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腴(重生)by桂花芋圆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3
尤今今呜咽一声,心尖被他揉得有些泛酸。
“不、不是这样的……”小女郎气息不稳,有些说不出话来。
才不是这样的,哪有一上来便这样的!
谢之骁却有些克制不住,掌心的力气更多了几分,霎时便揉的小女郎浑身泛‘软,再也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来。
尤今今躺在谢之骁的臂弯里,被他揉得心尖发颤,眼角发酸,即使身子被抽干了力气,也要红着泪眼儿心里狠狠骂上一句。
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翌日一早便是大年三十。
尤今今睡到了天明,醒来时屋内热意融融,她揉着惺忪睡眼儿,拥着被子起身,一头青丝懒散垂着,浑身的肌肤雪白的晃眼。
床榻一侧已经空了,那人倒是贴心的给她装了一个汤婆子。
不过尤今今才不领他的情。
昨夜也不知道谁和疯狗似的,让他停也不停。
虽未真的侍寝,可他未免也太疯了些。
小女郎低头掀开了被子一角,看着身上的红印子,愤愤然地捶了一下软枕。
狗男人!她就没见过这样的狗男人!
有人愤愤然,有人则是神清气爽。
谢之骁一大早餍足地出了院子,就连长吉都看出来自家郎君今日心情好。
而跟着父亲和大哥祭完祖后,谢之骁就立刻回了院子。
而尤今今此时也刚从东屋请安回来。
今日大年三十,府中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洒扫的仆役忙着除尘,而厨房的婆子婢女们则是忙着除夕夜的团圆饭。
不过萧夫人早早就吩咐下去了,只是家宴,不必奢靡浪费。
但毕竟是新年,府里还是热闹的很。
尤今今今日都特意挑了件红艳艳的裙裳,穿在身上不仅喜气,还衬得她肤色愈发显白了。旁人若是若是着着红裙,可能还会显得有几分俗艳,但尤今今脸蛋娇艳,只会人比衣娇,在白皑皑一片雪里,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谢之骁看到后,不由得晃了晃神。
而尤今今看他都过年了还一身黑漆漆的衣裳,不禁有些嫌弃。心里想着都大年三十也不穿的喜庆些,果真是不同常人。
似乎是没察觉到小女郎暗暗嫌弃的眼神,谢之骁从怀里掏出来两个红纸包递到了她的跟前。
“老祖宗给的压岁钱,你收着。”
他眼皮半抬着,漆黑的眸子晶晶亮,尾音似乎都带着几分愉悦。
尤今今看着那红纸包,有些迟疑:“给我的吗?怎么有两个?”
谢之骁点头,拉起她的手,将那两个红包塞到她手心,语气颇有些别扭。
“让你收你就收着。”
谢之骁口中的老祖宗其实是谢之骁的亲祖母。早年间谢之骁祖父战死,谢老夫人将两个儿子拉扯大后,便直接去了冀州的一所道观隐居。
而自谢之骁记事起,他这位祖母就已经在道观了。不过好在道观离谢府并不远,每逢节日,谢之骁都会跟着谢父一起去那座叫做清云观的道观看望谢老夫人。
其实谢老夫人挺疼爱他们这些小辈的,每次写信到谢府也都是先关心他和谢之祈,而几人过去看她,也总会提前备上好吃的点心。
许是谢父在信中提了虞氏有孕以及他纳妾的事情,所以今日谢之骁过去,谢老夫人的压岁红包都多准备了几个。除了给两个孙子和前几年就嫁过来的虞氏做了准备,此外还给谢二郎的小夫人以及谢大郎那未出世的小重孙也准备了几份。
等谢成一干人等拜完年后,便开始给谢家两兄弟发红包,待给到谢之骁时,边给还边让他改改臭脾气。
“这个红包给你那小媳妇,你比人家大,可得照顾她着点。”
谢之骁红着脸接过红包,有些别扭,“祖母你说什么呢,她才不是我媳妇。”
“既是过了门,那就是你媳妇!咱们谢家人得有担当,你这小子可别学外头那些泼皮无赖货!”
谢之骁当然也瞧不上那些那些无赖货,只是如今他也不懂自己对尤今今该是如何的感情。
讨厌似乎谈不上,可喜欢……谢之骁脸皮一热,他才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呢!
尤其是那样轻浮、虚伪,攀权附贵的女人。
回谢府的路上谢之骁还是这么想的,可在回到院中看见那个所谓的轻浮、虚伪,攀权附贵的小女郎后,他的心脏又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
不仅将老祖宗给尤今今准备的红包拿了出来,甚至连带着自己的那一份也硬塞到了她的手心。
“让你收你就收着。”谢之骁语气颇不自然。
有钱不收是傻子。
尤今今拿着红包甜甜道谢,一双杏眼笑的弯弯:“那郎君下次替我谢谢老祖宗。”
谢之骁被她笑得有些晃神,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两人今日出门都早,都没用上早膳,这会子回来也才辰时而已。所以尤今今让小厨房送了早膳过来,两人就在屋里吃。
坐在暖炕上,里头的火烧的正正旺,屋内自然暖和的很。
尤今今脱下白绒氅衣挂在一旁架子上的后,便坐在了炕上吃早膳。
关东这边饮食多以面食为主,尤今今初来冀州时还有些吃不惯,所以小厨房一开始做的都是偏南方的菜式,如今在谢府几个月一过,她倒是也颇习惯这些北方的面食了。
而冀州之这边过年早上常吃的都是各种浇头面条,今日小厨房在问过口味后,便做了花椒鸡丝的浇头。
当然,谢之骁那碗是没那么辣的。
谢之骁不能吃辣还是尤今今前几日才发现的。
那日晚膳她突然想念当初在胭脂楼时常吃的一道辣子鸡。
这菜是楼里的厨子最惯常做的。鸡腿肉用花椒小米椒爆辣翻炒出香,滋味甚好。
许是尤今今生在潮湿的南方,从小就爱吃辣,也不怕辣。虽然杨妈妈总不让她多吃,但逢年过节还是有机会尝上一顿的。
所以那日尤今今特意让小厨房加麻加辣,她本想着反正谢之骁啥都吃,不像是有忌口的样子,就没太在意。
而一直到用晚膳时,看着尤今今吃的一脸满足,谢之骁便也好奇地夹了一块红通通的鸡肉。
而刚吃下去,便被t辣的喉咙喷火,立刻就抄起一旁的酸梅汤猛灌了一大口。
正吃得小嘴通红的尤今今看到他这副模样,才知道原来谢之骁他竟然不能吃辣。
当然谢之骁对此是不承认的,他认为都是辣椒加太多的缘故。
后来追问了几句尤今今才知道,他们谢家人似乎都不太吃辣。
此刻二人吃着面条,一个正常碗大小,一个则是用来盛汤都行的大海碗。
大海碗自然是谢之骁的。
和谢之骁用了几次膳尤今今才晓得,他的饭量可真大。
怪不得民间都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不过谢之骁不挑食就是了,十分好养活。
尤今今菜刚吃了半碗,那头谢之骁的大海碗已经见底了。
谢之骁等了她一会儿,见她吃完便问要不要去骑马出去溜两圈。
尤今今颇心动,上次马场老板将小雪送过来后,她到现在还没见过呢。
可一想到是年三十,府里上下都在忙着,她现在出去玩,未免有些太招摇了,便说不去了。
谢之骁见她既想又不想的,便懒散抬了眉梢。
“行吧,过几天不忙了再带你出去。”
见他这样说尤今今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今天尤今今在院子里也确实有事,之前将东西搬到谢之骁的屋里实在有些仓促,很多东西也没规整。再加上那夜有些东西还被蝙蝠碰过,都未完全打扫杀毒过,所以趁着今日除旧迎新,倒不如好好打扫规整一番呢。
所以一整个上午,尤今今便瞧着那些仆役将屋子里彻底清扫了一遍,蝙蝠所到之处也专门用了白酒杀毒。
谢之骁去校场操练了一番,回来见她在规整东西,也忍不住都看了几眼。
看她那层层叠叠的衣裙都快把拿雕花木的小衣柜给挤满了,他漆黑眉头一拧。
“明日我让工匠给你打几口箱子,你那衣柜都不够你装的。”
谢之骁屋子虽大,但里头空旷。他衣裳也不多,平日里屋子里除了装刀剑的那些架子,根本没几个柜子。
而小女郎的衣服首饰多,尤其尤今今还有各种小玩意儿,根本就摆不下。
听他说要打柜子,尤今今有些雀跃,点头应下了。
本来她就觉得自己那衣柜有些小,想要换衣柜的,可自己如今身份低,也不好开口和萧夫人提,可若是自己随意叫人去府外采买,又免不了会落人口舌。
尤其是外院那群喜欢嚼舌根的婆子们,指不定还会说些什么。
忙忙碌碌规整完屋子,尤今今看着心情都好了些。
谢之骁零散放着几本兵书的书架如今塞满了她的话本子,他的衣柜里也被她的衣裳挤得满满当当。
更不用说那些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和香膏,更是将屋子里填得满满的。
床榻上的褥子和被子也通通换成了小女郎最喜欢的颜色和花样,淡淡的烟粉色,上面绣着几朵小花。
床幔也换成了浅碧色,两侧还挂上了隐隐绰绰的珠帘。
谢之骁本来也不是个讲究人,冷硬粗糙空旷的屋子如今倒是硬生生的被尤今今给改成了少女的闺房。
而自己常用的那几柄称手刀剑,和她的梨花木的梳妆台摆在了一起,竟是莫名和谐。
谢之骁挑眉扫了一圈,看到床榻上那两个亲密依偎在一起的软枕,漆黑眼底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
而等尤今今彻底布置好屋子,也差不多快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东屋那边也派了人过来传,说是晚膳半个时辰就快好了,让两人收拾好就可以过去。
尤今今自然没再耽搁,想着现在过去兴许还能萧夫人她们聊聊天。
待尤今今和谢之骁到东屋时,果然屋里屋外都热闹。
窗花春联都已经贴好,大红的灯笼也挂好了,看着便叫人高兴。
婢女见二人过来,立刻将人往屋内请。
谢之骁抬手利落掀开那厚厚的避寒门帘,长眉一挑,示意尤今今先进去。
尤今今见他也不顾及什么妾与君的身份,便也没刻意死守什么规矩,自行进了。
谢之骁则紧随其后。
刚一进屋,便觉暖意融融。
站在一旁的郑媪立刻将手炉给尤今今送来,尤今今客气地朝她道了谢,随即便在虞氏的招呼下挨着她坐了。
谢之骁见尤今今坐在了大嫂旁边,便走到了谢之祈旁边随意坐下了。
“提前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聊聊天,不然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又各自只顾着吃喝了。”萧夫人笑言,又向几人埋怨,“你们那殷勤爹也真是的,马上就要吃饭了,还特意跑去校场一趟,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回来。”
谢之祈闻言细心解释:“如今留在校场的多半都是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兵将们,他们为父亲卖命,父亲慰问他们也是应当的。今日风雪不大,父亲半个时辰应当能回,母亲不必过于忧心。”
谢之骁听他这一本正经地解释,顿时笑出了声。
“大哥,真不愧老头子都叫你老古板,你说的这些娘当然都知道。”
谢之祈闻言一愣,有些不明白,虞氏笑着去扯他衣袖。
“她是想让我们夸老头子,不仅战场上英明神武风流倜傥,平日更是礼贤下士,对手底的兵关爱有加,真不愧为冀州的父母官。”谢之骁挑眉说得懒懒散散,有些混不吝的样子。
谢之祈闻言摇头失笑。
萧夫人也是乐不可支,指着他笑骂:“你这臭小子真是半点规矩也没了,还敢挤兑起你娘来了!”
“哪敢,说的都是真心话。”谢之骁随手咬了口桌上的冻梨,轻飘飘将目光睨向了对面的尤今今,“不信,你问她好了。”
尤今今方才还被他们兄弟二人逗笑,此刻听谢之骁将话头转向了她,娇艳小脸上的笑意顿时止住。
“你少欺负今今,她可不是你那个皮猴子。”萧夫人白了谢之骁一眼。
未被点名,尤今今这才安下心来,想到罪魁祸首,便心有不甘地偷偷瞪了他一眼,谁知就这一眼竟是被谢之骁直接逮到。
他挑着眼皮漆黑眸子朝她笑的肆意妄为,仿佛在说回屋教训她,惹得尤今今后背一阵凉浸浸的。
几人说说笑笑,半个时辰过得倒是快得很。
谢成也及时从校场赶了回来。
郑媪领着人将菜布好,男丁去祠堂上香,几个女眷先坐了位置,待菜到齐后,萧夫人这才吩咐人去南院请周婆子和夏荷。
虞氏闻言,面色微微不好,看向萧夫人道:“母亲,这周家人到底要住到何时啊?”
这一老一小,若是个安分守己的也就罢了。可这二人非但不是,算计的小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怕是要寻到亲才肯走了。”萧夫人叹息,“若不是为了你们公爹的名声,哪里会这般顾及。如今流言蜚语能杀人,上次她们只在门外闹了一通,便有流言说你们公爹苛待长辈,不认亲戚,若是这恶名传到晋安,引起朝廷那些人注意,届时别有用心的人再参上他一本,如何叫官家不疑心?”
虞氏闻言默然,她当然知道这个理,只是再由她们这般住下去,也显然不是个办法。
见两人苦恼,本秉着不插话不惹事的尤今今终究还是开了口。
“母亲说周家人要寻亲,如今可有什么眉目了吗?”
“派出去的人还在查,这几日或许能有消息。
听萧夫人这样说,虞氏才好受了些,有些恼道:“待寻到人,就给些银子将人打发出去算了。”
这厢心有怨言,那厢也因为到了饭点才被人叫而心中存了些怨气。
待那传唤的婢女走了后,夏荷便愤愤然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
“这都几时了,到现在才叫我们,全然不是真心。”夏荷和周婆子低声埋怨,只觉自己受到了怠慢。
周婆子虽也不满,但好歹知晓自己还得攀附着谢家,便压低了嗓子冲她道:“行了,行了,甭管什么真不真心了,能请咱们就是好事,等你做上了谢府的少夫人,谁还敢怠慢你。”
夏荷闻言细眉微蹙,一脸不满神色,“祖母你上次不是也瞧见了,萧夫人为了一个小妾亲自操办生辰宴,显然极为看重她,何况那谢家二郎如今也变了,竟然还亲手给她剥螃蟹,她这般受宠,我又怎么去争,怎么去抢?”
周婆子也没想到那妾室会这般受宠,她早就打听过了,那小妾也不过是镇国公府管事婆子的女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家生奴婢,如何能比得上她们周家。她老周家好歹祖上富过,虽如今落败了,但也是个清白t人家,不比一个家生婢女强多了。
“那就是个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罢了,你怕她作甚?”周婆子又道,“那萧氏喜欢她,许是那狐狸精惯会哄人,你也学着讨好萧氏便是,再说这男人就更不用怕了,不过图她一时美貌而已,她愈狐媚子,愈发只能做个妾室,日子一长,还是得娶个温婉贤淑的正妻。”
“你就多在谢家二郎面前表现表现,好让他知道你比那个狐狸精可贤惠多了。”
听着自家祖母一顿说,夏荷心里终于好受多了。
而周婆子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问道:“那香囊你送出去了吧,那妖精收了没。”
夏荷点头答道:“收是收了,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带。”说罢她又好奇道,“祖母,那东西真的那么神吗?”
周婆子听她说尤今今将东西收了后,才放下心来,继而得意一笑:“那是自然,那东西可是从周家老祖宗那传下来的,说是昔日从前朝宫里得来的宝贝,只是闻上几个月,便能伤了女人的根本。”周婆子看向夏荷,神色轻蔑,“只要那狐狸精生不出孩子,你还怕没机会吗!”
周家祖孙两人好算计,而早已成了两人眼中钉,肉中刺的尤今今对此还毫不知情。
待谢家父子在祠堂上完香后,南院的一老一小终于姗姗来迟。
夏荷为了这顿除夕团圆饭可谓是好不费心。
发髻衣裳都精心挑选了许久,特意让人瞧起来清新可人,楚楚可怜。
可到了东屋,看到那穿着红艳艳群裳的尤今今,夏荷才知道什么叫做美的毫不费力气。
那女郎妆容素淡,却依旧娇艳夺目。
夏荷本还觉得自己打扮的清新脱俗一些,说不定会衬得尤今今更加俗气一些,可谁知那女郎穿着那样艳的衣裙,竟然半分都不显俗,愈发像个神仙妃子了。
反倒是自己被她衬的像个丫鬟婢女。
夏荷勉坐在席间,勉强笑着。
而尤今今自周家祖孙进屋后,便觉着一直受人隐隐窥视,她转头看过去,果见夏荷正盯着她,见她察觉,夏荷才迅速将目光移开。
尤今今不知道这个夏荷总是盯着自己作甚,心中颇觉得不自在。
院外的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这顿团圆饭终于开席。
有白虾炙、锤肉片,一尺长的炒羊肉丝,鲜奶炖鸡,烤鹌鹑,炸酥肉,小羊排,酒醉鸭肝等各种喷香扑鼻的荤菜,也有酸黄瓜、酱黑菜、糖蒜、腌水芥皮这些解腻的小酱菜。
更不用提那些种类繁多面食点心了。
当然热乎乎皮薄馅大的荠菜饺子才是这顿团圆饭的主食。
尤今今也是到了冀州才知道,原来依照这边的风俗,过年都是要吃饺子的,那样才意味着团圆。
待菜上齐,萧夫人便招呼着大家伙儿吃菜,笑意盈盈地看向了对面的小女郎。
“去年咱们家还没这般热闹,今年有了今今,嬏儿又有了孩子,真是一年比一年热闹了。”
“等以后我俩儿孙满地了,含饴弄孙,那更叫热闹。”谢成也乐呵呵笑。
萧夫人打趣道:“你这成天不着家的样子,有孙子孙女你也带不了。”
“最近北边不太平,难免忙了些,倒让夫人怨怼了,谢某自罚一杯,还请夫人见谅。”谢成朝萧夫人举杯,面上含笑。
“少在孩子们面前作怪,以为我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蛮妇吗,阿骁今日可是说了,你在外头英明神武,可是人人称道的父母官呢。”萧夫人也抿了一口酒,口中埋怨,眼里却是笑意满满。
见两位长辈这幅好似拌嘴的恩爱模样,尤今今没忍住笑,掩唇刚弯了弯眼睛,身边的谢之骁就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小女郎见到立刻就转过头去。
这人也老是盯着她,真是讨人厌。
尤今今心中腹诽几句,而下一瞬,便是一惊。
那人竟是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少女立刻低头去看,只见那骨节利落的修长大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肆意妄为地捏。
尤今今转头瞪向那罪魁祸首,想让他松手,可他非但不松手,甚至还用指节撑开了了她的手掌,挑衅似的挠了挠了她的手心,痒痒的触感让她脸颊微红。
而谢之骁看向她的目光就更是嚣张了。
尤今今慌张看了一圈四周,见无人察觉后,这才放下心来。
见她那胆小怕事的模样,谢之骁觉得颇新鲜有趣。在北屋的时候她可是大胆的很,现在倒是怕了。
不过她的手可真小真软,轻轻一握就能被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和他的手完全不一样。谢之骁忍不住多捏了几下,却被她狠狠揪了一下大腿。
谢之骁“嘶”了一声,却将那只小手握得更紧了。
尤今今以为无人察觉,殊不知早已落入了一旁夏荷的眼底。
她这儿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两人的动作,看见那两只亲密相握的手,心中更觉难受了。
怪不得祖母总是一口一个“狐狸精”的叫她,这女人饭桌上都要勾引人,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周婆子见夏荷情绪有些不对,偷偷用手肘撞了她一下,低声提醒。
“你给我殷勤着点。”
说罢周婆子就大着嗓子起了话头,就着萧夫人的话去接,“成哥儿的名声可大了,我们此前在扬州,都听到有说书的说成哥儿在战场上厉害的很哩!那威风,那气势,简直无人能敌!”
周婆子这番话说的倒是绘声绘色,引得众人都笑了笑。
可萧夫人笑过后却有些忧心,都说树大招风,扬州若是都传遍了这些事,那岂不是也意味着这事会传到晋安,再传到那些世家的耳朵里,还不知会作何文章。
看出来萧夫人的担忧,谢成笑了笑,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毕竟算是远亲,饭桌上也不好太冷落,谢成在周婆子说完那番话后便招呼起她们吃菜。
“这些时日晚辈忙碌,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姑母多多体谅。”
“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们打搅了才是。”周婆子笑得谄媚,继而又推了推身旁的夏荷,“荷儿这孩子心善,总觉得麻烦了她叔叔叔母,想着要感恩,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想着若是她叔母需要,她愿意近身伺候着,尽一尽晚辈的心意。”
夏荷腼腆笑笑,看向萧夫人的目光带着希冀。
周婆子这话一出,饭桌上几人都怔住了。
就连尤今今听完都愣了一下,心中只觉这周家祖孙还真是颇会算计。这夏荷为了嫁进谢家,真真是要豁出去了,什么近身伺候,怕就是找一个理由长久留在谢府吧。
小女郎思罢,那股危机感又油然而生。
到时候夏荷真长久留下了,岂不是就有挤走她再上位的可能。
尤今今咬唇,微微攥紧了手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慌张,谢之骁侧身朝她靠了几分,压低的嗓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怕什么?我娘不会答应的。”
尤今今一愣,惊讶于谢之骁竟然会知晓她的心思。
她平日里难道表现的甚是明显吗?
而谢之骁确实没说错,萧夫人果然婉言拒绝了。
“姑母真是说笑了,荷儿再怎么说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去伺候的道理,再说咱们谢家,虽不是什么高门显户,但伺候的婆子和婢女还是有的。”
周婆子听完依旧不依不饶:“侄媳妇啊,我家荷儿你可别嫌弃,除了会做点心,她还会唱扬州小调呢,若是去了你的院子,平日里啊,也能陪侄媳妇你解解闷。”
虞氏听完终于忍不住了,冷笑一声,看向周婆子道:“周家表姑奶奶,我母亲她伺候有婢女,孝敬也有我们这些做儿媳妇儿的,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吧,还是周家表姑奶奶你另有所想,想让荷儿妹妹也进了我们谢家的门呢。”
周婆子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这虞氏这般厉害,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就戳破了她的心思。
可又不能辩驳,只好陪笑解释:“大郎媳妇怎么说话夹棍带棒的,荷儿也就是想感恩感恩罢了,哪有你想的那般好算计。”
虞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谢之祈拉住了腕子,只好就此罢休。
谢成无奈,只好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大过年,就别计较这些小事了,姑母你们就安心住下,年后应该就会有表弟的消息,届时你们一家便能团圆了。”
周婆子和夏荷一听这话那心里可就着急了,她们如今的目的可不是寻亲啊。
不过这下周婆子学聪明了,也不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事了,只佯装高兴道:“那可是太好了,劳烦成哥儿费心了。”
见这事圆满解决,尤今今方要舒口气。
只见那t周婆子又开口乐呵呵地笑:“这过年了就得热闹,我们荷儿最会唱扬州小调,不如给大家伙儿唱上一唱,好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若是寻常唱曲儿那也没什么,尤今今也乐意听。
可那夏荷起身的时候,却非要攀扯上她,一副娇柔可怜的模样。
“听闻今今姐姐一手琵琶弹得好,若是能与姐姐共演一曲,那荷儿真是此生无憾了。”
尤今今闻言一愣,她不知夏荷是如何得知她会弹琵琶的,正想着该怎么回绝。
只听身旁一记冰冷语调砸了出来。
“谁告诉你她会弹琵琶的,她不会。”
谢之骁眼皮半掀着,漆黑的瞳孔森森然,神色冷峻压迫,气势格外逼人。
夏荷听到谢之骁的话顿时面色一白,神色有些难堪。
她明明听外院的那些婆子说过,尤今今当初来谢府时,那些行李里还藏着一柄琵琶的,若是寻常不会弹琵琶的人怎会去哪都带着琵琶呢。
所以夏荷才不信尤今今不会弹。
而夏荷的心思也很好懂,她确实会唱扬州小调,也唱的颇为不错。但若今夜,只有自己上去唱,哄她们这一干人高兴,那未免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太低了些。所以她要将尤今今,这位谢二郎的宠妾一并拉上,好让自己显得不那般卑微讨好,可谁知道这谢二郎竟这般护着那个狐狸精。
夏荷自然不敢反驳谢之骁,只能摆出一副委屈模样:“荷儿只是之前听府中下人说今儿姐姐入府时曾带了琵琶的,所以便自以为今儿姐姐善弹琵琶。方才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故意的,还望二哥哥不要生气。”
谢之骁当然不信她,只冷笑一声。
“下人?哪个不长眼的下人?”
而夏荷被他问的一噎,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当然是不敢说的,那传话的婆子是她送了一点首饰才肯开口的。
那日夏荷在尤今今的生辰宴上听那些贵族女郎提了几嘴尤今今的身世后,回到南院便和自家祖母商量了一通,为了知道更多的消息,她们便花了点小钱去收买那些粗使婆子,而钱一花,她们也确实得到了更多有用的东西。
所以此时面对谢之骁如此质问,夏荷怎么敢说呢。
只能揉着裙角,垂首做出一副可怜模样。
“好了,你这小子凶巴巴的作甚,荷儿她也不是有意的。”
谢成一向粗枝大叶,这段日子也不常在府中,当然没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看在远亲的份上,不好让事情闹得太难看,于是就打着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