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春露by宝光相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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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禧仍跪在地上,感觉牙齿开始打颤,但她一动不动。
其实现在已经挺好了。至少地面是干净的?瓷砖,而不是以前脏污坚硬的?水泥地面。至少她来之前是吃饱了的?,不像以前每次这样受罚都是饿着肚子。至少,她没?有像小时候一样。
脱光了,被拴着,跪在这里?。
实在来讲,她对梅秀宜已经没?有恨了。
因为她清楚,梅秀宜就是这样的?人。她作?为性工作?者?,不爱任何男人。她作?为母亲,也不爱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孟嘉基。
所以她作?为养母,不爱江禧是正?常的?。
一定要说她爱什么,江禧答不上来。
或许是钱吧。
至少有钱拿她会开心?。她开心?了,江禧的?日子也会好过些。江禧始终记得,当年家里?老房子拆迁,梅秀宜拿到一笔不薄的?赔偿款。那段时间梅秀宜最开心?,所以江禧能有饭吃,有学上,也不用受罚,加上那时候孟嘉基常年不在家。
江禧也在那时候,过了唯有的?一段“幸福时光”。
这些都要托那个港城开发商老板的?福。
江禧一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养父,梅秀宜是绝不会收养她的?。养父是个好人,但可惜,好人不长命。
小时候听?老师说,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神创造了妈妈。江禧以为,神一定是她偏爱的?。
因为她有两位妈妈。
可是,一位妈妈遗弃她。
一位妈妈践踏她。
原来,神从不爱她。
江禧平静地喘了口气,感觉到冷意?冰寒地刺入骨头里?。她还是没?动,只是抬起?头,望向窗外今晚的?月亮。
月光很美,幽谧,温柔,冰凉。
像她想象中的?“妈妈”。
很奇怪,这次受罚她没?办法放空自?己。
她想到了很多?过去的?日子。
她想到自?己第一次受罚,是在养父死后的?第二年。那年江禧五岁。因为听?到了于佑恩的?母亲骂梅秀宜是“婊。子”,她从窗户爬上于佑恩家,把她家晒的?腊肠全部砍得稀碎。
小江禧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婊。子”。
但她不傻,她甚至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知道?那一定是不好的?话。她不想妈妈听?到不好的?话。
结果就是于佑恩的?母亲找上门,破口大骂。但梅秀宜完全不在乎,随她闹,任她骂,顾自?抽着烟醉生梦死。
那天梅秀宜酒醒,给了江禧五块钱,让她去街上买条质量好点的?铁链。小江禧以为妈妈要养狗,铁链是用来栓狗的?。
后来,当五岁的?小女孩跪在地上,**,被铁链拴在妈妈房间的?时候,那一晚她好像懂得了很多?事。
她懂得,因为妈妈的?工作?需要脱衣服,所以妈妈让她罚跪的?时候,也不许她穿着衣服。
她懂得,妈妈希望她听?话。
像机器一样被控制。
像狗一样听?话。
她懂得,她狗一样的?人生,被这条五块钱买回来的?铁链拴住。
这狗一样的?人生,只值五块钱。
可江禧是天才。在她的?骨子里?,或许存在着非人般优越无比的?基因。这份基因在保护她。
让她在绝对强悍的?自?我保护机制中,始终精神自?由?,不被操控。她的?顺从与听?话,都是在演,全都在装。
因为她需要利用梅秀宜,把她养大。
很奇妙地,江禧又想到下午她穿的?那套婚纱。
那套婚纱的?裙摆真的?很美。
像自?由?舒展的?翅膀。
那是天国乐景,她是圣域神女。
江禧仍然盯着悬在夜幕的?月亮。
当梅秀宜出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翅膀断了。
眼下人间炼狱,她是尘下残蝶。
脸上隐隐有些湿热泛痒,江禧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
所以瞧,这就是不能放空自?己的?后果。
凌晨梅秀宜被一个电话叫醒,听?谈话是要回去伦安,她很快收拾好自?己,拿走铁链,走之前扔下一句:
“孟嘉基之前跟我说,周家是港城的?天,你跟那个家族里?叫什么周时浔的?人混得很熟是吧?”
“下次我来,约他出来跟我好好聊聊,那种人傻钱多?的?男人,骗他几?个亿不成问?题。”
江禧是在这一刻,骤然有了情?绪反应。她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穿好衣服,走去阳台,眼神森冷地看?着窗下的?女人。
满身带刺的?戾气,阴郁。又孤独。又美艳。
这是于佑恩从卧室里?走出来时,看?到的?江禧。
他在原地看?着江禧,愣了愣,半天才回过神,去给她倒了杯温开水,走过来说:“姐姐,天亮了,去睡一会儿吧。”
他没?有离开过。
他将黎贝珍安排去对面酒店住,自?己实在放心?不下江禧,去而复返,就在自?己房间里?等着,听?着客厅的?动静,一夜没?睡。
江禧接过水杯,握在手里?取暖,视线仍落在窗下。半晌后,她说:“梅秀宜不能再留了。”
一句话,吓得于佑恩脸都变了:“姐姐,杀人是犯法的?!”
江禧这才慢慢回头,瞟他一眼,弯起?苍白唇角:“我可是天才,天才是不会用杀人解决问?题的?。”
于佑恩这才放心?了些,只是奇怪:“她这次对你做了更过分的?事吗?你为什么突然要‘解决’她?”
不怪他觉得不对劲,毕竟梅秀宜从小折磨江禧,可在江禧最初的?计划里?,只是完成替身任务,从黎宏峯那里?拿钱走人。
对于梅秀宜,江禧的?打算是摆脱。
而非“解决”她。
江禧将杯中水喝光,最后冷淡瞥了眼窗下,声?色讥嘲:
“因为,她想动我的?人。”
江禧在第二天下午回到【遊園】。
回去后,她回到自?己房间冲凉洗漱,特意?画了略微明艳的?眼妆,之后收到了周曼玲晚间的?麻将邀约。
玻璃房内,她跟周锡风打对门。
左边周曼玲,右边周宝娴。
周曼玲在这时候又谈起?了昨天的?话题,碰了碰江禧的?胳膊,说:“珍珍啊,真的?不考虑一下进演艺圈?”
江禧打出一张九万,笑道?:“我这么漂亮,万一真火了当上女明星,那阿风可就没?那么容易娶到我咯。”
周锡风甩出牌,撩她一眼,嗤笑:“怎么着,听?你这话是真考虑上了?”
“有钱赚的?话,当然可以考虑。”江禧笑啧一声?,“但我要是真去了,你怎么办?”
周锡风一把捉住她出牌的?手,“想去也行,我们先把婚结了。”
江禧笑着甩开他,跟周曼玲告状:“姑姑你看?他,这算什么,求婚吗?哪有男人坐着求婚的?。”
周曼玲立刻帮腔:“还不跪下?”
玻璃房内瞬间笑声?肆意?,一派和谐。
周时浔深夜从公司回来,特意?绕路经过玻璃房,见到江禧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在与众人谈笑风生。
倏尔,他步伐略停,皱起?眉。
男人微偏头,疲倦地给了仲一一个眼神。
仲一点头会意?,走进玻璃房内,利用所谓“婚纱尺寸问?题”把江禧换出来,自?己坐下充人数。
当周锡风拧眉转头,透过玻璃房看?过来。
当江禧刚从玻璃房内走出来。
刚一抬头,她嘴角的?笑意?还未敛起?,听?到周时浔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哭了?”
他……怎么会知道?
为了遮掩昨晚哭过的痕迹,她一早就开始冰敷消肿。又?在妆容上?费下不少?功夫,特意化了个全妆,连眼妆都?比平时秾艳许多,甚至还铺了些细密碎闪上?去。
嘴角笑意狠狠僵滞了下,江禧眨颤的睫毛落有?一点慌,她下意识眼神游离着?跳开男人紧密的注视,连措词都?显然是?没准备的生硬:“谁哭了,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哭?”
周时浔眉骨锁紧,稍稍朝她迈近两步,视线穿过幽迷光雾慢慢凝落在她脸上?,轻易洞穿她表情?里的心虚与?惶惑,声平淡稳地剖露她:“你不开心,江禧。”
“不要试图分析我。”江禧不由地抬头命令他。
可在说?出这道命令之后,她很快意识到这样反而更像不打自招。江禧不自觉又?微低头,暗自攥紧手指,始终有?意无意地撇开目光,告诉他:“我没有?不开心。”
又?补了句,“我刚才笑得多开心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周时浔敛低眸,凝着?她,在她的微表情?里捕捉到隐约躲避的成分,“看?到你在表演‘开心’,所以叫你出来。”
躲避么?
周时浔从?没见过这样的江禧。
因为江禧从?不这样。
她表述情?感的方式从?来盛大而丰富。热烈直白的她,莽撞无畏的她,明媚放肆的她,伪作弱势的她,虚情?假意的她……
唯独没有?,逃避的她。
“抬头,江禧。”周时浔仍皱着?眉,却放松了紧逼的姿态,缓和下声色,嗓线低柔地要求她,“抬头,看?着?我。”
江禧没出声,半晌,她极力?藏好自己的异样情?绪,慢吞吞仰起小脸,望向男人深锐沉郁的双眸。
她重新弯起嘴角,尝试拿回主动权,奚落他:“周时浔,你大晚上?跑到这里,又?把我叫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关心我的心情?吧?”
“还有?,”她轻顿,也走近他半步,“为什?么说?我不开心?”
男人没有?计较她话?中带有?奚落的讽意,仍然情?绪平稳,观察着?她缺乏光亮的双眸,回答:
“你的眼睛告诉我,它很难过。”
他的口吻不容置喙的笃定。他的视线裹挟令人无可躲藏的洞察感,江禧一瞬心口微窒,眉头跳了下,指尖又?一次攥紧,深深感受到思想被剖露,灵魂被贯穿,如锋芒在背般难以转圜的被动情?绪。
“你哭过,对么。”周时浔淡淡开口,提问的语气全然以陈述的句式来表达。他懒恹挑起眸子,瞥了眼她身后的玻璃房,
“既然不开心,还有?什?么必要讨好他们。”
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说?:如果她开心,那就演演戏陪他们玩玩也无所谓。可如果她不开心,还有?什?么必要讨好他们。
“我说?了我没有?!”江禧抬高声音反驳。
见她突然这样情?绪激动,周时浔先是?一怔,转瞬便薄唇勾弯,低哑地笑了一声,妥协的口吻里溢满对女?孩闹脾气般的纵容,放过了这个话?题,懒腔懒调地哄着?她:“好,你没有?。”
他似乎完全不介意她这样对他。
不。他分明是?非常享受她这样。
江禧没懂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笑,奇怪又?质问地瞪着?他,但她的感知力?并不迟钝,她当然也有?所意识到自己今晚面对周时浔有?些不太对劲。她无法在他面前自如地掌控情?绪。
这很糟糕。也很可怕。
她将自己的这种“发?挥失常”归咎于昨晚罚跪所以没睡好,于是?她不打算再继续跟他纠缠,转身就要走,“没事我先进去了。”
不料却被身后男人倏尔扣住手腕,施力?扯回去,江禧没来得及反应,随外力?转身时险些摔进他怀里。
她连忙站稳身体?,推了他一下,没好气地小声骂他:“疯了你?”
说?着?正欲扭头往玻璃房内看?,又?被周时浔捏回下巴,他垂敛着?眼睑,沉甸甸的目光犹如黏着?靡滟欲气的钩子,钩扯着?她的眼睛,唇角懒淡弯起,咬字低迷道:
“不想看?我更疯,十分钟后,到大门口等我。”
“我才不会去。”江禧不忿地拨开他的手。
她再次转身,这次周时浔没有?出手拦她。不过,在她朝向玻璃房迈步之前,身后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腔调:
“你更希望我在他们直接亲你么,江禧。”
江禧当即顿滞脚步,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玻璃房。
玻璃房内,周锡风从窗外江禧的脸上收回视线,紧拧着?眉,问道:“什?么婚纱?她去试婚纱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对面周曼玲看?他一眼,“昨天咯,老太太本来想昨天叫你一起,谁知道你跑哪里去了,自己未婚妻的事都不上心。”
昨天?周锡风回想了下。
昨天他是?被黎宏峯约走的,说?是?要谈谈两家的婚事相关。现在仔细想想,明显是?他那位大哥的“调虎离山”。
想到这里,他又?朝窗外看?过去,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黎贝珍,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着?周时浔离开了?!
周锡风顷刻咬紧后槽牙,“嘭”一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周曼玲又?像上?次一样被他唬了一跳,不悦道:“我说?你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每次跟你打牌都?一惊一乍的?”
周锡风不吭声,正想转身追出去——
这时右侧肩膀骤然压下掌力?。
只见仲一起身站在他旁侧,一只手掌掐住他的肩骨,按住他,稍稍收紧掌力?,一股尖利狠实的力?道登时刺入骨中,当即疼得周锡风龇牙咧嘴,整个人被仲一直接按回在座位上?。
“到您出牌了,二少?爷。”仲一礼貌道。
十分钟,不到。
江禧站在【遊園】警卫区,陡然听到身后炸起气焰冲天的轰鸣声,震耳聩响。她连忙转头看?过去,见到一辆漆光黑西尔贝趴地超跑,从?夜雾中凶猛杀出,宛如霹雷自浓云喷薄爆闪。
车身携风流线优雅,极致张扬。
超跑由远及近一路呼啸过来,在江禧面前平稳刹住,车门缓缓上?升,周时浔懒散坐在驾驶位,下颌微扬,示意她:“上?车。”
平时见他出行都?是?仲一开车,极少?会看?到他像今晚这么高调,亲自开了辆超跑出来。江禧站在车外,啧声:“周老板,你这样带我出去,明天港城的大街小巷就都?是?我们的传闻了。”
“正好,你可以找黎宏峯交差了。”周时浔略挑眉梢,“记得多敲他一笔,我可比周锡风贵得多。”
江禧简直要被他逗笑,“一定。”
她也没再犹豫,坐进去,问他:“去哪?”
“去个让你开心的地方。”他说?。
江禧没再多问,想到昨晚她给黎贝珍带的那些衣服饰品,还有?给他们买的食物?盒给黎贝珍买的日用?品还都?在自己车后备箱,她拿出手机给于佑恩发?消息,让他把车里东西搬下来。
她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边腾出一只手来揉捏着?膝盖,想缓解下双膝淤青的疼痛。
“腿疼?”她的小动作,没逃过周时浔的锋利余光。
江禧手上?动作一僵,心跳落空了下,吞咽口水时随口扯谎:“关节炎。”
当然不是?。
是?昨晚被梅秀宜罚跪造成的。
周时浔单手打转方向盘,眼风眯起扫过她的膝盖,沉默两秒,撤走视线撩眸看?回挡风玻璃,状似无意道:“你才多大。”
江禧这时给于佑恩发?去一条:
【以防万一,叮嘱好黎贝珍,如果周时浔或者其他任何人找上?门,问起昨晚的事,半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狱友:那梅秀宜……你打算怎么办?】
江禧在手机上?回了句【有?办法】,之后便收起手机,闭目养神之前,硬着?头皮继续跟周时浔扯谎:“港城湿气太重。”
周时浔扯了扯唇,没再开口。
江禧睡了一路,等到地方下车一看?,才发?现原来周时浔说?“让她开心”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射击馆。
平澜山共有?两座山头,峰顶之间相隔不远。其中,一座峰顶被【遊園】霸据,另一座相对更高的峰顶,就是?这家射击靶场。
难怪周时浔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招摇,因为这座峰顶与?这家射击场馆也都?属于周家,而且从?馆外到馆内,再到进入私人枪。械靶室整个全程江禧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工作人员。
靶室空旷,带一点回音。四面墙有?整整两面墙都?挂满各种型号的长型枪。械,狙击、冲锋、霰弹、AK……而各式**则被规放在木柱型旋转柜上?,每一柱摆有?几十把,像这样的旋转木柜至少?有?上?百柱,以及重型机枪都?被高放悬空柜,或架在矮几上?。
与?其说?这是?一间射击靶室,不如说?,是?一间枪。械展览馆。
满目枪。支。弹。药,即便知道这里不会有?实弹,在这样充斥冰冷机械感的场景中,江禧一刹感受到体?内的亢奋因子在燥郁。
周时浔走在前面,抬手拨动旋转木柱柜,抵住,指尖随意勾起一把手枪,看?向江禧,眉梢挑动了下,问她:“试试?”
江禧扬起唇,走向他,“来都?来了。”
试试就试试。
靶位有?两个。上?靶之前,周时浔先教江禧装弹,他拿过手枪拉栓、卸弹匣、填弹再塞回,之后握枪上?膛。
为了让江禧看?清,他特意放慢手速,耐心讲解的同时带上?演示,仍掩不玩枪住手法利落干净,娴熟得飞起。
子弹装膛,周时浔拎枪在手里转了圈,递给她枪柄,帮她带上?护目镜,“这把枪不算重,后坐力?也小,等下打靶如果感觉手臂或者肩膀还是?会疼的话?,我们就再换一把。”
江禧接过枪,试了试重量,之后双手举握对准靶位人形牌。然而,就在周时浔绕到她身后,打算教她端枪站位。
这个时候——
江禧忽然转身,扬起嘴角,双手举枪瞄准男人。
周时浔目光微扯,神色戏谑地挑挑眉,没低头去看?她手中的枪,只是?意态慵懒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嗓音低淡含笑:“看?来你想玩点别的。”
“你有?别的给我玩吗?”江禧举着?枪,步步逼近他。
周时浔慢吞吞挪动步子,顺由着?她逼迫的姿态,向后退,勾着?声线问:“比如?”
“假枪假弹有?什?么意思。”江禧持枪点了点他下面,笑得顽劣:“不如,试试你身上?这把真枪?”
周时浔倏地停下步子,低头笑了。
在他身后,是?一扇教堂式的彩绘玻璃门。
“进去。”江禧举枪对着?他,命令。
周时浔没反抗,仍举着?双手懒洋洋后退,直到退坐在玻璃门的一张躺椅上?。江禧走上?来,用?枪顶着?他胸膛,压上?来骑在他身上?,稍稍低身朝他凑过去一点,说?:“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想问什?么。”周时浔淡哑着?音。
江禧慢慢露出笑容,手里拎着?枪,风情?浮佻地拍了拍他的脸,红唇轻动:“我们玩过那么多次,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周时浔喉结微紧,眼尾蓦然浮起一抹红,他躺在那里,深凝着?她的眸光饱含妖异般华美阴柔的引诱感,如此俗艳的动人。
半晌,他唇瓣翕动,回答:“有?。”
江禧唇角笑意更深,枪口抬起,顺沿他锋凌锐利的眉眼愈渐下移,落到鼻骨,落到唇,问他:“梦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时浔扯起唇,“梦里你很强硬。”
音落,他反手扣住她手中的枪膛,拉上?来,落点的位置是?他薄红漂亮的双唇,再上?一点,是?削直高挺的鼻骨。
“喜欢我用?鼻子。”
“现在,你可以帮我实现这个梦么?”他叫她,“宝宝。”
第48章 欠下的表演
“用、用哪里?…?”心跳震诧落空的?几秒,江禧迟缓地眨了眨眼,目光移向他的?眸子,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的?是用哪里??做什么!?
周时浔懒倦地半靠在躺椅,乌沉黑睫恹恹垂敛,视线玩味地看?着她,手掌箍住女孩尖巧的?下巴,扯近一些,迫使她整个人趴下来,少女的?柔软完全贴合在他身上。
他微偏头,在她脸颊落下一个亲昵的?吻。
他的?唇瓣吻触着她脸侧的?柔滑皮肤,缓缓挪移上去,碰到她肉感饱满的?耳垂,含住,舌尖勾挑着拨弄,轻微戳抵。
他舔吻的?动作饱含温柔,令人舒适,带有一种诱惑性的?安抚。可如?果江禧坠溺在他耐心给予的?这份昏沉感,男人又会坏心思地为她制造一些刺激,倏尔咬合她的?耳肉,齿尖压挤,蹭磨,频率极慢,技巧性的?力道绝不轻柔。
还会隐约发出一点低浅的?小噪音。
“嗯…”江禧瞬间哼出声,音腔瑟颤,错乱间手指不自觉探入他的?西装外套内,紧紧捉住他腰际的?衬衫。
“啵”地一声,男人削薄的?双唇一松,缓缓放开她耳下的?一点脆弱软肉,贴在她的?耳间,吐字微哑:“要我再说一次么?”
“还是,你希望我说得更详细一些。”
他的?口?吻莫测,含有一点引导性的?诱惑成分,自然勾起女孩难掩的?好奇。江禧这时候歪头想去寻找他的?眼睛,只有看?到他的?眼睛才?知道他是真的?打算分享,还是想捉弄自己。
然而他却不给机会,指尖捏住她的?脸掰过去,凑附在她耳边,声声滴淌入她的?听觉神经:“你说要试试坐脸是什么感觉。”
“但是宝宝,你实在太?多水了。”周时浔一只手落下去,巧力拍了下她腰后尾椎骨的?臀位,声腔里?含藏低淡谑笑,一字一顿,“梦里?,我差点被你呛——”
“够…够了、不许再说下去!”江禧强忍着腰臀被他恶劣掌掴后震出的?酥麻,连抢都没能?拿稳,掉落在地,指尖轻颤着慌忙捂住他的?唇,不准他继续。
之后江禧从他身上爬起来,转身就?想跑。结果仓皇落跑的?动作幅度太?大,扯动到昨晚膝盖跪出的?淤伤,腿上一软险些踉跄着摔出去。
好在周时浔更快出手,先一步拦腰搂住她,他站起身,单手把?人抱离地面,放上对面的?实木高柜台上。
他隐微皱起眉,视线凝着她的?膝盖,今晚第二次开口?问她:“腿怎么了?”
女孩双腿的?异样当然逃不过他细致敏锐的?眼力,从来的?时候在车上,她时不时无意识揉腿的?动作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禧不知道今晚会跟周时浔碰上。如?果早知道的?话,她一定会选择穿条裤子出来,现在身上这条紫色连衣裙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生怕会被他随时撩起来检查双腿。
“没怎么,起猛了崴了下。”江禧动了动腿,硬生生忍着膝上传来的?痛意,装作没事的?样子活动两?下,连眉头都不敢皱。
她一点都不想被周时浔知道,关于梅秀宜的?事。
女孩演技非常精湛。
可周时浔已经不会被她骗到了。
周时浔的?确没有立刻贸然上手动她,只是撩起眼皮,沉默不语地深深注视着她,嗓音疏淡地揭穿她:
“你在撒谎,江禧。”
被他凝视的?几秒钟里?,江禧蓦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周时浔曾经调查过“江禧”。
在她还是“黎贝珍”的?时候,在她极力伪装自己假身份的?时候,在孟嘉基第一次出现之后,周时浔就?背调了她。
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与梅秀宜之间的?事。
但他是知道的?,她还有一个养母。
而这个男人有多么强大惊人的?思维运算能?力,如?果她腿伤的?事情被他发觉的?话,那么猜到是梅秀宜所致,只需要他简单两?句话从问出到问完的?短瞬时间。
江禧不愿意。
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么开心的?时候,提到那么扫兴的?人。周时浔现在是怎么样对她的?,她心知肚明。如?果她想,不过是向他一句求助的?话,就?可以顺利解决掉那个女人。
可是她不想。
属于她自己的?私事,她会自己解决。
她身上的?那些脏污事,她不会让周时浔沾手。
她也绝不会允许梅秀宜,伸手碰到这个男人。
所以她现在需要转移话题。
最好的?方式就?是。
江禧坐在高柜上,凝望着他,然后下一秒,她伸手拽住他的?领带,贴上去,二话不说吻住他的?唇。她强吻的?动作近乎粗鲁,磕碰上来的?力道又强硬,又蛮横,又莽撞。
就?像出现在周时浔梦里?的?她那样。
而她每次这样做,对周时浔来说都会奏效。哪怕她毫无章法,不讲道理。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周时浔也会在那一瞬被她勾走理智,身体?感受到唇舌交濡的?愉悦感会诚实反应到大脑,逼他妥协,要他低头,索求着他回吻。
她伸出双手紧密圈搂上他的?脖子,柔软温暖的?身体?偎向他,无比主动地缠着他亲吻。即便?她的?吻技并不成熟,在以往都是由周时浔主动探索,掠夺,强占。而她只需要做被动的那一个,被动享受,假意挣扎,半推半就?。
现在轮到她主动。也没关系。
聪明的?女孩始终有自己的?小办法。
别忘了,她模仿力卓绝。
她模仿着每次周时浔每次吻她那样,主动探出舌尖,湿湿软软地舔。弄他漂亮的?唇,勾惹他的?舌,激切地,疯狂地。
她表现得比每一次都更积极放肆。
她的?吻就?像她的?人一样,热烈,勇敢,鲜活,同时又懂得一点巧妙的?手段。周时浔起初还保有理智,扶住她的?腰想要推开她的?时候,江禧会迷离着眼喘出来,搂紧他,就?在他耳边喘:“你那么了解我的?身体?,可我对你一无所知。”
“告诉我,你哪里?比较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