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美人年代文随军日常by刺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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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鸿飞不屑一顾:“搞些这种东西,干脆再给他们拿了……”
邱厂长将大前门按灭在烟灰缸里,阴恻恻道:“119兴师动众抓过内鬼,现在防贼防得可紧,没那么容易。”
周鸿飞轻嗤一声,刚要再开口,却突然听厂长秘书敲门来通知:“鸿飞,你爸打电话到厂里来了,让你马上过去接电话。”
“我爸?”周鸿飞心头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这阵子没少用父亲周首长的名义去办事,不会被他知道了吧。
心里一时忐忑,厂长秘书提醒一句:“你爸似乎有点生气,你去接电话注意点儿。”
完蛋了,看来真被知道了!
周鸿飞眼珠子一转,忙冲了出去。不过他没去接电话,反而是另外借用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给自己母亲打去,他太有经验了,这时候得先找救兵!
等跟自己母亲求救后,周鸿飞这才去给父亲回拨了电话:“爸……”
“周鸿飞!”电话那头传来周生强怒不可遏的声音,“你背着老子在外头干什么坏事儿?还打着老子的名义到处攀路子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气死我,真当老子只有你一个儿子,不敢打死你!”
周鸿飞最烦自己亲爸骂人的架势,原先的心虚瞬间消散:“是啊,你本来就只有我一个儿子,你想认贺鸿远,看看他愿意认你不?你打死我,可就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周生强气得脸色铁青,心口都被剜了一刀似的,他身居高位多年,还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你这个孽障!”
第79章 三更合一
周鸿飞有着丰富地和父亲周生强斗智斗勇的抗争经验,虽说是自己借用父亲的首长名义行事,可他从不坐以待毙,轻易地激起父亲的怒火后,周鸿飞和父亲理论两句,猛地挂断了电话。
再给自己姥姥姥爷致电去,援兵只有母亲不够,还得再找两个靠山。
“姥爷,我爸还惦记着他以前那个儿子,看我哪里都不顺眼,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周鸿飞姥爷魏光荣早已经从一线退下,如今在首都离休所安养晚年,但到底是早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加上当年也是他一手提拔的女婿周生强,老爷子在女婿面前仍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任周首长如今位高权重,面对老丈人兼老领导,仍是伏低做小,恭恭敬敬的。
魏光荣对周生强唯一的不满,也是最大的要求就是必须和他前妻以及之前的儿子断个干净。
如今被宝贝孙子告状,魏光荣浑浊的老眼眯成一条缝,多有不满地厉声道:“你爸现在真是翅膀硬了。”
浑厚雄壮的声音自电话线传来,周鸿飞继续煽风点火:“姥爷,那可不!我看我爸只喜欢贺鸿远,压根儿看不上我,觉得我不学无术,什么事儿都做不成,干的所有事儿都是丢他的脸。”
“我看是他犯糊涂了,鸿飞,你安心干你的事,姥爷在首都待着都听你妈说起你有本事,还帮着个什么差点干不下去的食品厂红火起来,也就是你爸瞎了眼,我得去说他一顿。”
周鸿飞心里一喜,还是姥爷最疼自己!
西北军区,首长办公室。
听着儿子挂断自己电话后,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嘟电流音,周生强被叛逆的亲儿子一句句话往心口扎去,气得双手紧紧扒在办公桌桌沿,手指都在颤抖。
这个不孝子!
要不是老战友意外在海宁省听说这个不孝子借着自己的名义各种攀关系托人情办事,他还被蒙在鼓里。
光是为了卖卖汽水欠人情也就算了,这混小子竟然还敢给一个偷东西的贼求情,将手伸到了公安局那边。
周生强自从登上高位,处处爱惜自己的羽毛,尤其是不愿意欠人情,一旦自己有求于人,日后必定无法拒绝他人求来,来来回回迟早越陷越深。
结果周鸿飞这小子倒好,处处借着自己的名义去欠人情,托人办事……
决心直接去金边市把人抓回来好好管教的周生强临行前却突然接到了来自首都的电话。
老丈人兼过去的老领导打来,劈头盖脸就将他一顿骂。
“爸,不是我偏心谁,实在是鸿飞太不懂事,干出的全是混账事!”周生强无奈又气愤。
“你当然觉得鸿飞干的都是混账事,你心里就只觉得以前那个儿子才有出息是不是?他才像你的儿子,能当兵能上战场能立功,所以处处看不顺眼鸿飞!周生强,你这心偏到哪儿去了!”
周生强焦头烂额,面对威严霸气的老丈人,实在是说不通。
等回了家,又是被爱人魏敏慧做了一桌子好菜,给自己按摩肩颈和太阳穴给那个混小子说好话,周生强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头更痛了。
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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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鸿飞靠着外援躲过一劫,不过终究是心虚,尤其是王启发那头的事情总得处理。
他早些时候托了关系把人弄走,想着之前商量的要替他打点安排的处罚轻些,再给了这人一笔钱。
可这回打电话过去打听,才得知有人竟然特意发了电报详细阐明了他的偷窃行为发给当地公安局和革委会,意思就是要严惩。
周鸿飞的人情托不了那么多,加上这会儿已经被父亲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正大发雷霆要算账,他干脆也不敢再管,爱怎么就怎么吧。
反正王启发已经远离金边市了,构不成威胁了。
食味食品厂面对凭借着新产品鲅鱼酱再次出尽风头的119食品厂,暂时没了对策,只能龟缩着等待时机,先将自家的虾酱罐头和四种鱼罐头好好卖着,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而119食品厂这边的日子就太好过了些。
金边市城里好些柜台的鲅鱼酱销售一空,将其他食品厂的风头全抢了,二厂鲅鱼酱车间又风风火火地生产供应,工人们忙得不亦乐乎。
邱红霞带的班子团结肯干,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该干活的时候效率也高。
蒋文芳第一次参与这样的生产任务,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被周遭工友们的热情与干劲感染,心潮澎湃起伏,学习的时候格外专注努力,就担心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速度。
不过她虽说是第一次出来工作,手脚却十分利索,就连邱红霞都夸了她几回,说她上手快,而且做事情特别仔细认真,还有耐心。
蒋文芳是体会到了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玲玲得了老师一句表扬的兴奋心情,自己何尝不是呢。
闲暇时,和大伙儿聊天,听到的全是天南海北的事儿,再不济就是大家说着金边市各个食品厂、汽水厂的八卦,其中不乏过去一些国营厂直接‘打仗’的趣事。
她第一次知道,那么多工厂里上千工人中各种八卦真是不少,甚至不少工厂搞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令人震惊。
尤其是她进厂不到一个月,却也在月底赶上了发工资,二十三天工作下来竟然也有二十五块钱。
生平第一次收到自己工作挣来的钱,她双手都有些颤抖。
二厂合理规划了生产任务,坚决奉行不加班政策,甚至只要完成了任务,提前下班都是可以的。
蒋文芳今日的发酵工作结束得早,和工友们提前了半小时下班,整个人精神抖擞,在厂子门口碰上了同样提前下班的林湘。
“蒋嫂子,工作还适应不?”林湘其实瞧蒋文芳一眼就看出了答案。
此刻的蒋文芳虽说忙碌了一天,可整个人精神奕奕,跟工友说着话时脸上还挂着笑,格外灿烂。
“适应!”蒋文芳真庆幸自己鼓起勇气参加了招工,“大家都很好,我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慢慢也上手了。”
“那就好。”林湘和蒋文芳一块儿去供销社买了些桃酥和鸡蛋糕,再上副食品站买肉买鱼买鸡蛋,各自满载而归。
等回了家,公婆这一个月下来对自己冷言冷语的不待见模样,她竟然也习惯了,丝毫不在意。
每天忙着工作,回家后又看看孩子,和丈夫说起工作上的事,压根儿顾不上其他人。
不过今日她回家时拎的东西实在太多,引起了婆婆的注意。
秦玉蓉一个月前因为儿子发脾气收敛了些,将所有怒火压抑着,仍是看儿媳不顺眼。
现在自己让她喝药是不肯喝的,再生个儿子也是不愿意的。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这会儿,她终于寻到儿媳的错处,直接数落起来:“文芳,你现在出去工作了,花钱也大手大脚了,买这么多东西干吗?”
瞧瞧那么些糖啊糕点啊,全是钱和票啊!
蒋文芳冲婆婆笑笑,一点不生气,理直气壮道:“妈,我今天发了工资,花的是我辛苦工作挣来的钱。”
秦玉蓉:……
得,一句话将她剩下的话全给堵住了。
孙父帮着自己老妻,念叨起来:“工作挣钱也得勤俭持家。”
蒋文芳把鸡蛋糕分给闺女吃了,剩下的肉和鱼拎去厨房,轻快的声音从里头飘出来:“奶糖和桃酥、鸡蛋糕都放在桌子上,你们要吃自己拿啊。不过,爸妈,你们要是觉得我花钱太大手大脚不肯吃,我也不强求。”
孙父孙母:???
听听这是什么话!
老两口唬着脸去桌子上拿东西吃,鸡蛋糕绵软香甜,味儿是真好啊。
看着那么多东西,两人面面相觑,这儿媳还真自己挣上钱了?
鲅鱼酱罐头销售一个月后,彻底为119食品厂带来了希望和转机。
因其味道鲜美咸香又是大众味型以及各种实用搭配一跃成为金边市卖得最好的海鲜酱。
林湘更是拿到了鲅鱼酱罐头销售第一个月的净利润1%作为奖金,足足有70块钱。
通常来说,就是秦阳波给厂里研究出新产品,讲究无私奉献和以集体为先的当下顶多也是个三十块钱的奖励,这已经是天价。
林湘这70块钱的奖金简直无异于是天文数字了。
从来没一次性得到这么奖金的林湘回家把这七张大团结数了又数,觉得自己委实是个小富婆!
贺鸿远拿着母亲寄来的包裹回家时,就见着媳妇儿倚靠在沙发上,嘴角含笑地来回数了两遍手里的钱,高兴地跟个小孩儿似的。
“又发工资了?”贺鸿远把包裹放到茶几上,转瞬,林湘扒拉着靠了过来,一沓票子在自己跟前晃了晃。
“发的奖金,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鲅鱼酱方子的事嘛。”林湘半边身子靠在丈夫身上,特大方地给了他一张,“这是发给我的奖金,70块钱呢!我第一次领这么多钱!喏,别说我小气,给你一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
贺鸿远仿佛见到了部队里某位给孩子发零花钱的战友,跟现在的情形有些像。
从善如流地接过一张大团结,贺鸿远弯着唇:“行,感谢林湘同志。”
“嗯,小伙子挺有觉悟!”林湘抬手拍了拍贺鸿远。
每个月,除去基础开销的十多二十块钱,林湘和贺鸿远能存上一百多块,久而久之,家中存折上的数字便往两千多去了。
林湘数着存折上的四位数反反复复地看,嘴里小声念叨着:“电视机三四百,冰箱四五百,洗衣机几百……”
“念什么呢?”贺鸿远没大听清楚,大概听着个什么鸡。
“你知道电视机好买到吗?”林湘清楚,如今电视机购买压根儿没有放开,也就是不抱希望地一问。
挣了钱却花不出去,真是太惨了!
“电视机?”贺鸿远知道这东西,更知道这东西不好买,“你想要?我们首长家里兴许有一台,就连旅长都没有。”
媳妇儿想要什么,自己都能想办法满足,就是这种很难有资格买的电器稍显费劲。
林湘见男人又拧眉深思,一副为难模样,忙劝他:“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听赵主任说过,电视机购买名额特别难拿到,基本都是位高权重的上头的人有资格,咱们就想想吧,等着过几年兴许就轮到我们了。”
她合上存折,妥帖地放回小铁盒中,盖上盖子,往上拍了拍发出清脆响声:“咱们把钱攒着,以后肯定什么都能买。”
两人坐在床上,贺鸿远听媳妇儿头头是道地说起电视机,里面能播放电影、新闻,里头的人能动能说话;又听她说着洗衣机,能自动把衣裳洗干净,还有冰箱,跟工厂里的大冰柜不一样,竖条一个,是家用的,还有抽水马桶……
“你知道的怎么这么多?”贺鸿远都没听过那么多奇珍异宝的东西。
林湘一时兴起,摸着肚子跟孩子和孩儿他爸畅想着改革开放后的美好生活,嘴快了,这才反应过来。
她唬着脸:“看书的啊,书中自有黄金屋听过没?这些东西早都有了,就是咱们买不着。”
贺鸿远看出媳妇儿对这些家电的向往,想着首长家里才有一台电视机,自己得奋斗到什么程度才可能有资格拿到这些罕见玩意儿的购买资格。
一向自信的贺团长陷入沉思……
虽说他已经是部队升职最快的团长,可还得奋斗啊。
林湘哪里知道自己随口一番话不小心就鸡丈夫了,别人是鸡娃,她鸡丈夫。
月底,119部队的全军比武上,准备将机会留给更多新人的常胜将军贺鸿远只报名了射击比拼。
怒破全军记录,顺利拿下第一名。
杨旅看着爱徒颇感欣慰:“这身功夫没荒废啊,以前你小子就是射击一把好手。”
张华峰和姜卫军在旁附和:“百发百中神枪手啊。”
得了第一名奖励——两斤肉票的贺鸿远将东西收好,抬眸间又听杨旅夸自己,问道。
“回回都给我们旅挣脸,带出来的战士也能得名次,说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奖励?”杨旅手头批上几张军用布票、粮票还是可行的。
贺鸿远听着这话来劲了:“杨旅,能不能来张电视机购买票?”
杨旅:“……上一边儿待着去。”
自己看着像是有这种能耐的人吗?
张华峰和姜卫军起哄:“老贺,你胃口真是不小啊,什么都敢要上了!”
“别说那么多了,拿奖了不请客?”
贺鸿远面上隐隐现出几分得意:“必须请客!星期天晚上来吃饭,庆祝庆祝。”
张海峰和姜卫军:“是该庆祝庆祝。”
贺鸿远唇角上扬:“庆祝我要当爹了。”
“是该庆祝你要当die……???当爹????”张华峰和姜卫军瞬间惊讶地扭头看向贺鸿远,试图从他此刻有些讨打的脸上瞧出些许端倪。
不过,贺鸿远向来是不会撒谎开玩笑的,这人就不会那样。
“你当爹啦?林湘同志怀孕了?”姜卫军没想到好兄弟和自己真是前后脚啊!
“嗯,三个月了。”贺鸿远终于能说出这话,脸上得意且带着几分骄傲,“你们两家记得来吃饭啊。”
星期天下午,一大帮人齐聚林湘和贺鸿远家中,宋晴雅这个孕妇和林湘积极交流着怀孕心得,又因为两人孕期相差不远,更是亲近。
严敏一手摸着一个的肚子,仍是觉得奇妙:“你们俩的孩子生了,要是闺女,我还能带着她们跳舞。”
张华峰从厨房出来,挑挑眉:“要是儿子也可以学嘛。”
严敏睨他一眼:“要是小子,你们就教他打架呗。”
听着这话,林湘噗嗤一下,想起自己男人的话,转头和几人咬耳朵:“贺团长说,不管生的是男是女,他都要教孩子打架,不能让人被欺负了。”
几人:不愧是贺团长!
周旅和冯姨姗姗来迟,紧随其后的是周月竹和沈建明这对小情侣,沈建明伤好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训练,在前不久的全军比武上还取得了越野跑第四名、五公里负重跑第三名和射击第五名的好成绩。
这回听对象月竹说林湘怀孕,贺团长也要当爹了,他跟着高兴,还特地打电话给家里,托父亲给寄了些牛肉过来,一条上好的牛里脊肉,里三层外三层地给裹着,今儿一并拎过来了。
林湘在海岛上敞开吃海鲜,偶尔吃猪肉,吃牛肉也就一次,这是第二回 ,何况还是这么大一条牛里脊肉,鲜红漂亮,富有弹性,正是精品!
“沈同志,你真是客气了,这么长一条牛肉弄来也费劲吧。”
沈建明帮着把肉放去厨房,浑不在意:“不费劲,我爸妈说了,你们当时帮了那么多忙,我们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周月竹更是冲过来:“堂嫂,我们送了肉不也要吃回来嘛,大家都赚着了。”
林湘眉眼弯弯:“是,你最馋!”
灶台里,回锅肉在冯姨的翻炒下起锅,贺鸿远和几个老爷们包的饺子正蒸着,林湘坚持要自己也做一道菜,她怀孕后好久没这么馋过了。
一整条的牛里脊肉切做两半,一半码盐风干攒着以后吃,一半再切成细长薄片,腌好。
贺鸿远在灶膛前生火,林湘拿着锅铲在猪油罐子里挖了一块白生生的猪油滑进热锅中,待猪油自纯白渐渐化为透明油水,再将花椒、蒜末、豆瓣酱和干辣椒倒入锅中炒香。
厨房里瞬间呛出烟气,锅里炒出红油,又香又辣,加水后放入豆芽、莴笋片煮至半熟,最后用筷子一片片夹上腌制好的牛肉薄片放入锅中,轻轻拨散。
牛肉熟得快,一分多钟后牛肉的鲜红色渐渐褪去,起锅将水煮牛肉倒入盆中,最后洒上干辣椒和葱花,烧热油淋上。
随着热油与水煮牛肉碰触时发出的刺啦刺啦的声响结束,一盆麻辣鲜香、红亮油润的水煮牛肉便做好了。
这一餐是贺鸿远和林湘请客,在腹中胎儿三个月大时对外宣布怀孕。亲朋好友都送了礼上门来,一顿晚饭也极为丰盛。
鲅鱼饺子鲜嫩可口,回锅肉焦香弹牙,水煮牛肉更是鲜辣爽口,牛肉嫩到极致,带着满口鲜香麻辣,就连盆中的豆芽和莴笋片也是又香又脆,沾染着牛肉的香气与自身的蔬菜清香,就着大米饭吃,哪有不满足的。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能吃上这么一顿香喷喷的饭菜,林湘幸福地笑眯了眼。
待客人们走后,林湘和贺鸿远把东西清点好,亲朋好友送的礼不少,有实用的红糖和鸡蛋,还有提前给孩子买的拨浪鼓。
林湘玩心大起,摇着拨浪鼓在丈夫跟前晃:“好听不?”
贺鸿远怀疑自己这辈子没玩过这么幼稚的小玩意儿:“好玩儿?”
“嗯。”林湘把拨浪鼓塞他手里,“以后你就天天用这个哄孩子吧。”
贺鸿远:“……”
林湘怀孕的消息传开,家属院里前头还有几个说闲话的也闭嘴了。
蒋文芳得知后跟着高兴,特意扯布缝了一双虎头鞋,再买了一兜子香蕉和一罐麦乳精去看望林湘。
礼送得重,林湘不肯收,却被蒋文芳强硬地塞进手里。
“这算什么?要不是你鼓励我可以试试工作,我哪能有今天啊。”蒋文芳已经在119二厂工作近两个月了,经过起初紧张不安的新手时期,如今的她渐渐摸到了门道,做工熟练起来,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林湘没法,只能收下,给蒋嫂子还了几瓶椰子汁的礼,瞧见她如今自信又精神,同样为她高兴:“那你公婆现在还念叨你不?”
蒋文芳颇有些无所谓了:“有时候念,不过我现在不像以前就担心公婆不高兴,随时都要检讨自己,随便吧,我每天忙着工作和丈夫孩子,压根儿没心思去考虑那么多。”
林湘笑道:“这样挺好,忙起来根本顾不上。”
蒋文芳的公婆确实有些窒息,而林湘想到自己婆婆,深觉运气好。
而此时的贺桂芳已经坐上绿皮火车,拎着大包小包准备上海岛照顾怀孕的儿媳。
至于儿子嘛,顺便看看就好。
送完礼的蒋文芳赶着回家吃晚饭,今天刚发了第二个月的工资,收入三十五块三,从来没有挣过这么一大笔钱的她上供销社买了一大包东西,给林湘的贺礼也是那时候买的。
公婆瞧见她又大手大脚花钱,甚至还拎了不少好东西去隔壁,只抱回来几瓶汽水,当即抿着嘴阴阳怪气道:“文芳,不是爸说你,你就算现在能挣钱也不能这么花钱啊,看看今儿买多少东西,尤其是还拿了那么多给隔壁,麦乳精这种好东西你都送出去了?”
蒋文芳心头有底气,回应地自然随性:“爸,我发工资了总得犒劳犒劳自己,况且这些肉和糖都是一家人吃的,你们不也要吃的嘛,总不能吃了之后还说我乱花钱吧。至于送隔壁湘湘的东西,那是庆祝人怀孕的,她们两口子帮了我们家那么多,送这些东西是合情合理的。”
孙母不悦地板着脸,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媳这么能说会道了!
以前说她十句,她都不会顶一句嘴,现在说她一句,她能回十句。
这是出去工作吗?该不会是出去学着怎么顶嘴吧!
蒋文芳没说,她在车间工作确实见识了许多厉害的女同胞,尤其是以瓜子大姐邱红霞为代表的,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自己从不吃亏,谁敢让她吃亏,她能把人骂到哭。
虽说学不会那样的本事,可蒋文芳耳濡目染地也看开了些,做人真是不能太软。
看看她这么一说,公婆也就噤声了。
四方桌上饭菜丰盛,鱼汤、青椒肉丝和玉米饼蘸鲅鱼酱散发着热气,简直快到过年的水准。
孙父孙母听着儿媳轻松愉快地和儿子说起工作的事情,怎么使用设备,怎么发酵鲅鱼,又是怎么看着鲅鱼罐头装车,孙强和几个孩子也听得目不转睛,别提多兴奋。
英子那小丫头一口一句——“妈,你真厉害,还能造鲅鱼酱!”
“那是,我们鲅鱼酱味道可好,卖得也厉害,奖金都比别的车间多一块五呢。”蒋文芳提起这事儿就骄傲。
孙强也替媳妇儿高兴,他真是没见过蒋文芳天天这么开心的,脸上的笑都没下来过,甚至说到一开始为了上手加班练习时,也不见任何不干或抱怨。
“你妈打小就本事,当年我跟你妈相亲的时候就觉得,嘿,这姑娘不得了,肯定有出息!”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说起话来,问着父母以前相亲的事儿,一时热闹。
唯有孙父孙母端着架子自顾自生着气,仍旧是不死心。
既然花钱这事儿念叨不了她,儿媳口口声声都是自己挣的钱,他们就念叨其他的。
“强子,文芳,你们现在都工作,是,都有出息,我和你们爸在家里操持家里也行,但是咱们家没个孙子不行啊。”秦玉蓉知道儿媳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也不跟她硬着来,继续劝道,“你爸三代单传,就盼着你传宗接代,爸妈不是逼你们,文芳工作是可以工作,但是生儿子的事儿也别耽搁啊。”
孙父点头附和:“强子,你可别忘了你爷爷的话,得再生个儿子啊。”
蒋文芳原本因为发工资的好心情又被破坏了几分,公婆真是见缝插针就要催着自己生儿子,反正烦人是一定要烦人的。
孙指导员心知父母真是没个消停,这都过去多久了,自己发过一次火,好说歹说地讲道理,可怎么劝说他们都没用,他当儿子的总不能跟人来硬的,只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林湘饭后和贺鸿远上月竹家吃了晚饭,两家人商量着等明天贺桂芳到了后一块儿吃个饭,这才慢悠悠散着步回家。
贺鸿远手里还拿着冯姨给炸的冬瓜条,给林湘当零嘴的。
两人说说笑笑经过孙指导员家门口时,却见这家人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孙强背着孙母秦玉蓉往外,身后是孙父和蒋文芳紧随其后。
“这是怎么了?你婆婆不舒服吗?”林湘和蒋文芳打个照面。
蒋文芳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现在真是哭笑不得:“刚刚一下子说头昏,心口有点难受,强哥说送她去医院看看。我们先走了啊。”
“哦哦,好。”林湘倒是不知道孙母那天天催着儿媳生儿子的中气十足的架势怎么突然身子不舒服了,“难不成是中暑了?不过现在天气也没那么热了啊。”
贺鸿远看着这家人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估摸是被孙哥气的。”
“啊?”林湘敏锐地察觉自己男人肯定知道什么八卦,“发生什么了?快跟我说说!秦大娘怎么会被孙指导员气倒。”
按理说,秦大娘最爱他儿子,儿子什么毛病都能体谅啊。
“孙哥今儿请假了没去部队。”贺鸿远看着媳妇儿如此好奇,只能凑近她耳边低语,“他去结扎了,说是这样看他爸妈还怎么催生儿子。”
林湘:!!!
好家伙,孙指导员也是有办法治自己爸妈!
坚持催生儿子是吧,他直接治本啊!
结扎直接把自己亲妈气到进医院了!
说是气进医院,倒也没那么严重。
孙母就是当时听着这话一时气得头晕,非嚷嚷着要去医院,一旁的孙父也黑了脸,老两口抱头痛哭,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哎。
结果上医院一检查,什么问题没用,可孙母就是赖着不走,哭哭啼啼控诉儿子干的好事。
蒋文芳知道丈夫牺牲大,可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公婆还能怎么催自己?
她上前劝着:“妈,您可别气坏身子,强哥也是一时冲动,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真是没办法。”
孙父想着自家三代单传,孙子没生出来,儿子却结扎了,真是气得捶胸顿足,却又无计可施。
孙强唬着脸坚定道:“爸,妈,这事儿已经这样了,咱们家就别闹了成不?你们要怨就怨我,可是日子还要过,催儿子这事儿就别再提了,咱们一家人安安心心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孙母气啊,却又不知道能怎么办,伸长手指指点点想说些什么,可上下嘴皮子一碰,压根儿说不出半个字儿。
最后还是蒋文芳对两个老人家低语:“爸,妈,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说强哥把你们气进医院不好,搞不好部队上都要问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