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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过来by霜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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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岫指了指门外一个地方:“我躲在那。”
他挥了挥手,虚景中的大殿门外现出一个法阵,和现在这个公羊岫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外,利用自然法阵掩藏了所有气息,静静听着屋中的谈话。
“庚桑世家现在愈发不收敛了,几年前还只是悄悄摸摸动用乾坤灵器来抓人进去尝试,现在他们试炼成功,已经快把整个庚桑世家都搬进秘境之中了,之后想要找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庚桑世家家主已经自诩为神了,想要在秘境中制造真正的乾坤世界,将秘境变成凌驾世间的存在,真正是一方天地一方神,简直是异想天开!想用秘境控制世间?简直荒唐!”
“可不是荒唐,人家都快实践成功了。”
“听听他们家前些时日颁布的诏令就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了,什么世间修者以庚桑世家为尊,所有器术师必须入庚桑世家门下,此后世间器术一道只能由他们家指定的人来修,如若有人私炼灵器,被庚桑世家知道一律不轻饶,轻则废其灵脉,重则死罪加身,若有哪家私藏器术师或私炼器术一道,按罪当诛……凭什么由他们来定罪?这是诏令吗,这分明是威胁!”
“等这诏令传到所有修士手中,就不是威胁,是命令了。”
可怕的是庚桑世家既然敢明目张胆的下这样的诏令,就说明他们有实力做到这一切。
世间顶尖的器术师几乎被庚桑家网罗进门下,庚桑家的实力已经远超所有修者家族,现在他们独占器术一道,此后呢?是不是还要独占修士一道,要世间所有修士都在他们的监视下修行?或者要得到他们的允许才可修行?
现在他们就用整个城的凡人试炼秘境,据说还抓人投入其中制造试炼场,将来的世间难道要变成他们为所欲为的庭院,世人都成为他们圈养的猪羊吗。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长老叹气道,“器术一道仰仗天地间的自然灵力,炼器更是如此,只要天地灵气不绝,庚桑世家就会一直强大下去,如若他们能守护世间,恪守正道也就算了,可今天他们的所作所为却已经行不由径。
“诸位,身为公羊世家之人,我们不能放任庚桑世家如此下去。”
“家主。”长老看向公羊长赢,“请下决断吧。”
殿内殿外所有公羊世家的人,不管是年轻小辈,还是长老,世家弟子,全都看向公羊长赢。
公羊长赢背对着所有人,许久之后才转过身来,声音清越:“诸位,我公羊世家的道是修心性自在,超脱凡尘,惟愿在这世间能自由来去,自在如风。可若无世间,我公羊家存在于世明哲保身又有何意义?我参不透,无法置之不理,现在愿意和我一起的人留下,不愿意的人尽请离开。”
她说完,静静的等着。
大殿外翻滚的云海寂无声息,没有任何一个人走。
“好。”公羊长赢的目光看过每一张脸,停在了某处。
公羊岫解除了法阵,迈步走进殿内,站在一群年轻的弟子中间,默默看着他的姐姐。
公羊长赢目光中闪过一丝动摇,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消散了。
万年前天地灵气消失的真相在云箬面前解开,她看着殿中的景象,看着所有公羊世家族人视死如归的面孔,心头升起一阵巨大的悲怆来。
庚桑世家注重器术之道,公羊世家走的却是借助自然灵力淬炼自身的修心之道,世上没有任何家族比他们更熟悉这天地间的灵息和自然法阵的运转了。
公羊世家决定举整个世家之力,阻止庚桑家的行径。
即,断绝世间灵气。
天地灭法。

“我以为我也会死。”
周围景象慢慢淡去, 曾经是修界顶尖世家的公羊世家全族人自愿踏入法阵,数千满阶修士燃起神魂,将整个世间的天地自然灵气尽数驱逐。
公羊岫说到过去, 眼中涌起怀念来。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也或许是公羊长赢做了什么, 当巨大法阵铺满每一寸土地山川,世间灵气消散,所有族人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只有他还活着。
整个修界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借助自然灵力修行的修士境界消退, 需要外界灵力来驾驭的所有法宝灵器失去效用,器术一道迎来了灭顶的冲击, 庚桑世家慢慢现出颓势, 新的修行之道应运而生。
庚桑世家结仇过多, 但天地灭法后尚且有无数法器傍身, 加上已经彻底将整个世家搬进乾坤灵器之中, 依旧是修界至尊,但却不怎么在外界活动了。
公羊世家则彻底隐世, 但仙岛蓬莱偶尔也会出现,运气好的修士能一窥其貌,据说岛上草长莺飞仙气飘飘,还能听到世家人谈笑的声音, 却见不到人影。
几十年, 几百年,上千年……
时间慢慢过去, 修士换了一茬又一茬,万年前的事情早就没有人知道, 世间的传说里也无人知晓公羊世家曾经做过什么,只以为世家之人早就超脱凡胎炼化肉身,去了更高的境界。
“我虽然活了下来,但魂魄不稳,我记得姐姐临死前的愿望,想看看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样。”
“于是我保存着力量,控制着自己每隔几年醒来一次。”
周围的空间又恢复成了大片空旷的水域,公羊岫闲庭信步地往前走着,脚下踏水的水面有时变成幽暗的林间小路,有时是湿漉漉的石板街巷,有时是春花烂漫的河堤小桥,有时是咯吱作响的松软雪原……仿佛他带着云箬从很久以前的世间穿行而过,看遍了匆匆而过的四季景色。
沧海桑田,世间万物依旧欣欣向荣,变迁的只是人世。
“天地灭法之后修士无法借助外界灵气修行,境界连降,世间百姓再也不用像曾经一样,朝不保夕,害怕一觉醒来就被移山填海,也不用恐惧误入修士大能们的战场,随处可见的法阵也都随着灵气消散而消失,俗世人间得以休养生息。”
“百里晓风以剑入道,成为了继公羊世家和庚桑世家后的第三世家,他说剑道本心为锄强扶弱,守护众生,他也确实做到了,海上妖兽作乱猖獗,百里家居然将最危险的海域选为住址,真是胆子大。”
公羊岫笑了笑:“后来仙门百家人人修习剑术,灵力化形凝的武器也几乎都是灵剑,亦将百里晓风守护苍生的道作为准则,法阵不是人人都会,便研究出了结界玉抵抗瘴气,让凡人也能使用。”
“看着这样的世间,我想我们公羊家总算没有白白牺牲,待魂魄支撑不住,我便封锁了蓬莱,陷入沉睡。”
“这一睡,居然就睡了近万年。”
“再次醒来,我想看看世间是什么样了。”
公羊岫说完这一句,沉默了下去。
脚底薄薄的水面忽然流动起来,水面下波浪滔天,仿佛藏着无数暗涌的危机。
这片水域……是公羊岫内心的映照吗?
这里究竟是秘境,还是幻境?
云箬心头警惕,却没注意到前方的公羊岫停了下来,她差点一头撞上去,忽而身侧伸过来一只手将她往后一拉,云箬踉跄着后退两步,靠上了一个人的胸膛,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来这是万年前天地灭法的真相。”
百里夜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也插了进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纪月辞的身影倏忽就到了面前,踏过水域小跑过来紧紧抱住了云箬。
“月辞?师兄?”云箬愣住,“你们也在?”
“小师姐!师兄!”江北山也从远处跑了过来。
“大家都在?”林望也出现在水域中。
“为师也在。”万知闲出现在林望背后,和他一起快步走了过来。
公羊岫转身看着云箬,对她笑道:“没办法,不肯入梦的人不止你一个,我就全部都拉进来了,能让你们师门团聚,云姑娘是不是还得谢谢我呢。”
“什么梦?”云箬再次问道。
“自然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梦。”公羊岫笑道。
下一秒,云箬身旁的人又全都消失不见了。
“别紧张。”公羊岫道,“和方才一样,他们都在这里,只是你们互相之间看不到也碰不到,但他们都可以看到我们,也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我不喜欢人多,能跟云姑娘单独说话还好一些,你师门人不多,但却太吵了。”
“万年前公羊世家为了世间牺牲自己,可能你现在在做的事不是和当年背道而驰吗?”云箬知道师门的人都没事,心头一直提着的一口气默默松懈下来不少。
“我也不想。”公羊岫无奈道。
“不想?”云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虽然救了叶景,却纵容欺骗她残害修士,也放任玄阳宗的人用人炼药,所作所为,和当年的庚桑世家有什么区别?”
“此言差矣。”公羊岫不愧是活了上万年的人,面对云箬的诘问从容不迫,语气温和,“就算没有我,这世间难道就没有人总有一天会想到用炼药之法增进修为?谢鸣之为了给他的宝贝女儿续命,不就自己找到了凤凰骨,就算没有我给的灵药,他照样能想出别的办法给庚桑箬换灵脉,我不过是顺应了他们的需要,一切的起因绝不在我。”
他说的确实有理,云箬反驳不了,但公羊岫的说法却完全是扭曲事实的狡辩。
“虽非因你而起,却是你推波助澜。”她道。
“我说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现在世间宗门众多,我想要找到庚桑家的秘境入口并且进入,就得集齐越多的乾坤灵器,这也是权宜之计,何况现在的世间……”他顿了顿,敛了脸上的笑,“我很不喜欢。”
公羊世家全部人祭出神魂,他的家人,族人,朋友,手下,姐姐……全都死去,他以为换来了新的世间,新的世间也必定会如同当初他偶尔醒来时看到的一样,越来越好。
他想看到凡人生活安乐,修者维护世间修行自身心性,他想要天下太平,无人被欺,无人作恶。
可为什么现在的世间居然和万年前也无甚区别?
“这世间又走了老路。”公羊岫眼中浮起浓重的失望和厌恶,“修者依旧以修为为尊,凌驾众生之上,德不配位,道貌岸然,修为高的欺压修为低的,大宗门看不起小宗门,小宗门的人又看不上比自己更弱的……”
“真是可笑,我公羊世家的人的牺牲居然换来了这样的世间。”
“他们死的不值得。”
公羊岫醒来后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把这世间走了个遍。
他看到仙门人的傲慢,从瘴气中救下了叶景,收她为徒,却又看着她转而为了自己的目的忘记初心。
亦看到觉醒了灵脉的人在凡间被排挤欺负,只因你有的东西不是人人都有。
他走的路越多,看的越多,心底的失望也就愈甚。
“这世间人心复杂,千人千面,云姑娘,你自己应该也有切身体会,你修为不够,只能任由玄阳宗的人宰割,他们将你视作刀俎上的鱼肉,就如同修界之人于高处俯瞰众生。”
“就连这次讨伐玄阳宗,关乎仙门百家的大事,不也只有那三十几家宗门参与、前来帮忙不是吗?”
“不止修界,这世间都是如此,强者欺负弱者,有权有势的高坐明台,哪怕是曾经弱小的人,得到力量后一样会面目全非。”
“只有众生平等,这世间才会变好。”公羊岫挥手抹过,周围的景象熙攘热闹起来。
云箬很快认出那是近日的玉京城,城中百姓笑逐颜开,来往的修士们不论修为如何,全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帮忙修建法阵,有的讨论如何解决妖兽之乱,城中守卫结队走过,提着大筐结界玉挨家挨户发放……
公羊岫平静的看着,淡声道:“这样的时刻也保持不了多久的……世人易变,我得做众生之道,引领他们。”
“大道三千,我为天道。”
他看向云箬:“这就是我想做的事。”
他找齐了世间的乾坤灵器,借由庚桑世家的住所——倾注了上古所有顶级器术师之大成之作的乾坤秘境,又经后世许多改造完善,已经几近幻世之所——将所有秘境炼化为一,将整个世间吞入其中。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的天赋灵技。”公羊岫挥手散去热闹的街道,脚下的水面开始慢慢升起,唰地掠过两人的身躯,刹那间天地倒悬,云箬抬起头,看到上方自己到悬着也仰头看来的身影,听到公羊岫轻声道,“我的灵技是,浮生若梦。”
随着他的话语,头顶的水面散做无数水珠,水珠又凝成旋转的尖锐碎片,像雨水一样落下来,快要接近两人的时候又化作无数飘飞的花瓣,轻轻悠悠地飘落下来。
“秘境加上我的灵技,这世间从此由我做主。”公羊岫拂袖扫落一阵花瓣。
“你要世人都照着你想要的样子活?”云箬只觉得匪夷所思,“这和庚桑世家当初做的事有何区别?”
看着她的表情,公羊岫眼底浮起一丝宽容的浅笑:“当然有区别,他们用暴政威胁控制统治众人,我不是,等秘境彻底笼罩世间,一切和往日并无不同,人们依旧过以前的日子就好,而我会重新定下规则秩序,只有当世人踏过准则,才会受到处罚,安安稳稳生活的人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那你的准则是什么?”云箬问道,“以你的喜好为准吗?”
“以善恶为准。”公羊岫耐心地答道。
“何为善,何为恶?”
“这很难区分吗?”公羊岫笑道。
“人对善恶的标准本就不同。”云箬说,“你所谓的善,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恶,比如此刻,你觉得你做的事是善,在我看来却不是。”
“我知道。”公羊岫道,“就因为时间标准不一,才会有争执混乱出现,才需要统一的标准,只要人人都遵循一套准则不就行了?重点是在这新的世间,我可以满足你一切愿望,云箬。”
“别叫我名字,我跟你不熟。”云箬皱眉。
公羊岫笑起来:“有什么关系,入我梦中来吧,云箬,我给你一切,你师门之人,我也可以给他们想要的一切。”
“幻境中的一切吗?”云箬嘲讽道。
“人生本就如梦似幻,你觉得是真的,那便一切都是真的,比起美满的梦境,谁会愿意要一个不得志的人生?”公羊岫转身,“我带你去看。”
一道水帘出现,云箬的步伐不受自己控制,跟着公羊岫走了进去。
穿过水帘,面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子,街道狭窄,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云箬很快就看了熟悉的面孔。
一个七八岁的漂亮小女孩被一个男人架在肩上,手里捏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一只手抱着男人的头,咬了一口糖葫芦,又看向了街边一个做糖人的小铺:“阿爹!我想要那个。”
“行。”男人托着她走过去。
走在他们身旁的纤瘦女子拍了男人肩膀一下:“不能让月儿吃那么多甜的。”
“有什么关系,只是偶尔嘛。”男人笑道。
他们走到糖人小铺前,捏着糖人的师傅抬头看了一眼:“哎哟,你可回来了,不是在临镇做工吗?”
“提前做完了。”男人道,“做的好,东家给了不少赏钱,要两个糖人,月儿要什么样的?”
“小兔子!”女孩脆声道。
“怎么买两个?”女子无奈道。
“还有一个是你的。”男人从草靶子上拿下一个胖乎乎的小糖人递到她手里。
女子和他相视一笑。
坐在男人肩膀上的女孩晃了一下,糖葫芦没拿稳掉了下来,三个人都伸手去抓,女子和女孩的手都被男人的大手握在一处,噗地笑了起来。
小女孩看了看她阿娘,笑道:“阿爹,阿娘在心里说你笨手笨脚呢。”
“别偷看呀。”女子连忙捂住眼睛。
小女孩子又煞有介事道:“阿爹心里说阿娘说什么都对。”
男人便抓着她的手把她往上托了托:“我们小月儿真是厉害,不用开口都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了不起。”
“了不起!”小女孩脆声笑起来,笑声快乐又幸福。
“月辞。”云箬轻声唤她。
坐在男人肩上的小女孩眼底现出一丝疑惑,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歪头看了看她,随即转回了目光。
“她做出选择了。”公羊岫道,“走吧。”
两人往前走,再次穿过一道水帘,面前的景色又变了。
这次是漆黑的丛林,雨声哗哗不绝于耳,两道身影从雨幕后穿行而来,朝着林中瘴气满布的地方而去。
“老段!分开救人!”其中一人喊道。
“我去深处!”另一人道。
“我去!”万知闲身上结界玉银光一闪,展开屏障将他身周的瘴气隔绝开,抢先进了密林,“一人救一个。”
“当然,我们都来了,绝不会让学生出事。”段在青沉声道。
两人速度极快,手中凝出灵剑闯入瘴气之中,没一会儿就一人背着一个学生出来,到了安全处才把人放下来,一个学生先醒,看到两位院长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还有一个人呢!?”
“我在这。”有些虚弱的女声响起,开了口后哽咽起来,“院长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死定了。”
她说完,嚎啕大哭起来,另一个被救的女学生挪过去帮她擦眼泪,也滚下眼泪来。
万知闲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笑起来:“别哭啦,你们做得很好,很勇敢。”
“我们都记得院长教的呢,修者有能力,就要保护他人。”大哭的女学生带着哭腔道,“我们做到了,段院长,万副院长,我们做到了呜呜呜……”
万知闲看了安慰学生的段在青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抬眼想要看向四周,却终究垂了眸,和段在青一起背起学生,去与学院的其他教习汇合了。
云箬没再说话,抬脚朝前走去。
公羊岫笑了笑,跟了上来,挥手现出一片水幕,让云箬走了进去。
这次是某个宗门办的广集会,邀请了许多宗门和修士前往山门赴席观宝,共襄盛举,宗门里修士们交谈赏宝,演武场里办了擂台赛,供年轻的弟子们互相切磋。
一个戴着广辰宗宗门玉牌的弟子被人打下台来,台上的宗门弟子昂首道:“你们同龄的弟子都不是我对手啊,还有人吗?”
地上那个一骨碌爬起来:“你等着,我去叫我师兄!”
他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拽着一个俊秀的少年进来,委屈巴巴的告状:“林望师兄,我们都输了,快,给咱们宗门找回些场子来。”
林望抬头看了一眼擂台上的少年,无奈道:“我今日的晨课还没做完呢?”
“不用做啦!师父说今天放假,师兄你快给我们报仇!”几个年龄相仿的广辰宗弟子全都围了上来。
“就是你啊?”台上的少年道,“你师弟师妹们都说你是天才,真的假的?敢上来吗?”
林望看他一眼,抬手从武器架上取了柄木剑,翻身上台站定,剑尖斜指地面,道:“有何不敢。”
两人在台上过招,底下的弟子们时不时发出惊呼声,最后那少年和林望同时把剑架在了对方脖子上,少年笑道:“你果然厉害,这趟来广辰宗真是没白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好耶!走,出去一起喝茶!”台下的弟子们全都一窝蜂涌了上来。
林望被簇拥着出去,他的师父就站在演武场外,对他笑道:“林望徒儿,为师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天赋卓绝。”
林望看着师父,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说,被少年人们拥着一起跑走了。
他的背影和其他人融在一起,显得快乐又肆意。
云箬转过身,走进再次出现的水帘中。
水幕退下,这次是冰封的湖面,江北山的身影出现在水下,怀里抱着一条鱼,哆哆嗦嗦的正要拉着绳子往上爬,手刚伸出水面就被人抓住,一把将他拽了上去。
“……爹,娘?”江北山看着冰面上的两个人。
男人将一件厚棉袄裹在他身上,把他怀里抱着的鱼丢开了:“这么冷的天打什么鱼!”
“可是……”江北山茫然地弯腰去捡鱼,“抓不到鱼,老头子会打我的。”
“谁敢打你!”男人怒道,“跟阿爹回家,家里再穷难道还养不下你吗?”
“走吧。”阿娘也轻声叹道。
江北山愣了一会儿,被牵着手从冰面上离开,小声问道:“我回家有饭吃吗?”
“有。”男人道。
“有地方睡觉吗?”
“当然有。”阿娘摸了摸他的头,“乖宝,以后我们一家人绝不分开,你别怕,阿爹阿娘会保护你的。”
“……嗯!”江北山重重点了点头。
“你看,他这样岂非更幸福,他自己也更想要这样的过往。”公羊岫看着云箬道。
云箬看他一眼,抬脚走进面前的水帘。
一阵浪涛声席卷而来,脚下平整的冰面变成了嶙峋崎岖的礁石,漆黑的山洞内只有一个地方闪着一点银光,云箬弯着腰走过去。
靠近山洞内侧,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倚在石壁上,另一个大一些的少年双手撑在他身侧,洞内漆黑的瘴气涌过来,被他们身上的结界玉屏障挡在一寸之外。
小少年气息微弱,小声道:“哥。”
十七岁的百里夜朝他笑了笑:“别怕,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然而两人身上的结界玉光芒越来越弱,随时都会被瘴气侵蚀干净。
就在百里夜要将所有瘴气吸进自己体内,洞外忽然传来声音,堵在洞口的妖兽的尸体被拖了出去,洞口的海水里探出几名百里世家弟子的脑袋,随即从水中跃出,扔过来几块结界玉:“少主!小公子!你们还好吗?”
“你们怎么进来的?”百里夜抬手接住结界玉,全都放在百里朗行身上,这才松懈了一些,喘了口气。
“天助我也!”那世家弟子道,“外面暴风歇了,我们才找到机会进来,还好赶上了。”
“哥!”百里朗行一头扎进百里夜怀里,紧紧抱着他大哭起来。
海面上,一道惊天剑意破开海浪,守在边上的船只连忙稳住船身,往那个方向开船过去,水中浮起几个身影,船头上的人大叫起来:“是少主!少主我们来接你了!”
百里夜背着百里朗行,踩着水面踏上礁石,在海风中微微眯了眯眼。
毫无征兆地,他忽然转头看向云箬的方向。
“怎么了少主?”水中起来的世家弟子也循着他的目光看了看。
“没什么。”百里夜转回目光。
“哥,我冷。”百里朗行抽抽嗒嗒的说。
“我衣服不都裹你身上了。”百里夜说,“忍着吧,谁叫你乱来,下次可不许了。”
船只上降下踏板,他背着弟弟走了上去。
“百里世家的少主,当时剑道第一的天才,此后他不用再和灵脉中的瘴气相斗,灵脉没有被损毁,他的未来说不定能超越百里晓风,这才该是属于他的人生。”
公羊岫轻叹道:“陨落的天之骄子,听上去就可惜,不是吗?但是在我的浮生若梦中,你师兄一定能过得更好。”
“至于你……”公羊岫笑道,“云箬,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云箬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出现在通往玄阳宗山顶的道路上,顺着玉石板台阶往上,就是山顶的大殿,沈苍一,南宫少尘和白凌都站在殿外,看到她,同时凝出了手中的灵剑。
云箬的手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掌中灵剑出现,上前一剑挥出。
排山倒海的剑气横扫而去,硬生生斩断了三人灵剑,将他们扫得横飞出去,随即被几枚尖利的三棱锥钉进眉间。
解决了三个人,云箬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大殿里全都是玄阳宗的修士,云箬边走边杀,只觉得浑身都是暴涨的灵力,修为境界更是到了满阶,谁也拦不住她,颇有点神挡杀神的架势,几息之间她就走上了主位,将谢鸣之毙于剑下。
一旁的庚桑箬怔怔地看着她。
公羊岫的声音在云箬脑海中响起来:“你想救自己,想救这个一无所知的庚桑箬,我都满足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云箬横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眼前全部景象消失,她冷冷看着面前的公羊岫,公羊岫则惊讶的吸了口气:“看来你不喜欢这个梦境?你心底对玄阳宗那么强烈的恨意和恐惧,我以为你很想要手刃他们呢……那我为你换一个。”
云箬朝他抓去,却往前一步踏进了漆黑的地方,然后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下一刻,眼前出现了一点微光,云箬躺着,看到上方出现的面孔,紧紧咬住了牙。
玉棺盖子被揭开,沈苍一漠然看着她,低头检查她手腕和脚踝的法阵,道:“叫白凌进来刻法阵。”
南宫少尘把药碗放在玉棺棺沿,白衣一晃出去了,沈苍一拿起药碗,伸手来捏云箬的脸,准备把药灌给她,玉棺中的云箬忽然坐起身来,抬手掀翻了药碗,从棺里爬了出来。
脚踝和手腕上的痛觉仿佛她曾经被刻上法阵之时,云箬扶着棺沿站稳,还没来得及喘气,沈苍一忽然跪了下去:“师妹,对不起,我们……”
云箬对他的忏悔视若无睹,也根本不管走进来的白凌眼底涌上来的悔悟,周身灵力铺天盖地的蜂拥而出,像海水一样铺开,唰地将所有黑暗驱散,再次出现在水域之上。
“别用这种东西来恶心我。”云箬道,“谁稀罕他们的忏悔。”
“哎,别生气嘛。”公羊岫笑道,“南宫少尘和白凌虽然死了,这个沈苍一却是真的,你想拿他怎么出气都行,不过,原来如此。”
他倏地欺进云箬,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云箬方才在幻境中被给予的满阶修为和铺天盖地的灵力褪得一干二净,只能被公羊岫抓着手,陌生的灵力朝着她体内而去,灵脉被入侵,却有另一股强大温和的灵力保护着她的身体,将那些外来的灵力全都驱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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