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过来by霜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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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蓝水垚他们追上山巅,也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谢鸣之果然通过传送法阵跑了。
但是现在看来那其中也没有传送法阵啊……
云箬心头生起疑惑,只见屋中法阵突然再次亮起,随即嗡地一声,谢鸣之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愣怔,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没离开屋子,正要再次启动法阵。
无数符纹旋转着裹上他的身体,又在下一刻被硬生生倒转了回去。
“果然如此。”屋中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云箬看向公羊岫。
公羊岫摊了摊手,示意她继续看:“我们现在确实在寿宁峰山巅,不过这屋中景象是已经发生过的了,我这人口才不好,与其跟你描述,不如让你亲眼看看。”
屋中另一个人的声音就是公羊岫。
两个身影一起走进屋子,走在前面的是公羊岫,稍微落后一点的人云箬很熟悉。
是叶景。
公羊岫看了一眼云箬,云箬却没看他,眼睛只看着屋内。
屋内三人对峙,谢鸣之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的人:“乔落……你居然还活着?”
“很稀奇吧。”乔落笑道,“明明谢宗主已经打碎了我的心脉,怎么样,要不要我告诉你救你女儿的办法?”
谢鸣之怒极而啸:“你有不死之法,为何不早说!”
“你只说想要给你女儿换灵脉,又没有要让她不死,何况你不是自己找到了办法吗,我看她现在虽然没记忆,但是在这具身体里也养的挺好,谢宗主本事不小,居然能让凤凰骨生出灵脉,已经很了不起了。”
“告诉我方法。”谢鸣之瞬影过来一把掐住了乔落的脖子,“说!箬儿快撑不住了!”
乔落咳嗽了两声:“我这方法其实也不难,只要你女儿能淬炼魂魄,彻底舍弃肉身,受过极致之苦楚,非人之折磨,如若魂魄足够强大坚韧,或许就可炼化肉身超脱凡尘,得到新生。”
屋外听着的云箬心头一跳。
屋内谢鸣之听他说完,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是公羊世家的人?”
“聪明。”乔落拍了拍手,“不愧是当今首宗宗主。”
“阿锦告诉过我,公羊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谢鸣之面无表情道。
屋外云箬也面无表情看了公羊岫一眼:“你夸谁都只有聪明这两个字吗?”
公羊岫道:“这不是重点吧?况且我只是为人朴实。”
云箬转回了目光。
“真是反咬一口。”乔落叹道,“殊不知庚桑世家才是修界毒瘤,却在这里说我公羊家的坏话,有没有说百里世家的?总不能呢个厚此薄彼吧。”
“闭嘴。”谢鸣之冷冷道,“阿锦的家族也是你可以置喙的?”
“那当然。”乔落道,“庚桑世家总算要彻底消失了,于世间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虽然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但我公羊家才是灭了他们的功臣,你说我能不能置喙?”
话音未落,一道强横灵力袭来,再一次击碎了他的心脉。
“师父!”叶景扶住往后退了一步的乔落。
乔落站稳身子,啧了一声:“谢宗主怎么又是不打招呼就动手,真是个坏习惯……”
又一道灵力袭来,乔落一掌推开叶景,顶着谢鸣之的灵力向前,无形灵力瞬间洞穿他的身体,他却没什么反应,掌中灵力流转,屋内所有法阵都动了起来,朝谢鸣之裹去。
谢鸣之想要控制法阵,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完全被压制,被一层层轻薄的法阵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乔落走上前去,从他怀里接走庚桑箬的身体,抬手往她眉间扣下。
“你敢——!!”谢鸣之愤怒地嘶吼。
乔落的指背扣在庚桑箬眉间,银光一闪,那身体上所有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谢鸣之骤然停止了挣扎。
乔落击碎了庚桑箬的魂魄,将那具身体放入了一旁的玉棺中:“凤凰骨本无魂,世间罕见,任何魂魄都可依附,你借着庚桑家的法器才找到,能让你女儿活下去就已是万幸,却还贪心不足想要她能觉醒庚桑家的血脉继续修行,人心啊……真是永远不会满足。”
玉棺合上,无数花瓣一样的法阵覆上去,顷刻间就将暖玉色的棺身连带着里面的躯体吞没了。
法阵散去,原本摆放玉棺的地方只剩一堆齑粉,被法阵卷起消散在灵光中。
谢鸣之大叫起来:“啊————”
他催动全部灵力,依旧动不了,法阵铭文镶嵌进他的身体,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箬儿……阿锦,阿锦对不起……”他喃喃念到,整个人仿佛一瞬之间衰老,颓然跪了下去。
“谢宗主,你还不能死。”乔落走到他面前,“庚桑家最后的传人叫庚桑锦是吧,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庚桑世家的入口,原来她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她只想要女儿活着,你却比她还贪心……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只要有了力量,人就无法约束自己。”
随着他催动法阵,谢鸣之缓缓被吊上半空,法阵拉长成一条条金色细线,谢鸣之的血液被引出,浑身抽搐起来。
乔落淡声道:“谢宗主,你可要好好撑住,你是庚桑家入口的钥匙,得好好活着啊,你要是死了,我还怎么开门。”
越来越多的金色细线穿透谢鸣之的身体,灵力入侵让人仿若被利刃刮骨,染了血的细线重新在谢鸣之身前形成了一个新的法阵,法阵层层叠叠旋转,从他体内榨取着源源不断的生机和血液,同时也让他不能死去。
“不……不准……”谢鸣之嘶哑出声,却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知道你不肯给我开门,所以我这不是在自己动手吗。”乔落道,“别担心,我对庚桑家的东西不感兴趣,只不过借用一下而已。”
随着血色法阵成形,屋中响起一声仿佛一道陈旧的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乔落会心一笑:“开了。”
他朝法阵内踏去,下一刻就越过虚幻的景象踏入水中,像影子一样和迎面而上的公羊岫合二为一,周围一切景象消失,只剩下无边无边的水域。
“这里……就是庚桑世家?”云箬明白过来。
“聪……”公羊岫开了个口,被云箬看了一眼,无所谓的住了嘴,把那夸人的词吞了下去,重新道,“对,三大世家,公羊家居仙岛蓬莱,百里世家居海中天山岛,唯有庚桑世家没有现实居所,他们早就将整个世家搬入了乾坤灵器之中,和世间隔绝开来了。”
“谢鸣之呢?”云箬道。
“没死。”公羊岫说,“只要庚桑世家的秘境存在一天,他就会一直守着门,一直维持着法阵运转,极致苦痛折磨,比被毁灵脉还要糟糕……不过我也不准备让他活太久,等梦境成熟,我自然会杀了他。”
他看了云箬一眼:“不忍心?他打算这么对你的时候可没有不忍心。”
云箬没说话。
但她大概肯定了一件事,公羊岫不知道她就是上一任凤凰骨的宿主,大概也没想到被占了身体她还能活着。
而且他似乎也不知道神踪秘境生了灵智,诞生了灵犀。
他并非全知全能,现在看来只是个活了上万年的古人,醒着的时间也不算长。
“你借着庚桑世家的秘境,把整个世间都拉入了秘境之中,梦境成熟是什么意思?庚桑世家的秘境有什么特殊之处?你要在秘境中做什么?既然你只要庚桑世家的秘境,为何还要闯入别的宗门寻找秘境?”
“你看你又问这么多。”公羊岫笑道,“所以我才说说来话长,我得慢慢给你讲。不过我可以先回答你一个问题,我要在秘境中做什么。”
公羊岫踏出几步,脚底水花飞溅,他张开双臂,四周走马灯一样浮现出世间各处的景象,热闹拥挤的玉京城,日光照耀的山野,安静而人烟稀少的小村落,瘴气肆虐妖兽生存的深涧,奔流往前的滔滔江水,熙熙攘攘的人群,灵山之中的仙家宗门……
“——我要这世间天下大同,我即是众生,众生皆为我。”
“如何?”公羊岫道。
他的面容实在是年轻, 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笑容明俊,挑着一边唇角, 目光看着云箬。
云箬:“……”
云箬点了点头:“我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
“果然人不能活太久,会变态。”
公羊岫非但不生气, 反而大笑起来,似乎觉得云箬说的话很有趣,兀自弯腰笑了半晌,转过身继续朝前走,道:“跟上来。”
云箬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脚下的水面很薄,涟漪散开, 她低头看了看, 水下一片空白, 并没有照出他们的影子。
这当然也不是真的水。
“我从万年前给你讲起吧。”
公羊岫挥了挥手, 云箬只觉得眼前一花, 她和公羊岫就行走在一片草地上,四周碧草如茵, 头顶天高云淡,温和的风徐徐吹来,草地像起伏的波浪,连绵铺向远方。
明明是很美的景色, 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寂寥悲旷。
云箬抬手摸了一下脸, 擦掉了一颗无知无觉滚落出来的泪珠。
公羊岫回头看到,温和一笑:“识脉满阶, 你的感觉倒是敏锐。”
两人继续往前走,周围的景色变了又变, 一会儿是波涛起伏的大海,一会儿是山间茫茫的厚重云雾,到处都是自然壮阔的景色,却唯独没见到人烟俗世。
云箬心底疑惑,两人踏出几步,踩上了一条泥泞的小路。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天色昏暗,脚踩在泥地上有些滑,云箬总算看到了路两旁的几间小屋,渐渐有了人声,几个身影擦肩从她身旁跑过,云箬伸手去碰,却什么都碰不到。
和方才在玄阳宗山巅看到的一样,她现在看到的应当也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那几个人影匆匆往前,来到一间关着门的小院门口,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柴扉外,面色阴沉。
“少主,整个村子都没人了。”
“可恶,来晚了。”年轻女子一掌拍出,关着的门扉被拍了个稀巴烂,声音震天响,屋内却没有任何人出来查看。
她走进院中,只见小院东侧摆着劈了一半的柴,斧头还插在木柴上,旁边散落着几截已经劈好的,像是被人归拢抱起来,却又遇到了什么事匆匆离开,理好抱着的柴全都丢下了。
院中正屋的门开了一半,女子走上前去,屋中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两副碗筷,其中一副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她走上前去把筷子捡起来放好。
“阿姐!”一个着轻装的少年瞬影而来,上一秒还在几十步开外,下一秒就到了面前,速度极快,带起一阵和着雨水的风,“村子西边测出了灵器痕迹,是乾坤灵器,一定是庚桑家的人来过!”
“看也看出来了。”年轻女子道。
少年怒道:“我们又晚来一步!阿姐,庚桑家现在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咱们家的器术师上个月被强行带走了好几个,再这样下去世间都是他庚桑家的了!咱么就由着他们这么嚣张乱来吗?”
女子像是突然才反应过来,看向少年:“阿岫,谁准你跟着出来的,还不给我滚回去!”
“我不。”少年人一梗脖子,清秀明俊的脸上露出不服气的表情,“我能保护阿姐,有我在就算碰到庚桑世家的人,也能拖他一拖。”
“你得意个什么劲。”女子轻踢他一脚,朝门外走去,“就你,还保护我?先在试炼里赢我一次再说吧。”
“那还不是因为试炼不能用天赋灵技,不然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你。”少年死皮赖脸的跟上去自我推销,“阿姐,带着我吧,我已经十六了,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没门。”女子道,挥了挥手,两个手下上来一人一边架住了少年。
少年不可置信地瞪着眼:“阿姐,你真要送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女子抬手往眼前一抹,法阵一转,流转的金色铭文迅速变成几行小字,化作流光钻入了雨夜中,对少年道:“我去讯息告知娘亲了,帮你求了个请,你偷偷跑出来她现在正生气呢,你回去乖一点,可别被揍了。”
“阿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少年大叫。
女子摆了摆手,两名手下押着少年人肩膀,并没有用力,只是推着他往前走,少年正要用力挣脱,女子又道:“你要是再跑,等我回家就不带你一起进秘境试炼了。”
“……”少年耷拉下肩膀,不情不愿哦了一声,甩开了左右的人,“我自己走。”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阿姐,你去查这事可要小心啊。”
女子回眸一笑:“小岫儿长大了,会关心人了,放心,阿姐不会有事的,你别教娘亲担心才是。”
眼前景象渐渐褪去,云箬紧走几步赶上前方的公羊岫:“这是你的记忆?”
“嗯。”公羊岫道。
“刚才那是你姐姐?”
“我阿姐,当时公羊家的家主,她叫公羊长赢。”公羊岫淡声回答。
两人周围的景色再次变幻,脚下变作了石板路,两侧是家家门户紧闭的街巷,天边铺满绚丽的晚霞,像烧红的火焰,映得整个空荡荡的街巷有种诡异的寂静之感,一户人家的大门打开,一个妇人出来很快收起了门口晒着的几个竹筛,迅速回屋关上了门,似乎很怕出门碰到什么一样。
空气中都弥漫着不详的气息。
空中传来铮一声嗡鸣,一道法阵在半空中燃起金光,一个修士从法阵中踏出,身形轻巧的落了地,挥手散了身后的法阵,掏出手中一个罗盘模样的法器,他敲了敲罗盘边缘,罗盘上亮起一根银色的灵力指针,转了转,指向一个方向。
“果然有!”修士眼睛一亮,朝着城边的方向跑去。
他一走,街巷阴影处走出几个人影,当先的正是公羊岫,挥手道:“跟上。”
“小公子,少主只让我们跟着,没让我们出手,一会儿你可别忍不住,害我们又被罚了啊。”
“啰嗦什么?挨罚我不也和你们一起。”公羊岫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几个修士认命地耸耸肩,同时隐了身形跟上去。
之前的那修士一直走到城边,面前是护城河,他左看右看,似乎没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抬手凝出了灵剑,石破天惊地一剑挥去,刹那间风起云涌,城边所有树林哗哗响动,一道法阵出现在空无一物的护城河上方,修士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抬手按在法阵上,周围所有灵气被他调动,源源不断地涌入法阵,没过多久那法阵就被他强行破除了。
法阵消失,被藏在法阵中的东西露了面。
是只数丈高的灵兽,浑身缀满黄金色的羽毛,两只爪子被锁链锁住,正低着头从水面啄东西吃,周围束缚消失,它愣了愣,展翅就要飞走,却被带得水中锁链唰地拖出一串,紧紧绷直将它困住。
“居然是金翅鹏鸟!”修士欣喜地大叫。
他纵身跃起,跳上半空中鹏鸟的背,喜不自胜:“金翅鹏鸟的羽毛可是炼制灵器的上好材料,亏得被我发现,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碰上灵兽不杀,白白送我一副炼器的好材料。”
他手中灵剑朝下劈去,想要将鹏鸟击杀方便拔羽,金翅鹏鸟察觉到危机,命悬一线间疯狂挣扎起来,两翅扇出飓风,护城河边的大树被连根拔起裹在风中,朝着城中肆虐而去。
“结阵!”赶来的公羊岫还没到跟前,边跑边道。
身后几位修士立刻闪身到他面前将他挡在身后,身周灵力流转,迅速结成法阵,银色符纹瞬息升起,化作数道坚硬的屏障,将呼啸而来的飓风挡住,几人齐齐向后退,公羊岫赶上来,掌中的灵力胜若盈月,周围空气中的灵息被他巧妙调动,丝丝缕缕汇入法阵屏障之中,屏障瞬间暴涨,连成一道巨大宽墙,将狂风和狂风中一起吹来的东西全部挡住。
金翅鹏鸟扇出的飓风往回裹了回去,差点把鹏鸟背上的修士掀飞,那修士挥剑斩断风浪,厉声道:“谁?”
“公羊世家公羊岫。”公羊岫朗声道,“你又是谁,怎么在此斩杀灵兽,先不说金翅鹏鸟已经是快要灭绝的灵兽,禁止修士滥杀,更不要说这里是城镇,就算你要降伏灵兽,也得到别的地方去,你想把这城里的人都害死吗?”
“我当时谁,原来是公羊世家小公子。”那修士冷笑道,“吾乃庚桑世家的器术师,特奉家主之命来寻炼器材料,你要是拦我,不怕以后庚桑世家再也不给你们提供乾坤灵器?”
“谁稀罕。”公羊岫呸道,“我公羊家又不是没有顶尖器术师……唔!”
他话没说完,被身旁的一名手下把嘴捂住了,朝那修士道:“前辈找炼器材料可以,但是不是也该顾惜这城中之人的性命?”
“少啰嗦。”那修士道,“这不是有你们结了阵吗?”
公羊岫挣扎不得,气得头上都要冒青烟了。
捂着他嘴的手下小声道:“小公子,你行行好吧,咱们家还不能和庚桑世家翻脸,你要是和他在这里打起来,这城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公羊岫顿了顿,停止了挣扎,手下放开了他,他不甘心地瞪了正在和再次试图斩杀鹏鸟的那修士一眼,嗤道:“仗着庚桑家撑腰乱吠的狗,就他那点修为也配斩杀金翅鹏鸟?我且看着。”
云箬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大受震撼。
数万年前的世间天地灵力充沛,修士可借自然灵息修行,比现在容易多了,公羊岫一看就比其他人对天地灵息的调动更为得心应手,光是方才为法阵注灵,瞬息之间就将几个法阵联合在一起,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她对付法阵最快的办法是用灵力撑爆,和少年公羊岫一比真是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可言。
在金翅鹏鸟背上的修士果然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杀了身下灵兽,鹏鸟的羽毛坚硬无比,就算是灵剑斩穿也不容易,眼见鹏鸟挣扎得愈甚,修士一不做二不休,从怀里摸出一个通体漆黑的灵器,将之扔到鹏鸟上方,法器中喷出漆黑的雾气,朝着鹏鸟的身体蔓延而去,将它笼罩在其中。
“他用了瘴气。”维持着法阵的公羊家修士好不容易才看清护城河上的景象。
“糟了!”公羊岫脸色大变,“你们守着,我去阻止他!”
他闪身从法阵中跑出去,几个手下谁也没拦住他,登时脸色发白,去追人吧,法阵可就维持不住了,城中人性命难保,不追吧,小公子要是杀了庚桑家的器术师,不正好给了庚桑家由头找他们麻烦吗,庚桑世家正愁没理由和他们对上呢。
公羊岫周身灵息围绕,护着他迅速往前,然而刚跑到护城河边,被瘴气侵蚀了身体的金翅鹏鸟在空中绝望地抖动,身上金色羽毛像落叶一样纷纷飘下,它再也维持不住振翅的力量,从空中掉落时发出最后的悲鸣。
来不及了!
公羊岫心急如焚,金翅鹏鸟的悲鸣声尖啸入耳,他只觉得嗡一声,想被当胸斩了一剑,喉中一阵腥甜,涌上一口血来。
鹏鸟死前的哀鸣能让周围陷入死寂之地,修士尚且还能抵挡,城中的人却绝对保不住了。
公羊岫只恨自己能力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金翅鹏鸟从空中跌落,悲鸣声扩散出去。
完了,他想。
下一刻,一阵排山倒海的雪亮剑气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撞上鹏鸟的悲鸣,摧枯拉朽般横扫而上,将所有声波瞬间绞碎,一道身影瞬影落下,手中灵剑刺进鹏鸟脖颈,瞬间绞断了它的声音,也将之斩杀。
周围剑气如出现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消失。
好快的剑,如此强横的剑气却能在瞬间收束,好强的修为。
公羊岫心头暗叹,风止声消,他朝着护城河上看去。
一道蓝衣身影立在河边,静静看着死去的金翅鹏鸟,公羊岫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好回头,撞上他的视线,出声问道:“法阵厉害吗?”
“还算不错。”公羊岫道,“干什么?”
“帮个忙。”对方也是个少年人,星目剑眉,沉声道,“送它一程。”
公羊岫走上前去,手掌拂过,银色的灵力很快就在金翅鹏鸟的身下凝出法阵,法阵边缘变为金色,层层覆盖上灵兽的尸体,尸体随着法阵隐去,再出现时已经化作一堆齑粉。
“多谢。”蓝衣少年道,“我之前发现金翅鹏鸟,为了不惊扰此处之人,才将它暂时困在这里,想找办法把它带走放归山林,没想到……”
“哪来的毛头小子,坏我好事!”方才被鹏鸟的悲鸣震得掉进了水里的修士从河边爬了上来,大骂道,“报上名来,庚桑世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岂非早就报过了?”公羊岫也怒道,“开口闭口庚桑世家,没有他们家撑腰你说不了话是吗?无能鼠辈!”
“黄口小儿!竖子无礼!”那修士跟他对骂,顺便一指旁边不说话的蓝衣少年,“你也是公羊家的?你也别想跑!”
“不是。”那蓝衣少年看他一眼,“我叫百里晓风。”
公羊岫拉他没拉住,叹了口气。
“很好,你们等着!”那修士丢下一句话,摸出法器落下一个传送阵,消失在河边。
“你何必报上姓名。”公羊岫对百里晓风道,“庚桑家必定去找你麻烦,方才你就说你是公羊家的人就好了,庚桑世家现在在修界一手遮天,但他们好歹还要给公羊家一点面子。”
“我孤家寡人一个,不怕他们家。”百里晓风道,“就算他们想找我麻烦,也得问问我手中的剑。”
公羊岫笑道:“你修为真不错,不过你刚才出剑并未借助天地灵气,如若有了自然灵息助力,你方才那一剑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
百里晓风笑了笑:“我走的道修行本心,无需借助外力。”
“那你修行之道岂不是难上加难?”公羊岫奇道。
“轻易得来的就不是自己的。”百里晓风拱手告辞,蓝色身影越过河面走远了。
“真是个怪人。”公羊岫看着他的背影道。
眼前的景象淡去,只剩水墨一般的远山遥遥缀在模糊的背景里,停留在水面上。
“没想到到现在,百里世家反而是这世间唯一真正存在的世家了。”公羊岫摇了摇头,“真是世事无常,是吧?”
云箬赞同道:“确实,谁又想得到当初愿意保护普通人的公羊世家小公子现在杀人不眨眼,不仅伙同着仙门人拿人炼药,还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呢。”
“我可没拿人试药。”公羊岫道,“这可冤枉我了。”
“催生灵脉的灵药不就是你提供的吗?叶景一直在拿人试药,分明就是你让她做的。”
“哎,那其实是个误会。”公羊岫叹了口气,“我当时在世间游历,路过一个被瘴气侵蚀的村子,村里人都死了,路过的仙门中人只是观望,没进去救人,还好我路过驱散了瘴气,可惜村里的人都死了,倒是阿景被压在人堆下捡了一条命。”
“是你救了她?”云箬问。
“也不算。”公羊岫摇了摇头,“我开始也以为是我救的及时,后来才发现是她自己体质特殊,抵抗住了瘴气侵蚀留了一口气,我本来只想骗骗她,给她吃药的时候说能救她性命,想让她死时不要那么害怕,没想到她居然渐渐好了起来。”
“你给她吃的……”
“没错。”公羊岫笑道,“正是她口中的灵药,那灵药里灌了我的灵力,阴差阳错治好了她的伤,居然还让她生出了灵脉,实在是我也没意料到的情况,阿景很乖,我就把她留在身边收做徒儿了,她想要帮更多人觉醒灵脉,让普通人也能像修者一样,不受人欺负,有能力自保,是个好孩子。”
“她一开始变着花样的拿妖兽试验,后来渐渐地转到人身上,大多是那种作恶之人,但一直没成功,我不忍心她失望,就跟她说药方不全,没想到她全不放弃,甚至变本加厉,觉得如果像她当年一样经受瘴气侵蚀之苦,配合上灵药就能激发潜力,我既然是她师父,自然也不能泼她冷水。”
“何况我要进宗门寻找乾坤灵器,她帮我制造些动乱正好方便我行动。”
“所以那灵药能催生灵脉根本就是你骗她的。”云箬沉声道。
公羊岫笑着承认了:“自然是骗她的,世上要是有那样的灵药估计早就被人炼制出来了,她是幸运的那一个,世间应当找不出来像她一样的万中无一的体质了。”
“叶景现在在哪?”云箬问。
“她在呢,就在这秘境中,我不会伤害她。”公羊岫道,“咱们说回正题?我可还有很多过去的事想要告诉你呢。”
他说完继续踏水前行,云箬也只好跟上去,她心中无数疑问,还得从公羊岫这里得到答案。
何况她现在也出不去,方才和公羊岫说话期间她试过好几次,她的灵力在这里似乎没用,一散出来就消失了,这秘境十分古怪。
她按捺住心绪,跟在公羊岫身侧。
周围的景色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起来。
这次公羊岫带她走进了一座山庄,四周全是茫茫云海,流岚雾霭就在身侧,脚下蜿蜒的水榭长廊两旁开满莲花,绿色掩映着花瓣,远处鎏金殿宇错落矗立,仿若仙宫仙境。
云箬立刻就猜到这是哪里了,仙山蓬莱。
偌大仙岛,云箬跟着公羊岫一路走来,却没看到人影,一直走到最高大的殿宇前,才听到了其中传来的声音。
“家主,一切都准备好了。”一位鹤发白须的公羊家长老道。
“嗯。”站在殿中台阶上的女子点了点头。
云箬认出那是公羊长赢,公羊岫的姐姐,万年前公羊世家的家主。
她已经从曾经的少主成为家主,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岁月的痕迹,依旧年轻,眼底却透露着些沧桑的神色,仿佛她这些年已经经历了诸多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