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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九重天by丹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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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过后,竟不见夭枝的踪影。
殿中只有殿下一人安静躺着,像是睡着了,他身旁还放着一截木头。
他连忙上前去探殿下呼吸,却已是全无,他不由泪流悲鸣。
忽然一长须老者不知何时出现身旁,拿过殿下旁边的一截树枝,颇有几分认真端详。
他一时之间恍惚,这人是谁,怎会出现在宫中?
那夭枝的师兄和酆惕当即飞扑进来。
滁皆山看着他手中的木头,“掌门,还有没有救?”
那老者端详片刻,赞叹道,“雷击木啊。”
酆惕闻言瞪大了眼。
滁皆山面色焦急,神情焦灼,“掌门!现在不是你老不着调的时候,师妹还有没有救啊?”
“木头命长,应该有救罢……”老者点点头,慢悠悠仿佛什么事在他这处都不算事,他将木头递给滁皆山,“留着先,救不回来就高价卖了,山门的大门坏了,正好可以换新。”
酆惕闻言松气又提气,看着老者半句话也说不出。
滁皆山拿着手中劈得焦黑的木头,仿佛捧着尸首一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听到这话,怒起,“掌门,你怎么不把我们全杀了打包卖了!”
老者被凶了一顿,摸了摸鼻子,“开个玩笑嘛,这么凶。”他暗自嘀咕,“你们打包卖也不值钱的……”
滁皆山半点不理他,抱着手中的木头擦了擦,不由泪目,都劈焦了。
也不知能不能活,这个呆盆栽,怎为了个凡人弄成这样?
常坻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见滁皆山这般,便知道他是山门中的老者,他连忙上前,跪在老者面前,“老人家,你能不能救救我们殿下,求求你了,您救救他罢!”
老者被他拉着衣摆,笑了笑,如同对待孩子一般,“放心罢,小树杈子办事自来周到,你家殿下没事,只是……”
他不疑有他,因为夭枝的能力他早见过,那他们山门的掌门必定更厉害,“只是什么……”
老者伸出手指摇了摇,“只是你不可能见到他了,他穿世而行已为异客,不在此处了。”
常坻虽听不明白,可看着这殿中凭空消失的夭枝,便也信了。
毕竟活人凭空没了,此能力恐怕已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他见不见殿下没有关系,只要殿下活着就好……
他想着终究是承受不住,晕厥而去,在他昏倒前,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终于知道夭先生的执念是什么了。
他想,她既愿意以命相赔,他的殿下总归是没有被辜负太过……

第85章 天崩开局!
这天罚果然叫人惧怕,天雷劈下,夭枝只觉剧烈疼痛,全身都是烧焦之感,反复灼烧,痛不欲生。
临死之际隐约感觉似被什么包裹挤压着,带着温凉紧实之意,周遭没有一点光。
这是何处,怎一片漆黑?
她有些疑惑,拼尽全力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似在梦中一般虚无。
她不知挣扎了多久,才勉强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周围是水,那挤压之力便是被水包围着。
她竟在水中!
她可不是那种能在水中生长的树,这般多待一刻,她都会被淹死的!
她察觉之后,当即奋力扭身往上而去,费尽所有力气游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上头波光粼粼的水纹中有一丝光线。
她当即用头顶过围着她的水,终于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钻出水面。
“呼。”夭枝长长吐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发出的并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只在水中吐出了几个气泡泡。
她微微一顿,想要扭头看下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自己连头都扭不了,想要伸手,却没有手!
能够灵活转动的,好像只有尾巴。
尾巴……?
她心中惊吓,当即扭着身子往后看去,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的尾巴。
她左扭右扭看不见,一时间急得在水中疯狂打转。
她成了什么啊这是?!
她还未从自己心中的震惊回过神来,便听见水面上有童声惊呼,“啊啊啊大师兄!大师姐好像疯了,她在疯狂地打转,像个被抽的陀螺!”
她一下停住,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小蘑菇精。
这小兔崽子,胆子倒是肥了不少,竟敢说她像陀螺,等她出去,必定要拍的他再也不敢玩陀螺。
夭枝听远处一阵嘈杂声,有人似乎快步往这边跑来。
夭枝安静下来,晃了晃自己晃晕的头,扭着小身板往水边游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处根本不是海……
她游近水边,一旁假山岩石环绕,明明不过装饰摆设儿,可在她眼里却如真山一般高。
天空宽阔得离谱,云朵也极大,所有的事物如今在她眼里都格外巨大。
可见她如今有多小,比往日盆栽还不如……
滁皆山很快出现在池塘旁,见她醒过来,似乎才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救回来了。”
夭枝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天罚可不是玩笑,她如今留有意识,没有灰飞烟灭于六界已算是万幸。
“师兄,我这是成了什么?”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在水中吐着气泡泡,着实有些费劲。
她非常急切想知道自己究竟成了个什么玩意儿,竟在水中也能自由呼吸,不会是只鳖吧……
那以后岂不是随处都有人叫她王八仙子?
这般便是明晃晃骂她,她也分辨不出来呀,若是这般来,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滁皆山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形容。
夭枝瞬间急了,“快说啊,有这般一言难尽吗?”她急得不行,还要维持在水中的平衡,稍有不慎就会没入水中,一番上下来来回回,搞得她怒火中烧。
她尾巴飞快在水中拍打,却只溅起一点小小水花,着实无力。
滁皆山看着她无能狂怒,“消停些罢,这才刚救回来就闹将起来。”
夭枝一脸怒容看向他。
滁皆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只叹了口气,“小得可怜。”
夭枝心中咯噔一下,凉了半截,连愤怒都让人觉得可怜……
对树来说,何其残酷?
滁皆山缓缓开口道,“那时你非要逆天行事,天罚降下,好在掌门知道你有此劫,特地前来,他将你的一丝魂魄引入这快翻白眼的小胖鱼中,接了它的命数,将养了百年,虽然是险中之险,可好在你能醒过来……”
已经过去了百年……
那他……必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夭枝默然失落,突然想到了刚才听到的话,猛地钻出水面,“小胖鱼?!为何要选这般弱小的玩意儿?”
这般,她只能在水中游来游去,连脑袋都没办法左右转动,鱼的记忆力还奇差,这有何用啊!
夭枝觉得树生完蛋了,“掌门为何不能选狮子豹子这些玩意儿,瞧着也厉害!”
滁皆山面不改色开口,“我们什么条件你还不清楚吗,养得起这些金贵玩意儿吗,口粮都能把山门吃垮,也就这鱼儿草儿最是省粮,每日喂些鱼食浇浇水便好了,不费事也不费银钱。
你被劈得太焦了,寻常草木已兜不住你的元神,就你这小身板,还是掌门特地去海边等着小鱼翻白眼才有了机会,否则你元神都保不住。”
夭枝险些厥过去,她竟忘了这一茬。
他们山门确实是穷的,只是不知她是多少钱一斤的鱼……
不知貌丑不貌丑?
她对鱼好不好看还是很有概念的,毕竟宋听檐养的鱼儿就多是好看且金贵的。
她想到宋听檐,一时沉默下来,难掩失落。
滁皆山见她这般从衣袖中掏出一枚八卦铜镜,安抚道,“很是讨喜,不信你瞧瞧。”
夭枝闻言当即仰起头钻出水面,看向他递过来的小铜镜。
铜镜里头的小鱼钻出水面,盯着镜子。
青灰色的身板很圆乎,短短小小的尾巴,还没有身板大。
是小尾巴鱼!
她一棵树……额……一条鱼的尾巴如此短小,那和太监无根有何区别?!
她残缺啊!
夭枝有些想哭,她泪珠掉出来却融在水中,连哭都只能无声,简直惨绝鱼寰。
夭枝一边哭,一边控制不住吐泡泡。
滁皆山见她哭,开口劝,“如今只是还没有长大,你好好修炼自然会变得好看些,尾巴也会长些,不会一直这么短小的。”
夭枝见他说着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尾巴。
这要修炼到何年何月?
她当初可是修炼了千年!如今当真是千年道行一朝散……
“可惜你好不容易位列仙班,如今事情发生,九重天已将你的仙位剔除。
不过保住性命已然很好了,你早早练成人形,原形也就不重要了,虽然如今又短又丑,但在水中又看不清,也不影响你游来游去,尾巴够用就行了,要这么好看干什么,凑合着也能活下去。”
夭枝:“……”
不会安慰可以闭嘴,不用强行安慰,弄得彼此都难堪。
夭枝摇着自己的小尾巴,颇有些心不在焉听着,不知这池塘里面有没有她的天敌,毕竟她如今如此小只,随意一个玩意儿就能生吞了她。
她正想着,滁皆山却停下开口问,“你把宋听檐的魂魄放去哪里了?”
夭枝停止摇晃尾巴,小身板便慢慢往下沉去。
她将他往后放了两个朝代,也就是老皇帝的孙子辈。
这个朝代的第四任皇帝,那个即将没落的朝代,也是最难的一位皇帝。
是宋衷君的外侄,宋衷君任人唯亲,加速江山灭亡,他的儿子也挽回不了江山颓势,奸臣当道被害死,扶外侄登基为帝。
她算到这任皇帝命数古怪,明明命数短浅,年纪轻轻便早亡,根本挨不到皇帝位置,却不想偏有皇帝命格?
如此命数,宋听檐过去是正好的,那人去了,宋听檐接上。
只是会难如登天,于皇帝来说早已是不可挽回的江山,诸侯四起,战乱不休,内有奸臣当道,外有天灾人祸,千疮百孔,此乃天崩开局,不知以他的能力能否挽回?
凡人寿命短浅,她沉睡百年,按照时间来算,他应当早早已经转世,再没了往昔的记忆,如此是真的没了这个人了。
她也没有机会去黄泉路送一送他,说不遗憾是假的。
她一想到往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心便发苦发闷起来。
她想到此缓缓往上游去,不欲多言。
滁皆山见她这般,自然知道她不想说,毕竟他们也确实骗了她。
宋听檐根本不是神仙,他只是一个凡人,也不可能下凡历劫。
归根到底,凡人总归是会消失的,一世也只是一世的记忆,孟婆汤喝完那刻起,便是另一个人了。
滁皆山沉默几许,想起那个时常抱着他原形到处闲逛的姑娘,满心难过,“事情既已过去了,便别再想了,凡人总归都是会死的。
你往后可不能如此胡来,今次是运气好,当时地府那处并没有发现宋听檐没下去,算是一个漏洞,我和酆惕便没有上报去,也便无人知晓。上头只以为,你已受天罚而死,没再追究,只你往后可不能再这般不知轻重,闯下大祸,若不是掌门及时赶到,你以为你还有命留?”
夭枝应了声,她自是爱惜自己性命的。
只是……只是那时,他这般,叫她如何狠心?
也不知他后来得到了想要的王权江山,可有欢喜一些?
滁皆山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实在是很重要,“东海的听心镯你藏到哪里去了,我怎么遍寻不到它的踪迹?”
夭枝:“……”
她竟忘了此事,那镯子可是天价,她得还到什么时候去?
夭枝欲哭无泪,慢慢游出水面,颇为凝重,“师兄,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滁皆山见她这般郑重,便放下镜子,附耳靠近,“你说。”
“师兄,听心镯不小心摔碎了……”
滁皆山一脸顿滞,怀疑自己听错了。
摔碎了……?
那东海的镯子哪里是他们这帮子穷鬼能赔得起的?
把他们一一发卖了都不够零头的零头!
夭枝说完当即扭着小身板,飞快摇着小尾巴往水下钻去。
下一刻,却被人整只抓了起来。
她被紧紧抓住身板,只留小尾巴扭动挣扎,“师兄,你冷静点,鱼离开水会死的……”
滁皆山面容扭曲,直咬牙切齿,“你最好讲清楚,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摔碎,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穷!
东海龙王若是知道了这事,他必定钱债命偿,拔掉我们山门的每一株草,每一个蚂蚁窝都要浇开水!”
夭枝被他来回地摇,只感觉自己脑袋都有些晃匀了。
她又晕又想吐,感觉整条鱼都不好了。
滁皆山陷入了癫狂,下一刻头便被重重拍了,他吃痛之下才松开了她。
夭枝往下坠落,“扑通”一声,掉入池塘中。
浸入水中,她瞬间舒服了许多,整条鱼都清醒了些。
掌门看着滁皆山龇牙咧嘴揉着自己头,老神在在开口,“小树杈子如今才这么点大,怎能这般捏她?”
滁皆山揉着自己的脑袋,不敢开口说他们欠下的巨债,掌门要是知道了,会比他更抓狂……
毕竟真的很穷。
他控制不住想哭的心,当即转身跑出去。
掌门见他跑走,摇了摇头,“小黄狗还是一点不庄重,这般慌慌张张,一副受不了打击的样子。”
夭枝听到掌门这般说,颇有些心虚,她摇晃着小尾巴,整条鱼没在水面中不敢出来。
毕竟说出来,受不了打击的便是他们掌门了……
要知道欠东海龙王这么多银钱,他必定成为六界思想最深刻的哲学家,癫到彻底。
掌门面容慈祥看来,“小树杈子感觉可还适应?”
夭枝慢慢浮出水面,难免为了尾巴失落,“已然适应了,只是掌门,我觉得不太好看……”
掌门扶须摇头,“外在一事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早晚都要消散,何需在意?修行者重要的还是修心。”
这倒也是。
夭枝经过此遭也悟了,果然还是掌门境界深远,她眼中认真,“掌门,我如今知晓您的用意深远了。
你将我按成盆栽,按成鱼,就是为了教我耐着性子,凡事平心静气,如树般坚挺,如水般柔和,这才是为修仙之道,对吗?”
掌门闻言抚须片刻,颇为高深莫测,许久,他开口奇道,“还能这样解释,我怎么就没想到……”
夭枝:“……= =”
罢了,当她浪费感情……
掌门正感慨着,身后师妹来传,“掌门,你托瑶池送来的灵泉水到了,只是银钱不够,仙差说只能留半瓶于你。”
“那怎么能行!”掌门当即转身而去,“老夫等了小半个月,就是为了保养面皮,拿走半瓶还有什么功效?”
夭枝:“………………”
不是镜中月,水中花吗?
这样骗树,良心不会痛吗!
夭枝气得狠狠一头栽入水中,想活活淹死自己都不行,一时无力至极。
她一头栽完就忘记了自己为何想淹死,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完蛋玩意儿,这样的记忆力还怎么修仙,这修一年退三年的,永远原地踏步,造孽啊。
简直是天崩开局……
罢了,算她命苦……

夭枝睡得正沉,忽然觉得耳旁吵吵嚷嚷。
她睁开眼睛,日头透过水面照进来,水中波光粼粼,如玉上泛光,剔透好看。
她从被水淹没的小石板上起身,慢悠悠往上游去,才刚钻出水面,便见几个小玩意儿趴在池塘边上瞧她。
他们见她冒出来,瞬间兴奋不已,吵吵嚷嚷指着她,“大师姐出来了,大师姐真的好小只!”
前头小蘑菇头奶声奶气地开口,“师姐,你还要睡觉吗?”
废话,鱼不睡觉,一次性的吗?
睁开眼就是活,闭上眼就是死?
他们七嘴八舌吵得夭枝头疼,话间无一不是求她游近些,让他们看看。
夭枝便也摇着小尾巴慢悠悠游到池塘旁,一脸困意地让他们瞅。
他们似乎没见过她这般新奇的小玩意儿,一时皆瞪圆了眼,聚精会神瞧着她。
“师姐好是可爱,可以摸摸你吗?”
夭枝:“……”
她活了千把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要求。
片刻后,她慢悠悠开口,“摸罢,孩子。”
下一刻,她便被一双双小手摸了摸脑袋。
夭枝看着小蘑菇精后面几个小玩意儿,眼生得很,想来是这百年刚化形出来的。
小师弟见她瞅着师弟师妹们,连忙拉过他们,一个个介绍,“师姐,这是小人参师弟,这是小芒果精师妹,这是泥马精……”
小泥马精?
夭枝:“……”
夭枝沉吟片刻,“有没有小王八精?”
她话音刚落,后头就有个小不点苦着一张脸。
小蘑菇精当即开口答,“有的……”只是他们都不叫小王八精的,因为王八骂人的。
那苦着一张脸的小师弟闻言露出了哭脸,忍不住掉起眼泪,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哇,师姐讨厌。”
夭枝看着小玩意儿哭着跑远,忍不住笑起来,大家都半斤八两,总归都有缺憾,他们精怪也不例外。
尾巴短点便就短点罢,能游就行了。
小师弟见人跑远仿佛也习以为常,显然这事屡屡上演,他凑过来,大眼睛看着她关切道,“师姐,你要吃东西吗?”
夭枝好整以暇,“来点罢。”
小师弟当即拿出鱼食,小心往水里撒来。
夭枝张开嘴伴着水咬进,嚼了一嚼比水还淡,她便又吐了出来,“不好吃。”
小师弟愁着一张脸,“师姐,您将就点罢,咱们山门没银钱买特别好吃的鱼食。”
夭枝摇着小尾巴,看了眼他们永远穷困潦倒的山门。
百年了,穷仿佛是他们的标识,她都脱胎换骨一次了,这骨子里的穷还没有脱掉……
她如今可不是只喝水就能活的盆栽。
她还是得早日修行成仙,不然早晚会活活饿死在山门里……
忽而山间清脆的八卦铃响起,一道道催命般的铃声响彻山巅。
其他小玩意儿听到这铃声,纷纷一脸惊慌往回跑,“啊啊啊掌门要开始点名了,我们快回去,来不及了!”
小蘑菇精苦着一张脸,转头看来,“师姐,我们要去上课了,下回再来看你。”
夭枝摇了摇尾巴,示意他去罢,往日她也是吃过上课点名的苦头,他们这些小玩意儿自然是一节课不能少的。
小师弟看着她圆乎乎的小身板,“师姐,我以后来投喂你好不好?我会每日给你带些好吃的。”
夭枝听到这话小尾巴摇快了几分,满意应声,“果然是我的好师弟,等师姐修成人形,带你上山采蘑菇。”
小师弟一脸茫然,“采蘑菇做什么呀?”
“吃啊。”夭枝回味一番,“那可是人间美味,各个品种有各个品种的可口。”
“师姐!”小师弟气得不轻,扭身便跑了,似害怕她把他也当蘑菇吃了。
夭枝看着他跑远,忍不住叹息,人间美味竟然如此抗拒,着实可惜。
不过小师弟倒是很上道,此后的每一日都按时来投喂她,夭枝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甚至能感觉到往日失去的法力在一点点回来,这着实让树疑惑。
按理说,天罚既下,仙力则散,如她这般应当不可能,她本想问问掌门,可惜掌门忙着点名。
山门人太多了,几天几夜是点不完的,他忙到饭都没功夫吃。
不过倒也不是坏事,至少说明她可以尽快修出人形,行动自如了。
夭枝便也忘了这事,她脑袋不大,也只能记住一件事。
“夭枝,你修出人形后,想要去做什么?”
夭枝摇着小尾巴看着远处天地,沉默几许,缓缓开口,“我要去凡间看一个故人。”
“凡间,是凡人?”小鱼精怪不太理解,像他们修行都是想要做仙的,谁会想去凡间呢,凡间这般苦。
仙人只有历劫之时才会下凡,可见凡间有多苦。
“是,是凡人。”夭枝想起宋听檐,心里总是闷疼的。
她要去看看,哪怕只能见到他留下来的一些故事。
夭枝正想着,便听周围小鱼惊呼着游开,“好大好大呀!”
她微微愣神,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往水下沉去,正准备摇动尾巴,却发现尾巴摇不动,反而手脚都在挣扎,她低头一看,竟已经化成了人形。
几只小鱼精怪游到岸边看着她,“夭枝,你原身虽圆乎,但人形倒是化得极美。”
夭枝闻言当即看向水面上的自己,螓首蛾眉,还是和原来一样,倒也没有叫她陌生。
她看了眼周围,转头看向小鱼们,“我去凡间一趟,晚些时候回来和你们玩捉迷藏。”
小鱼们应声,“好,回来还要给我们说说凡间是什么样子的?”
夭枝应下声来,便径直下山去。
长街人声鼎沸,沿途吆喝叫卖声,酒馆茶馆人来人往,弹唱说书,热闹不休。
宫墙还是如此之高,如往日一样,像是这百年时光并不曾过。
夭枝走进酒馆便听上头说书人道,“此间事了,仁衷皇帝未厚葬其弟,乃是引火烧之,未入皇陵。
丞相身死,贺浮将军夺去兵权,念其军功,便永幽闭于凉州,其余党派皆随二殿下去也。
这两个太子夺江山,各有其本领,各有其能。”
底下当即有人反驳,“要我看,仁衷皇帝也就赢在命好,有个奇人帮着,若是由另一位雷霆手段的来坐江山,哪轮到后头江山风雨摇曳,战乱不休啊?”
“万般都是命,如今说来都无意义,好在我朝风雨摇曳之时出了位同样手段的皇帝,才堪堪震住四分五裂的江山,否则诸侯瓜分,终日战不休,岂有我们寻常百姓活路?!”
“这孝贤皇帝确实厉害,那叫一个杀伐决断,十五岁奸臣当道之下登皇位,十六岁夺皇权斩奸臣,内严查贪官污吏,赐连坐之罪立威,十七岁收兵权,正刑律,立科举,广纳人才;外修水利扩农业,诸侯战中,以少胜多,百计施于诸侯,引其相互缠斗,制衡之术,压制的是明明白白。
那几个诸侯年过半百,恐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皇帝如此厉害,便是被压制到死那日,都没法从其手中瓜分去中原一块地。”
座下人人叹息,“可惜了,孝贤皇帝故去的早,若是寿长些,这江山地土怕是要大上许多呢。如今这过继而来的子嗣皇帝,比之乃是中庸。”
周围人瞬间噤声,“嘘,这话说不得,这可是当今皇帝。”
原是如此。
簿辞,我听到了,初来人间便听人提起你了。
夭枝沉默许久,收回视线,要了壶酒,视线微错间,竟看到酒馆悬挂的菜牌上写着清茶团子四字,且这牌还挂在第一个,显然是极受欢迎。
她看到这名字熟悉的笔迹,思绪迭起,一旁掌柜见她看着,开口介绍,“客官可要来一份清茶团子,这等有名吃食虽然到处都有,但只有我这儿做得最为地道,可是独一份。”
往日这只是乡间小吃,少有人听过,不曾想如今竟这般有名。
如此也好,她也不必费心去找。
掌柜当即叫小二拿了一份打包好,系上绳子和酒一道递给她,“客官拿好,我这可是百年老店,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往日孝贤皇帝都爱吃,每每可是亲自来这吃,只可惜人去的早,这名字都是陛下亲手写的,味道包客官满意。”
夭枝微微一顿,才意识到这是宋听檐的字,这处便是她往日买给宋听檐清茶团子的那家小铺子。
只是如今长街早已不同往昔,这处也已物是人非,不曾想这家铺子竟还流传了下来,成了这么大的酒楼。
她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哪位皇帝爱吃?”
“就是二十年前故去的那位,你竟不知吗,你不是中原人?这天下有谁不知道他的名讳?”掌柜说到这处,面露叹息,“唉,只可惜前头留下的烂摊子着实是太大了,这江山千疮百孔,陛下弱冠之年尽数接手这摇摇欲坠的江山,生生耗尽了心血,才稳住这江山,避免天下四分五裂,战火不休。
可惜他的身子撑不住,这般年轻便去了,我等黎民百姓倒也是运气,乱世出了这样一位护着安宁。”
夭枝沉默几许,拿过掌柜递过来的酒和清茶团子,“多谢掌柜的,不知如今皇陵在何处?”
夭枝提着酒出了客栈,一路往皇陵方向去。
她一步步走着,日头缓缓西下,她由人声鼎沸走到人烟稀少之地。
斜阳之下,她站在墓前看了许久,竟是说不出心中万千滋味。
碑上提得孝贤皇帝,并非他的名字。
可她一眼就找到了。
因为墓碑上还雕着小胖鱼呢,如此严肃的地方,真不知他是如何下这一道旨,叫后头人照做的。
她手扶上墓碑,心中微苦,“簿辞,我来晚了……
先生带了你最喜欢的酒,只是你自来挑嘴,恐怕这酒不太合你胃口,我如今依旧没什么银钱,下回来一定买最好的酒。”
她低头将酒壶盖子解开,瓶口微斜,往地上倒去,“簿辞,我们赌赢了,我没有死,你也完成了心愿,这天下依旧繁荣,只可惜这酒我们无法对饮了……”
夭枝坐在墓旁,打开了清茶团子放在碑前,自斟自饮。
仿佛往日那般……
“夭先生?”
忽而一道声音传来,夭枝一顿,顺着声音来处看去,便见一陌生的中年男子往这处疾步走来。
他似乎细细辨认了她一番,震惊之余开口试探,“您……您可是夭枝先生?”
夭枝端着酒壶的手顿在原地,她已不在凡间百年,怎可能还会有认识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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