贴去,还是找不对位子。

第65章 包容
实在看不下去,容渊叫秀琴下来,自己亲自上场,两只大手格外灵活,在背面涂匀了米糊,长腿利索一跨,轻松上了桌,三两下就贴好了,方方正正,平平整整。
尧窈仰头看了好半晌,唇边漾出一抹甜丝丝的笑意。
但愿他们都能顺顺利利,平安如意,守得云开见月明。
仅仅花了一日的工夫,容渊就将这村里的情况摸了个底,该通气的都通了气,该警告的也警告了,他毕竟不能在这里久留,不把可能的隐患消除掉,他走也走的不安心。
尧窈已经有几日没碰到过松软的床铺了,洗漱过后,一到床上就犯困,眼睛一闭,正要睡去,便听得男人在耳边不住地低语。
“这村里面,唯有村长曾是官身,做过官的人,更懂人情世故,也更有眼力见,我走了后,你要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别的那些人,不理也罢,附近的村民找过来,送吃的或是什么,你收着,回个礼,礼数做到,再多的来往就大可不必了。”
男人简直把尧窈当做小孩子,生怕她一个人处理不了,断断续续地讲了许久。
尧窈眼皮子耷拉,困顿不堪,男人说了什么,早已听不大真切,只感觉有个人反复在自己耳边嗡嗡嗡地绕不停。
他给她留了这么多人,她不懂,秀琴他们总不可能不懂大晟的人情往来,她只管养胎就行了,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她反而更不懂。
囫囵睡了一觉,次日醒来,尧窈动了一下,翻身已经不可能了,只有脑袋还算灵活,往外一转,就看到男人坐在桌边,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男人奇怪的举动已经不是这一桩了,尧窈见怪不怪,两只手抵着床面,缓缓侧过身子,试图坐起。
容渊把手边的书卷放下,起身走到床边,扶着尧窈的后腰带她坐起。
仅是这么一个起床的动作,就好似花费了尧窈大半的气力,坐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了劲来,一开口便道饿了。
到了孕后期,她胃口大开,很多美食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晃过,她口味很杂,也不挑,酸甜辛辣都能吃,唯独苦,吃不得。
容渊体谅她怀身艰辛,很少拘着她,但吃得太多,把胎儿养得太大,并不利于生产。
是以,她想吃什么,容渊尽量满足,但每一样都会限量,吃一点尝尝味,过了就不答应了。
尧窈不是难沟通的人,只要好好说,她会听,但是孕妇难免都会有点小性子,有时候,情绪正上来,控制不住,也会发发脾气。
发完后,她自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有不对,还会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这一笑,什么事都没了,容渊看着她笑,也不好再计较。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不管是样貌还是性子,她就像为他而生的一样,样样都合他的心意。
因着合心意,他也愿意包容她突如其来的一些小性子。
她已经吃了一屉的小笼包,一屉的虾饺,还有一小碗馄饨,容渊见状,忙叫秀琴撤了桌,他自己没吃多少,也不打算再用食,而是带着尧窈到院子里遛弯,消消食。
越是到了后期,越要多运动,不然到了生产的时候,孕妇会特别吃力。
容渊问了几个精通妇科的名医,都是这么个说辞,自然深信不疑,并在尧窈的孕期始终贯彻到底。
秀琴远远瞧着,满眼的笑意。
寻常百姓家的男人,都未必能做到这样,更何况天子,本该坐拥三宫六院,妃嫔环绕,却偏偏,比谁都要情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一想到宫里那些妃嫔,除了少数几个,秀琴觉得可惜,大多数妃子是不值得同情的。
如今七王爷成了储君,后宫那些妃子也该散了吧,她们仍是处子之身,可自行离宫,没人会阻拦。
秀琴忠心容渊,也向着尧窈,自然希望两位主子和和美美,再无第三人的涉足。
宫里头,也确实如秀琴所料,散的散,走的走,仍愿意留在宫里的,所剩无几。
淑妃在外人眼里是受过宠,怀过身子的,自然离不了宫,但为了给新皇将来的妃子们腾地方,淑妃自请搬到了较为偏僻的楚秀宫,依然关着门,过她自己的清静日子。
宫内的纷纷扰扰,暗潮涌动,好似跟她一点关系也扯不上。
德妃也不肯走,但她和淑妃不一样,她是符合离宫的条件,但自己不愿意。
即将登位的是她亲表弟,有新皇的庇护,德妃觉得她在宫中只会过得更舒坦,回了顾家,兴许还会被老父亲逼着再嫁,她可不乐意。
太后再次发病,元气大伤,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人也是恹恹的,心中始终不快,自己的亲儿子即将成为新帝,她也不见多热络,更无暇管德妃的那点心思。
“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也没人听我的了。”
顾淳笑着宽慰:“太后就是思虑太重,太过劳神,往后臣会好好辅佐七王爷,请太后放心。”
太后斜了弟弟一眼:“最不能让我放心的,就是你。”
容澹从头到尾都是懵的,他不明白,三皇兄做皇帝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然后他稀里糊涂地成了储君,五皇兄更被一纸诏令拘在了南阳,命他坐镇那里,以免东瓯那边有异动,趁乱生事。
太后给不了他答案,只让他听舅舅的。
邢太傅早先得了场风寒,缠缠绵绵地久治未愈,一直在告假养病中。
礼亲王也是态度不明,模棱两可,督促着他的学业,别的再未多提。
容澹赶鸭子上架,夜半无人时,偶尔也会想起薄命的皇兄和那个让他一见就倾心的女子,始终不觉得,那样一对神仙样的人物,竟会那样命丧在火海里。
但已经无人能给他答案。
只有大不了他几岁的顾洵还能陪他说说话,找些乐子给他解闷。
顾洵是个厉害人,寻了个女子,眉目之间,与那位小公主有几分相似。
容澹当夜就将人召幸了,此后拢在身边,日日寻欢,再也离不得。
顾淳听闻后并未谴责顾洵,而是叫他仔细些,不要做得太过,留下把柄让人攻讦。
顾洵顺从应道:“叔父放心,侄儿有分寸的。”
须臾,顾淳想到一桩心事,再问:“肖瑾和高福可有寻到,他们都是那位身边的得力人,不找到他们,我这心就难安。”
他事后又去行宫搜查过,那样的火烧起来太猛,里头的人很难有生还的可能,可高福的尸身尚未寻到,顾淳始终有所忌惮。
顾洵忙道:“侄儿已经加派人手,扩大了搜找范围,一有消息,必然第一时间报给叔父。”
顾淳一脸正色道:“你务必上心,不可懈怠,成王败寇,在此一举了。”
秀水村内,容渊多陪了尧窈两日,直到高福带着溯州知州寻了过来。
严嵩陡然见到世人口中已经往生的天子,仿若仙人下凡,一个激动就要跪下。
容渊伸手,虚托了他一把,叫他不必多礼,匿名在外,一切从简。
“即日起,我便喊你严兄。”
“不敢当。”严嵩受宠若惊,实在受不起,可被天子眼神一瞪,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容渊也没空与人寒暄,叫严嵩吃了茶,将歇一会后,便问他怎么回事,为何几个州县会突发疫病。
严嵩管辖的溯州,算是几个州县内疫情较轻的,城中感染的人数尚未过半,是以朝中并未派兵过来强行封城,但进出城门仍是设置了关卡,又有官员专门监督,严嵩出来这一趟,并不容易。
容渊问朝中派的何人。
严嵩答:“长平侯嫡长子。”
长平侯?
容渊垂眸,默然沉思,心中有了数。
容渊再问:“你与我说说,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天然疫病,还是人为放毒?”
严嵩迟疑了下,谨慎道:“依臣的调查,这天然和人为,两者兼而有之,绥县的疫情爆发没多久,就有不少的百姓从那里蜂拥而出,分散到周边州县,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使得疫情逐步扩大,到了后面失控的地步,臣所辖的溯州因为戒严及时,阻挡了大部分前来投靠的流民,才得以保全下来。”
不是严嵩心狠,但大灾之下,实难两全,他身为溯州的父母官,首先要保全自己治下的一方安宁,别的那些,他便是有心,也无力了。
如若不然,疫情继续发展下去,溯州也难逃其他几个州县的命运,老百姓被困城中,断水断粮,难逃一死。
容渊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又问:“溯州染役的民众,你是如何安置的?”
严嵩道:“臣将他们集中安置在了几个隔离点,只进不出,派了专门的医官对他们进行救治,他们的所用之物都会进行处理后再填埋,以免造成更多的污染。”
闻言,容渊颔首,面色稍霁:“你有心了。”
严嵩忙弯了腰:“臣分内之事,职责所在,不敢邀功。”
容渊笑了下,不再多言,又让严嵩把这几个州县的城防讲一讲,要是有图就更好。
严嵩对自己所辖的溯州了如指掌,但别的地方就不那么清楚了。
“爷不可亲去冒险,这事儿交给臣,臣必当尽力,将城中损耗降到最低。”
然而,容渊已经有了决定,不可能再更改。
他叫高福收拾出一间屋子,严嵩先住上两日,他们再一道出发,去往溯州。
到了夜里,容渊回到内院,时辰有些晚了,他还以为尧窈已经歇下,却不想人倚在榻边,一手支着脑袋,双眸半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就倏地一下醒了过来。
尧窈坐直了身子,眼睛还未完全睁开,迷瞪迷瞪地像个幼兽般惹人怜爱。
都要当娘的人了,时而还是个小孩模样,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从前不识情滋味,如今识得了,也是别样愁,即便离开了,更少不了的是牵肠挂肚,朝思暮想。
容渊虽然还能抱得动尧窈,但也不如从前轻松了,更顾及到她腹中孩儿,怕把人碰疼了,所以都是轻轻扶着她,稳住她的身子,从背后轻轻圈住,就这么说说体己话。
“我过两日就前往溯州,你在这里,顾好自己,饭后不能懒,多到院子里走动,更不能贪吃,吃得太多,生孩子的时候,遭罪的也是你。”
这些话都快成男人的口头禅了,三天两头就要同尧窈说道一番,他不嫌费口舌,尧窈听得都腻,耳朵快生茧子了。
容渊一看小妇人这鼻头微皱的样子,就知她没听进去,抬起了胳膊,不轻不轻地揉着她圆润的耳垂,十分有耐心地再说一遍。
尧窈想不回应都不行了,这人快成唐僧了,一遍遍念着紧箍咒,说得她脑仁都是疼的。
“我走以后,丁念每日都会捎信到溯州,你不要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偷懒。”
想到这,容渊又是一个主意:“你在孕中,也不能太耗神,不必每日,就隔个一日,给我写封信,我收到了,有空就回。”
尧窈好久没习字了,早就荒废了大半,哪里愿意。
她瓮声瓮气道:“您有正事要忙,就不必了吧,忙您的正事要紧。”
容渊不以为然:“忙里也要偷点闲,还是那句话,你不能懒,多走走,动动脑,对孩子也好。”
男人的舌头三寸不烂,尧窈是说不过的,此刻巴不得男人快些走,她也落得个清静。
尧窈不是个记事的性子,容渊少不了又要去交代她身边的人,尤其是秀琴。
“夫人的一举一动,你都要盯仔细了,不能有丝毫闪失,我不想听到那些事后悔过的话,很多事,一次便足够致命。”
男人轻描淡写的话里,透着浓浓的警示。
秀琴紧绷心神,惶惶应诺。
如此这般,待到容渊离开那日,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尧窈原本还有些不舍,但因着这两日男人的过度耳提面命,也觉着烦了,男人一走,她便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清爽了不少。
秀琴难免笑尧窈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间,能让万岁爷这般挂念的,也唯有尧窈一人了。
尧窈听后,也笑笑,再说不得什么了。
只是,尧窈抬眸,看着房门口悬挂的艾草,想了下,道:“再多挂两条吧,图个吉利。”
闻言,秀琴真就是无语,只剩捂嘴偷乐了。
这两人啊,可不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在一起的时候,嫌得很,一分开,就开始挂念了。
尧窈又让秀琴去寻那种有四片叶子的小草,摘一些做成花环挂门前。
秀琴问这是何故。
尧窈言之凿凿,便和这边悬挂艾草是一个道理,只为祈福求转运。
秀琴又笑:“爷在的时候,夫人这么说,就更好了。”
尧窈这时候又嘴硬了,小声嘟囔:“才不要他知道。”
知道了,又要好一阵缠她了。
许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容渊真走了,尧窈又觉得浑身不得劲了,做什么都缺了那么点兴头。
秀琴寻了不少乡野玩意,给尧窈解乏,她也就玩过一会便搁在一边,更多的时候仍是发呆。
直到容渊走后第四日,门房通传,有个姑娘求见夫人。
秀琴想到容渊的吩咐,想也不想便要将人打发,门房却道,那姑娘说,夫人不见她,会后悔的,她有夫人此刻非常想要的东西。
如若不是那姑娘太过笃定,门房拿不定主意,不然早就将人打发了。
这话确实引起了尧窈的好奇心,不管是否有诈,她倒真想见一见那姑娘了。
拗不过尧窈,秀琴还是把人叫了进来,但时刻紧盯来人,还让侍卫守在门边,一有异常,也能及时反应。
那姑娘似一阵风般轻盈飘了屋。
与尧窈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一身极简极素的青步褂子,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用一根木簪随意固定,眼里平波无澜,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淡然。
“夫人唤我青衣便可。”
尧窈顿时更感兴趣:“你又怎知我想要什么?”
青衣微扬了唇:“溯州知州是个清官,他既然找上了门,想必贵人是来解难的,可未必知道,这难如何解。”
青衣此次来见,也有赌一把的意思,她长在深山,并无这里的户籍,入不得溯州,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也未必会见她,倒不如从后院的女眷着手,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尧窈此时已经信了大半,她示意秀琴把茶水点心奉上便出去等着,这事儿,得单独细聊。
秀琴面露迟疑,不太肯离开。
青衣瞧了她一眼:“我手无寸铁,又能如何,你们这里铜墙铁壁的,我还不至于犯傻。”
“但愿姑娘懂分寸,不要做出格的事。”秀琴绵里藏针的暗暗警告过后方才离开,守在门口,心神未松。
青衣一声笑起,望向了尧窈:“夫人好福气,身边的人个个忠心不二。”
尧窈略谦虚:“感谢老天爷,是有点运气。”
话落,尧窈不想寒暄,直奔主题:“你又是从何处听说的,难不成你也是从那几个州县逃难出来的?”
闻言,青衣眼底一黯:“我未去过那几个州县,但那里发生的事,多少与我有关,是以,我于心不安,又苦于寻不到机会,在秀水村盘桓了数日,听闻有贵人入住,这才壮着胆子前来试试看。”
到了这份上,明人不说暗话了,尧窈直言:“难不成,那里的疫情,当真是人为?”
青衣犹豫了一瞬,稍稍点头:“一半一半了,那疫毒,是我师兄在山里的一种动物身上发现的,他是个痴人,平生以寻遍天下奇毒为好,脑子也不大好使,太过疯癫。”
说到这,青衣似是难以启齿,欲言又止。
尧窈看向她的目光太过真诚,她终是咬了咬牙,和盘托出。
“他那时向我求亲,我没有答应,他便放了狠话,要让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因为我受尽苦楚,我当时并没当回事,却不想,他竟然真的疯到了那种地步,为了一己诳语,视人命如草。”
尧窈万万没想到,遍布几个州县的灾难,竟是一个男人爱而不得导致的。
但将心比心,若是容渊是这样的性情,她恐怕也会离得远远的,八辈子都不要再有关联。
尧窈没空感慨,问到关键点:“你师兄人在何处?他既然能发现这疫毒,是否就有解毒的法子,你别怕,他就是不愿意,绑也要把他绑来。”
谁料青衣摇头:“他已经不在了,走遍那几个州县,放了毒后,他自己也饮了带毒的水,不治而亡。”
真要查出来,他只会死得更惨,还不如自行了断。
尧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还真是个天生的疯子,谁遇到了,谁倒霉。
再想到容渊,一个天,一个地,尧窈都感觉自己何其幸运。
放毒的人不在了,那几个州县的老百姓可怎么办,难道真要任由他们困死在城中,那也太泯灭人性了。
尧窈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实在于心不忍,只能寄托在青衣身上,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青衣也正是为这个而来。
“我这有个方子,想要试一试,但我生长在山中,与这尘世隔离太久,身上并无户籍文书,进不去溯州,所以才来求见夫人,请夫人代为引荐。”
青衣的把握并不算大,找尧窈,也是给自己留个后路,否则,她一人贸然前往溯州,若是方子没有效用,官府真要追究,她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她偶然听到村长同身边人讲,新搬来的这户,可是京城来的王公,所以,没有比他们更好的选择了。
尧窈自然是愿意的,但凡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过。
“我这就写封信,你带在身上。”
话落,尧窈又关怀道:“你要不要歇上一晚再动身。”
青衣摇头:“还请夫人尽快写信,我想早点过去。”
已经耽搁了那么久,不能再迟了。
“好的,你稍等。”
尧窈头一回真正投入地给容渊写信,且写得又快又顺,写完后又用蜜蜡封住交给丁念,由他护送青衣前往溯州。
丁念是容渊特意给尧窈留下的,轻易不得离开。
尧窈温声道:“我在信里有详细说明,他不会为难你的。”
她在这里,没灾没难的,用不着看得这么严。
丁念是知晓那边情况的,朝尧窈拱了拱手:“属下送了信,尽快就回。”
尧窈笑着嗯了声,嘱他们一路平安。
丁念选了匹耐力强的快马,带着青衣迅速出发。
秀琴望着那很快没得人影的门口,忽而轻声一叹,颇为感慨道:“这位青衣姑娘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还有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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