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美人年代文随军日常by刺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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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险些让林光明绊倒,他气急败坏,刚准备在这家属院四处嚷嚷几句自己生了个不孝女,如今孝道当先,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这死丫头舒坦。
可偏偏此刻被她拿捏住命门,两人只能灰溜溜跑了。
贺桂芳还在琢磨趁手的笤帚要赶人,儿媳妇已经干净利落解决了麻烦,待听林湘仔细说起林建新下乡当知青这几个月干出的一系列混事,贺桂芳皱眉不耻。
“个天杀的!村里哪家能富裕?粮食缺,鸡鸭更是宝贝,一家只能养一只,他竟然全给偷了!”贺桂芳痛骂这偷鸡摸狗的行为。
冯丽也听得难受,从前只听说过林湘娘家人一个个的不是东西,要不然小姑娘也不至于孤零零来海岛上寻娃娃亲对象,今儿一见,又愈发觉得那爹妈太不是东西,更是心疼林湘。
“可怜见的,也不知道以前受了多少苦。”冯丽想起几个月前初见林湘,这丫头真是瘦弱,瞧着就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估计天天在家吃糠咽菜。
林湘相较两位长辈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现在她和林家可没什么关系,更能靠着不允许人口轻易流动的介绍信拿捏二人。
至于林家的破事,她可没有兴趣管,当个茶余饭后的八卦乐子就够了。
“娘,冯姨,别搭理他们就是,这两人向来是吃软怕硬的。”林湘琢磨着为这种人费神,还不如好好吃鱼呢!
她展颜一笑:“咱们快把鱼炖了,今儿好好饱餐一顿。”
见林湘这小姑娘没有哭天抹泪,也没有伤心愁苦,贺桂芳和冯丽也放下心来,搭理那种人确实是浪费时间。
厨房里,三人忙碌起来,杀鱼切片码盐腌制,铁锅中呛着香喷喷的佐料,贺桂芳从老家带来的辣子红通通的,香气十足,红油滋滋响着在锅中翻炒,白嫩的鱼肉与鲜红的辣子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再往里煮上白菜叶、土豆片和海带片,最后擀些宽面条一煮。
一大盆水煮鱼麻辣鲜香,鱼肉鲜嫩紧实,白菜叶吸满汤汁回味清甜,土豆片粉糯绵软,海带片爽脆可口,最后再吸溜上一口浸润着麻辣鱼汤底的宽面条,嚼劲满满。
林湘大饱口福,额前还渗出丝丝薄汗,麻辣味儿总是勾得人口舌生津,却又舍不得停手。
期间再谈起林家那堆破事儿,心情也好上许多。
贺桂芳摇头点评:“我看那林建新也是个犯浑的,和他爹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湘又问:“要真是逃了劳改,被抓回去估摸没有好果子吃吧?”
冯丽倒是略懂一二:“那肯定没有,我娘家那边以前就有人这么干过,后来被抓回去又挨批斗又延长了劳改时间,一家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饭后,林湘和贺桂芳送冯丽回家,顺便上周家说说话去,回来的时候绕路去门岗处问了一嘴,得知林光明和邱爱英离开时跑得可快,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真怕自己举报他们呀,到时候没有介绍信被抓紧盲流所,可是真有吃苦头的。
林湘没把林家的事儿搁心上,左右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次日,她收拾着上班去了。
二厂的椰子汁售卖情况良好,正如那日进城时林湘观察到的,119椰子汁模样吸睛,味道不错,尤其是在全国盛行的橘子汽水面前,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新鲜感三个字。
况且这和自己摘树上的椰子喝起来看起来还挺不一样,在食味椰子水的衬托下,更显得好看又好喝。
119椰子汁就这么打响了名号,一时风头无两,在各大百货大楼与各县城供销社都打开了门路。
“119椰子汁这么几天功夫卖了800瓶了?”食味汽水厂邱厂长怒不可遏,自家赶着先售卖的椰子水遇冷,没人买,就是零星卖出去些也被客人说不如自己上树上摘个新鲜的喝,就连粮油公司也拒绝他们再上柜台售卖。
好好的打响前炮的椰子水就这么夭折了。
偏偏没多久后119的椰子汁横空出世,一下卖得风生水起,食味的脸都快肿了。
邱厂长满脸戾气,让秘书去找侄女邱秀萍过来,却得知侄女最近魂不守舍,工作也没什么心思。
“她干嘛呢?跟周鸿飞去了一趟119部队,怎么回来就不对劲了?”
秘书回话:“不光邱秀萍同志不对劲,周家那位也不对劲,听说前几天在通讯室借电话跟他爸通话的时候快吵起来了,昨儿直接就冲回家去了,都没跟厂里请个假。”
要是换做旁人,这种不向组织上请假就擅自离岗的行为肯定要被邱厂长收拾,可是周鸿飞不一样,他忍了。
“要是周鸿飞跟他爸闹翻了,那他也可以滚蛋了,屁本事没有,没有他爸,老子才懒得惯着他!”
周鸿飞气急败坏地离开119部队下岛,回到食味汽水厂没多久就打电话到家里要告状。
周鸿飞非得让他爸看看,他心心念念的有出息的大儿子是如何阴险狠毒地欺负他小儿子的。
只是周首长公务繁忙,周鸿飞一连几日没联系上,只能先写封信回家,洋洋洒洒两页纸全是在控诉贺鸿远。
前些天终于电话联系上父亲,周鸿飞这边在告状呢,周生强沉默后却只问了两个问题。
“鸿远真结婚了?哎,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他真是铁了心。”
“鸿远他娘也来了?”周首长静默数秒,语气悠长,“我也是多少年没见过他娘了。”
没有一句话关心自己,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困在招待所房间里大半天,尤其是根本不打算为自己做主惩治贺鸿远。
周鸿飞气急败坏和父亲吵了起来,挂了电话犹不解气,干脆直接回家讨公道去了。
周鸿飞的突然离开对食味汽水厂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是这几个月成了主力军的邱秀萍不对劲,贺团长结婚了对她造成不小打击,忙着心碎悲伤的她都没心思管厂里的事了。
还是大伯把她叫去办公室,话里话外都让她想想办法对付风头正盛的119汽水厂,尤其是得搞搞他们的椰子汁时,邱秀萍终于打起精神,这才想起前世一件往事。
回忆往事的邱秀萍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大伯,且让他们出风头去,咱们就等着,他们早晚得出事。”
邱厂长眼睛一亮:“真的?”
邱秀萍点头,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前世这一年年底确实发生了一件事,到时候能让119二厂卖果汁的喝一壶的。
119汽水二厂近来风头正盛,椰子汁卖得好,就连生产线设备也有了重大进展。
黄厂长上沪市出差开全国食品厂交流大会时,同沪市第一汽水厂厂长频繁沟通,两个老狐狸高手过招,最终欠份人情要到了一个购买设备的指标。
全国能从国外购买设备的指标稀缺,每年就那么几个,沪市第一汽水厂五年前刚换过一批设备,手里这个指标便成了香饽饽。黄厂长和人厂长算是有些交情,生拉硬拽地从参军到打仗,最后终于挖掘出沪市第一汽水厂厂长表叔曾经和黄厂长在同一场战役上,靠着硬攀上的交情,黄厂长跟人叙旧叙旧好几日,终于借到了这个指标。
林湘听说这事儿时,不禁感慨,赵主任怕不是和黄厂长学的,两人竟然是一个路子?
只是购买设备的指标有了,一套新设备也得好几万,压根儿不是小数目,厂里唐书记就坚决反对。
“老黄,二厂本来都是差点被取缔的,要我说,早点合并进来撤了摊子算了,还要厂里批款八九万给他们升级设备?这不是浪费钱吗?”
黄厂长毕竟承诺过林湘,再加上二厂近来表现不错,也想再给次机会:“老唐,二厂如今让人刮目相看啊,你没听到赵建军经常在外头嚷嚷椰子汁卖得挺好,生产任务一再追加?他们厂的老设备确实太陈旧了,经常出问题,要来一套新设备,生产效率都能翻番。”
唐书记不以为然:“小打小闹卖几瓶椰子汁有什么用?咱们厂可是卖海鲜罐头起来的,应该把钱用在刀刃上,用在该花的地方,这钱拿去给虾酱罐头车间更换设备都好过给二厂。他们再能卖椰子汁能卖过虾酱罐头三分之一的效益吗?能卖过北冰洋,卖到周围十多个省市,卖到全国吗?”
厂里厂长和书记分庭抗礼,唐书记性格强势,行事风格强悍,黄厂长显得温吞些,可这回却也坚持己见:“二厂林湘同志当初为了虾酱车间可是出过力的,对厂里贡献不小,这设备于情于理都可以买回来,二厂多卖些椰子汁也能打食味的脸不是。”
黄厂长坚持,唐书记再是不满也没跟人一辩到底,二厂换新设备的事情就此落实下来。
林湘当初替虾酱车间想个对策真为二厂带来了全新的生产设备,这事儿落在二厂工人们耳中,个个都惊喜不已。
毕竟自己厂里这套老设备可有些年头了,三五天就是小毛病,一个月总有两次大毛病,不然也不能经常请维修队的冯师傅来看看。
现在老胳膊老腿儿的设备要退休,自己能操作上新设备了,工人们欢欣鼓舞,差点把车间房顶掀了。
高兴之余,邱红霞琢磨:“那新设备肯定比老设备厉害,那咱们岂不是能半天完成生产任务,早早就下班了。”
赵主任领着林湘和孔真真刚走进车间就听到这话,真是头疼,看看想些什么呢。
他扬起笑容:“邱红霞,咱们厂生产任务也得加,你倒是想得美,还半天就下班。”
“主任,加任务可得多发奖金啊!”邱红霞立马就想到钱,没钱哪有动力啊。
赵主任扬了扬手中一个小册子,笑道:“少不了你们的。这个月椰子汁卖起来了,大家月底发工资肯定不错,都等着吧。”
一句话,令整个车间再次沸腾!
“小孔,小林,你们找大伙儿看看设备图纸。”赵主任把手里小册子交给林湘,自个儿出去了。
这次购买新设备指标得来不易,一共两个国家的设备可以选,119厂确定后回话给沪市第一汽水厂,便能向上头打报告,往海外下订单,经过流程审批和订单确认,设备运输,等拿到手里怎么也得折腾两三个月。
林湘还是头一回感受到买个东西如此费劲,盼星星盼月亮呢。
工人们是汽水生产线上的老手,又是天天和设备打交道的,自然最能提出需求,选择合适的设备,林湘和孔真真征集了工人们的意见,最终决定购置D国的一套生产线设备,又为了大力生产椰子汁,林湘希望在工序上进行整改。
这事儿就得找冯师傅了。
一厂维修队冯师傅见着林湘拿着张设备图纸过来,询问能不能整改设备方便椰子的开口与劈开:“冯师傅,您帮我们看看,听说您之前就改过一套国外的设备,可有本事了,我们这设备要是能改一改,生产效率也能大幅度提高。”
冯师傅瞧着林湘一门心思待在二厂,为二厂出谋划策尽心尽力的模样叹口气,虚眯着眼认真观看图纸上设备细节的同时,劝道:“丫头,你就真要待二厂,不回一厂?一厂再怎么说也比二厂稳当,各种机会多,凭你的本事也能往上升,以后厂里先进啊劳模啊兴许都有份儿,瞧着你是个机灵的,怎么这么看不清嘞。”
林湘笑了笑,一脸坦诚:“冯师傅,我觉得二厂挺好的,您也知道,我喜欢轻松些的环境,一厂车间里太积极太操心了,我待不惯。”
冯师傅撇撇嘴,真是搞不懂这些年轻人,道:“算了,你自个儿想好就成。这设备能改,等东西回来了我来改。”
“真的啊!那到时候麻烦您了!”林湘笑弯了眼,冯师傅本事大,多少设备在他手里都乖巧听话,他这么一说就让人安心了。
二厂将选定的设备报给了厂长,黄厂长给沪市第一汽水厂打去电话,后又发了正式的文件寄去,这才算齐活了,接下来就是等二厂走请款流程,经过一厂层层领导审批通过,批款打钱给沪市第一汽水厂,由对方代为购买。
一套流程下来过了快一个星期了。
二厂工人们靠着旧设备继续生产椰子汁,一瓶瓶乳白色果汁就这么出现在各大百货大楼与供销社,在金边市也小有名气,每个星期的订单都在增加,大伙儿算着奖金,乐开了花。
就在装满了椰子汁的两辆卡车驶离二厂后,林湘清点完货物,孔真真叫她:“小林,你男人今儿是不是要回来了?你快去码头吧,后头去车间查看生产任务的事儿我来。”
下午四点,林湘向孔真真道谢,背上布包就出发了。
今天一早,林湘收到周旅的通知,贺鸿远带队的小分队将于今天下午回来,舰艇将直接停靠在码头。
一整天,林湘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新婚后与丈夫分开了十来天,她心底自然是想念的,尤其是贺鸿远今天就要回来,林湘一脸小跑着去码头等人,红色裙摆被微风带起漂亮的弧度,似蝴蝶展翅。
码头上有不少军属来等亲人,林湘身边是一对母女,孩子才三四岁,已经能奶声奶气地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军嫂妈妈回她:“马上就到了,待会儿你第一个过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好!”
林湘瞧着可爱的小丫头,唇角不自觉高高翘起。
海面平静,无波无澜,无数人盼着载着自己亲人的船只驶来……
码头另一边,从城里回来的普通客船靠岸,军属们纷纷下船,一众军嫂中,一道褴褛黑色身影有些打眼。
林湘随意地远望,竟然觉得那黑色身影越看越熟悉,看身形是个男人,但是偏清瘦,衣衫褴褛,破破烂烂,像是披着块破布在身上似的。
待人越走越近,林湘看见了男人的脸,生生瘦了一圈,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般,脸上灰迹点点,瞧着狼狈不堪。
男人也远远看见了林湘,眼睛一亮就狂奔过来:“林湘!”
林湘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这人,惊讶之下被他狰狞的面容吓了一跳,猛地退了一步。
狼狈不堪的年轻男人激动地伸手要抓上林湘的手臂,却突然被人半道截住。
身着白色军装的贺鸿远猛地在半空中截下这流浪汉一般的男人手腕,将分别已久的媳妇儿揽到身后,沉声质问企图动手动脚的男人:“干什么的!”
林湘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林建新。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林建新可是被林光明和邱爱英养得白白胖胖的,气色很好,家里有什么好的都紧着他吃,压根儿没有原身的份。就连原身的工资也要拿出来补贴给林建新买麦乳精喝。
可此刻的林建新瘦脱了相,整个人颓丧又狰狞,颧骨高耸,眼珠子像是能掉出来似的,直接就朝林湘扑过来。
林湘被林建新这模样吓到,直到感受到一阵熟悉气息袭来,一转头,贺鸿远已经回来了!
男人身上的白色军装不似出发那日平整干净,毕竟是在海上飘了十天的,眉目间隐隐透出一份疲惫,下巴上冒出短短密密的青色胡茬,是林湘从未见过的淡淡沧桑感。
这样的贺鸿远竟然也是英俊的,只是更带着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不过小两口小别后的重逢被突然出现的林建新打断,贺鸿远眉头紧锁,浑身散发着不悦气息,厉声呵斥一句几乎将林建新吓得腿抖。
没办法,他从劳改所逃出来,一路躲避追捕,听到这种威严厉喝就害怕,见着军装也犯怵。
这时候,自然得攀关系。
手腕上被人重重握着,疼得他嘶了一声,张口就叫:“姐夫,我是你小舅子啊!”
他自然猜到眼前男人是谁,就冲他看着林湘的眼神,便能猜到。
贺鸿远一愣,旋即低眉与媳妇儿的视线对上,用眼神确认。
林湘眨眨眼,贺鸿远转头松开手,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林建新:“你不是下乡了?怎么这幅模样跑岛上来了?”
贺鸿远刚刚出任务回来,还不知道前阵子林光明与邱爱英都寻摸上岛了,更别提林建新干出的一堆狗屁倒灶的事儿。
林湘真是烦透了林家人一个接一个的上门来,刚撵走了渣爹和后妈,这个逃了劳改的林建新还能凑过来,尤其是身上还一股味儿,见着比流浪汉都可怕。
贺鸿远觉察出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事发生,当即把林建新带回家里审问,尤其是知青下乡不能随意离开,这人难不成是逃出来的?
将林建新扔在客厅,林湘陪贺鸿远先回卧房,二人才终于迎来了独处时间。
“林建新是怎么回事?我不在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贺鸿远从衣柜中找出换洗衣裤,转身问道。
林湘哪里听得进去什么林建新这个废柴,新婚夫妻小别胜新婚,管什么林建新啊!她张开双手就要拥进男人怀中,谁料贺鸿远却退后半步,避开了自己的拥抱。
林湘:“……”
“我身上臭的,在船上待了十天没法洗澡,可别熏着你。”贺鸿远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战友也是这样,更没人会矫情地在意身上有没有味儿,头发乱不乱,胡茬深不深。
可自己现在不一样了,身边有个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他就得注意,不能臭着她。
林湘瞪他一眼,暗忖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一点浪漫细胞,这种时候竟然是担心臭着自己,她气哼道:“你快去洗你的澡吧!”
贺鸿远快速去洗了个澡,重新回到卧房时,终于神清气爽,一身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深沉稳重,手里正握着块刀片准备刮一刮胡茬。
见媳妇儿直勾勾看着自己,眼神中有些怨念,贺鸿远不由得发笑:“刚刚真是怕臭着你,等我把胡茬刮了。”
等贺鸿远又帅回那个俊朗军官,他伸长手要拉着林湘涌入怀中时,却被林湘一把拍开,她凑上前,状似用力地贴近贺鸿远嗅了嗅:“贺团长还有味儿呢,别碰我~”
说罢,人转身就跑了。
贺鸿远可用了林湘从供销社精心挑选的香皂搓了好一会儿,哪还有味儿,分明是这小女人打击报复自己。
他无奈地笑了笑,跟着下楼去。
楼下客厅,贺桂芳正打量着狼狈的林建新,手中挥着锅铲审问:“林建新,你真是从劳改所逃跑了?胆儿也忒大了!”
一会儿功夫,贺鸿远从母亲口中得知了林家的烂事,剑眉微蹙,明显不悦。
“姐夫,你得帮帮我啊。”林建新此刻看出来林湘嫁的娃娃亲对象有些本事了,不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升到团长位置,还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我是你小舅子,是林湘他弟。”
他从劳改所逃出去,一路跑的深山,几次差点死在里头,好险运气好误打误撞走出大山,又扯谎搭上牛车一路进了县城,偷摸跟着其他盲流爬上火车,在车厢里四处躲避乘务员的检查,那火车也不知道要开到哪儿去,林建新是在中途和几个盲流被乘务员发现后逃跑时稀里糊涂下火车的。
他原本想混着火车一辆接一辆回西丰市去,回自己爸妈身边去,可被人发现后来到个陌生的城市,火车站盯上大大的西丰市三个字有些眼熟。
他突然想起来,林湘就是嫁到了西丰市的海岛上!
林湘双手合抱在胸前拆穿他:“你是我弟?林建新,你以前怎么欺负我使唤我的?张口避开林湘,连声姐都没叫过……”
见林建新像是要立刻补上一声姐,她直接打断:“别叫我姐,我可受不起。你自己偷鸡摸狗干坏事,被批评教育了不知道悔改,一犯再犯,现在还敢从劳改所逃跑,你哪来的自信认为你姐夫会帮你?”
林建新被林湘几句话挑起怒火,毕竟林湘过去在林家是一惯忍气吞声的,这样的人突然敢指着自己鼻子骂,林建新接受不了。
他的少爷脾气又犯了:“林湘,你算老几啊?一娘们还有你说话的份儿?这家里肯定是姐夫当家!是吧,姐夫?”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需要在外人面前树立当家人的威信,他懂!自己爸也是这样。
林建新自问说得没有一点问题,必定把姐夫哄好了。
谁料,姐夫贺鸿远却阴沉着一张脸,剑眉微拧,薄唇抿成一条线,不怒自威的气势迫人:“你算什么东西?在我们家里大呼小叫,还敢这么说我媳妇?林建新,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一句质问,声音并不算尖利,可就是淡淡的语气更令人胆寒,林建新哪里见过气势这么强的人,那可不是自己爸那般靠着父权威严的架势,这是多年闯过鬼门关,经历过生与死历练出来的气势。
原本想着既然稀里糊涂到了金边市,就使唤林湘拿点钱帮自己回西丰市,毕竟这人过去十来年都被自己欺负使唤,怎么可能不成呢?
“姐夫……我……”面对不怒自威的贺鸿远,欺软怕硬的林建新怯懦了,刚刚趾高气扬的气势全无。
“你私自从劳改所逃出来,上这儿来不是自寻死路?”贺鸿远轻笑一声,大步流星朝林建新走去,高大伟岸气势沉沉,看得林建新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我已经通知西丰市知青办了,在他们通知到你下乡的红河市知青办之前,你上金边市知青办待着去。”
“你,姐夫,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小舅子啊,我不用你们帮了,我现在就走!”林建新才不愿意回去,回去了以后还有活路吗?他要自己爸自己妈,要回自己家!
贺鸿远听他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头疼,眼见这人还想逃跑,直接上前将人制住,贺鸿远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钳制个林建新跟对付小鸡仔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听着林建新一声哀嚎,呵斥道:“最好老实点,不然我亲自收拾你!”
林建新被金边市知青办带走,毕竟全国各地知青办都有联系,会互相协助知青下乡分配问题,尤其是对于这种不好好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甚至偷鸡摸狗,对人民财产造成损失,还从劳改所逃跑的恶劣行径十分不耻。
只是这人不知悔改,见贺鸿远高大健壮,欺软怕硬的模样只敢奋力回身咒骂常年被自己欺压使唤的林家人:“林湘,你这么对自己亲弟弟也不怕有报应!你真是跟你那个娘一样,呸!”
林湘眼见林建新骂骂咧咧被带走,心中无比畅快,这种人无能狂怒的样子能伤害谁?徒增笑话罢了。
不过身旁的婆婆却听不下去,当即拽着笤帚就往林建新脸上两下,木棍在他嘴角划拉出印子:“你再胡咧咧就把你嘴撕了!”
林建新有苦难言,嘴角发痛,眼神发狠,却没敢再吱声,只是没想到这贺家母子都这么狠,一个个出手不带商量的!
“湘湘,下回这家人再敢来,就一笤帚一个直接给人打出去!”贺桂芳最是护犊子,自己能受气也不能让孩子们受气。
林湘冲婆婆竖个大拇指,安全感满溢:“娘,您真是威武!”
林湘笑着盯着林建新踉踉跄跄被带走的背影,想想原书中,对于让出工作避免他下乡的原身,林建新毫无感恩之心,甚至在原身后续一生悲剧时,林建新也冷漠以待,对于原身的求救视若无睹,更是出言讥讽,认为是原身自己没做好才遭到家暴。
既然他不知道对原身感恩,那这一次没人给他让工作,下乡的命运无从改变,什么样的结局都由着他受着!
林建新被带走,似乎空气都清新不少,贺桂芳四处洒着黄桷兰泡的水去去味儿,林湘探头探脑看完林建新被强压着被带走的滑稽场面,好奇问男人:“你怎么知道林建新下乡去的哪个市?”
毕竟就连林湘这个给林建新报名下乡的人都不知道,当初她报名后就坐上火车来海岛上了,压根儿不知道后续。
贺鸿远勾了勾唇,嘴角笑意频频:“真想知道?”
林湘嗔他一眼:“快说!”
“那能抱了吗?”贺鸿远似笑非笑。
林湘惊讶地瞪圆了杏眼,没想到向来正经严肃的男人还会说这种话!
“你想得美!”她可是很有骨气的,前头是谁不让抱的?她才不稀罕呢。
贺桂芳心疼儿子在海上飘了太久,现在终于顺利完成任务回来,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准备好。
这一天的晚饭自然丰盛,副食品站的猪肉已经卖完了,贺桂芳上隔壁邻居蒋文芳家借了一斤,等明天买到了就还。
贺鸿远天天在船上吃菜,只有偶尔打牙祭能吃个肉罐头,可是连着十来天没沾过正儿八经的新鲜肉。
林湘将一斤五花肉切成半指长,一指宽的肉块烧土豆红烧肉。
最解馋的肉食当属红烧肉,完美满足大口吃肉的想象。
烧得软烂的红烧肉入口就能化开,鲜香四溢,带着些微甜口,土豆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绵密粉糯,十分下饭。
贺鸿远确实馋这口肉许久,一气儿干了两碗大米饭。
林湘前头说是跟他打趣置气,可此刻见着男人大口吃肉,像是馋了许久的模样又有些心疼:“你多吃点,不够的话明天再烧一顿。”
贺鸿远瞧着这婆媳俩就顾着自己,两人还谦让地多是吃着土豆,直接伸筷子往她们碗里夹进红烧肉:“我还不至于馋肉成那样,你们也吃。”
一顿饭吃得满足,贺鸿远狠狠解了那股太久没吃肉的馋劲儿,浑身都舒坦了。
饭后也没外出溜达,贺桂芳念叨儿子好不容易回来,同孩子多说了几句,不忘叮嘱他林湘作为新婚军嫂的苦,一定让儿子好好待人家,加倍对人好。
贺鸿远无奈苦笑,他是想对媳妇儿好,可是媳妇儿这下是抱都不要自己抱了。
浪花岛这几日天色阴沉下来,偶尔飘上细雨,天色也暗得早。夜里七点半,外头已经是昏暗一片,林湘洗过澡正穿着睡衣在梳妆台前擦雪花膏。
贺鸿远早已收拾妥当,就闲适地靠在门框边看看镜子前的女人时而擦擦脸,时而抹抹手,简简单单的动作,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却让人挪不动眼。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林建新下乡去哪儿的?”林湘将雪花膏抹散开,仍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