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一千零一夜春露by宝光相直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29

反观男人倒表情?一派松散,没放手,话里笑?意含藏着危险:“提醒一下?,您要动手,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啊。”
音落,他嫌恶地扔开她的手,掸平肩头并不存在的褶皱,也?懒得再?跟房东费口舌,朝自己助理微扬下?颌说:“问问阿姨,是不是要钱。”
一听到钱,房东顿时老实了,不喊也?不骂了,乖乖跟着助理离开。
江峭这时候回过身,瞟过女孩一眼,见她眼神有点放空,神情?也?微微呆滞,跟上次见到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上次见她是在笼子里。
很惨,很可怜,但?够张扬,够灵动。
他抬手在她眼前打个响指,轻啧了声:“小鬼,吓傻了?”
不,当?然不是。只是江禧在思考,她觉得自己好像成功找到了可以“解决”梅秀宜的办法,她思考得太认真,以至于压根没听到房东在骂什么。
“我认识你。”江禧缓过神来,看向眼前气质痞贵的男人,眉毛一挑,说,“【中峯典康】是你的?”
“哟,知道得不少?。”江峭笑?了声,“怎么着,周时浔还特意给你介绍了一下?我?”
周时浔。
江禧骤然心尖一涩。
她抿起唇,很快掩下?异样神色,却听到自己再?开口的声音,带了点轻哑:“我在黎贝珍的病房看到的。”
黎宏峯为了早日让黎贝珍“恢复作用”,在治疗她这方面是肯下?血本的,不光花天价抢到江峭所研制的特效药使用名额,还特意从北湾请了一支【中峯典康】的医疗队伍过来,专门为黎贝珍诊治。
所以在黎贝珍的病房,各个器械上都有【中峯典康】的标志。
江禧留心观察过,也?上网简单查了下?。
“要不是你治好了黎贝珍,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卖假药的。”江禧忽然轻嗤地戏笑?他一声。
这回轮到江峭有点愣,“什么假药?”
江禧懒淡瞥他一眼,直白揭露:“上次我从黎宏峯那里拿的‘催。情?。药’,是周时浔让你给的吧?”
江峭:“……”
“还有上上次,周时浔骗我那个什么吐真剂,又是药粒又是针管的,也?是你给的吧?”
江峭:“……”
小丫头片子,脑子还挺灵光。
江禧想到自己被?耍的那两次,都有眼前男人一半功劳,忍不住狠狠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嘲弄他一句:“江总真是爱凑热闹。”
她看向外面从助理手中拿到钱的房东,哼了声:“这次也?不例外。”
江峭倒也?不在意被?小姑娘话里话外的讽嘲,大言不惭道:“不好意思,热心肠是我这个人的优秀品质之一。”
江禧:“……”
这人什么毛病。
“话说回来,小鬼。”他想起来正事,问道,“周时浔这次又怎么把你惹恼了?”
江禧一秒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咯。”他低笑?一声。
“八卦也?是您的‘优秀’品质之一吗?”江禧呛他一句。
“那倒不是。”不料江峭反而正经了下?,像是发自内心的不解,“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们女孩子都这么喜欢离家?出走?。”
“我们?都?”江禧眼一眯,视线扫过他无名指的婚戒,懂了,“看来江夫人并没有被?您的众多‘优秀品质’吸引呢。”
江峭微怔一瞬,良久,笑?了出来。
这小鬼有点意思。眼尖,嘴毒,脑子不笨。
江峭竟然觉得跟他有点像。
“走?吧,小鬼。”江峭没再?跟她斗嘴,率先转身,说:“送你回家?。”
“什么小鬼。”江禧不满意这个称呼,皱眉道,“我有名字好吗!”
江峭权当?哄妹妹,耐着性子问:“行,你说说,你叫什么?”
“江禧。”她回答。
江峭瞬间僵在原地,嘴角笑?意一霎敛起。
过了好半天,他动作略微迟缓地转过身,走?回她面前,强压着翻腾的情?绪,沉下?声,又问了一次:“你说,你叫什么?”
江禧觉得他莫名其妙,不耐道:“江禧。”
“哪个江,哪个禧?”他追问。
“?”江禧奇怪地看他一眼,“江河湖海的江,福禄寿禧的禧。”
这人,怎么耳朵还不使呢。
江峭站在那里很久没有出声。沉默的时间里,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可能是重名,这些年遇到重名的情?况也?没少?有过。
每回都是巨大的欣喜后,迎来莫大的失落。
但?无论怎样,任何一点可能江峭都不会放过。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独自强压下?内心来自亲情?血脉过度激涌的叫嚣,等他冷静下?来的一秒,他决定先把人扣下?再?说。
“我听说,黎宏峯对?你评价很满意。”江峭清了清嗓,掩下?嗓线微微浮动的颤意,状似轻描淡写道,“我这里也?有个活儿,你接不接?”
“不接。”江禧想都不没想,拒绝道,“我收手不干了。”
“任务酬金,我出四倍。”
“不是钱的问题。”
“先打款,后干活。”
“抱歉,不缺钱。”
“事成之后,再?加四倍。”
“……”
江禧觉得这人疯了。坦白说,的确是相?当?诱惑的报酬,但?她已经把自己的计划都定好了,不到迫不得已,没必要打乱。
“那也?不干。”她还是拒绝。
说完,女孩转身就?要走?。
这时,她蓦然听到身后男人说了三个字,“周时浔。”
江禧立即停下?脚步。
她被?这该死的三个字,成功挽留在原地。
江峭眼尾轻挑,渐渐弯起唇角,在最后进?行一次终极加码:“你不想回到他身边,对?么?”
江禧慢吞吞转过身,回望着他,没出声。
“但?据我所知,你还在港城上大学?。”男人在这场谈判中逐渐找回主场,口吻循循善诱,“只要你在港城多呆一天,你就?逃不开他。”
江禧有些不服,“您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对?周时浔来说,整个港城都是他的地方,所以哪里都是危险。”江峭迈步走?近,敛眸睨着她说,“你不是对?周家?的势力了如指掌么?”
江禧思考了两分钟,再?开口时,明显语气放缓了些:“如果我为你做事,你会帮我?”
“自然,利益共同体?,我没理由不帮你。”
“酬金你刚说的,一分不能少?。”
“没问题。”
“我还有一个条件。”江禧说。
“说。”
江禧走?向旁边病房,指着墙上的病人资料卡,敲了敲上面“梅秀宜”的名字,说:“刚刚医生过来说,她精神状态不太好。”
“放心,我的本行。”江峭朝对?面助理打了个手势,吩咐道,“立刻把人转去北湾。”
“不。”江禧阻止道,“我的意思是,你找精神科的医生给她鉴定,看她是不是真的精神有问题。”
江峭轻轻挑眉,“有问题的话?”
“有问题的话,黎贝珍住的那间精神病,正合适她养老。”江禧视线紧密地注视着他,字词干脆利落,
“我是她唯一的家?属。”
她说:“到时候,你鉴定,我签字。”
江峭在半秒稍愣后,笑?得痞气:“成交。”
“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他忽然开口。
江禧扬了扬下?颚,“你说。”
“不是什么大事,单纯出于你要做的工作考虑,需要你现在就?去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江峭看着她说。
江禧觉得有点奇怪,“什么任务还要体?检?”
却听到男人卖了个关子:“不违法不犯法,不侵害你个人权益,不危及你人身安全,不限制你自由,不影响你上学?和日常生活。”
“其他的,来了你就?知道了。”
“……”
有钱人都挺神叨的。
江禧问:“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
江峭一刻都等不了,安排院长当?场就?给江禧做了DNA匹对?。
又多抽了几管血,送去私人机构跟自己做了亲子鉴定。
当?晚结果出来,是她。
反而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安排助理去跟着江禧回港城收东西,全程护送江禧回北湾。
而他把鉴定结果发给那个男人。
周时浔。
他想,想要最快速最直接地了解妹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在哪里生活,跟什么人一起生活,不必走?弯路一点点费时间再?做背调。
周时浔会告诉他一切。
果不其然,三秒后,周时浔给他发来一个位置。
江峭开车飚速杀过去,到了以后发现,他来过这个地方。就?是上次,把江禧关在笼子里的那间废弃工厂。
同时,打江禧的那个牲口也?在。
孟嘉基。
江禧离开后,在寻找她这两天一夜里,周时浔急需一个能跟他共同回忆江禧的人,以此来纾解他痛苦到无以复加的情?绪。
于是,他让人把孟嘉基从看守所保释出来。
周时浔把他拴在树旁,让他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地开始讲,从江禧被?捡回去出现在那个家?里开始讲,从江禧至暗的童年开始讲起。
正巧这时候,江峭赶到。
他从走?过来的时候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冲过来,二话不说开始拎棍狂揍孟嘉基。棍子都打断了,他直接挥拳上手,拳拳到肉,打到孟嘉基哀嚎着到处爬,又因为被?狗链拴着而爬不远。
最后,周时浔靠在车前抽烟,说:“别把人打死了。”
还有一句:“打死就?没得玩了。留着,什么时候治好,什么时候继续打。”
江峭这才粗喘着气停下?来。
他深沉了一口气,站起身,转过来走?向周时浔。
他走?到周时浔面前,阴沉着脸色,也?一个字没说,下?一刻直接照着他的脸上去就?是狠戾一拳揍过去。
骂了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仲一立刻要冲上来,被?周时浔手势拦下?。
周时浔偏过脸,低下?睫,手背随意擦了下?嘴角血迹。他虚眯起眼睛凝着江峭,慢条斯理地吸燃一口气。
缓缓吐出白雾烟圈,他淡淡戏谑地吐字,说:“解气了么,大舅哥。”

第54章 公主的影像带
周时浔轻飘飘一句“大舅哥”,简直让江峭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忍不?住恶狠骂他一句:“周时浔,你?能要点脸么?”
男人眼梢微动?了?下,浑不?在意。
其实发泄完,这时候江峭已经沉下来了?。时至今天他能坐在集团首席位,一手执掌江家蒸蒸日上,靠的当然不?是随意就被?激怒的毛头小子心态。所以他在转眼的功夫已经恢复了?冷静。
对干周时浔,以后有的是机会。
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事,是要知道江禧这十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刚刚的一顿暴力输出,只是单纯针对上次他在这里看到的江禧被?孟嘉基打伤并关在笼子里的仇。而事实上他对女孩的过往还?一无所知。
“皮肉的伤她不?在乎,是因为心里藏有更透骨的痛。”周时浔拿出烟盒递给他,食指挑开盒盖,声色淡冷,
“找到真正的创痛点之前,别妄动?。”
他在提醒江峭。也在警醒自己。
江峭斜眸撇他一眼,目光拉低,落在他指间的烟盒上。略顿,他探指过去夹出一根烟,叼在唇间,周时浔长指利落勾动?火机,翻盖打火,顺势替他点上。男人间的和平,一根烟就可?以。
但很可?惜,一根烟能维持的和平时间实在短暂。江峭咬着烟刚抽了?没两口,陡然听到身旁的周时浔说:“我在她的双腿膝盖上,看到过很严重的淤伤。”
“等会儿。”江峭夹下烟,转头看他,“你?是怎么看到人家女孩子膝盖的?”
很显然,江禧不?是那种膝盖有伤,会故意露出来给人看的姑娘。这种情况下,还?能被?他看到双膝这种微妙的部位。
对于同样有老婆的男人来说,这个答案并不?难猜。
将剩余半截烟直接扔地上,碾了?一脚,江峭眯起?眼盯他,狠厉微笑:“别说了?,打一架吧。”
周时浔还?没出声,到时被?拴在树旁的孟嘉基听到两人对话,吐了?口嘴里淤血,靠着树干咧嘴笑起?来,讽嘲道:
“你?们以为打我几?顿就能替她报仇了??我不?过是打她两下,要不?是从小到大我跟她斗,让她还?有点寄托,她早就受那个癫女人精神控制,不?被?折磨死也会被?搞疯。”
江峭拧紧眉:“癫女人?谁?”
周时浔眼色晦黯,猜道:“她的养母。”
江峭也在同一刻回想?起?白天在医院的事。他记起?当时江禧提条件时,指着墙上的病患资料卡,上面显示的名?字是:
“梅秀宜。”两个人同时说道。
这时候,江峭的助理挂掉电话,走过来低声汇报:“江总,人医的刘院长来电话,他们的人没看住,梅秀宜私自从医院里跑了?。”
江峭侧眸与旁边人对视一眼,而后踢了?脚孟嘉基,咬紧牙吩咐助理:“送他去医院,好、好、治。”
周时浔也掐了?烟,从仲一手里接过车钥匙,招呼江峭:“上车。”
一个小时后,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城中?村。周五晚上,沿街房摊铺摆出凳椅准备营业,小贩叫卖,市井喧闹,人影接踵。
人与人之间,挤到没有可?以保持自我空间的余地。
再天价豪贵的车都开不?进这条窄路。
江峭和周时浔必须步行进来。他们,与烟火尘嚣的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他们,与匆匆擦肩的路人阶级差层悬殊。
每一个经过他们身边的女孩都不?像江禧。
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女孩,都是江禧。
这是他们与妹妹、与爱人距离最近的一次。
按照地址,最后他们停步在一栋老破小的单体步梯楼前。还?没上去,江峭已经感知到自己血液流速异常激涌,心率泵搏极快,后脑一刹穿行过针扎般刺痛,连带扯拉出尖利涩锐的耳鸣声。
走进楼道时,视域猝然闪出致盲白光,江峭脚下一个不?稳,迅速出手撑住墙,低垂着头尽力调整燥灼的呼吸。
周时浔步伐稍顿,偏头沉默掠他一眼,“怎么?”
江峭扯起?唇,自嘲地语气里充斥痛苦与压抑:“瞧瞧,这种时候,他居然也想?出来亲眼看看江禧的过往么。”
尽管来的路上,他在极力克制着情绪保持镇定。但当江峭突然提及“江禧”的名?字,想?到楼上他们全?然不?曾参与的、她暗无光日的、独自煎熬的那段残酷命运,他不?自觉绷紧咬肌,还?是根本难以遏制心脏一瞬撕裂感的抽痛。
两个男人静立在楼道内,良久后,周时浔缓了?缓,猜测江峭口中?的“他”,大概指的是住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
换句话说,这在正常人眼中意味着他犯病了?。
“带药了么?”他问。
脑仁崩弹的燥灼感渐渐平息,江峭深吸一口气,缓慢直起?身先朝前迈上台阶,扔了?句:“用不?着,我老婆不?回来,他出不?来。”
上到三楼,找到梅秀宜家,江峭没耐性?,毫不?客气地哐哐砸门。过了十分钟,江峭已经多一秒都等不?了?,几?乎是已经想?踹门的程度,这时候,锈迹铁门被人从里面慢悠悠推开。
梅秀宜苍白着一张脸,靠站在门框上。
女人双手环胸,鹘伶伶的目光在品相绝靓的两个男人身上扫量一眼,别了?下脸侧头发,银质唇钉发出响动?:“找谁?”
“江禧,认识么?”周时浔开门见山。
女人脸上蓦地僵了?下,没让进,也没撵人,只是漠然瞟过他们一眼,腰肢轻扭着转身走回了?屋内。
周时浔先抬步走进去,撩眸,四下逡巡一眼。
破旧残败的出租屋内,一片狼藉。满地生活垃圾,酒瓶横七竖八,墙体龟裂,边角斑迹黄得发黑。整间房内透着一股潮湿腥霉的腐味。
近乎是没地下脚的脏乱差。
可?衣冠端楚的两个男人,却没心思嫌恶,甚至连自身洁癖都顾不?得了?。他们只能想?到,江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跟着这样的母亲过活了?十八年。
梅秀宜也不?管他俩,顾自歪在单人沙发上,甚至非常不?见外地伸手笑问道:“有烟吗?”
江峭冷漠嗤了?声,从兜内掏出烟直接整包丢给她。他还?未及出声说什么,只见对面梅秀宜顾自抽出一根烟,先开口道:“所以,我女儿这么有本事,一次性?在外面勾了?你?们两个,让你?们过来找我报仇?”
她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眼神迷离着吐出白雾,讽笑:“她怎么说,跟你?们告状说我从小虐待她?”
“你?没有么?”江峭口吻讥冷。
“我当然没有。我怎么虐待她了??她从小到大吃我的,喝我的,她从里到外哪一样不?是花我的钱?”梅秀宜满不?在乎翘起?二郎腿,
“她亲妈都不?要她,我这个后妈还?要供她上学,我都没逼着她跟我一起?去卖。你?俩倒是说说,我这怎么算虐待了??”
江峭被?她直白露骨的话语激到,旋即捏攥起?拳,强压着心头暴烈的怒火,字字咬紧牙关道:“你?如?果不?爱她,为什么收养她?既然收养了?为什么不?好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你?是谁?”梅秀宜轻蔑瞥他一眼,着重强调,“她是我的女儿,是我一手养大的,我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她把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足够令两个常年混迹诡诈叵测圈层的男人,一眼洞穿她泄露的弱点,精准捕捉到她高攻低防的软肋,她的拙劣言辞已然袒露了?一切。
于是,他们不?必对视就能彼此会意。
江峭说:“她不?是你?的附属品。”
周时浔说:“她不?属于任何人。”
言简意赅的短短两句话,一针见血,成?功将女人刺激到。她顿时脸色突变,猛然掐了?烟,满脸警惕地大叫:“谁说的?谁说她不?属于我?!江禧,我的女儿她必须是我的!她只能属于我!!”
过了?两秒,她又像忽然找回理智一般,变回了?正常状态,弯起?唇娓娓道来:“你?们知道吗?其实禧宝她很乖的,她明白做什么事我会开心,所以她从小就会讨好我,她真的非常爱我。”
“家里没钱,她怕我不?要连饭都不?敢多吃。”
“别人骂我,她会去变着法地帮我讨要公道,你?们都知道她很聪明的,鬼点子也多,她说过可?以为我付出一切。”
“冬天我在家接客,她知道我看见她会不?高兴所以就一整晚蹲在楼下,哪怕第二天早上已经冻晕了?,她也不?敢提前回家。”
“每次见我生气,就会主动?用狗链子把自己拴住,然后脱光了?跪在我面前,一跪就是一晚。”
她说到这里,竟然笑了?出来:“诶你?们不?知道吧,那根狗链子还?是她五岁那年啊,我给了?她五块钱让她去街上买的呢。”
“从小我就教?育她,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哦,否则她像狗一样的破烂人生就只值五块钱。”女人越笑越癫狂,“除了?妈妈我啊,哪里还?会有人要她哈哈哈哈……”
周时浔和江峭就站在那里,听她说,听她诉说江禧遭受的痛苦,经历的泥沼。这种藏在精神控制表皮下的恶劣虐待,他们必须强迫自己听下去。听清楚。然后深刻印烙在脑子里。
任她轻浮扭曲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霜般锋利薄透的尖刃,癫狂暴戾地刀刀刺割划烂两个人的心,字字见血,轻柔又致命。
血液滴穿心脏倒涌回去的轨迹,流露在他们血红的眼底。
但他们没想?到,这之后,是更加残暴的一击。
“对了?,你?们知道禧宝,我的好女儿,她爱我这个妈妈爱到什么程度吗?”说着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去房间里,很快拎出一台老式录音机,直接席地而坐,以一种病态炫耀的语气跟他们说,
“其实我一早就想?死了?。但我怎么能一个人死呢,我还?有一个好女儿,我当然要带着她一起?。”
“所以,她8岁那年,有一天晚上,我打开了?家里的煤气。”
“嘘……你?们听…”
录音机内磁带转动?,几?秒的窸窣声后,里面传来小女孩虚弱哀求的声音。
只有三句话。
“妈妈,我不?想?跪了?。”
“妈妈,你?让我活着吧。”
“妈妈,你?为什么……不?爱我。”
车内,从梅秀宜家出来的两个男人,沉默地坐了?半个小时。最终是江峭先开口,他感觉到喉咙刺痛,浸透哽意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说:“我会带她回家。”
“你?应该清楚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爱情。”沉寂压抑的气氛里,潮涌着他们无法释放的隐忍情绪,江峭眉峰冷厉,告诉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亲情的伤只能亲人医。”
周时浔坐在驾驶位,没应声。他近乎觉得身体机能每一处都在叫嚣痛意,那种滚烫的痛感会灼伤他的骨头,炙烤成?碎烂的灰烬。
江峭在这时拉开车门,顿了?下,冷声叮嘱:“别再来找她,走了?。”
那晚江峭连夜从伦安赶回北湾。
他很清楚,他跟母亲与江禧之间的认亲绝不?是简单一张亲子鉴定,就能让女孩接受的。那样只会令她厌恶,只会吓跑她。
所以江峭采取迂回手段,他没有告诉江禧任何关于她真实身世的事情,只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假任务,让她扮演自己失散多年被?找回的妹妹,以此慰藉因失去女儿而一直精神状态不?好的母亲。
这个时候,江禧已经被?安排住进他们曾经一家四口的别墅里。
当他凌晨回到家中?,母亲别尹正坐在沙发上等他。见到他回来,别尹脚步紊乱地紧忙冲过来,拉住他,指了?指二楼江禧的房间,小声道:“吃饭时候还?好好的,到了?晚上我守在她房门口,隐约听到那孩子好像在里面哭,你?快去看看。”
“你?没跟她多说什么吧?”他问。
别尹立刻摇头,“没有,我没乱说话,她小时候的事儿我也没敢说,就是她来了?以后我怕她不?自在,吃完饭我就让她早回房间休息。”
安排给江禧的房间,还?是她小时候的房间。那间房别尹坚持这么多年每天由自己亲自打扫,不?给佣人碰一下,连江峭与父亲也不?能乱进。
江峭安抚地拍拍母亲肩膀,让她先去休息。自己转身走上楼,来到江禧的房门口,犹豫再三,却怎么样也伸不?出手去敲门。
这时候,他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录像带的声音传出。
“女儿,妈妈希望你?快乐。”
“女儿,妈妈祈求你?平安。”
“女儿,妈妈会永远爱你?。”
江峭只听一遍就知道,这是,江禧被?仇家绑走的前一年,她的周岁宴的时候别尹特意录给女儿的祝福。
找不?到江禧的这些年,别尹每天都在她的房间听。
忽然间,房门被?人里面拉开,江禧红着一双眼走出来,正正撞见站在她房间门口的江峭。

楼梯上,灯色昏稠浓黄,温度适宜。
黑色针织长裙穿在女?孩身上,更显得她细骨瘦肩,身量盈盈纤窈,体态单薄。领口与?袖边刺绣白蕾丝花边,搭配莹润玉白的珍珠项链。
她额前刘海有些长了,索性一同梳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柔顺繁茂的黑发头?顶戴了根珍珠丝绒发箍,发梢如浪垂及腰下。
看上去,很像众星捧月的千金明珠。
本该被家人捧在手心百般呵护的金贵公主。
本就该受尽万千宠爱的。
——可是公主。
女?孩肌肤凝白,鹅蛋脸,五官秀致精巧。
她的嘴唇豔红,鼻尖也是红的,一双狭长勾翘的单眼?皮藏在无框眼?镜下,淡垂着。玻璃镜片折投光影,仍掩不住眼?尾水润如湿雾的红。
——可是,公主怎么会哭呢。
坦白说,当下眼?前这?一刻的画面带给江峭的冲击,完全不亚于今晚在梅秀宜那个疯女?人那里的所?见所?闻。
他?看见的,是如此明媚生机的女?孩。
可他?脑子里自动浮现的场景,却是被继兄暴力虐打的妹妹;被养母精神磋磨的妹妹。是再饿也不敢多吃一口饭的她,是寒冬被冻晕在外面也不敢回家的她,是脱光了被狗链拴跪的她。
是苦苦哀求母亲只为了活下来的她。
那样至残至暴至暗的成长环境,那样没?有留恋无人在意的童年,那样身体与?心理双重折磨的虐待,那样日复一日不见尽头?的摧压。
女?孩却从未想过自我?放弃。
她还是拼了命地想要活。
“这?里是北湾,不是南方。”江峭微微走前两步,但怕她不适,没?有靠得很近,保持在非常适当的社交距离。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替她披在身上,还不忘拉住两侧裹住女?孩,叮嘱道:“晚上凉,出来要多穿衣服。”
江禧慢慢抬起脸,不动声色地凝向他?。可江峭满脑子里都充斥着她向梅秀宜求饶,求她让自己活着,问她为什么不爱自己的凄楚声音。
他?稀微错开视线,他?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他?不敢想那个时候,那个八岁的小女?孩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向母亲求助。以及后来那些年,每当这?个女?孩在路上遇到?自己的同龄人,看着别人家温柔的母亲,健康和谐的家庭关系,她又会想到?什么。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仙子不想理你  浔城旧事by黄  魅惑—— by  试玉—— by  七零之大院来  不认命——   娇莺啼——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