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九重天by丹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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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枝看向他,“天界储君诛杀上古遗族,会寒了人心的,谁都可以出手,只有你这个掌权之人不能。
你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需要我这么一个因他们错误而要报仇的人搅乱九重天,你再重立秩序。”她说着,颇感赞同,“簿辞,你是对的,如此做两全其美,你达成你的目的,我也了却我的心愿,我们二者兼得,彼此欢喜。”
他闻言猛然站起身,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竟有些嘲讽和尖锐,“何为彼此欢喜,只有你欢喜罢,剔骨换血耗费千余年救一个死透的人,天下也只有你这般蠢!”
夭枝闻言下意识像是回到了凡间,往日他做贤王的时候,也是这般不饶人的,浑身带刺。
她抬头看向他,话间坚定,“我师父的事,谁也拦不住我。”
他冷眼看来,眼里尽是冷意,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心中如何想。
她下意识避开,警惕于他。
他开口,眉眼皆冷,“怎么,还准备为你师父殉葬?”
夭枝顿住,她记得,她后来还是见过他的。
她那时不知带着师父逃亡了多久,也曾偶遇他来魔界。
他那时刚出虚无之境,应当是来压制魔界暴乱。
其他仙人对她师父之事议论纷纷。
他如远在天边,片尘不染,俯视苍生,开口无悲无悯,“技不如人,与人无尤。”
她那时恨毒了九重天,闻言自也暗生恨。
如今想来,他的意思只怕是师父太天真,给了那群人害他的机会,自然是技不如人。
现下,她想,她亦是如此,便是技不如人,亦与人无尤。
她微微垂眼,“簿辞,我往日问过你,你要选江山还是我?
若是当日换你问我,我若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如你一样回答。
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是你的师父,你自然不会在意。
我的师父,待我极好,没有他,便没有我,我今日坐在这里,是师父之恩,此恩不报,又何必留世?
我舍不得你死,也不愿忘恩于师父,便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
此话一落,屋里一片寂静。
宋听檐看着她,久久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生来便是神明,从来不会有什么情绪,如今瞧着竟已不同。
许久,他微微俯下身来,伸手而来,握住她的手,“你有师父,难道就没有夫君吗?
婚书已签,你我名字都刻着,你要不认?”
夭枝眼眶瞬间润湿,通红一片。
“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师父。”他眼眶微红,“先生,你便是容我些许时日想一想都不许吗?”
夭枝视线瞬间模糊,斗大的眼泪掉落下来,她心中戚戚,终开口,“多久?”
“十日。”宋听檐坚定道,“给我十日,我必能想出万全之策。”
夭枝见他这般,不由上前抱住他,颇为用力,她闭着眼,也阻止不了泪滑落。
她哽咽轻声,笑着道,“好,我答应你,等你十日,千年都等了,又怎差这十日?”
宋听檐闻言这才微微松口气,抱着她不舍放手。
夭枝却慢慢睁开眼,看向盆栽里缓缓显出的剑。
簿辞,你也没有办法。
倘若你真的有办法,又何需十日之久?
这世间,万事皆有解法,只有死人无救。
天地之道便是如此,此消彼长,用代价交换才是天道。
他必然不知道,此阵乃她逃亡之时为求速成,修行偏门、剑走偏锋所布,她以身为阵,视为阴阵,并非传说中阳阵。
此阵阴年阴历阴时阴辰,阴气最重时开启,如今算来,两日之后便是启阵之日。
她苦心孤诣设了这么久的局,绝不可能功亏一篑!
师父的仇要报,师父的命亦要救。
此路唯她所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便是她自己也不可能拦!
夭枝在屋里跟了他两日,缠得颇紧。
最后他着实生忙,她闲来无事,便晃晃悠悠去办差了。
宋听檐送了她出去,便在案前静坐查书册古籍。
外头阵法已定,他看了一眼却没有放在心上。
远中忽然一道光线而下,容琅匆忙落地,快步往屋中走去。
进了屋中,见他静坐屋中看书,一时间愣了神,“你总算给我消息了,着实叫人生急。
你在这处作甚,还这般急迫寻我带万千昆仑医法古籍而来,你那弟子不会杀了人要救罢?”
宋听檐闻言未语,根本无暇顾之,“书放下,人走。”
容琅瞬间一默,将乾坤袋放下,却又瞬间察觉到不对,当即上前抓过他的手,定睛一看。
竟是与旁人性命相连!
他一时大惊失色,“你怎会失了警惕中了阵法,竟让旁人将自己的命与你相连?!”
宋听檐闻言未语。
容琅见他如此,自也知晓此人绝对不是别人,必是极为亲近之人。
难道便是他那弟子?!
他想到此心中一惊,“她为何要连你性命,她人呢,去了何处?!”
宋听檐收回手未答,似有几分凝重。
容琅思来想去,未抓到其意,还未开口说话,院中忽然落下一苍鸟坐骑。
那坐骑长鸣几声,似在传递信号。
容琅听之,瞳孔骤然一缩,惊道,“你那弟子上了九重天,她疯了不成,九重天是何地,岂容她放肆?!”
宋听檐听到此,自知晓她所谓的愿意等,不过是骗他。
他手中笔一顿,墨迹长长一横,毁了整卷医记。
他看了许久,直起身,平心静气几息,终是无法静下,他怒不可遏,抬手就将医册掀翻而去,心中怒极,“为了个死人不要命,蠢到无药可救,便随她去死!”
第119章 随吾杀上九重天!
凡人修仙成仙,从凡间而上,得大殿下霄湧,也就是未来天帝赏识,一手提拔。
那时天界凡间仙极多,他年少便是各中翘楚,天界蛀虫盘踞已久,柱子根底早已腐烂殆尽,天帝一脉苦苦压制,可问题虽没有浮于表面,但依旧隐藏其下。
天帝与大殿下有意扶持凡间仙维持平衡,是以极为看重他。
他从凡人修仙为上神,足可见他的能力之强。
他与另一位上古遗族的少君,分别为大殿下左右手,本来他一个凡间仙是不被允许居处高位,但大殿下力排众议选了他。
大殿下对他有赏识之恩,他自然会忠心不移。
魔界不安分,欲反上天界,仙魔大战拉开序幕。
大战之际,大殿下命他与另一位少君前往上古荒地,一道守护天际尽头,免得魔界动乱,引破天际,同归于尽。
圻隐虽然身份尊贵,又是上古遗族首族子弟,但与他亦是朋友,只是他生来便是仙,不知修仙之苦。
圻隐被要求守在这处,只觉乏味,“暨白,你想不想看看这天外天究竟有什么?”
暨白看了友人一眼,心中只有任务,又全听大殿下教诲,对于结界之外并没有半分好奇,“这是天外结界,抵御外邪干扰仙界修行之人,没什么好看的。”
圻隐闻言不想放弃,“你就这么相信吗,万一这天外之中是我们不知道的另一处仙境呢?”
“何必知道这些,我们已是神仙,天界仙境已经够多了。”
圻隐只觉可惜,“你真是半点都不好奇,这般活着不觉得无趣吗?”
暨白收拾着结界内的魔气,“我等仙者不可因自己的好奇,驱使自己去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更何况如今仙魔大战,任何一步都是关键,我们在此虽无事,但亦不可掉以轻心。”
圻隐却觉得此事并没有这般大,魔界一盘散沙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大殿下是天帝陛下亲自培养,这般厉害,又何惧魔界这些宵小之辈。
他知道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天界胜,是以一点不好奇,但对天外却是好奇。
“神仙有什么好的,总要求我们做这做那,一眼便能望到头的日子有何意思?
要我说你就不该修行,在凡间不是更有趣,更有挑战?”
暨白一边收拾着魔气,一边往前走,一笑开口,“你生来就是神仙,自然不知道我等凡仙为了修行上天界,花了多少努力和代价,做神仙乃是可遇不可求也。”
圻隐当然不知,因为轻松得来,自然也不觉得重要。
他看着暨白走远,脚步慢了下来,隐约间看到天边结界,一道痕迹缓缓隐现。
他脚下停住,这道痕迹若隐若现,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看到外面是什么样子。
他看着那道痕迹,心中发痒得厉害,也好奇得厉害。
他生于无尘上境,身份尊贵,六界之中没有他不能去的,自也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自然对这未知之事新奇探索。
不过一道结界,小小撕开一道口子,看清外头是什么便好。以他的能力再合上,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如此谨慎小心。
更何况此地也无人会来。
他才想到此,手中的剑已然挥动而去,用尽仙力,朝着结界劈开了一剑。
下一刻,一道裂痕浮现,本就有的痕迹,瞬间裂开来。
结界的口子猛然逛进风来,他根本睁不开眼,那风险些将他整个人都吹走。
他勉强以手挡住脸,睁开眼睛看去,却见外面一片深邃,如同海下漩涡,无限翻转,诡异至极。
他根本来不及细看天外面如何样子,便见那结界的口子慢慢裂开。
随着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结界外头是无尽的黑暗。
那风似无穷无尽,往里头吹着。
他顿时心中慌乱,当即伸手施展仙法,修补结界,却不想根本无用!
口子越补越大,眨眼之间便裂开数十丈高。
风越来越大,惊扰了走远的暨白,他回转过来,见口子破天而开,瞳孔骤然一缩。
显然是被剑强行劈开!
他看了一眼圻隐地上的佩剑,大惊失色,“你做了什么!”
圻隐为了维持裂口不那么快速裂开,已经是竭尽全力,闻言当即疾声开口,“快,暨白,快来帮我,再裂开来,天便真的要破了!”
暨白心中大急,连忙上前,可结界裂口之大,又岂是二人之力便能修补?
他们越补,天却依旧大裂开来,风瞬间席卷整个荒地,眨眼间寸草不生!
这般下去,整个六界都会被吞噬殆尽。
他们无力回天,下一刻,风已卷动魔界。
在魔界战中的霄湧见这般情形,心头一骇,闪身而去,转瞬便出现在了上古荒地。
见眼前这般天裂景象,惊愕失色。
他来不及多想,施法而去。
暨白耳目已被压迫至流血,看见了他来,惊喜而起,“大殿下!”
霄湧猛然上前,巨大磅礴仙力而出,凝成结界,兜住了所有裂口。
他开口,“你们二人嘱咐所有仙人退散此地,在我补天之时不可靠近!”
“大殿下!”暨白慌而开口。
想要缝补天际,自然要费尽所有心力,其力反噬而下,这般情形,谁留下谁就是死。
暨白不可能放大殿下一个人在此,“殿下,我不走!”
霄湧费尽所有力气,他用仙力强行缝补,结界的力量自然全部向他压下。
他五孔流血而出,咬牙道,“你们留下也无用,快走!不要在这个时候让我失望!”
暨白听闻心中悲戚,泪湿眼眶。
霄湧看着天际裂开的口子,自知回不去了,他开口,已是满嘴的血,“回去告诉陛下,孩儿不济,不能替他老人家分忧了。”
暨白闻言目眦欲裂,圻隐已口吐鲜血不止,他悲痛难掩,扶着他艰难抉择之间,只能双目含泪带着人转身离去。
仙魔大战之际,大殿下霄湧死于天际尽头。
无数仙人受天外戾气干扰,乱了修行,大战中的众仙兵仙力不及,与魔界人一道被卷出了天外,不见踪迹。
天象巨变,仙界暴雨如注,凡间大旱地龙,妖界火山海啸,魔界乾坤颠倒,混乱不堪,六界为之动荡。
“竟闯下这弥天大祸!”
天界震怒非常。
捅出这么大的窟窿,怎可能不处理罪魁祸首?
暨白跪在天殿中,所有人都窃窃私语,看着他责怪鄙夷愤怒。
他听着周围指责之声越来越大,而圻隐却不在此。
因为结界重伤,他被带回无上境,只留他一人在此。
可此事并不是他引起,却让他一个人跪在这处,如同罪归祸首。
他抬头而去,看见天帝陛下端坐其上,他跪行几步,只觉冤枉,“陛下?”
天帝看着他,虽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悲痛欲绝。
他慢慢闭上眼,长子已失,无力回天。
暨白见状心中越发不安,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法术禁锢,根本开不了口。
九重天天上仙人缓步而出,将决定推出,“罪仙暨白毁坏天外结界,需收回仙职,上诛仙台泯灭神魂,永不入六道轮回。”
此声遥遥传下,如天边裂雷而下。
他闻言双目大睁,不敢置信猛然摇头,“呜呜!!!”
他挣扎着开口,身上的捆仙绳却越来越紧,叫他匍匐在地,痛苦不已。
却无一人听他解释,冷眼看着他被人拖下去。
他心中悲愤,一旁仙人满目悲悯,叹息,“暨白,只怪你命不好,圻隐是上古遗族首族少君,是无尘上境的继承者,他们怎可能允许罪名在他身上?
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一个人承担,你和圻隐二选一,便他是罪魁,也只能诛杀你,天帝陛下也无法左右其事。
只可叹,你命不好,若托生在上古遗族,又怎会如此?”
他听到这话,瞬间便明白了。
原来他不过是替罪羔羊。
原来九重天是没有公平的,原来凡人修行成仙,也不过就是蝼蚁,蝼蚁岂能要求公平?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修仙多年,终飞升成仙,他天赋异禀,凡间第一人,到了仙界便是被称一声仙人,也依旧什么都未变。
他修仙是为泽被苍生,却不想还未顾及苍生,便被九重天的不公折了羽翼。
却还告诉他,这不公就是他的命,他该认命。
他凭何信命?
他凭何认命!!!
夜色如墨,洞穴中拂过冷风,传来几许森然之意。
她静静站在晶石前很久。
魔族人上前来,“主子,主上已封印太久,魂魄已日渐淡去,再拖下去恐回天无术。”
“我知道。”她低声回答,她当然知道,因为是她亲手封印的师父。
他的魂魄早已静止,她花半生修为才勉强留住,还有多少时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上前一步,认真道,“师父,你很快就能出来了,徒儿也快功成身退了。”
身后人上前而来,“天界下来了两个仙者,应是为了妖界之事寻来。”
夭枝侧头看去,一男一女,两个仙者。
其中女仙她认得,是妫昭身边的仙娥。
那仙娥见她当真在此,当即开口,“好一个罪魁夭枝,命案在身,竟还敢在魔界勾结魔族人,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夭枝眼眸微转,不由一笑,“我都忘了这事,你们天界冤我,我还未追究呢。”
“本就是你杀人,还敢不认!”
夭枝见她这般,微微垂眸,如此激动,倒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她如今记忆回转,也确信自己的状态绝对不可能走火入魔,不过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绝不可能杀人。
她既没有杀那些人,必然是有人栽赃嫁祸。
她做储君弟子,碍了谁的路?
必然是那些上古遗族。
那究竟是上古遗族中的谁害她,自然是谁急着来找她,便是谁害她……
她转身之间,抬手施法而去,直接进入她的脑中。
在其脑海之中,快速拉寻回忆。
她逃亡之时,修的就是偏门之道,早不是什么神仙了,如此违背天道,探寻记忆之法,她做之信手拈来,根本不怕天谴。
其仙娥痛苦哀吟,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她在脑中寻找记忆。
夭枝找到妖界之前的时辰,果然在此之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妫昭的声音低声而来,“族长,此女乃凡间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之不可。”
对面的人声传来,“一个区区凡仙,设局杀之便可。”
妫昭似乎思索片刻,“殿下恐不允许杀之。”
“那就让她犯一个天大的错误,不得不死。”对面人习以为常开口,“众弟子接下来皆要去妖界试炼,正是个好机会。
那狇奚着实不是个听话的,正好借此机会一并铲除。我到时会在其中挑选一个弟子作为死士,借机杀了所有人栽赃嫁祸于此子,这么多人去,只有她一个人活,她便是说破天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无辜。”
“族长英明,只是此事我怕瞒不住殿下,他会追究。”
“殿下知道又如何,他能说吗?
他说了才正合我们意,我们上古遗族独居一片天,他不念我们长者往日功劳,不念旧情,我等便可怂恿其他仙人一道叛出天去,还能奈我们何?
九重天哪一处没有我们的人,少了我们,这还算天界吗?
殿下厉害聪明又能如何,当初大殿下也厉害聪明,还不是死了,陛下都追究不了丝毫,更何况是殿下,年纪这般轻,又能做出何事来,这是天界,怕他做什么?
区区凡仙命如蝼蚁,谁会为此与我们作对?便是当初那个暨白,也不过是我们脚下之物。”
声音渐断,回忆停下。
夭枝回转而来,看向仙娥惊恐的眼,不由怒而笑起,“果然如此,你们往日冤了我师父,如今又要在我这处故技重施,欺人太甚,这千万年,只怕是做惯了此等恶事罢!”
她话间恨戾,伸手祭剑而出,剑刃闪过锋利光芒,凝神施法之间,周围场景变化,所有人几乎一瞬之间便到了山崖之巅。
巨大的山崖如被刀平削而去,地面平整之上,画着一道道阵法。
她举剑而起,在手心划下一道血痕,血顺着剑身滴落而下。
瞬间狂风骤起,卷起她的衣裙发丝,几如仙者临江而飞。
周围风劲极大,卷起她手中落下的血滴,在空中形成血雾。
她缓缓闭上眼,以手为决,在狂风之中默念,“乾坤无极,阴阳變法,祭吾之血,逆天而行,采炁四方,为吾所用!”
诀落瞬间狂风四起,地面阵法泛着金光而去,快速连结出繁复古老的图案。
阵法串联而去,若隐若现一道金丝连接妖界人间,接而无声无息缓上天界,正好连接天地四方。
风越卷越大,风过夜间,如同野兽嘶吼之声,林中万兽接连嘶吼而起,快速奔跑,万兽齐鸣,声音遥遥于天际而去。
远在人间林中,夜色之中,一巨蛇匍匐于地,闭目沉睡。
声音似从深处遥遥传来,叶上微动,随声震动飘落而下。
巨蛇猛然睁开眼,瞳孔猛然竖立而起。
林中阵法闪现金光。
它当即仰天长鸣,龙鸣之声震于天际,天际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它一跃而起,转瞬之际,褪去掩饰的蛟身,头生两角,鳞爪而出,猛然飞出林中,跃上空中数千丈,身形忽幽忽明,云层万里,转眼之间便到魔界上空。
随行布雨而来,电闪雷鸣之间龙啸声而来。
转眼间,盘踞夭枝这处上空,声如敲击金体,似从亘古之处破空劈日而来。
夭枝慢慢睁眼看向它,开口低声道,“苦了你,困守凡间千年。”
巨龙盘旋半片天,扭转着身形,龙啸长鸣,眼中满是喜悦主人归来。
暴雨如注,林中大亮,血红色的烟雾直冲而上,丝丝缕缕的修为如烟气一般快速往夭枝这处而来。
丝丝缕缕缓缓进入夭枝身子,修为寸寸归回。
紧接着,魔界腾上无数亮光,无数烟雾丝缕而上,似认主一般,几乎眨眼之间直跃而来,无尽法力归一,尽数落入夭枝身中。
她睁开眼,在雨幕之中看着九层天界,眼中大恨,举剑而起,杀意四现,“随吾杀上九重天!”
众魔族人齐齐应声,声音穿透雨雾而去,魔界震荡,“杀上九重天,杀!!!”
从魔界而上,直通天上,其下高空深不见底,如同天渊。
夭枝一步步走上去,前头已围满了天兵天将,“来者何人,胆敢擅闯九重天?”
夭枝看着远处层叠而上的天,“凡仙夭枝,特上九天,肃清不公,昭雪平冤!”
众人对视一眼,笑其自不量力,他们又怎可能惧怕一个凡仙?
当前将领开口,“原是逃犯,好大的胆子,速速拿下,不容放肆!”
话音刚落,众人当即冲上前来。
却不想连人的衣角都未碰到,几步开外便被击飞出去,一龙飞跃而来,冲在最前,凶猛非常。
夭枝一剑而出,步步上前,天兵层层叠叠而来,一波接着一波,无穷尽。
他们当初便是这样耗完了师父所有的力气罢。
这处无穷无尽的厮杀,而背后之人却端坐在九天上,笑看师父终日逃亡、命丧九泉!
夭枝握着剑的手慢慢收紧,血气上涌,猛然提剑而上。
她今次非要从一重天往上,叫他们天界诸仙看看,是谁要掀了他们仙界的天!
几番往上,一重重天厮杀而上。
夭枝过层层关卡而上,逼着天兵层层后退,手中的剑已砍卷,便是吃力亦不退半步。
身后人皆道,“主子,此处交给我等,您只管前去替我等恩人洗刷冤屈!”
他们开路而去。
夭枝直冲往上,带着一身肃杀,闯进了无尘境。
无尘境为一片天,上古遗族皆在这片天。
凤族在此以苍天高树为居,巨大树木横至数万丈,高耸入云,难以分辨居所。
夭枝入凤族花园之中,寻了踪迹而去,还真叫她碰到了熟人。
洛疏姣见她出现在这里,眼中露出一丝震惊。
夭枝见了她,便作没看见,自凡间以来,他们早是陌路人,无需招呼。
洛疏姣却先一步匆匆而来,压低声音,快而急,“你来此做什么,这不是凡间,若是被人发现便完了,快走!”
夭枝见她这般,微微一顿。
洛疏姣见她如此,凝重几许,久居此处,自然知道可怕之处,“你拦了人的路,有人要害你,逃得远远的才能保住命。”
洛疏姣知道她疑惑什么,她亦是无法,当初私自下凡,扰乱天规,险些没能回来,被族中长者重罚训诫,自然不敢和她招呼。
长久以来,她一直被勒令关在无尘境中不得再出,族中长者所言,陛下如此费心栽培的储君岂是常人,殿下必然不可能如表面那般清冷谪仙,他是必会肃清上古遗族的势力。
凡间一世,已让她对殿下的雷霆手段深刻认识,自是不敢再造次。
他们虽然也是上古族,但长久以来,皆小心翼翼,远避世外,根本不敢趟入这潭浑水。
是以她得知夭枝此事时,也不过几日前。
如此危险,她也无法解释清楚,“夭枝,你我凡间相识,过命交情,你还不知我是如何人,我不会害你,你如今便赶紧走,若是闹大,你想走都难!”
夭枝当然不可能走,她要的就是闹大,越大越好。
如此,师父的冤才能洗清!
“我这次来就没有安稳离开的打算,他们种种冤枉,总要他们说清楚。”
洛疏姣闻言微顿,“你有证据?”
夭枝拿起手中的剑,“我自有办法叫他们承认。”
洛疏姣见她这般,震惊非常,“你要当面对质?可你如何对付得了他们?
这是天界,不是凡间,随便一位仙人的力量都不容小觑,他们可不是凡人,更何况还有天帝陛下在!
且……”
洛疏姣心中生急,话到此处不得不说,“害你的是整个上古遗族,他们势力盘根错节,让陛下都要退让三分,你与他们作对是白白送死……”
夭枝不再开口,一边往前走去,一边开口提醒,“疏姣,你还有时间告知你的族人离开这里。”
洛疏姣闻言顿住,她如今才发现她衣上溅了血。
她如今一身魔族黑衣,诡异繁复花纹而上,若不是细看,根本看不出她身上到底是沾了血,还是落了雨。
她心中大惊,又听外头乱成一锅粥,天兵天将显然很快就会赶来,可她却如凡间时一般镇定。
她自也是了解她,在凡间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难不成她真要做什么……
洛疏姣想到她的话,心头瞬间悬起。
这和当初在凡间担惊受怕时多么相似,难道她和殿下已经达成共识,要做些什么?
她瞬间心头惊骇,她和殿下,做事都叫人胆战心惊,两个若是一起,那太是可怕了。
她当即转身回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上古凤族在山鸟花丛之中,云上花开,美不胜收。既不似天界过分冰冷威严,亦不似荒地那般寸草不生。
妫昭坐在殿中静等消息,这几日来,夭枝此人一直未找到,且殿下一直没有消息,心中大石久未落下。
此人不死,她如何心安?
外头有仙侍匆匆而来,面色惨白,“女君!”
妫昭抬眼难掩喜色,“如何,可是找到了人?”
那仙侍却是慌张至极,“女君,人是找到了,只是她是自己打杀上来,似要擒你!”
“什么?!”妫昭猛然站起身,心中徒然打鼓,她这番做派是知道了真相?!
她心中慌乱一瞬,却没有维持太久。
毕竟区区一个凡仙,又能闹到哪般地步,他们上古遗族盘踞此地已久,蚍蜉又岂能撼树?
她默然片刻,“可曾看见殿下?”
仙侍依旧弓身回禀,颤着声道,“未曾,她只身上来这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