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过来by霜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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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夜没出声。
云箬有点急了,手指按着百里夜的后脑,又不敢用力:“撞到哪了?哪个地方疼?”
百里夜的声音半天才响起来:“你……先起来。”
云箬低头一看,对上百里夜漆黑的眸子,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趴在百里夜身上,因为伸手去摸他的后脑勺,导致两人挨得非常近,她猛地直起身,正要说话,惊觉自己是坐在百里夜身上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默默从百里夜身上爬下去。
百里夜这才坐起身来,云箬背对着他,整个耳根都红了,看样子尴尬得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颈骨,也染上了一层薄粉。
百里夜伸出去的手转了个方向,在云箬头上摸了一下,懒声道:“你修习也太拼命了,对练练到这个程度,进秘境去试炼还真得看着你。”
见他完全没提刚刚发生的事,云箬松了口气。
百里夜站起来把手递给她:“站得起来吗?”
云箬这才抬头,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不是,是刚刚盘腿太久,腿麻了。”
百里夜笑起来:“给你捶捶?”
“不用不用。”云箬摆手,“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说着不用,但她每走出去一步两条小腿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里面钻坑挖洞,走的又慢又别扭,百里夜也不急,往前一步慢慢走着等她,云箬在他背后疯狂捶腿,等他回头的时候就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百里夜叹了口气走回来,躬身背对她:“上来吧。”
云箬拒绝:“不用,就那么一点路……”
“一点路也是路,师兄背你。”百里夜说,回头看她,眼里满是笑意,“走,带你去跟林望讹钱。”
云箬笑起来,趴到他背上:“一个宗门了,讹他的钱不就等于讹自己的钱。”
百里夜背起她,往上托了托:“他管钱,你就当跟他要生活费了。”
两人一起回了小院,江北山远远看到百里夜背着云箬,一嗓子就喊起来了:“云箬姐你怎么了?”
林望正和纪月辞在窗沿下说自己想要的戥称的规制,要纪月辞帮他画图纸,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闻言一起看了过来。
百里夜背着云箬过来:“和林望对练练的。”
林望转身就要走,被纪月辞一把抓住半边衣领,立刻喊冤:“我早就说要结束了,是小师妹非要练,我也好久没和人对练练得这么爽快了,不小心就练得狠了点,刚才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云箬趴在百里夜背上没说话,脸埋在他脖颈间。
纪月辞拉着林望的衣领,林望只好不动:“你放她下来,我帮她看看,以后有经验不会练这么狠了,云箬,你哪里不舒服?”
“腿。”百里夜说。
纪月辞从屋里出来了,伸手去摸云箬的小腿,云箬被她的手一捏,当即强烈运动过后那种酸疼无比的感觉就蔓延开,忍不住“唔”了一声。
林望眉毛挑了挑。
纪月辞瞪他一眼:“下次不和你练了,没分寸。”
林望点头:“嗯。”
然后看着百里夜:“说吧,想怎么解决?”
“半袋灵石。”百里夜说。
纪月辞:“?”话题怎么突然跳跃了。
林望冷笑:“哼哼,肌肉酸疼值半袋灵石?云箬,别装了。”
云箬只好把头抬起来:“你看出来啦?”
林望痛心疾首:“小师妹你才入门多久,怎么就被他带坏了?讹我是吧?百里夜,这招我俩以前用过多少次了,你现在用在我身上?师兄的心也是会痛的!”
百里夜面无表情:“给不给?”
云箬不知道帮哪边好,把头又埋回去了。
纪月辞看懂是百里夜和云箬合伙讹诈林望,但不懂自己两个师弟怎么这么爱玩这个把戏,以前这俩被她撞见过不止一次,在万知闲回宗门的日子里就会受这么一会伤,哄得万知闲亲自给他们下厨几天。
好嘛,现在带上云箬了。
林望没想到自己自创的把戏,教会了百里夜,现在被反过来坑了,甚好甚好。
“给。”林望无奈道,“小师妹进了宗门,以后当然每个月都有生活费。”
“第一个月,多一倍。”百里夜得寸进尺。
林望唰地把自己的衣袖捋起来,手臂上几道红痕,已经肿起来了,怼到百里夜面前:“我也受伤了,按照你这个讹法,小师妹得给我上药。”
“我来我来。”云箬在百里夜背上当鸵鸟当不下去了,挣扎着要下来,“我帮你擦药,对不起啊林望师兄。”
林望朝百里夜得意一笑。
百里夜不让云箬下来,背着她进了屋放在椅子上,出来把门一关,拿着药朝林望走过来:“我帮你擦。”
林望当即就跑了:“谁要你擦,我要小师妹擦,你不要趁机报复我跟你说!”
“北山。”百里夜喊道,“按住你林望师兄,他不想擦药。”
“好!”江北山风一样掠过去抓到林望,“师兄你不要怕擦药。”
百里夜追上去,两人按着林望,噼里啪啦给他手臂上一通拍打式上药,拍得林望吱哇乱叫,悲愤怒吼:“我这是树枝抽的,又不是内伤,不用这么拍!百里夜你给我住——手!江北山小心我揍你!”
“闹什么?”万知闲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挥出一道气劲解救了林望,“准备吃饭。”
江北山告状:“师父阿望师兄要揍我。”
万知闲懒得管:“揍吧揍吧。”
林望也告状:“师父,你徒弟带着师妹讹我!”
万知闲把菜放桌上,返身回去端其他的:“讹吧,多给云丫头点灵石,她学校里用得上。”
于是为了以后多给小师妹一些上学用的零花钱,当天晚上除了万知闲,五个人在百里夜的房间里挑灯夜战,疯狂挑拣玉石制结界玉,纪月辞奇怪:“上次阿夜不是制了不少吗,还没注灵的。”
林望头也不抬:“注好了。”
纪月辞知道在秘境里百里夜赶制出的结界玉就是云箬注的灵,但是没有亲眼见过,一直都很好奇林望他们说云箬注灵快是怎么个快法:“怎么没叫我,我想见识一下的。”
林望叹气:“是我不想叫你吗,是云箬动作太快了,她现在注灵快得跟喝口水一样,声都没出就好了,我没来得及叫你。”
云箬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连忙道:“今晚挑好了玉石,百里夜这个月慢慢做,我下个休息日回来注灵的时候一定当着你的面。”
说完了嘱咐林望:“不要让百里夜又熬夜做啊。”
林望抬头:“嗯?你怎么不跟他说?”
云箬笑道:“他一做灵器就废寝忘食的,可不得林望师兄你监督他。”
江北山举手:“我也可以啊。”
“你算了吧,被他几句就忽悠过去了。”纪月辞道,“我也会盯着阿夜的,不会让他们再熬夜制结界玉或者别的了。”
之前那一年时间她都没注意到林望和百里夜为了早日还上明仪宗要求的赔偿,背着她做了那么多,虽然现在她不能说出真相,明仪宗的赔偿也要继续给,但她不想只是自怨自艾躲在房间里责怪自己,面对无法改变的结果,那就去努力承担责任。
“我可以多酿点酒。”纪月辞说,“阿望拿到山下去卖吧。”
云箬想了想:“我明年可以接学院的任务了,也可以赚灵石的。”
“那我,我能做什么呀?”江北山有点沮丧,“我不会赚钱。”
“你在家打理好家里就行了。”林望搭着他肩膀,“跟你说过了,术业有专攻懂不懂?要我去做菜才要我的命呢,还有你百里师兄,他当家能把鸡和鹅都送上西天去。”
“就是。”云箬说,“没了北山,师父要是不在,大家会被林望做的菜毒死的。”
百里夜点头:“确实如此。”
纪月辞也赞同:“没错。”
林望:“……你们安慰人就安慰人,为什么要牺牲我?果然大师兄就是要背负更多吗?”
江北山热泪盈眶的看着大家:“我感觉好多了。”
次日云箬要回学院了,三天休息日,算来只有一天能在闲云宗。
但她不在乎。
来日方长。
灵犀给的法阵她画出来交给了百里夜,是好几层多个法阵套在一起,画了好厚一叠纸,万知闲和百里夜接下来的一个月有得忙了,争取下个月云箬回来的时候能把法阵建好。
江北山非常舍不得云箬,更加舍不得灵犀。
云箬走的时候他抓着灵犀变成的小黑鸡陪云箬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放手,亏得灵犀脾气好,它虽然最近才化形醒来,但好歹也存在了上万年,看他们估计就像看渺小的生物一样。
灵器亘古长存,修者数百年的生命在它们眼里大概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如果所有秘境都和灵犀一样能诞生灵智的话。
纪月辞把云箬送到宗门门口还送了一段路,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林望跟了一段路,和江北山一起回去了,到最后送云箬的只剩百里夜一个人。
云箬本想说不用送,她自己完全没问题,但突然想起上次百里夜严肃的叫她名字的场景,说出口的话就拐了个弯:“师兄,你送我到学院吧。”
百里夜看她一眼:“怎么不跟我客气了?”
“以后都不跟你客气,你可是我师兄。”云箬说,“而且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特别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只要和百里夜待在一起,她就觉得舒服的不得了,好像自己做什么都可以,百里夜不会规训她,不会阻止她,甚至会怂恿她鼓励她,她救了人也好,做了灵犀认为的坏事也好,百里夜从不评判。
她喜欢这种被剥除一切东西,不需要猜测,彼此真正信任的关系。
百里夜的眼底漫上笑意,抬手揉了她发顶一下。
回到学院已经是晚上,百里夜把她送到白玉广场,传呼鸡和灵犀同时从他身上飞到云箬肩头,百里夜把行李递给云箬,瞥了两只小鸡一眼,对云箬道:“真是一点重量不舍得往你身上加。”
灵犀自证清白:“吾并无重量。”
传呼鸡帮腔:“叽。”
云箬侧过脸给灵犀蹭了一下:“你跟着百里夜回去把,那个开阵门的法阵应该需要你。”
灵犀非常舍不得她,但是依言朝百里夜飞去。
百里夜伸出手,让灵犀歇在上面,又把它放回云箬肩头:“跟着你吧,以防万一。”
云箬还想说什么,百里夜挥了挥手:“进去吧,我走了。”
云箬看着他背影消失,才踩上水潭的水面,进入山壁,白玉广场上恢复了安静。
等水潭上的涟漪消失,忽然有一个闪电般的影子蹿过,一只噬灵兽出现在水潭边,浑身雪白的毛发被风吹的凌乱,半张开的嘴巴里几排锋利的尖牙,它嗅了嗅,眼睛闪过一点凶狠的红光,身形忽地从原地消失,山林中传来一阵树叶摩擦的轻响,再次陷入了寂静。
云箬进了学院,还没回寝舍,刚进东院的大门,就看到站在道边的一道金色身影。
她立刻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上次关胜业也是堵在这附近,开口就把杀人的罪名往她身上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直接上手废她的灵脉,云箬对这地方出现意料之外的人多少有点心理阴影。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笑眯眯的金衣使者举起双手,“不是来抓你的。”
他上前一步,云箬戒备的退后了一步。
道边等着两位金衣使者,一个就是笑嘻嘻这位,云箬对他印象深刻,另一位是上次全程只讲了一句话的沉默寡言的那个,云箬看了看,没发现另外两位。
笑眯眯的金衣使者循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后,阳光灿烂地一笑:“找一大?他没来,三小也没来,就我和老四,别看了。”
他说完转头和沉默寡言的那位耸了耸肩,道:“真稀奇,我怎么觉得她更怕我,完全不怕一大?”
老四将沉默寡言贯彻始终,点了点头。
“走吧。”他朝云箬扬了扬下巴。
“去哪?”云箬又退了一步。
笑眯眯这位快被她气笑了:“我在这等了你半天了,只是找你问几句话,别一副看到了洪水猛兽的样子,去清警堂,不是去会审堂,别逼我亲自动手抓你啊。”
云箬站着不动:“这里是学院,你说了不算。”
“行行行。”笑眯眯这位无语了,“请,请你跟我走行了吧,真就问几句话,本来在这里问也行,你们段院长不同意,不带你去清警堂问,后续被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背后骂我呢。”
他叹了口气:“哎,我现在脾气真好啊。”
刚好教习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经历过上次关胜业居然大晚上闯寝舍想把学生带走,教习们都警惕了很多,过来看到是云箬,对金衣使者见了个礼,道:“使者一直在等你,你跟他们去趟清警堂,院长在那边。”
“好。”云箬这才点头。
笑眯眯的金衣使者皮笑肉不笑看着云箬:“听见了?赶紧跟我走。”
到了清警堂,云箬发现不止是她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学生也在,段在青和徐平站在最中间。
陆子云看到她,朝她比了个口型,云箬看出来了,是“关述”。
又和关述有关?
果然,笑眯眯那位一开口,问的就是和关述有关的事情,云箬如实回答,坦坦荡荡,但她发现金衣使者问的问题似乎不是怀疑她杀害关述,问的都是他平日的生活起居或者为人处世。
问完金衣使者和段在青讲话去了,陆子云趁机把云箬拉到一边去。
“怎么回事?”云箬问。
“等我听听。”陆子云摆了摆手,闭上眼睛,“嘘。”
云箬安静下来。
等了一会儿,陆子云睁开眼,小声道:“他们怀疑关述的死有问题,不是怀疑你,似乎是觉得关述不像是自废灵脉死的,而是受了什么影响,他死之前情绪不对……所以把我们这些和关述接触比较多的人都找来问话了。”
难怪刚才金衣使者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问她觉得关述脾气怎么样。
云箬回答的也很直白:“很差。”
但她突然也发现了一点问题。
如果关述的脾气一直这么差,一点就爆,为什么之前和陆子云这个死对头都只是口头之争,别的学生之间都还发生过私斗的情况,他和陆子云之间却没有,上次被惩罚还是那次在修习课上挑衅云箬,骂了胡勇大叔,被云箬教训了一顿,牵连着陆子云一起受罚。
那好像是关述第一次被罚。
难道他以前脾气没有这么糟糕?
“没有。”陆子云肯定了她的想法,“虽然以前也很讨人嫌,但是他好像不愿意违反院规,我之前也没注意,还以为他特备针对你,但是后来在演武场你和他决斗那天,我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太对劲,他那么怕明仪宗宗主,可能是不想被他爹揍,所以还是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的。”
可云箬印象里的关述,根本就不像一个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
“你好好回忆一下,你觉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脾气很差的?”云箬问。
“今年?”陆子云想了想,又摇头,“好像是去年,我不太确定……等等。”
他这次没闭上眼睛,眼神有些放空,片刻后小声道:“刚才金衣使者对院长说关述的灵脉没有摧毁彻底,留下了一点,那灵脉中灵力暴动,不像是他自己废的灵脉,更像是他的灵脉从内部被暴动的灵力撑爆了。”
“灵力爆发?”云箬道。
陆子云点点头:“不可能吧,除了自己催动,自身的灵力怎么会伤害自己?又怎么会突然间灵力暴涨到能撑爆灵脉的地步?”
“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吗?”云箬问。
“当然。”陆子云说,“自身的灵力都受自己掌控,你能想象你的灵力会违背你的本意伤害你吗?而且灵力暴涨,除非他突然间从一阶升到七八阶,否则哪来那么多灵力,多到能撑爆他的灵脉?”
云箬听的似懂非懂,但是明白了一件事。
关述的死绝对不简单。
能尽快查清楚也好,省得叶景都不在了,还要背着一个被怀疑杀害了人的罪名。
金衣使者和段在青聊完,立刻就动身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
走之前笑眯眯那位还朝角落里的云箬挥了挥手:“云姑娘,上次你拒绝玄阳宗的入内门邀请真是太帅了,我看你比较喜欢一大是吧,没问题啊,下次再问什么,我找他来问你啊。”
被叫来问话的学生们:“!!!”
学院里流传的谣言是真的!她居然真的拒绝了玄阳宗的邀请,甚至还是直接入内门的邀请!
金衣使者说的话他们可不会怀疑真实性。
而且他们为何和云箬如此熟稔?莫非云箬是哪个大宗门的千金大小姐这个传闻也是真的?
学生们全都朝云箬投过去各色视线,笑眯眯那位朝她得意一笑,转身走了。
云箬真想追上去给他一脚。
这人怎么回事?作为会审堂这个可怕机构的员工,一点不严肃就算了,怎么还如此记仇,她不过就是没有立刻跟他走,让他多在东院门口耽搁了一会儿,他就这么报复她。
而且什么叫喜欢另外那位?
她半个字都没说过!
金衣使者一走, 段在青和徐平也走了,剩下学生们自己回寝舍。
云箬和陆子云一起走,故意走得很慢, 陆子云知道她今天是从新拜的师门回来,以为她累了, 陪着她慢悠悠走,顺便问她新宗门怎么样,适不适应,宗门的人对她好不好。
云箬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陆子云听到她宗门就那么几个人, 神情有些不忍。
“云箬,你……”少年人忍了忍, 没忍住, 豁出去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玄阳宗?”
“嗯?”云箬看着他。
陆子云摆了摆手:“我不是要探听什么, 只是你两次拒绝玄阳宗的入门邀请了, 庚桑师姐在秘境里也邀请过你,沈师兄也当面问过你一次。”
云箬笑了笑:“邀请我?没有吧, 他们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好像是直接通知我的。”
陆子云愣了愣。
云箬道:“既然是邀请我入宗门,总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吧,可他们不管是谁, 好像都默认我愿意进玄阳宗一样。”
陆子云哑口无言, 半响后才道:“可是能进玄阳宗是所有修者的目标……”
他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在秘境的时候庚桑师姐说了什么?你别介意啊云箬, 庚桑师姐她是宗主最小的弟子,三位师兄都很疼她, 而且她只是个普通人,听说曾受过伤,躺了好多年才醒,虽然觉醒了灵脉,但修为一直都……所以性子难免骄纵一些,但她人很好的,当年她来学院开放日,是她让我进了玄阳宗,我很感谢她。”
陆子云说的有些急,听得出他对庚桑箬的知遇之恩很是感激,也对玄阳宗充满向往。
不止是他,他说的没错,能进仙门百家的首宗确实是所有修者的目标。
但不是她的。
陆子云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她:“如果庚桑师姐在秘境里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我替她道歉。”
“不用。”云箬淡淡道,“人各有志。”
“哦。”陆子云叹了口,“那你……”
“哦对了。”云箬道,“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不喜欢玄阳宗?”
“我随口说的。”陆子云道歉,“只是猜测,我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
“你猜对啦。”云箬说,“我确实讨厌玄阳宗,非常讨厌,别说进宗门了,我看到玄阳宗的人都想叫他们离我远点。”
陆子云有些发怔,云箬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回东院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天上满是星辉,她的笑意却一点都没有到眼底,甚至带着点凉冰冰的冷意。
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云箬。
看来,她是真的非常不喜欢玄阳宗。
“那我也算玄阳宗的人。”陆子云咬了咬牙,“我……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玄阳宗了,我们……我们……”
他“我们”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云箬笑起来,拍了他肩膀一下:“想什么呢,我们是朋友,不管你在哪个宗门,我们都是朋友。”
“……嗯!”陆子云这才笑起来,松了口气。
云箬看了看前后左右都没人了,站住没再往前走,陆子云也疑惑的停下来。
云箬问他:“你刚刚说的,我们是朋友,对吧?”
陆子云点点头。
云箬凑近看着他:“那你跟我说实话,刚才在清警堂,你怎么能听见金衣使者和段院长的谈话的?”隔着那么远,又是修者之间的对话,那么容易就被他听到了。
云箬猜或许是陆子云的灵技,她本来也不想问,但是刚才陆子云直接就在她面前跟千里耳一样听到了那么多,明显也不是想要瞒着她的。
陆子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沮丧了:“……那是我的灵技。”
“千里耳?”云箬睁圆了眼睛。
“没那么夸张。”陆子云说,“就是听觉十分敏锐,寝舍附近的人晚上说梦话都能听到。”
“不对啊。”云箬道,“我记得你最不爱听八卦了,学院里流传的谣言啊传闻啊什么的,问你你几乎都不知道。”
“我故意的。”陆子云沿着路边往前走,云箬跟过去,“每天都要听很多东西,该听的不该听的,可也不是我故意想听啊,我只觉得很烦,也不想探听别人的隐私,所以不管当天听了些什么,都会强迫自己忘记,只要不刻意去想,过个一段时间也就完全忘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现在修为增长,识脉也有了提升,好像可以稍微控制我的灵技了,有时候我不想听,就能屏蔽周围的声音。”
“你怎么控制的?”云箬问。
陆子云的这个灵技不就有些像纪月辞吗,纪月辞的灵技她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会听到别人的心里的想法,陆子云也一样,不论自己愿不愿意,耳朵里都会听到周围所有的声音。
云箬本来以为纪月辞只能慢慢习惯这个灵技,没想到这样被动的灵技也是能自己控制的。
“啊?”陆子云有些茫然,想了想,“多用?好像用的多了,就能渐渐地掌控它。”
云箬若有所思。
确实,跟她的灵技也一样,她现在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是因为她经常在用,陆子云也是,他虽然也不喜欢自己的灵技,但是没有去抗拒使用它,而是想办法听到之后让自己忘记。
可月辞很讨厌自己的灵技,也抗拒使用它。
……没关系。
只要有希望和办法就好,以后月辞如果能掌握自己的灵技,就可以只看想看到的,只听想听的,读心这样的能力如果能自由掌控,简直就是逆天的顶级灵技。
这次轮到陆子云问她了:“我们还是朋友没错吧?”
云箬点点头:“对啊。”
陆子云问:“你没有因为这个……我的灵技,觉得我这个人很恶心吧?”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神色却有些紧张,脸上不自觉就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来。
云箬笑道:“学院的天之骄子,早早就进了首宗的幸运儿,怎么会觉得自己的灵技恶心啊?如果不想我知道,那你就别在我面前用,瞒着我就好了。”
“我哪是什么天之骄子,也是拼命修习的。”陆子云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小声道:“以前认识的人都这么说,能随时偷听别人说的话,岂不是确实讨嫌。”
“你是我第一个真心交的朋友,我不想瞒你。”他抬眼看着云箬,声音忽而有些笃定,“而且,我觉得你一定不会觉得我恶心,也不会讨厌我。”
嘴上说的这么笃定,但云箬还是看到他紧张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当初她在闲云宗,万知闲帮她试出了她的灵技,她只觉得满心喜悦和骄傲,可现在她突然发现,所有修者都希望自己有天赋灵技,却不是每一种灵技都能让人毫无负担的使用,纪月辞和陆子云的灵技带给他们的痛苦反而更多。
人的复杂好像是方方面面的。
“嗯。”她对陆子云认真道,“我觉得你的灵技很厉害。”
陆子云咬着的后槽牙总算松开了,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豪气干云的朝云箬一拱手:“明年做任务,你和我搭档吧,师哥带你赚灵石!”
云箬没想到话题突然拐到了这里:“干嘛突然自称师哥?你也不比我大,而且你那么穷,还能带我赚灵石呢?”
“本来就是你师哥。”陆子云笑得阳光灿烂:“我的灵技超好用,每次领任务都能偷听到哪个金额最高,保证不让你接那种又累钱又少的任务。”
云箬简直太想介绍月辞和陆子云认识了。
师姐你看啊,这人多乐观,咱们向他学习!
学院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每天上课下课,云箬时不时就让传呼鸡传讯回去,问问大家最近怎么样,百里夜有没有好好睡觉,院子里的小鸡崽有没有长大了一些。
传回来的讯息总是很热闹,一人几句话。
林望吐槽她连鸡都要问到,搞得好像几年都不能回宗门一样。
纪月辞说给她买了新的衣裳。
江北山说小鸡都养的很好,问下次可不可以让灵犀和传呼鸡一起回,让他短暂的摸一摸毛茸茸。
万知闲问她会审堂有没有去找她麻烦,如果有,一定要告诉师父,不准自己瞒着。
最后是百里夜的声音,依旧带着些懒散的漫不经心,跟她说自己有好好睡觉。
然后就被江北山插话拆穿,大喊他和师父经常熬夜研究法阵。
下一次云箬就让灵犀和传呼鸡一路回去,传呼鸡只能传讯录音,灵犀就智能多了,回来后会跟云箬说宗门里的情况,告诉她法阵的进度,而且精准记住了闲云宗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百里夜和江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