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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九重天by丹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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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间皆是坦然,看不出任何不妥。
皇帝闻言一怔,这话倒也对,若当真有心私藏乌古族宝藏,他又何必告知太后,更甚之他完全连知晓的人都一一铲除,又何必说出来给自己平添麻烦?
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傍身,自然是可以将其财散作各地,暗自招兵买马,届时制造混乱揭竿而起,他一样可以坐这个位置。
何必设这般大的局,冒险为之?
宋听檐将手中书卷,重新卷起来放回托盘上,恭敬且直白,“父皇,儿臣往日鲜少出府,也少与人有交际,初封太子,儿臣战战兢兢,以父皇心意为首肯,如今朝中也未必有大臣认同我这样的孤身太子。儿臣亦是全得父皇肯定才能做这东宫太子,如今父皇若觉儿臣不妥,儿臣也愿意遵循父皇的意见,去往何处都心甘情愿,便是不做这太子,儿臣也依旧是父皇的儿子,不会有任何改变。”
皇帝沉默许久,从他平静的面容上察觉不到一丝不对。
他一个刚上来的太子,没有母族,自然是影响了不少人的势力网,巴结得有,但不屑巴结亦有,众臣子当然都希望自己站对了的人做皇帝。
想要拉他下来,也是必然。
皇帝本就疑心重,这一遭他更是经历过,自然感同身受,他从龙榻起身,蹒跚伸手扶起他,“莫怪父皇,只是你皇兄那般大逆不道,叫朕太过失望,如今朕听到这些消息难免多想了些,也忘了你与皇兄终归是不同的,你自来稳妥谨慎,自是不会做此忤逆之事。”
宋听檐从善如流站起身,依旧恭敬,“父皇明鉴,儿臣怎敢?”
皇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面色和煦,他强压着身子不适,忍下了几许咳嗽,“朕如今随口问问,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朝堂上还有许多事要你这太子学会处理,莫要多想,且去将政务料理仔细。”
“是,儿臣明白,儿臣先行告退,父皇也请注意身子,儿臣明日再来请安。”
皇帝颔首看着他退出殿外,眼下却并未如话上说的那般。
下一刻,他似压制不住猛地俯身弯腰,以手掩嘴重咳一声,再张开手,已是满手腥红。
宋听檐出了殿门,看了眼天边明净的月光,神情平静到冷淡。
他垂下眼睫,手中佛珠在指间微微摩挲。
祖母死了,皇兄废了,这件事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这时机又这般巧,想来也只有她了……
倒是心狠,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
他几步出了宫门,转头看向这夜色下的皇宫,如同吞噬一切欲望的巨兽,眼中神色全无方才的温善。

第72章 宋衷君一死,便是满盘皆输!
宋听檐看着纸条上清清楚楚写着,‘太后一族众私兵死于乌古族中。’
他看着手中纸条,和那日季尧安给自己看的信如出一辙之感,虽然并没有显出自己的痕迹,但总归不是自己写的,若要仿他人字迹,怎么都会有一些自己的痕迹。
宋听檐看出一丝端倪,他垂眼片刻,平静抬手将纸条放于火上,火舌往上咬住纸张一角,转眼间便吞噬而上,瞬间燃烧殆尽。
燃烧过的灰烬缓缓掉落在地,偶有几片随风而起,消散无痕。
胡须花白的老者自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去查这些,站在书房中正色道,“殿下,陛下疑心深重,如今因为卧病不起暂且压下疑虑,可难保清醒后又是另一种想法,要早做准备啊……
皇位在即,殿下心中应当已有分辨,此人在,后患无穷。”
宋听檐听闻此言,修长的手指微微转动手间佛珠,看着飘然落地的纸张灰烬,眼中一片深色。
夭枝让信鸽将消息神不知鬼不觉丢去锦衣卫那处,便一直等着宫里的动静,却不想一直未等到。
酆惕有几许忧心,“如此会不会太冒险?”
夭枝却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他这样的人一直没有动静,我们便越危险。
他心思缜密,我们根本防不胜防,你我这般告了病假,终日不见外人,确能避开很多陷阱,但也不是长久之法。”
宋听檐话里话外,她摸不清何意,但她觉得他必然在后头等着她。
她不能再等,与他为敌,必然要一击致命,否则必再无胜算。
酆惕自也知道她的不安,但他不认为这般警惕之下还能中招入局。
再者,他酆家长子身份牵连诸多,殿下若要毒害刺杀于他也不是这么容易,京都之中必然是会露痕迹。
至于夭枝,如今相师身份,除了皇帝,没人能动她。
夭枝却越等越不安,此招虽险,却能让宋听檐无再起之势。
可宫中没有动静让她格外奇怪,原本按这消息出来,皇帝虽未必会信纸条上说的,但必定会起疑心。
他一定会派锦衣卫再去查,查也必然需要时间。
即便查到真相,他也不可能毫无理由便要了宋听檐的命,毕竟如今宋听檐是太子,又是如此能力,处理朝政不过短短时日便得到朝堂上的认可,若是这个时候杀他,那死谏的大臣不知得有多少,众臣多得是为社稷不怕死的,破罐子破摔指着他的鼻子骂昏君都有可能。
他亦不能将原因公之于众,若这般说出,那就说明太后一族没有谋逆,这必然又会闹得天翻地覆。
所以皇帝一定会先想尽办法先废宋听檐,召宋衷君回来复立太子。
如此便能顺应命簿安排。
可现下,皇帝却没有动作。
她拿着手中的杯子百思不得其解,一时失神,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碎裂开来,茶水溅湿了她的鞋。
她俯身去拿,却不想失神之间割伤了手掌,鲜红的血瞬间滴落而下。
酆惕见状当即开口提醒,“小心。”
可也是晚了,他去拿过药箱,替她包扎,可白布一层一层裹上,血却还是往外渗,仿佛止不住一般。
酆惕见状颇有几分凝重,“天罚后果不容小觑,你如今身子越发差了。”
夭枝沉默下来,她自然是不敢的,天罚确实可怕,她如今这般与凡人又有何不同?
她看着手中的血,开口问,“褍凌那处情况如何?”
酆惕替她绑好纱布,“他已到凉州,一路上没什么事,有嫪贳守着,此人确实好用,好在先用药压着子蛊,待此间事了,我研制出解蛊之药给他便是。”
只能如此,嫪贳此人太早给解蛊,便根本不会用心办差事,这般吊着他才最是用心。
可夭枝心中还是不安,宋衷君送走之后,途中连一次刺杀都没有过,好似他根本不在意前太子离开。
他如此所为,必有后招。
“还是多派些人看着,精通机关术的人可有找到?”
“已然寻到精通机关术的门派,虽比不上殿下,但辨别机关绝对没有问题,且人都已在凉州,你放心,我们布置得周密,必然万无一失。”
夭枝点点头,暂且安心等宫中消息。
酆惕替她包扎好后,将药箱关上,他见宫中没有动静,一时凝重道,“我今日本想进宫求见陛下,却被挡了回来,说是陛下不适,不得打扰。”
夭枝闻言黛眉微蹙,这借口何其耳熟。
历代帝王之位更替,这一步可不少见,谁知皇帝如今是病重不愿见人,还是变相被人与外界隔开?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皇帝吗?”夭枝开口询问。
酆惕思来想去,皱眉摇头,“别无他法,只能硬闯,但若是陛下真的下过旨不见人,那我们……”
那就是以下犯上,一道圣旨下来就得死。
皇帝命数未尽,她倒不担心皇帝会有什么不测,只是担心宋听檐施计,让皇帝一个想岔了,直接传位于他,那便完了。
闯宫是大罪,倘若宫中并无大事,而是宋听檐故意为之,诱他们闯宫的陷阱,那么无论是她还是酆惕,都会以乱臣论处,可如今已顾不得这许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夭枝沉思片刻,只觉不行,今日她一定要见到皇帝,朝堂本就瞬息万变,如今宫中情况未明,对他们实在不利。
酆惕也料想到其中厉害,他起身与她道别,“你在此处等着,我先去。”
酆惕为人处事向来牢靠,能力出众,且是蓬莱仙岛的少君,自也有本事。
他别了夭枝,便回到府中沐浴更衣换回官服,准备再次进宫的事宜,外头却传来喧哗之声。
酆惕喜静,院子里不留太多下人,如今这般吵闹自是意外。
他快速将官袍穿好往外走去,才刚踏出房门,便见书童慌慌张张往这处跑来,“少爷,外头……外头来了大理寺的官员……”
酆惕闻言皱眉,他与大理寺官员私下并无来往,更何况没有拜帖,这些官员也不可能这般贸然闯进来。
如此这般行径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来捉拿他的?
酆惕还未来得及细想,大理寺的官员便已经到了他面前,家中护院并亲眷皆是慌忙跟来。
老夫人连忙上前,“嵇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儿出了什么事?”
当前年长的官员伸手作揖,并不多言,直接严肃请道,“老夫人留步。”他说完,身后的官兵便将他们拦在其后,不让上前。
酆惕见他们迎面而来,上前伸手做礼,“嵇大人,不知是何事牵扰,烦您亲自寻来我府中?”
嵇大人看向他,正声道,“乃是禹州官员行贿贪污一案,还请酆大人配合,与我去一趟大理寺。”
这话刚落,院中皆是讶然惊呼。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老夫人当即上前,“这怎么可能!大人,我家哥儿廉洁节俭,怎可能参与贪污行贿一事,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嵇大人显然见惯了这般场面,他回头看向老夫人,也算是素日官场上的同僚官眷,自然便也说明,“人证物证确凿,还请老夫人莫要阻拦我等办差。”
酆惕瞬间敛眉,知道这必然是局,且他万不可这个时候去大理寺,这进去容易出来难,如此紧要关头,若是耽误上十天半个月,夭枝那处必然无人帮衬、处处为难。
酆惕心中顾虑许多,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嵇大人,我想知道是何人证物证,要这般大动干戈。下官在禹州行得端正、坐得直,从未以职位便利谋取钱财,也未曾收过分文,又何来的人证物证俱全?”
嵇大人见他这般便知他必然不认,便也开口问道,“酆大人初到禹州,为了方便并未住在安排的府衙,而是就近买了一处宅子对吗?”
酆惕闻言回想片刻,微微颔首,他并没觉得这有何不妥,“赈灾事急,所安排的府衙距离灾处太远,来回耽误功夫,我便就近找了一处宅子,钱财是我自己所出,且有地契房契……”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似也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他那时就近随意选了一座三进宅子,付了定金九千钱,但他来禹州太过临时,钱财多数还在京都,便只能写信告知家中指定其钱庄存钱。
又因为事出有因,且他是朝廷官员,那处卖家十分信赖于他,又心中急切生怕他后悔不买,便说先将手续名户办全了,大人先住进去,钱财之事不必着急,他们相信大人必不会抵赖。
他素来不管这些俗事,更何况他也不是欠人钱财占人便宜之人,知道他们怕他不买,又因为灾情紧急,耽误不得,便与他们先将手续办全住了进去。
可他却忽略了,便是买卖再急也断断没有钱财未到,这宅子便落户的便宜事,便他是官也不可能。
等家中将钱存入钱庄之后,他欲付尾款之时,却正逢灾祸复起,那卖家不见踪影,他联系不到人,身旁官员便说会替他找寻,让他安心先住在这处宅子里,毕竟也是落了名户,他人在此,他们自然也不会丢,还是赈灾之事要紧些。
他思索此事也是,不可因小失大,便让禹州的官员去寻找卖家,而自己投身忙碌于灾后之事。
久而久之,此事耽误得便久了,又因为夭枝在京都出事,他匆匆赶回,且赈灾之事事多杂乱无章,千头万绪都得理,此等小事自然便也抛之脑后忘了干净,直至回到京都,处理此事的禹州官员都未再提起。
那意思便是……
他心中一惊,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嵇大人见他这般神色,坦然开口问道,“那么酆大人是说,你用九千钱在禹州得寸金寸土之地买了一处百万钱的宅子?”
酆惕登即哑然无声。
嵇大人再继续问,“而后你回京述职,有人向你买卖你京都这一处的良铺,出了十万钱定金,你收了,后来其人因为未在规定时间内凑齐所有钱款,此事便只能作罢。
可这十万定金是确确实实到了你酆大人手头,对吗?”
酆惕回答不出,因为确有此事,且那时他见他们凑不出钱,便想将这十万定金返还,但此事他是交于家中管事去办,如今看来,家中并未将这十万定金退回。
酆惕相顾无言,嵇大人继续问,“酆大人还要我将诸如此类的事一一说出吗,这还只是房产一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极为隐秘的行贿手段,若不是细查,可当真不知道酆大人有这般多的心思在敛财之上。”
酆惕瞳孔微缩,几乎回答不出,他当即便想出漏洞之处,“诸如此类之事皆是有心人陷害于我,我并未拿着钱财做事,也并未答应任何人以官职谋事,此事还得细查!”
嵇大人神色淡淡,“酆大人恐怕是贵人事忙,你先前收了人家百万钱的宅子,后头便举荐其主人家远房表弟做官,由其一个小小衙门杂役拿着你的举荐信,去往通州买着了一个官位,如今可是拿捏着地方大小事物。你荐人做官,卖官鬻爵,当真是灾情之中明码标价,手段厉害。
再之,你收下的那十万定金,是商户其子犯事身陷牢狱,不过区区一月便被无罪释放。事后,那官员供出你来,说是因你与那处人家往来交好,却颇为仔细过问此事,诸多暗示,他唯恐得罪于你,便从轻发落了。
此二者有因有果,这些人可都一一招了,酆大人你这禹州一年有余,前后头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行贿手段,加起来金额极大,你虽没有明面上去帮,却也是间或着帮之,这些人也确确实实因为你而得利。
那依酆大人的意思,是你得罪了谁,让你在禹州这么多时日,暗自设下诸多陷阱,你还一一照做了,钱财也一一收了?”
此话一出,院中众人都没了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酆惕,老夫人一声哀叫,神志混乱坐倒在地,彻底乱了阵脚,“惕儿,你……到底有没有,这……这怎么可能啊,你怎可能做这事……”
嵇大人不理会院中的嘈杂声,连声质问后沉声道,“酆大人,你不觉得你这托词太过牵强吗?”
酆惕听到这浑身僵住,越听越生惧意,这些事他自然记得,可并不是这般的。
禹州宅子那户人家的远房表弟,他自然是不认识的,只是在他手下做事颇为勤勉,又吃苦耐劳,他看着是个不错的,又因为过于勤勉老实总被这处衙门里的老油子欺负,他看着于心不忍,便写了一封信让他去通州衙门当差,亦是杂役,他至多只是让他换了个好些的环境,怎就变成了让他去买官?
后头京都这十万定金的人家,他是知道他们家儿子冲动之下犯了些事,本就是重罪。
那二位老者,老来得子头发花白,在他面前又跪又拜,询问此事详情,他自然不知,见他们这般可怜,便索性替他们去问问,不曾想只是一问便问出了事。
他一时间遍体生寒,哪怕知道是殿下布的局,他也依旧感到害怕。
这是何其深远的心思,竟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且还是他这一个远在禹州的官员。
这分明是在他初到禹州时便已开始布局,还是按照他的性子来谋划,让他一步一步踩入陷阱,到如今东窗事发,百口莫辩。
他一时间背脊生寒,生生后退一步,为其这般周密的心思感到惊乱无措,且他知道殿下那时可是琐事缠身,他要应付皇帝这个万人之上的帝王诸多刁难,要防着太后拿他做饵,还要诱骗太后母族养兵寻兵一事,且要帮贺浮这个少年将军守着边关,周旋粮草,教其怎么按下手底不服将领诸多难解之事……
一个连打数年的战场能让文武百官焦头烂额,更何况这么多事一起来,这里随便一件事都是千丝万缕,诸多为难,都是层出不穷的麻烦,任是谁都会殚精竭虑,疲惫不堪。
殿下……他竟还能腾出空闲将他这处布了个蜘蛛网般密实的死局。
他这显然不是专心来谋划,只是以备不时之需,随手丢下了颗石子般轻易。
这般手段能力,这般耐性周全,天定人皇又如何,他们这些未卜先知的神仙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怪道夭枝这般如临大敌,如此为难,提到与宋听檐对立便是直言必要速战速决,反正必然万劫不复。
这何止是为难,他已然是如此小心谨慎,竟还被抓住了把柄。
如今这人证物证俱在,这行贿的帽子他必然摘不掉,莫说是去大理寺,他都不可能活着出来。
夭枝一人单枪匹马如何抵挡,此天下局势危矣啊!
夭枝等着酆惕去打点宫中关系,却不想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他的消息。
她一时心中不安,起身往外走去,却见外头本跟着酆惕的小厮匆忙冲了进来,见了她便扑跪到她面前,“夭大人,不好了,我家大人被抓了!”
夭枝心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越发涌上心头,她声音却反而格外冷静,“被谁抓了?”
“大理寺说我家大人禹州赈灾之时,贪污克扣,官商勾结,从中谋取了不少财物,连罪证都在家中翻了出来,如今通府上下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大理寺处审问。”
夭枝闻言脑中空白了一瞬,险些没站住脚,她往门那边靠去,才稳住身形。
竟……竟是当初在禹州时就下手了!
他们左右防备,甚至不出府门,谁曾想到他竟是远在此之前就安排好了!
她知道宋听檐肯定会对付他们,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么早之前!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注意到酆惕有问题,又是何时设的局!
她扶着门,一时间心下茫然。
皇帝最恨贪污行贿,此罪极重,只要查出便是斩首示众。
他若出问题,嫪贳那处必然也要出问题。
酆惕为了以防万一,已然尽全力备了足够的药安排人给之,可此蛊虫难缠,须得一日三次服药压制,才能缓解疼痛。
药早晚会有吃完的时候,而酆惕在牢狱之中供不了药。
那嫪贳……这把用得趁手的刀,便会转头指向他们!
夭枝想到此,呼吸渐止。
原来他迟迟不动宋衷君,也轻易放过嫪贳,让她送宋衷君去凉州,是因为他想好,嫪贳这样的人即便不肯为他做事,也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变成他的刀。
酆惕为了制药,暗中搜集大量珍贵药材,他心思如此缜密,必然也能猜到是为嫪贳身上的蛊虫。
如今酆惕下狱,不可能制药,更甚之他若因为行贿一事被判斩首,而酆惕一死,必要按照凡人流程去地府,不可能再帮衬此间事。
而嫪贳那处便永远都得不到药,自然不会再替他们护着宋衷君。
更何况,以嫪贳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如意,必然会杀宋衷君解恨。
所以,她以为自己占了一步预知后事的先机,其实是亲手替宋听檐递上了刀子!
他本就不愿在宫中动手,太过醒眼,如今她将宋衷君送出来反而合了他意,前太子在凉州病逝,自然和远在京都的新任太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她把凉州围得铁桶一般安全又如何,他根本不需要从外击破,只需要拿捏嫪贳便可,即便远在凉州,他依旧可以不费吹飞之力要了宋衷君的命。
宋衷君一死,便是满盘皆输!
日头透过云雾照出,薄浅稀疏。
阳春三月,夭枝却有些冷意,她站在原地身上一阵阵发寒,不知是不是她身子太过于虚弱,连这春风拂面都让她觉得骨子里挥之不去的寒意。
她唇瓣泛白,这铺天盖地,如蛛丝网布,她如何吃得消他缜密心思。
他若是从这么久前就开始布局,焉知还有多少她不知晓的,万人万事都能为他所用,为他所谋。
她真的能阻止他做皇帝?

第73章 你我还需尊男女大防?
司命不可杀凡人,宋衷君那处的司命若是对付嫪贳这种大杀器,且处处受限制,恐怕难为。
她若前往凉州帮忙护宋衷君,那么京都皇位更替,她必然赶不上趟。
若宋听檐登基,便是宋衷君活着又有何用?
可拦着宋听檐登基,宋衷君那处死了,一样无用。
此棋局两难,无论走哪一步都是死局。
她思索片刻,只能强行冷静,如今皇帝还没有动静,必须要保住酆惕。
嫪贳那处还有药,还没到这一步,她还有时间稳住局势,将酆惕捞出来。
她当即转头进了屋里,招来信鸽,快速写下一纸条,‘师兄,千里救急……’
她将前因后果写明,便由信鸽送走。
她如今一人,分身乏术,只能提前防着嫪贳倒戈相向。
师兄若是前往凉州,虽与宋衷君的司命不在同一处,见不了面,虽不能杀嫪贳,但二人护着一个人,总归能拖延一二。
只要将酆惕捞出来,嫪贳那处的隐患便能除去,便可只等皇帝复立太子。
夭枝看着信鸽飞走,当即去了宫门,却一样被拦了回来,“大人请回,陛下旨意,今日不议政,还请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夭枝看向宫门深处,转而道,“我来此是为求见皇后娘娘,难道也不能见?”
众侍卫闻言怔住,皇后身体康健,自然能见人,当即便有人去请皇后旨意,没等多久,便得到了应允。
她随着派来的宫女过去,便见洛疏姣坐在殿上,那样年轻却一身皇后的端庄装扮。
她一时有些恍惚,这时日太长,发生了太多事,仿佛是过了半辈子。
她上前正要行礼,洛疏姣便起身迎了上来,还未开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进宫为后本非她所愿,只是圣旨已下,他们洛家不可能抗旨不尊,更何况家族中出一个皇后,怎么样都是天大的荣耀。
至于新帝登基之后,洛家自也有别的女儿可以进宫,世家女进宫对于世家来说好处自然不少。
夭枝知她心里难受,但这也是命数,便是帝王在命数面前也是如此。
洛疏姣眼泪一颗颗掉,“我当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过短短几日……”
夭枝看了殿内,好在宫女都出去了,“你先坐下罢,莫叫旁人听到。”
洛疏姣听她的话重新坐下,她不喜欢身旁跟着那些宫女,是以她这处很是冷清,气氛也是一片低迷。
夭枝在椅子上坐下,累得双目发直,她似乎已经很久没合眼了,这差事着实累树,比做摆设时不知累上多少?
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总不能一开口就叫人别哭了罢。
这无异于旁人肚痛,劝人家多喝热水一般不痛不痒。
她只能歇歇,喝着宫女端上来的茶,等着她哭完。
洛疏姣哭了没多会儿,见夭枝没声音,而在一旁吃糕点,她不由停下哭泣,开口问,“夭枝,你来找我是为了吃糕点吗?”
夭枝闻言放下手里的糕点,神色认真,“我有事要见陛下,可陛下不见任何人,如今需得你带我去。”
洛疏姣擦眼泪的手帕慢慢放下,“你见不到陛下,他咳了血,如今都还未醒,谁都见不了。”
“那么是陛下自己下旨,不见朝臣?”
“自然是。”洛疏姣点头,“陛下他往日就下过旨意,如若他身子不适,未曾醒来便不许朝臣进来,恐担忧消息传出宫去,宫中生乱。”
皇帝确实不信任臣子,毕竟往日砍菜一般乱杀臣子,他怎可能不防备着。
夭枝微微一顿,好在方才没有强行闯宫,否则她如今要和酆惕一起下狱,那便真的万事休矣。
皇帝命数未尽,必然会醒,只消等一等,她见到了皇帝,便有转机。
“你知道酆惕的事了罢?”
洛疏姣面色渐渐凝重,“我知晓,我打听过,是人证物证俱全才抓的,没人能救,连酆家整个家族都束手无策,此事恐怕是真的……”
“你信酆惕是会收受贿赂之人?”
洛疏姣被问得一怔,自也是不信,“我虽也不信,可证据都摆在眼前,或许酆惕哥哥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见人可怜,生了关切之心才帮人的。”
夭枝只觉宋听檐真是好深的手段,他每一个陷阱都是踩着酆惕心软的地方去,且这还是他自己的行为形成了如今这般局面,他是用他的性格去谋他的结局,由不得旁人不信。
若论弄权谋心帝王术,她如何玩得过他?
洛疏姣说到这里,垂泪两行,不知该怎么办,“我也想救酆惕哥哥,可我着人问过簿辞哥哥,他说此事难为,谁也救不了他。”
夭枝闻言眉心一跳,如此关头,洛家万不能偏向宋听檐,否则便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正襟危坐,“你可知如今局势?”
洛疏姣一愣,她本就对这些并不了解,最多也只有家中父兄们会提起,她自幼任性惯了,又爱舞刀弄枪,并不关注这些。
“什么局势?”洛疏姣眼睛哭得通红,一脸茫然。
夭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知道为什么皇帝要你进宫做皇后?”
洛疏姣茫然摇头。
“因为陛下并不想现下分权退位,而当今太子想夺权。”
洛疏姣闻言瞳孔微睁,她当即用手遮住了嘴,“你说什么!”
夭枝继续道,“皇帝立了太子,你们洛家就有了和太子往来的动静,自然知道你们洛家想站队,将你嫁作太子妃,你若是嫁给簿辞,家中必会全力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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