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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九重天by丹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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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遭努力,却惹了他一句不该。
或许,她见他,是明月;而他看她,乃至看万物皆不过尘埃中的一粒沙,无足轻重。
夭枝转头看向云侍颜,她失魂落魄,她微微一默,看向宋听檐,面无波澜,没有情绪。
百年过去,身份不同了,他也不复往日温和,会不会以后她也有这一遭……?
夭枝心中暗想,小步跟着他一路出去。
天宫高深,云团拂过脚边,微有凉意。
她默默跟着他走,看着他的背影,亦如往昔,好像什么都没变,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问他在异世当了皇帝,完成了夙愿,可还欢喜,过得可还好?
问他,那一日那般阻碍他的大业,他可有伤心?
她思来想去,脑中竟闪过无数问题,她有许多话要问,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他停下脚步,薄唇微启,没有寒暄之意,亦没有回忆往昔,他似乎亦是不解,只是问道,“为何选我做师父?”
连开口的声音都不同在凡间的温和,听在耳里只有清冷疏离之意,一听便是不可企及的神明。
她闻言脑中思绪万千,这终究只留下一个想法。
‘因为我想见你啊,簿辞。’
什么入门弟子,什么扫地赚银钱,左右都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若真只是要还债,她有的是办法,何需这般入天池修炼,费劲周折……
她就是想见他罢了。
在那一日,他死在自己面前时;在那一日,日落黄昏,她去墓前祭拜他时。
她才如此深刻体会到,这一生再见不到他这个人,会有多遗憾,会有多绝望……
或许日落西山,黄昏钟鸣,她还是犯了仙官戒律,控制不住在意他。
她微微眨眼,笑起来,“我只见过殿下,自然要选殿下。”
宋听檐闻言看来,并未再开口。
夭枝见他这般音容相貌皆未变,她也不再是一条水里的鱼,远远看着他,一时颇有几分感慨,她笑着开口,颇为坦然,“若是早知道你是神仙,我们之间也不必如此为难……”
她看了他片刻,以为他会想起往日而觉不悦,不想他却开口道,“凡间历劫乃是你第一次行差,做得已然很好,不必介怀。”
夭枝下意识神情一怔,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
她沉默几许,慢慢垂下眼。
他怎会觉得做得好呢?
他明明应该生气才是……
她只觉意识模糊,许多风过耳旁,声音嘈杂。
宋听檐既为储君,事务自然繁忙,夭枝由着他宫中的仙侍领回去。
夭枝安静跟着仙侍驾云而去后,步下云端,回到略显熟悉的殿前,她抬眼看向宫殿,原来在外头看,是这般壮观威严。柱高顶天,人在殿前如同蚂蚁般小只,连殿门都宽大到需要跑着才能到门两侧。
仙界宫殿比凡间宫殿自全然不同,无数亭台楼阁在空中平地而起,无数宫殿布于云端之中,来回皆有回廊。
亭台楼阁玉石所成,日头映在玉石之上,泛起光晕,隐显云层之中,仙气弥漫。
仙侍带她到了一处殿前,仙娥已在此处等候,引着她往里走,入目庭院流云,日光撒下熠熠生辉,“仙子,这处宫殿便是你的住处,其中景象可随你心意变幻。
明日早间有早课,你是殿下唯一的弟子,但上早课并非你一人,还有许多门外弟子来上课,还请仙子按时到。”
“门外弟子?”
“是。”仙娥闻言开口解释,“他们并不是如你这般的入室弟子。所谓门外便是不在殿下名下,但殿下会每几日着重授他们一两堂课业解惑,平日里是不可能常见到殿下的。”
夭枝闻言瞬间明白过来,有其他弟子也好,否则她一个人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往日叫她先生的弟子成师父。
额……有点绕……
不知他要如何教导她?
她忽而想起他往日在凡间说的入室弟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嘴,“是做正经弟子吗?”
仙娥有些疑惑,一时不太明白,只以为是问殿下会不会亲自教导她,还是只挂个虚名,毕竟这事在其他仙人那处也不是没有。
“仙子放心,殿下会亲自授业解惑,仙子自会有无尽习学的机会。”
夭枝闻言乖顺点头,表示知道了。
仙娥见她这般,只觉眼熟得很。
她先头端去仙宴的那条小鱼,那眼神也是这般乖生,一时瞧她都有了几分喜欢。
想来殿下是挺喜欢那条鱼的,选了个弟子都如那条鱼一般乖生。
夭枝谢过仙娥带路,走进宫殿之中,里头已是另外一片天地,极大的院子,还有大大小小的盆栽,竟与凡间别无二致。
仙界的住处灵动,这一片天有宋听檐在,自然灵力充沛,住处也可以由着她自己的心思变幻,想来这处便是由她想住的模样所变。
她见眼前景象像是回到了凡间,一时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走到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慢悠悠摇晃,抬手看着自己掌心的伤,识珠破碎后的伤自然不可能轻易愈合。
也不知几日才能愈合……
更不知道,她失而复得的弟子要怎么教导她……
翌日大早,夭枝换上仙娥送来的弟子服,随着仙娥坐上仙马车,去往仙殿上早课。
这一片天极大,又云雾缭绕的,倘若不是仙娥带路,她恐怕是要迷路,一早上都未必能找到上课的仙殿。
到了仙殿外,她才下马车,便有些晕乎,九重天的马车猛起骤降,着实太狂野了。
仙殿里传来说话声,颇为热闹,夭枝走到殿门外,默站片刻,迈步进去。
里头果然有许多弟子,见有陌生面孔进来,纷纷往这边看来,颇为好奇。
夭枝看了一眼大殿,并没有宋听檐的身影。
“这位便是昨日殿下收的小师妹罢?”有一男仙当即往这边走来,说话间吊儿郎当,偏生是修仙之人,纨绔闲散,却不惹人生厌。
“去去去,一边去!你理论课留级了无数次,可不要带坏我们小师妹。”身旁的女仙拉过她的手,在自己这处空位上坐下。
九岷复而坐下,一脸坏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都留了四五百年了,也没修出个名堂来。”
他说完,溿幽瞬间垮下了脸,看着满桌的书籍,一副魂飞九天的模样。
九岷低头看向她,手指在前面叠起的书籍上点了点,“小师妹快温书罢,一会儿便要小考了,虽说你刚来,但殿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边说完,夭枝才发现整个大殿里,气氛格外紧张焦灼,刚头她在殿外听到的热闹,其实只是他们的背书声。
有些更甚至在奋笔疾书,苦恼至极,有人进来也不过是一瞬的转移注意,片刻后便全部沉浸在书籍里,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
夭枝一时愣住,她可没有上过这么紧张的课,往日在山门,都是点一整节课的名,点完名便去吃饭,吃完饭又继续点名,都是磨油一般,根本不会这般拼命。
她想着,看向桌案上摆着的书籍,艰深晦涩,深奥莫测。
她现下这个脑子恐怕有些难……
她昏昏沉沉,“这全是要学的吗?”
一旁魂飞九天的溿幽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拿过一本咒法典策递来,“你在殿下来之前,把这本背下来便好,初来乍到,不至于这般紧张。”
真的吗?
夭枝拿过书,重到连书带手一道压到了桌上。
夭枝:“……”
她看着手中这厚如砖头的书,长久的死寂之后,“……全部吗?”
溿幽郑重点头,“你快背罢,殿下昨日就吩咐了,你一会儿便要默写。
他惯来严厉,倘若让殿下知道你连这个都背不下来,你就会知道花为什么开得这么红。”
夭枝闻言认命翻开书的第一页,开头三行,她就困了……
她感觉自己一时间眼睛花、脑袋沉、耳朵聋,好像屏蔽了所有知识的入口。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含糊问,“为何花会开得这么红?”
“是你被骂之后,吐的血染红的。”溿幽摇头陈述事实,拿过一本三块砖头厚的书,叹了口气读着。
殿下瞧着清冷疏离,面容惑人,但眼里容不得沙子,教训起人来,那嘴能叫人生生悲愤欲死。
身旁九岷听闻此言也怕得厉害,瞬间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低头认真看书,颇为用功。
能做天界储君门外弟子自然也是翘楚,虽说达不到宋听檐的要求,但在外头看来,都已经是极为厉害的仙人了。
是以背诵这些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但是如何融会贯通,突破仙力极限,确实难如登天。
也就是说,夭枝进的一个修仙天才班。
就他们这样努力的,都还留级四五百年……
她想起宋听檐先才问的话,要她想清楚,原是这个意思……
她想到自己寥寥无几的可怜记忆力,表情都有些麻木。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夭枝沉默几许,亦叹了口气,颇为重视咬牙认真看起了书。
高耸入云的宫殿,玉石柱直冲云霄,每根玉柱都有十人环抱般粗,雕龙环绕其上,栩栩如生。
天帝端坐上方,浑厚声音凌空传来,裂石穿云,“此番渡劫,时间倒不算白费,可有何不适之处?”
神仙命长,凡人漫长的一生在他们这处也不过就是几十日的光景。
“回高祖王父,孙儿未有不适。”宋听檐长身玉立,凡间贵胄已褪去无痕,如今是个真正的仙。
连声音都是玉石入冷泉,带着高不可攀的仙人疏离。
天帝微微颔首,“很好,本还担心你受了影响。”他看向座中弟子的名册,视线落在夭枝二字上。
天帝自然不可能不知晓来历,只是天罚已下,此事自然已算了结,“这是凡间渡你的仙官?”
宋听檐面容平静,似并不在意此,“是,她是大试第一名。”
天帝看向他,话间竟通情达理,却又似点他一般,“你如今要教导她,可有何处妨碍?”
宋听檐闻言垂眼平静端正开口,“并无妨碍,万人万物皆如一,孙儿眼里并无不同,认谁做弟子都可以。
此仙官凡间修炼欠缺,但机灵变通,若是着重教导,便不至于走乱了修行路。
至于由孙儿来教导,还是旁人来教导,皆不会有妨碍。”
天帝听闻此言满意颔首,他方才不过是试探,如今既没有妨碍,说明他道心未变。
“你修得是无情道,高祖父自然放心,你自幼就没有让我操心过,修为性子能力皆是如此,我很放心。”
修仙便是无我无欲无妄念,无情道乃至高道法,与万物无情,才是仙者的至高境界。
神仙渡劫艰难,旁人修炼成仙,他生为神仙,是天生的神明。
于修行之上便要付出更多,毕竟天下哪有这般好事,又哪有这么容易就成为天界储君,自然是要过道道关,过步步槛。
天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然满意,他原是担心久久未曾醒来,有何不妥,如今看来是并无大碍。
他道心法力皆在。
比起前头历得千万天雷劫,凡间这一遭帝王劫,不过是让其明确己心,倒也无需太过紧张。
宋听檐出了天殿,几息之间便瞬移到了仙殿外,灵鹤仙人上前禀告,“殿下,新来的弟子早早便来了,已在殿中习学已久。”
宋听檐闻言似难得意外,进入状态倒是颇为快,不管是做鱼,还是做弟子。
他缓步走进殿内,殿中所有弟子都在认真习学苦练,唯有一人靠在书上,睡得很香。
宋听檐站在殿外看她半响,眉间微微敛起。

第94章 我不能亲你吗?(二更合一)
殿中似有人发现宋听檐来了,瞬间正襟危坐,片刻后,里头一片寂静。
宋听檐在原地默站片刻,缓步往前走去,并未开口说话。
溿幽见状当即不着痕迹推了下夭枝,却没有推醒她,她瞬间额间冒汗,见宋听檐在书案前坐下,当即脚下踢了踢夭枝。
夭枝被踢了一脚,瞬间醒来,她迷迷糊糊抬眼发现殿中极静。
她抬头看去,便见殿前头坐着熟悉之人,她一时愣神,不知作何反应。
所有人闻言都看过来,那眼中分明写着勇气可嘉四个大字。
夭枝只觉气氛有些关于紧张,倒也不至于如此怕他罢。
一旁溿幽当即替她轻声开口,“殿下,师妹她来得早,背了很多,有些累便睡着了。”
九岷微微侧过来,低声道,“快起来请罪?”
夭枝听闻此言便也站了起来,可她对着他这张熟悉的玉面,着实是不知该怎么说。
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实在唤不出师父二字。
毕竟他在凡间唤他先生,且他那时还未满二十,比之她不知小上多少。
她如今千把岁,比之他虽是小,但也总是无法将他看得比自己大。
宋听檐并未追究她课上睡觉的意思,而是开口对着其他弟子吩咐道,“你们将这两堂课所学到的内容融会贯通,每写一篇论术,明日施展于我这处,不能有重复。”
一时众人面如死灰,谁都知道这是不能乱写的,还要施展出来必然是要有理有据,不能重复的话,便是连讨论参考都不行了。
宋听檐交代完之后,看了过来,“你过来。”
夭枝被他扫了一眼,莫名有些紧张。
他如今瞧着真是分外严肃,往日在凡间这般的时候可吓树了。
夭枝拿起桌上书籍,往前走去,站定在他桌案前,下意识如凡间一般施礼,“殿下千岁。”
所有人闻言都往这里看来,有些疑惑。
这师妹怎能这般妄为之,对着殿下说千岁,不是诅咒他死吗?
做神仙岂能只有千岁?
宋听檐闻言看了过来,未置一词,他伸手拿过她怀里抱着的书,修长的手指在书页间一翻,话间勉强温和,“背到哪里了?”
夭枝想起溿幽说的,早间就让她背完这一整本,如今看来,简直是难如登天,她一时喃喃,“……第二页。”
宋听檐翻动页数的手一顿。
他慢慢抬眼看来,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
夭枝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溿幽说的架势,听来确实像她已经背了大半的意思……
却不想才到第二页……
宋听檐看她片刻,倒没有说什么,他重新翻回到前面,“可看明白了?”
夭枝微微点了点头,“尚可。”
她自然能明白,但这通篇之乎者也,她看不进去,她往日修行全都是集日月光辉,吸收太阳光,呼吸新鲜空气得来的,何需这般费脑子?
如今化成了鱼,虽说脑袋挺大的,那她总感觉懒洋洋的,并不太爱动这个脑。
她觉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凡间那些时日和他斗法太累了,如今只想休息。
宋听檐这般一问,大抵也知道了她的底子,他将书重新合上递给她,“给你三日时间,将这书看完背好,三日后我会考你。”
夭枝接过书,手中书重如千金,她心中泛苦,充耳不闻,不甚想答应。
宋听檐却不与她磨蹭,已然站起身,“你随我来。”
夭枝闻言抱着手中砖头书,跟着他往殿后走去。
外头弟子纷纷往这处看来,却也不敢太过离开位子,直探头探脑,瞧着颇为鬼祟。
等他们离开这处,才安生下来窃窃私语,只觉得这师妹完了,殿下不知得怎么责骂之。
夭枝忐忑跟着他进去,宋听檐缓步到了殿内,上前拿过一雕工精细的木盒,花纹如天然而成一般,巧夺天工。
他打开木盒,里头是一颗颗圆润的仙丹。
夭枝闻到熟悉的味道,瞬间知道是仙力丹,她当初可是当饭吃,如今自也是不意外。
宋听檐端起木盒递到她面前,拿起仙丹,开口吩咐,“每日三颗,可助你快速增长仙力。”
夭枝见他拿起,乖生点了点头,看着他的手张开了嘴,凑到他面前,等他投喂。
宋听檐见她张着软嫩的小嘴凑近,拿着仙丹的手顿在原地,看着她未言。
夭枝有些疑惑,又凑近了些许,张大了些小嘴,“啊。”
他却依旧没有投喂,而是将仙丹重新放回木盒中,话间严肃,“自己吃。”
夭枝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可并非鱼了,只是往日被他投喂惯了,见他拿起吃的,便有些习以为常等着喂。
果然做了鱼,有些习惯就改不掉了。
她当即闭上嘴巴,险些露馅,正准备一笑,开口解释敷衍过去,“殿下,我方才……”
却不想他抬眼看来,缓缓开口,“你已经不是一条鱼了……”
夭枝:“…………”
他知道了?!
她当即低头看向自己周身,究竟是哪里露馅了?!
他何时知道的?
他是投喂时就知道,还是现下才知道?
她想着,宋听檐已将木盒放在她抱着的书本上,“你原身是鲲,乃上古兽,生来自带仙力,若不加紧修炼,必会遭其反噬。”
夭枝闻言看着怀里的木盒,算是一槌定音了,也狡辩不去,她在他眼里就是那条胖乎鱼了。
她有些欲哭无泪,她的脸算是全丢完了。
往日做先生的,天天守在他面前等投喂、摇尾巴,就难言至极。
早知道就不日日去看他了……
宋听檐自不管她在苦涩什么,他提步走到殿后,推开殿门。
外通回廊,入目无边天际,云层叠起,天光落下,耀眼夺目。
他话间清冷疏离,“我看看你术法如何?”
夭枝闻言走到桌案前,放下手中的书籍,跟着他出去。
宋听檐停下,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便也上前几步,对着那处天际施展术法,往日千年修炼之法自不是白费,她随手施法,显出金印,金印慢慢往前变大。
可时间一久,却越变越大,她有些收不住力,体内平生一股力而出,竟开始控制不住,摇晃其手。
下一刻,她没稳住,力道反转,折散开来,直接冲到她这处。
她伸手挡之,生生被击飞了出去。
宋听檐上前接过她,抬手衣袖轻挥间,金印瞬间消散。
夭枝往后落去,只觉有人上来接过她,手落她腰间,一手可握。
眨眼间,她猛然撞进他怀里,只感觉撞到坚硬生疼,温热气息之间,迎面而来的檀木清香极淡,却那么熟悉。
她抬眼看去,却正对上了他的清隽面容,薄唇温润。
靠得这般近,叫夭枝瞬间想起了往昔,他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且现下这般清冷模样,想到他曾说过,做过,便更……
他低头看来,对上她的视线,呼吸极近,下一刻,他松开了手,退后一步。
片刻后,他开口,“今日便到这里,我已知道你的底子,回去背书罢。”
她感觉方才的檀木清香都沾染到她身上了,她看了他一眼,便也应下声,但还是争取了一下,“殿下,三日……我背不下来……”
宋听檐似没听见,只听到这个称呼微微敛眉,淡声开口,“既已拜了我为师,便该唤师父。”他说着,依旧距离极远,“你与他们不同,你并不是门外弟子,是以我会对你更加严厉,要求自然也会更高。”
夭枝听得心中咯噔一下又一下,三日之内背完这本书已经够严厉了,难道还要更甚吗?
她来此也并不是为了学习至高仙法,顿悟仙道啊。
她只想早早还了东海那债。
她的仙法修得再高又有何,所欠的银钱可一文没少啊。
她想了想,颤着声开口,试图唤醒他的一丝良知,“殿……师……师父,你还记得历劫时的那些事吗?”
比如你既然如今已经不生气了,那摔掉的那个听心镯能不能回想一下,那价值她好几条命。
夭枝自然不敢明确提出,她实在不知他如今是什么做派,且仙官下凡是不可运用法器的,这是违规操作。
他如今是储君,若是要罚,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宋听檐慢慢抬眼看过来,话间只二字,“背书。”
好冷酷无情啊。
叙旧一下都不肯……
夭枝只能抱着书离开,回去便开始温习,三日时间不多,她必然是要好好努力。
再说了,他从来出手阔绰,说不准学好了会有丰厚的奖励。
夭枝想着便开始背,背了上段,忘了下段,看了左边,忘了右边……
……这奖励恐怕有些难拿,也不知会不会被罚……
夭枝勤勤恳恳准备到第三日,原本是要到宋听檐那处,让他验收成果,却不想他格外繁忙,并不在殿中。
她一时分外高兴,乐得清闲,期盼他一直忙最好。
只是她还是需要去上课,先前大试之后所有人都拜了师,但还是会统一授课,毕竟其他仙家亦是事务繁忙,也无法事事亲自教导。
夭枝依照仙娥说的,独自背着小包裹去了授课的地方,仙娥着实很好,这小包裹也不知什么时候做好的,和她做鱼时的形状一样……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仙人顶没有屋檐,只有一块巨大磐石漂浮在半空之中,此石大可避日,可容万千人在其一道上课。
云层从石上飘过,站在其上犹如站在云端,清风拂过,灵气极盛,有登仙之意。
除了他们这些弟子,许多仙官也会来此聚天地灵气,修心修行,顺道听听课。
夭枝才到了这处,便见往日一同在幻象中的人全都在。
一见她步上玉阶,当即安静下来,窃窃私语,隐约能听见什么低贱不堪诸如此类的词,那声音压得不高不低,就是故意,不敢明面招惹,就玩阴的。
夭枝呵笑一声,玩阴的真是玩到祖宗头上了,她可是修仙不修道德的人。
往日山门路过的虎,就是因为嘴碎得很,招惹了她,叫她生拔了牙去,当着它的面打磨一番,做了收藏品。
后来虎跑了,她关于道德方面的名声便每况愈下。
她慢悠悠走过去,站定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碎嘴。
片刻,他们察觉到慢慢住了口,抬眼见她不走,便连忙站起身,离开了这处。
不知情况的皆是疑惑,但也纷纷让开了位子,显得这处格外宽敞。
夭枝将小包裹放下,闲散地看着那几个瞪着她的人,慢悠悠道,“再看我,就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周知御显然似抓到了她的把柄,当即站出来怒斥道,“你一个修仙人,说话这般凶残嗜血,我必要叫殿下知道!”
夭枝手撑着头,懒得给他眼神,“你可真是谦虚了,岂有你们残忍,当初幻象中若没有我在,你们这些蠢货怕是真会砍了其中一人的手脚脑袋献祭,只为出那虚无缥缈的阵。
我救了你们,是帮你们留了脸面,你们偏生不好好珍惜,既不要脸又没脑子,何必继续修仙,还不如趁早家去,找你们祖辈求个容易的差事做做罢。”
众人皆是愣住,见其他人纷纷看来,似乎没想到他们这般自私,一时低声窃语。
他们个中无不都是天界的宠儿,生来便是神仙,且血统高贵,根本不需要像凡间那般这般辛苦修炼才能成为仙者,皆是自命不凡,所到之处又都是礼遇,哪有遇到这般指着他们鼻子摊开了骂的人。
“你!”其中一男仙听到此言,怒目而视,当即便要上前来动手。
却被人生生拦住,有人在一旁低声提醒道,“不可,她是殿下弟子。”
男仙冷静了些许,闻言小声“呸”了一声,“凭她也配,根本就是借着殿下心善得来的,简直是机关算尽!”
夭枝听到这话,笑着开口,“这事还要多谢你们,若不是你们狼心狗肺,反咬一口,我可没有这么容易做这个弟子呢。”
几人听夭枝这话瞬间破防,脸都生生气得涨红,这如何能不在意,那可是未来天帝!
如此大好机会,且还是他们促成!
夭枝淡笑出声,她还气不死他们,那在凡间几年官可白做了。
狇奚见他们这般,微微皱眉,忍无可忍,“你们没完没了吗?”
莫渝绸坐在一旁,自已被规训过,不敢加入这场混战。
周知御看了他一眼,他可不怕狇奚,按身份来说,自己比他不知高多少,岂会怕他。
他没理会,而是看向夭枝,怒而开口,“此等小人,我才不屑与之口舌之争,你有本事光明正大跟我比试一番,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他咬牙切齿看着她,似乎就想激她比试一番,借机失手将她打残,也怪不到他身上,一个凡间仙也不会有人替她说话,殿下也更不会要一个废物做徒弟。
夭枝好整以暇,连身子都不动弹一下,半点不上当,“你连幻阵都过不了,我与你比试岂不浪费时间?”
周知御面色由红转青,气了一个颠倒。
“住口,不许再说了,这处岂容这般生事?”云侍颜开口阻止他们,似不想再听。
夭枝看了她一眼,她就坐在不远处的地方,位置虽不显眼,可她模样自也是受人关注的。
夭枝并没发现她,她若不出声,她还以为她并不在此。
她也知道,她必然不是在帮她,毕竟若要阻止,早前几番羞辱,她便开口阻止了,何需等到现在?
不过她懒得理会这些门门道道,闲着无事气死这些送上门来逗趣的才是正经。
前头忽然慢吞吞来了位老仙人,胖胖的老头气色红润,手里拿着一叠书,往这边走来,见这么多人站着,咳嗽了几声。
那些人纷纷找位子坐下,再不敢声张。
随后来了许多仙人,这课讲得是往日仙界秘事,如说书一般,乃是教育各位仙人以此为戒。
夭枝身旁有人坐下,竟是往日司命殿的同僚,便是那位与她一道排队下凡,所谓负负得巨负的女仙官。
她错愕几许,不想司命殿差事如此忙碌,还有时间来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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