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九重天by丹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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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现在是白日,也是她睡觉的时候了,她早已习惯了魔界的时辰休息。
她看着他不语。
他亦不语。
屋里有些静。
片刻后,他开口,“你也要睡了吗?”
夭枝闻言当即轻轻摇头,颇有些为难一般,“我也可以不睡的,或者这几日我就在椅子上凑合凑合也行。”
她颇为认真地开口,就是只字不提自己可以变回原形睡在一旁的水盆里头。
他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水盆,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轻道,“一道罢。”
夭枝险些压不住嘴角,在床榻旁坐下,小心躺了下来。
竟有几分紧张,毕竟往日哪能这般?
她躺下后,看他闭着眼睛,颇为端正躺着,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她的,不由开口道,“放心罢,这处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看见的。”
他闻言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竟没有开口说话。
夭枝看了他许久,只想多靠近一些,毕竟谁又知道以后的事呢?
她不由往他那边挪了些许,他却似乎看见了一般,缓缓开口,“不许碰到我。”
又不许,就没有他许的事……
夭枝停顿片刻,只能微微往回挪了一些,将压到他的衣角放了出来。
这般折腾一番,她自也有些累了,不由闭眼睡了过去。
可终究还是记挂于心,睡梦之中忽然惊醒,眼前似见天谴一般。
她猛然醒来,睁开眼见他安然躺在旁边,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了睡意,便以手撑头看着他。
他便是这样,连睡觉都这般端正,也不见动一下。
夭枝微微伸手而去,正要触碰他的眉眼,却忽然感觉出他气息很沉,呼吸都有些紧,身上似乎还很烫。
她心中一惊,当即坐起身,果然见他额间细密汗珠而出。
她连忙伸手探去,再摸向他的手,果然生烫。
她心中慌张,瞬间心急如焚,指间摸向他的脉,果然乱如跳珠。
她当即俯身轻轻唤他,声音都带了几分颤,“簿辞。”
可他显然听不见,
她当即为他灌入仙力,可他不止没有仙力,她的仙力传去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
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她六神无主间强做镇定,见他身子越来越烫,连忙端来水盆,拿过湿布替他降温。
她一整夜不敢停,他没有转醒的迹象,恐惧和害怕越发深。
圆月高悬,他身上的温度慢慢褪去,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便看见夭枝小小一团呆坐在一旁,一眼不错看着他,眼眶通红,显然是哭过了。
他微微敛眉,伸手而去,声音还有几分虚弱沙哑,“别怕,我没事。”
夭枝见他醒了,连忙上前,不听这话还好,一听眼眶瞬间通红,湿润一片,不由带了哭腔,“我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应我。”
他气息不及,颇为虚弱坐起身,伸手而来,轻道,“过来。”
夭枝坐上床榻,靠近他身旁,他伸手而来,轻轻揽住她,低头看来,抬手指腹轻轻摸过她微肿的小眼皮,难掩心疼,开口轻道,“我的身子我怎会不知晓,不会这般容易死的,莫害怕。”
夭枝靠在他怀里,感觉他正常的体温,听他温柔的声音,眼泪不由垂落而下。
她微微点头,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满心庆幸无法言说。
她都不知道如果这一次他没有醒过来,她要怎么办?
这已不是在凡间,死便是真的死。
他确实很虚弱,但那日高热已不再发生,且每日里四五碗药,似乎都苦精神了。
他每每喝完,眉间便敛得越发厉害。
夭枝特地等到夜里,挎着小篮子正准备出门,转头正要交代他在家中好好休息。
却见他缓步出来,月色下浅衣玉容,清风霁月,眉眼清隽。
夭枝打开栅栏门,有些疑惑看向他,“你怎么出来了?”
他缓步走出来,“一道去买些别的罢,有些吃不消了。”
夭枝看着他往外走去,一时有些疑惑,什么东西吃不消了,除了药,她也没给他吃什么呀?
她转念一想,想来是仙力暂失,有些饿。
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与他身体有益,便一道去,还能选他喜欢吃的。
她一时欢喜便挎着篮子,与他一道往集市走去。
这处集市已然很是热闹,自从被她一天揍九顿之后,就消停了不少,算是正正经经开始做生意了。
一到这处,到处都在做买卖,人声鼎沸,还有精力旺盛的搞了些杂耍,瞧着颇为热闹,魔物商队不停来往。
夭枝拎着个篮子一路看下来,虽然她说不要报酬,但是魔王是个颇为大方的雇主。
并没有因为她这么一说,他就不给了。
他颇为通凡间的人情世故,硬塞来了。
所以夭枝如今还是有那些银钱,至少养一个他是绝对够了。
却不想买的时候,遇到了难题……
夭枝指着前面这摊子,魔鸡魔鸭,还有滋补的心啊骨头啊,很是新鲜。
“这些可有你喜欢的?”
他看着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显然并不感兴趣,“我无需吃东西。”
这话夭枝不爱听,这一路而来,篮子里都是空的,就没有他想吃的东西。
她当即开口,“你这般虚,不吃怎么行呢?”
他闻言缓缓看过来,未语。
夭枝已经扭过头去,她不爱听他接下来的话,她当即伸手,指了好几个滋补的,“这些都要了。”
他站在旁边看着老板将鸡鸭肉装进篮子里,颇为云淡风轻,显然并不觉得这些东西会进到他的口里。
夭枝可不理会他,她今日烧完,是一定要他全部吃掉的。
她正数着铜板,便看见一旁摊子里好多鱼,她忽然想到什么,“给你买几条鱼罢,如今休养身子难免无趣,闲来无事可以喂着玩。”
他闻言看了过来,“钱够吗?”
他确实不通人间烟火,但她好歹在屋里不知数了多少次铜板,他听也知道有多少。
夭枝闻言顿住。
看不起谁呢?
她如今养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夭枝当即点头,拿着钱袋颇为豪迈,“只管要你喜欢的。”
他闻言便上前扫了一眼,抬手而去,要了前头鱼缸里的胖乎鱼,“这两只。”
夭枝不由看了一眼,他面容清冷,这喜好还真是一点不改。
她上前看了眼那一缸子里好几条胖乎可爱的小鱼,很是活跃。
她当即开口,“全要了。”
他闻言倒没说什么,显然是喜欢的。
魔人将鱼一一捞起,给她装好递来,看了眼不远处的他,“大人对男宠真是大方,银钱花了不少罢,值不值啊?”
夭枝:“…………”
夭枝飞快提过鱼,心虚地瞥了一眼一旁的他。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魔人互扇巴掌,显然没留意这处。
她松了一口气,好在没听到,不然也不知嘴上得怎生不饶人。
夭枝当即拎着鱼和吃食,往他面前走去,“走罢,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他闻言倒也安生无害跟着她回转,他缓步走近,伸手而来,“予我来提。”
夭枝自然不可能给他,“不用了,你身子还未痊愈,这点东西又能重到哪里去?”
他却伸手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东西,抬眼看了过来,话里有话般,“总要物超所值。”
夭枝愣了一瞬,什么物超所值啊。
她还买什么了吗?
第113章 簿辞,那你如今是师父,还是夫君呢?
他们一路回去,夭枝慢慢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能多看看他。
他身子虚弱,回去要上山,她自然不舍得让他拎着,当即上前提过他手中的东西,“快到了,就让我来罢。”
她轻易就夺去了他手中的东西,一时愣住。
他微微倒没说什么。
夭枝却拿着手中的水桶顿在原地,她还是头一次这般容易从他手中夺走东西,往日修炼时,哪有这般机会?
可见如今他有多虚弱。
她不由有些凝重,上前欲要扶他。
他却微微摇头,“无妨,我能走。”
夭枝手停在原地,自也知道他惯来要强。
她提着东西走了几步,便停下看他,他缓步走到山间,到了这处,面容苍白,额间已满是细密汗珠。
她满眼担心。
他缓步走近来,看着她许久,即便在难受也是面色和煦,认真道,“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
他这般认真,像是在承诺什么。
夭枝闻言眼眶微微酸涩,踮起脚,抬手用衣袖去擦他额间汗珠。
他虽觉如此亲密不妥,但还是微微俯身,眼睫垂下,面容如玉,颇为温和。
到了屋门口,夭枝扶他坐下休息,又去将吃食放下去炖,没办法,她只会一锅炖。
她将东西放下,走到屋门口,看向旁边一大片开阔的山野,拂面春风缓缓矣。
她将水桶放在地上,这魔鱼生得圆润可爱,小身板胖乎乎地在水里游着,怪道叫人喜欢,还时不时钻出水面还瞅他们,似乎瞧他们很面生。
夭枝看向他,“在这里给你弄片水池养它们,闲来无事你可以投喂鱼儿。”
他闻言虽面容苍白,却微微颔首,起身缓步而来。
夭枝当即伸手拦住他,“如此一个小池塘,我几下就弄完了,你坐在旁边歇息便好。”
他见她这般着急拦在面前,不由一笑,虚弱道,“好。”
夭枝怕他受了风寒,特地进屋里拿了件披风,给他披着。
如今回来早已天光大亮,日头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见他安稳坐下,才拿起小锄头,上前去凿水池。
虽说施法可成,但她到底是在凡间待过,总是喜欢自己动手,更有心意。
再说了,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没处使。
不消多时,她很快便凿出一处深坑,抬手施法往里头送水,又在旁边堆泥土石子做玩意儿。
她想做个自己的形状,让他每每喂鱼时看见便能想起来。
夭枝低头做活儿,很快一个身子大大,尾巴小小的鱼模样就成型了。
她专心致志,也不知他何时到了身旁,在她身旁蹲下。
夭枝微微一顿,呼吸间感觉他身上的清冽檀香气息缓缓而来,她有些不自在地抬眼看去,“你看,已经弄好了。”
他闻言视线落在鱼身上,微微颔首,“很可爱。”
他这般清冷的性子,真是难得有如此认知。
夭枝难得得到他的赞许,一时颇有欢喜,继续干活。
他慢慢抬眼,视线落在她面上。
她发丝垂落,随风轻拂,细嫩的脸颊微微泛着红,眼睛却很亮,一看就是如今真的欢喜。
他看着她许久,伸手过来轻轻拂过她鬓角的发,那指尖触感碰到她的脸,他微微一顿,很快收回了手,似觉不妥。
夭枝察觉他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
他亦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莫名古怪暧昧。
夭枝脑子里瞬间想起一些事,竟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一会儿我给你弄好吃的。”
她说了半响,没听见他动静,抬眼看去,却见他看着鱼,似乎好像没听见。
夭枝可不管,他如今无权挑食,必须补身子,开口道,“现下你归我养,吃什么得听我的。”
他闻言唇角微弯,无奈一笑。
她的一锅炖,他倒是真的吃了,果然人还是要逼一下才行的。
不逼,你都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不过夭枝还是想养得精细点,她如今只想对他好些,或许能弥补之前的一些遗憾。
只是没有想到竟这般难养!
养他着实太过费银钱,极为昂贵,衣食住行皆是要花大价钱!
她原本想着,他如今身子虚弱,自然什么都要给最好的,只是她在魔界也是拿俸禄的,这点俸禄可抵不上养这么金贵的一个人。
夭枝照着以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标准来,连衣衫都是花了大价钱,太硬的不要,太薄的不要,太暗的不要,太亮的不要。
魔界眼光本就一言难尽,做工材质更不必说,想找这样上佳的布料,天界倒是有,只是从来不卖,倒是可以托魔族的商队去凡间进货,可惜出一趟远门得花上好多银钱,更别提雇上魔人的银钱,到了凡间,按他能穿的标准也皆是王孙贵胄才能够着的东西,要弄到不知得找多少门路,这其中花的银钱可不在少数。
他如今在魔界这处,显然对魔界的斗殴文化有些许兴趣,想看的书自然也是魔族的古籍。
这种藏品极为难得,寻找一本都花费极大,更别提一些旁的玩意儿。
且他也不知怎的,看的都是极好极昂贵的。
一堆魔界古玩放在那里,能让他看一眼的,保准是最贵的。
她倒是想将他看一眼的东西都买下来,可惜没那个实力,只能挑拣着买……
这般下来,他自然不知,他是过惯这样日子的,自然也不知她的艰难之处。
夭枝捉襟见肘,想着克扣些许,在哪处省一省,可细细想来没有那处能省的。
他如今虚弱,自也舍不得苦着他。
说句不好听,他这样的人若不是……又何需跟着她吃苦……
到底是连累了他。
夭枝这般日日花钱如流水,养男宠的消息便也传了出去,有见过他的魔族人,都觉得她这钱花得值,着实是太过好看,且气度不凡,一看就养不起。
但也有魔族人没看见,自不屑于此,只觉是个小白脸,更有甚者,觉得她不该独宠一个,免得惯坏了。
夭枝自然是不能让这些话传来的,只怕他听到了会气着。
他那般端正的做派,若是听到旁人觉得他在做男宠,只怕是要惹了他敛眉。
夭枝下了差回来,便看见他站在池旁喂鱼。
这鱼与凡间的不同,全是魔鱼,皆是生性好斗,争取吃食也极为凶残,一个不如意就在水中撒泼,死亡翻滚。
只不过这些鱼不敢在他面前撒泼,每每看见他游姿都乖顺起来,不争不抢,很是佛系。
完全不像她喂的时候,那个凶残得水花四溅,她每每都要站得老远,才能保证衣裳不湿。
是以她也根本没有喂鱼的闲情逸致,皆是随手撒一把。
以至于后头全都是他在喂,许是这些鱼也是看菜下碟,知晓什么人比较严肃金贵,得罪不起罢……
夭枝对于这群吃软怕硬的混账鱼很是无言以对。
她走近,见他颇有些闲适地喂鱼,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看得有些入神。
他闻声抬眼看过来,“回来了?”
夭枝点了点头,提着手中的食盒给他看,“刚回来,路上顺道给你带了你爱吃的。”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盒,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喂水池里的鱼,淡声回道,“没胃口。”
夭枝微微一顿,这祖宗又怎么了这是?
她当即往前走去,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上前上下打量他,颇为紧张,她砸了这么多钱,可不能打水漂,“怎么了,可是哪处不舒服?”
他垂眼看向她,见她上下打量自己,平静收回视线,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鱼食,随意往水中丢去,而他只看着水中的鱼儿争抢。
他垂着眼,长睫遮挡了他眼中神色,看不出他高兴,还是不高兴,“府里来了客人。”
额这这这……
她这小茅屋虽然说前前后后加盖了好几间,但真的称不上府这个字。
这般说,倒像是有些话里有话。
夭枝看了他一眼,面容清冷,神色平静,可不像是会阴阳怪气的人。
她疑惑,她在这处只有同僚,同僚当差之时都已经见够了,这下了差又怎会还来做客?
她有些疑惑,转头往里看去,自是没看见,“是何人?”
他看了她一眼,“听闻是你的新宠。”
夭枝:“……”
哪处的听闻,她养他一个都要穷疯了。
夭枝正要开口,身后便传来齐刷刷一声,“主人。”
她闻言一顿,转身看去,果然见几个衣衫清凉的魔族男子成排站在他面前,竟有五人。
“你们是……”她一时愣了神,瞬间想起魔王与她道别时,别有意味的笑,他说她回到家中必然惊喜。
喜倒没有,只有惊了。
这五个男子选得真是环肥燕瘦,各有风情,在魔族中应该是个顶个的好看,可谓是煞费苦心。
夭枝还未反应过来,五人冲她齐齐请安,“主人,我们是来伺候您的。”
她脑子一片空白,身后却传来一声淡嗤。
夭枝只觉背脊发凉,叫他听着了这荒唐事,不知要怎生训她……
他这一声笑,那五个魔族男子也是听到的,看向他的眼神皆是挑衅。
他看了一眼他们,并未开口,缓步走到桌旁坐下,抬眼神色未明。
几个人心中自然是不服他的,毕竟都是来伺候人的,哪能这般闹脾气,既然做了男宠就应该有男宠的规矩,更何况这人虽然看着气派金贵,可皮囊有什么用,还是要温声细语会伺候人才对。
他们人多势众,自也有得意之色,可对上此人视线之后,却莫名退缩。
这人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疏离冷淡,却有属于上位人的威慑,那居高临下的审视,没有经年累月的身居高位,是出不来的。
怎可能会在一个需要靠人养的男宠身上看见?
他们魔族人从出生就开始斗殴,见惯了这些凶狠场面,却不想此时竟有些气短站不直。
他们相视一眼,硬着头皮站着。
夭枝挥手,不待细问就要赶走,“你们回去罢,我这处不需要。”
她还未说完话,五人便齐刷刷跪了下来,扬声道,“主人若是不要我们,我们回去必是死路一条。
我们是魔族送出去的礼物,从来没有退回去一说,若是退回去便是我们伺候不周,我们就只能以死谢罪。”
夭枝当即手一挥,格外果断自救,“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说声抱歉。”
五人:“…………”
五人面面相觑,是不是哪里听错了,怎么路数如此诡异?
夭枝颇为坚定,死道友不死贫道,总不能大家一起死罢?
她看了一眼坐下倒茶的他,心中暗想,她还想好好活着呢。
他端起茶壶,微抬茶盖,声音玉质清冷,“留下罢,远道而来皆是客,岂能这般赶走。”
夭枝:“……”
若不是他神情不变,眉眼依旧疏离淡漠。
她都觉得他这话的意思是,让他们这般走着离开,未免太轻巧了……
那五人一听,瞬间得意起来,果然此人还是怕的。
夭枝当即转头跟他解释,“这些人是我那些同僚送的,我本人已经坚决拒绝了,却没想到还是送了过来。”
他端起茶盏,一语直击要害,“想来是他们听不懂人话。”
夭枝闻言心肝小颤了一下,这回真是听出他话里有话。
早知道她就应该手动拒绝,而不是嘴上拒绝,她将他们好生打一顿,他们也就知道什么叫做真的不想要!
那五人闻言忿忿不平,“主人,此人虽好看,但性子不好,主人若是喜欢他的皮囊,不如造个傀儡陪伴,傀儡性格可以随便挑选,保管听话且好看。”
夭枝听到倒没什么反应,只瞥了他们一眼,怎的主人能叫得这般顺口,叫她佩服不已。
空气却不知为何静了一瞬。
他听闻此言微微一顿,垂眼片刻,似不喜听之,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进了屋。
夭枝见他进去,一时顿住,她当即回头看向颇为妖娆的他们,只觉眼疼,冲他们摆了摆手,“快走罢,我当真不需要男宠。”
五个人见夭枝决心已定,有些不甘。
他们五人虽然不比屋里这位容色好,但在魔界已经算是个顶个的好容色,可不想在夭枝面前半点不顶用。
且这男宠如此爱拈酸吃醋,也不知大人怎会这般喜欢?
他们看了一眼屋内,竟是连窗子都不曾开,似乎连个眼神都不打算给他们。
这男子显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连多说一句都没兴趣,且虽清冷疏离,但气势颇为压人,方才不说话时确实吓人。
此人应当不是正经做男宠的。
五人本想耍赖留下,想到他看他们的眼神,如看死物,皆有些心里打鼓,只能悻悻而归。
夭枝进了屋,才发现他方才只着一身单薄白衣衫喂鱼。
如今乌发未束,连外衫都未着,显然一起来就看见这些人,让他不喜。
他安静坐着,却依旧端正。
夭枝看着他乌发披散,落至身后,不由走上去,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面上,“我替你梳罢。”
他闻言看来一眼,并未阻止。
夭枝瞧他这冷淡的模样,一时叫她格外熟悉,且无端紧张。
她拿起桌上的木梳,一手拂过他的乌发,光滑如丝绸一般,只是比她硬上许多。
她不由摸了一把,才拿起梳子慢慢替他梳着头发,一时颇有几分认真。
她虽没替人束过发,但多少也会依瓢画葫芦。
她将他的乌发梳好,认真梳起,再拿过前面桌上放着的发冠,替他将乌发束好。
全程皆是安静。
她弄好下意识俯身看向镜子里的他,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她,视线落在她面上,虽清冷,却有几分专注。
夭枝看着他这皙白玉面,不由微微避开了他的视线,刻意避嫌,可下一刻,想起了他如今是种子身份,又何需避开?
他们又何需这般疏离客气?
她想着,呼吸微紧,慢慢抬眼看了回去,视线落在他面上。
他已然收回视线,垂眼整理衣袖,似要起身离开。
他的手指皙白修长,抬手整理衣袖,衣衫简单至极却越发衬出谪仙之姿,随意做的动作都颇为赏心悦目。
她不由看入了神,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木梳。
许是她看得直白,让他有所察觉,他整理着衣袖,忽而抬眼看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夭枝看着他这双清冷,带着几许自持疏离的眼眸看着她,心口微微收紧。
她下意识往前放下手中的木梳,转头看向他,视线慢慢落在他面上。
他便看着她这般动作,也未言语。
夭枝见他这般看着自己,他眉眼清隽,这般距离连他的长睫都能看清几根。
她压住呼吸,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往前靠去,离他越来越近,只感觉到他周身的檀木清香缓缓传来,叫她有些失了神。
她唇瓣快要亲到他的脸上,只差一纸距离,都能感觉温软之意,下一刻,却被他推离开来。
她回过神来,没有预料中的柔软温润触感,她下意识抬眼看向他。
他似乎有些生气,看着她的眼眸又冷了几分,似乎带了刺。
颇有几分扎手的意思?
夭枝有些不解,看着他,却见他薄唇微启,开口声音都有了几分冷淡,“做什么?”
夭枝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明显了,她看了一眼他的薄唇,又转向他的眉眼,容色清隽潋滟,她鬼使神差道,“我想和你亲近一些。”
他听到这话,似乎并没有半分解气,只开口问道,“你想亲的是谁?”
夭枝却不想他这般直白。
只怕是真气着了,竟将窗户纸都捅破了。
她微微垂眼,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她开口,很轻道,“簿辞,那你如今是师父,还是夫君呢?”
第114章 既知道是我,为何还会同意成亲?
他闻言不曾想她原是清醒着的,他长睫微垂,话间微止,“何时发现的?”
夭枝抬眼,视线落在他面上,“我那日在院子里等你,你匆忙赶来连神情都未来得及变,我便怀疑了,且你还叫了我一声先生。
后来,你找来山门,送给我小鱼玉雕,我便确定了。
你只怕不知你送我的玉雕,我看了多少次,又摸了多少回,我一眼便能看出来是你雕的,也只有你才能雕出自己的东西来。”
宋听檐闻言唇角轻扯,“原来这般早就知道了……”他眼睫微抬,视线落在她面上,“如今不仅学会了骗人,连我都知道瞒了。”
夭枝微微垂下眼,有些羞意,她其实还有事瞒着,那便是他那时接连两次亲吻她,和他往日的习惯一模一样,或许他自己没有发现,他亲她时每每控制不住自己的习惯,总是那般先轻轻地引诱,待唇齿间的缠磨越发深入,不着痕迹占领所有她的呼吸和主动,便会越发过分侵略。
且他说得那些过分的话,总有他自己一番道理,明目张胆地过分。
只是如今,她自然不可能一一说出来,他现下这般端正,她有些说不出口,总觉有些亵渎。
夭枝看向他,只觉总算离他近了一些,她很轻地开口,“你唤我先生,我怎会听不出来是你?”
宋听檐眼睫微微一顿。
她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心疼不已,“所以你到底修偏了多少,又到了什么地步?”
他闻言慢慢垂下眼,任由她摸着他的眉眼,“无情道需克制欲求妄念,无欲无求方可平稳无碍。
我修此道,便要克制一切欲望,只有绝对清醒才能修成。
可当我的欲望无限上升,那欲便压制了理智,我不复理智,便会去做一切自己觉得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
就如在梦里一般,梦皆为本意,且不能掌控。”他慢慢抬眼看来,平静开口,“我几次三番控制,皆是无果,才会如此越发生乱。”
他理智上来就会强行用心法锁住自己,可一旦欲望上来,他又能轻而易举冲破这些禁锢障碍,且反过来压制自己的理智。
这自然都是他自己,他在与自己斗,可自己怎么斗得过自己?
神魔都是一念之间,一念而起,欲望便多到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