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娘(美食)by桃花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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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哥哥的意思,好像隐约明白些,苏茵茵小声道:“算了吧,不想去了。”
李锐渊目光一凝,语气还是没有变化:“是今日不想去,还是往后也不想去。”
苏茵茵下意识看过去,见他认真看着自己,坐直身子道,含糊道:“再说吧。”
李锐渊突然靠近,苏茵茵又下意识去躲,见他去拿柑橘,偷偷松口气。
“对了,岭南来的柑橘肯定很贵重,以后也不要送了。”苏茵茵有什么说什么,“知道你好心,但也不好白白受你好意。”
李锐渊并未剥开橘子,拿在手里慢慢把玩,开口道:“要不是你做的点心跟吃食,我只怕会百病缠身,只是一些水果而已。”
话是这么说。
苏茵茵干脆继续躺下去,躺椅一前一后摇晃,下腹还是有些痛,把没吃完的橘子放一边:“哎,长大好难哦。”
李锐渊眼神停顿片刻,才道:“长大也有长大的好处。”
“比如呢。”苏茵茵扭头看他。
少年人流畅的下颌带了些凌厉,盯着少女的眼神有些看不清。
李锐渊并未回答,把橘子又放了回去。
“比如可以去打猎了。”李锐渊道,“北郊猎场开了,等到九月十月,正是打猎的时候,要不要去玩。”
打猎哎。
苏茵茵眼睛一亮,她想去。
李锐渊招招手,郭展端来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两个橙黄的东西。
“这是不是你找的食材。”李锐渊接过来,给茵茵看。
竟然是柠檬哎。
这确实是她要找的,按照现在的叫法,应该香橼。
“这,这是跟岭南柑橘一起送来的?”苏茵茵惊愕道。
李锐渊点头:“是,混在一堆杂物里,当地只用来做香料,偶尔做些糖水,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岭南进贡的物件极多,若不是他翻到清单,只怕要给略过。
还好多看几眼,知道里面有茵茵要的东西。
苏茵茵这是真的高兴了,有了柠檬一个容易去腥,二是容易把蛋白打发,几乎是烘焙必不可少的食材。
柠檬还能做泡打粉,更是蛋糕必不可少的食材。
若能做出蛋糕,那他们家的点心店,更要上一个台阶了。
可她依旧收回手,既然知道汴京有这物件,回头自己去买吧。
李锐渊深吸口气,面上如常:“放在我家也没什么用,顶多闻个气味,若你做出什么好吃点心,分我一些即可。”
说着,李锐渊敛眉:“眼看又到冬日,你知道的。”
原锐声音越来越轻,倒让苏茵茵有些不知所措。
这几年里,原锐依旧怕冷,到了冬日便不怎么出门,饭食用的也少,她是知道的。
留下两个柠檬的原锐很快离开,还说一会再差人送来些,让她务必收下。
苏茵茵窝回躺椅里。
怎么转了一圈,她又收到一箩筐水果,还是这么珍贵的柠檬。
如此心烦意乱,明显是生理期的缘故,一定是的。
生理期终于过去,苏茵茵松了一大口气,苏娘子搂着女儿笑道:“孩子长大了。”
苏娘子并未过多干预,女子都有这个时候,她只是认真给女儿讲自己的经验,又讲了些常识。
虽说这些苏茵茵知道,可她还是头一次听母亲讲,忍不住撒娇:“女儿不想长大。”
撒娇过后,苏茵茵又揉揉脸,她好像越来越习惯撒娇了。
“女孩子都会长大的。”苏娘子说着,欲言又止,但此刻确实是好时机,“女子长大便不同了。”
“再有两年,便要及笄之礼,与男子相处,便是你爹爹哥哥,都要有避让。”
苏茵茵认真点头,娘亲说得很对,她确实要有这个意识了。
母女谈心结束,苏娘子道:“水烧好了,先洗个澡,下个月有所准备,也就不慌张。”
苏娘子眼底全是爱意。
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她心里无比充盈。
女儿出生之前,她总觉得生活是动荡的,不管是丈夫不在身边,还是跟妯娌之间的矛盾,京城甚至有动乱。
可自从有了宝贝女儿后,日子越来越好。
她有时候便在想,女儿不仅是小红娘,还是小福星。
给全家带来好运。
苏娘子亲了亲女儿额头:“洗漱吧。”
生理期过去,洗个澡神清气爽,苏茵茵在换好的被褥里滚了滚,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明天就做戚风蛋糕好了。
有了柠檬,终于可以做些绵软的面包啦。
心里回忆着戚风蛋糕的配方,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撸袖子干活。
她就不相信,有人会不喜欢戚风蛋糕!
就是不知道香橼价格多少,能不能经常买到。
如若不行,那这戚风蛋糕只能当季节限定。
一个点心铺,不仅排队,还限量,甚至还季节限定。
她自己都不喜欢这样的店铺啊!
没办法,原料实在受限。
苏茵茵调配蛋糕液的时候,把之前原锐给的塔塔粉拿出来。
塔塔粉是葡萄酒发酵后,在木桶壁上留下的粉末,同样不容易收集。
原锐前些年拿给她的时候,让她高兴很久。
所以原锐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苏茵茵感慨一会,还是没有过多深究。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她家也不会多问。
她甚至已经想好怎么回报这些食材。
等把蛋糕做出来,直接写出方子送给原锐。
两人年纪渐长,确实如同家人说的,要避避嫌了。
苏茵茵摇摇头,专心做蛋糕啊,想什么呢。
虽然说戚风蛋糕比较简单,也不能走神!
否则就要浪费食材了!
蛋黄,白砂糖,柠檬汁,素油,筛好的面粉,盐,所有东西准备好,按照步骤不停搅拌。
只要步骤不错,搅拌得当,便不会有太大问题。
等到蛋糕液做好,便能倒入模具里面,细致刮平表面,剩下的便是放到烤炉里,三刻钟之后再取出来。
苏茵茵经常在家里研究新品,所以家里烤炉并未熄灭,直接在这烤就好。
蛋糕液放到烤炉里,苏茵茵那边开始写配方,又把需要注意的细节写下来。
若京城其他点心铺得到方子,必然如获至宝。
毕竟京城里点心行当,谁不知道她的能力。
但这配方只是给原锐的。
只是这一个还不够,苏茵茵干脆把这几年做的点心写下来,整理成小册。
让原锐家里做给他吃,多吃点,身体才会更好。
苏茵茵并不担心原锐家拿到方子跟她家抢生意。
虽说不知道他家做什么的,可看平时的手笔,根本不是一个阶级,担心这些做什么。
再说了,就算拿出去售卖,她也不介意,毕竟那些食材的价格同样为无价之宝。
方子还未写完,蛋糕的香味已经飘出好远。
甜香的戚风蛋糕香味便是一流,路过的邻居停住脚步。
苏家的小姑娘,又做出什么样的点心了啊。
苏茵茵咽了下口水。
好香啊。
一口下去,整个人快乐加倍啊。
不是她自夸,这蛋糕的气孔是完美的!
原锐过来,闻到的便是这样的香味。
“你怎么又来了。”苏茵茵惊讶道,随后赶紧改口,“最近不忙吗。”
不是不忙。
是心里不安。
自从那天送完香橼之后,李锐渊便察觉到不对,今日抽空便来找茵茵。
“还好。”李锐渊道,“做了什么好吃的。”
郭展在旁边心道,怎么可能不忙。
殿下马上年满十六,便要上朝观政。
今年乡试又是他来主持,处处都要忙,听政前的公务,半点都不容差错。
等到观政之后,只怕更不得闲。
偏偏茵茵姑娘这边态度有所不同,他看着都焦急啊。
苏茵茵也没深问,反正问什么都是还好,她又不知道原锐在忙什么,指着蛋糕道:“那日送来的香橼,还有之前的葡萄粉,用这些东西做的蛋糕。”
还是头一次听这个名字。
苏茵茵切了两块,原锐跟郭展都有。
郭展先咬一口,整个人都愣住。
好好吃。
没有别的修辞,就是好吃。
又香又软的,好吃的不得了。
李锐渊反应也差不多,他知道茵茵手艺极好,在这个蛋糕上似乎又上一个台阶,咬在口中软若无物,可充斥的香甜又做不了假。
“味道怎么样。”
“极好。”李锐渊停顿片刻,又答,“宫中御厨的手艺都没这样好。”
郭展跟着点头。
他证明!
绝对没这样好。
“不是把你比作御厨的意思,是夸赞。”李锐渊夸得无比真诚。
苏茵茵挑眉。
她就知道,自己手艺绝佳,吃着久违的蛋糕,成功抚平她生理期带来的郁闷。
三人分享了这个戚风蛋糕,苏茵茵又把剩下的蛋糕液放到烤炉里,应该能再做四五个的样子。
李锐渊帮着做完这些,看到旁边的小册。
茵茵的字迹他很熟悉,随口问道:“在写配方吗。”
“嗯。”苏茵茵答道,下了决心,“给你的。”
李锐渊眼睛带了些疑惑。
“就当是对香橼,还有那些食材的感谢。”苏茵茵认真算道,“不管是用这方子开店,又或者给其他人,都是可以的。”
“方子不易得,食材也不易得。”苏茵茵把手洗干净,把最后一点补充完,“给你吧。”
李锐渊心底往下沉,嘴角依旧带了丝笑,眼神却黑压压的,无形给人压迫感:“为何要给我。”
他的感觉没错。
茵茵在跟他划清界限。
无论是避开他,还是这些方子。
苏茵茵不好回答,她不能直接说以后男女避嫌吧。
而且这么说的话,好像误会原锐对她有什么意思一样,说出来也太让人尴尬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孙东俊探头进来,“茵茵妹妹,你又做什么点心了。”
还好有人打破尴尬,苏茵茵指着烤炉道:“新做的点心,等会分你些。”
“你也要给他方子吗。”李锐渊直接问。
“怎么会,这很珍贵的。”苏茵茵回道。
一时间,场面跟尴尬了。
少年少女避开对方眼睛,看得孙东俊酸溜溜的,悄悄过来道:“你们又说什么呢。”
“没什么。”李锐渊直接道,“不要随便进别人家,不太好。”
“那你呢,你不是也进了。”孙东俊说完,又没了胆气。
这人只比自己大一岁,以前还比自己矮,怎么这几年蹭蹭蹭往上长,气势也吓人。
还好从小认识,否则肯定不敢往前凑。
最后还是回家的哥哥苏显把几个人分开。
苏显看看孙东俊,再看看更让人头疼的原锐,前者还好些,后者更为麻烦。
好不容易把后者这尊大佛送走,苏显看到被原锐刻意留下的方子小册,约莫知道前因后果。
见妹妹还心大地在做点心,干脆把方子收起来,就当原锐已经收下。
剩下的戚风蛋糕出炉,苏茵茵连忙道:“哥,来尝尝。”
苏茵茵看了眼桌子,见方子小册不见,心定了几分。
拿走了就好,以原锐的聪明,肯定知道为什么吧。
苏茵茵松口气,眼睛亮晶晶看向哥哥:“哥哥好吃吗。”
“很好吃。”苏显说得非常认真,“妹妹真厉害。”
苏显说话少,但吃得快,差点要舔手指。
还好做的蛋糕比较多,作为哥哥,想吃几块就吃几块。
兄妹两个凑在一起又分了个,这才意犹未尽。
“妹妹定然是天下第一点心师。”苏显给出超高评价,每次他带到书院的点心,基本都会被瓜分干净。
苏茵茵嘿嘿笑了笑,指着剩下的道:“咱们去给娘亲,还有爹爹送吧。这蛋糕热的时候味道更好。”
两人提了两个食盒,把剩下四个蛋糕分成两份,第一份给娘亲,第二份他们拿到西城兵马司。
爹爹现在是指挥使,基本都在兵马司里。
苏娘子手里的食盒刚打开,原本排队的人就躁动了。
又有新品!
这次是什么?!
苏茵茵拉着哥哥拔腿就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留下的苏娘子无奈跟大家解释:“我家女儿刚做出来的,只是试吃,估计要等两天了。”
别等了啊。
你手里两个呢。
苏娘子只当看不到,给店里帮工们分了,还有邻居给了两块。
最后实在拗不过,只好把剩下的一个戚风蛋糕切成小块,让顾客们试吃。
这一吃,让排队的顾客们差点吞掉舌头。
慧女点心,真的厉害啊。
你们能不能快点推出新品。
我们很着急花钱的。
苏茵茵苏显已经到了西城兵马司,这地方除了巡逻的士兵之外,很少有百姓敢过来,但又不算冷清,来往的当值的士兵们跟苏茵茵他们打招呼。
“来找指挥使吗。”
“茵茵姑娘这样大了。”
“苏公子果然一表人才。”
熟悉的人更不用说了,直接跟在后面:“茵茵妹妹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咸口还是甜口?让我们尝尝呗。”
“新品点心,是甜口的。”苏茵茵回道,“我爹爹在忙吗。”
“好像在忙,等着我先去看看。”
兄妹两人见到父亲,他刚刚处理完监牢里的事,脸色不算好看,看到孩子们过来,这才面色缓和:“怎么这会来了。”
“新做的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苏茵茵连忙道,“爹爹没有打扰你吧。”
“没事,已经处理完了。”
其实苏指挥使跟兵马司许多人一样,并不喜欢甜口点心。
平日巡逻公务,还是吃点咸得更舒服,但孩子们拿来的,他肯定要吃的。
食盒还没打开,同僚们先围过来。
一听说他家孩子带了点心过来,大家自己端着茶就过来了。
眼看两块蛋糕被不喜欢甜食的众人吃完,苏茵茵低声对哥哥道:“哥,这次的点心,肯定会大卖的。”
“你做的点心都会大卖。”
苏指挥使这热热闹闹吃着点心,只听外面有人道:“苏指挥使,那边刚把人抓了,你怎么又给放了?!”
说话的人脸色难看,身后跟着另一个副指挥使,正是兰双姐姐的父亲梁副使。
看来指责爹爹的人,应该是巡查司的正指挥使?跟爹爹是平级。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官署里安静下来,暗潮涌动。
苏显下意识护住妹妹,但并未出声,他们只是来送点心的,旁观即可。
苏指挥使被直接点名,站出来道:“既无衙门批文,又无罪证罪案,为何要把人关押。”
“不是跟你说了吗!”巡查司指挥使咬牙,见着周围那么多人,直接道,“还不去当值,在这做什么。”
大家手里还带着苏家的点心,难免心里向着苏指挥使,开口道:“这不是吃点茶歇,还没轮到我们当值。”
“是啊,你们巡查司耍威风,也别来我们火禁司啊。”
“都是西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谁比谁厉害。”
苏茵茵好奇看着大家。
古代的职场这么可怕的吗。
不过她跟哥哥不能多待,提着空荡荡的食盒便要回家,方才帮他们通传的兵卒又送人出去,还不好意思道:“茵茵妹妹,你家这点心什么时候开始售卖,我能不能预定两块。我未婚妻最喜欢吃这种绵软甜味的东西,我想给她买两块,可以吗。”
他们兵马司平时忙得厉害,根本不能去排队,所以他想走个后门。
“明日我还会再做一些,到时候让我爹带过来。”苏茵茵点头道,她对方才的事还有些好奇“刚刚有人说,巡查司耍威风,他们很喜欢来火禁司耍威风吗。”
眼前的兵卒低声道:“是啊,他们巡查司自以为是兵马司排第一,向来看不惯其他三司。”
“不用理他,我们都向着苏指挥使。”
苏家兄妹俩点头。
他们才不担心爹爹呢,爹爹特别厉害。
两人慢悠悠回店里,路上又买了些新鲜瓜果,准备晚上吃。
等他们到慧女点心时候,只见店门口吵吵嚷嚷的,似乎在说他们爹爹的事。
“苏娘子,你在这辛苦开店,知不知道你们家男人已经养了个小,那小的甚至还有娃?”
苏茵茵脚步顿住。
那人在说什么?
他们怎么没听懂。
周围瞬间炸开。
这说的是周慧女的相公苏指挥使?
不可能吧。
苏家兄妹梳理了过程。
就是有人说,苏指挥使专门从监牢里放了一个带着女儿的美貌妇人,之后还给妇人一点银钱,让她们有落脚地方。
因为这个妇人,甚至跟同僚争执。
这种徇私枉法,还给银钱的做法,那不是看上了,还能是什么?
不多时,便有人到慧女点心门前说三道四。
慧女点心生意好,难免有人眼红,有人眼红便有人添堵。
连带着店里生意都不好了。
到了晚上,苏指挥使黑着脸回家,看来他也听到谣言,气得他跟巡查司指挥使差点打起来。
匆匆回到家后,当着两孩子的面关上房门,显然要跟自己媳妇儿解释。
苏茵茵低声问哥哥:“娘应该没信吧。”
“应该不会信,可这事肯定要解释清楚。”
他们自家人可以解释,外面却不好说。
自古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此事最容易的解法也有。
第二日丁鹏正一大早过来,便道:“最好的办法,便是把那妇人抓起来,谣言就能平息。”
“这怎么行。”苏茵茵道,“不是说没有罪证罪案,更没有逮捕文书吗。”
“等会,什么都没有,那她是怎么被送到监牢的。”
苏茵茵爹爹所在的火禁司,管着汴京西城的囚犯,放火等事。
那巡查司抓人之后,送到监牢里。
需要有卷宗,或者特批的逮捕文书。
苏指挥使就是没见到这两样,所以不收人。
既然没有这两样东西,巡查司为何要抓人?
丁鹏正想要遮掩,却看苏家兄妹的眼神,就知道他们俩不好糊弄,干脆道:“肯定是哪个官员私下给巡查司指挥使好处,让他抓人小惩大诫。”
意思就是,那带着孩子的妇人,大概率没什么罪过。
就是得罪了某个官员,让人把她抓起来。
普通人进牢房,不到三日,便会胆气全无,到时候任人拿捏。
更别说那美貌妇人还带着三四岁的女儿。
他们想的倒是好,偏偏事情出在苏副使这。
自从他做火禁司指挥使之后,这种暗地里的勾当被他逐渐清除,拒了不少巡查司胡乱抓过来的人。
估计巡查司早有不满,想着他们的辛辛苦苦抓人,监牢竟然不收,实在不给面子。
现下又遇到美貌妇人的事,彻底点燃怒火。
外面的谣言,必然是巡查司散播的。
为的就是让苏指挥使低头。
苏茵茵奇怪道:“这谣言让我爹爹低头?为什么?不过是风评的事。”
她家内部都不信的啊。
丁鹏正轻咳:“谁让苏指挥使就这个弱点。”
什么弱点。
家里吗。
苏家兄妹默默闭嘴。
虽说娘亲很温柔,可爹爹更怕娘亲受委屈。
这么看来,好像确实是弱点。
但那些人会不会太小看娘亲了啊。
以娘亲心软的性子,她只会心疼无辜被捕的带女儿妇人。
等爹娘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还招呼丁鹏正一起用早饭。
苏茵茵看着爹娘的样子,看来不仅没生气,关系反而更好了。
苏茵茵偷偷松口气,她就知道,爹爹娘亲才不会因为这种事争吵。
苏娘子似乎看出来,摸摸孩子头发:“吃饭吧,今天不是还要做新点心。”
没错,昨天做出的戚风蛋糕非常好,今天要把方法教给娘亲。
再过个三五日,店里就能出新品啦。
不过娘亲一点都没受影响吗。
苏指挥使道:“放心,爹一会就去兵马司处理这事。”
这种谣言就跟癞蛤蟆一样,不咬人膈应人。
不过苏茵茵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妇人到底哪里惹到背后的官员,何至于这样对孤儿寡母的,这可是京城脚下,不怕被上面知道吗。
一整天时间,苏茵茵明显感觉到,谣言不降反升,不少熟客到了店门前都要多问一句。
苏娘子面上撑得住,反而周围人投来担心的目光。
巡查司好歹毒的心思。
就是要用此事,让爹爹低头吧。
苏茵茵昨日答应过兵马司的一个哥哥,给他带一些蛋糕过去送给未婚妻。
原本想让爹爹帮忙,现下还是自己去更好。
苏茵茵提着戚风蛋糕再去兵马司,正好看到漩涡中心的妇人,她骨瘦如柴,眼中带泪,仅仅护着身后的女儿。
说是妇人,其实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放到现代说不定大学都没毕业。
“辛苦茵茵妹妹跑一趟。”那兵卒接过食盒,万分感谢,没有多留苏指挥使的女儿,最近兵马司乱糟糟的,不好多待。
苏茵茵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忍不住问道:“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又惹了哪户人家?”
兵卒挠头:“按照巡查司的说法,这女子偷盗一户官员的财物,只是官员好心没报官,让巡查司管她几日即可。”
所以巡查司咬死了女子有罪,要把她关到牢房里。
但苏指挥使这边没有文书,坚决不放人进去。
好像两边都没错,所以僵持下来?
苏茵茵直接道:“她带个女儿,如何偷盗。再说了,是否偷盗难道就是对方一句话的事吗。”
无非巧立名目抓人而已。
再加上兵马司内部的问题,巡查司的人想用这是压压火禁司近两年的锐气,肯定要借题发挥。
只是苦了她,不仅卷起谣言当中,还要不时来兵马司报道。
苏茵茵刚走几步,又见那小姑娘看着路边的包子铺咽口水,还是回头走过去,对包子铺老板道:“四个肉包,两碗糖水。”
说罢,苏茵茵看向那女子道:“姐姐,吃点东西吧。”
女子疑惑抬头,她知道两人方才正好同路,眼前漂亮小姑娘应该是兵马司官吏的姊妹女儿。
但若是兵马司的人,必然知道她是个麻烦。
女子婉拒道:“多谢姑娘好意,妾身如今不好牵连他人。”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仅剩的铜板,要付包子的钱:“珠珠,谢谢姐姐。”
四岁的小姑娘抬头,奶声奶气地感谢,让苏茵茵更加不忍心。
她知道挨饿的滋味,也知道漂泊的感觉,蹲下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发生的事情,都会成为你宝贵的经验。”
女子罕见笑了,带着孩子坐下吃东西。
苏茵茵迟疑片刻,同样坐下,开口道:“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或许我能帮你。”
这事毕竟跟她家也有关系。
现在流言蜚语满天飞,必然要解决的。
女子看向街上备考的书生们,眼里带了冷意:“不过是话本里那些贫贱夫妻百事哀罢了。”
这么讲也不对,毕竟对方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是贫贱夫妻。
见漂亮小姑娘惊愕,女子又道:“说了这样久,还没问过姑娘姓名,我叫柳月,你叫我月儿姐即可。”
“我叫苏茵茵。”苏茵茵没瞒着,“是苏指挥使的女儿。”
这下变成柳月惊讶,她刚要解释,苏茵茵连忙道:“放心,我爹爹娘亲很好,娘亲也没相信那些话。”
她家这些年接济人多了去。
给眼前人一些安身钱是寻常事。
再说了,那可是她爹爹,若有什么了,娘亲第一个就会发现。
柳月带了苦笑:“你家实在是心好,却被我拖累。”
柳月干脆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她本是苏州一家绣坊的绣娘,有着一手好绣工,再加上相貌姣好,跟家人日子过的平淡舒心。
“六年前,绣纺少东家前来巡视,我们一见投缘。”
柳月根本没想到对方是少东家,倘若知道,肯定不会继续来往。
毕竟这家绣坊不过是对方百十处产业之一,平日都由旁支来管,即便是旁支东家,都是她高不可攀的人。
何况是大宗嫡子。
来此处巡视,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他去苏州是为读书,并不为这些产业,故而我只当他是普通的读书人。”
对方父亲祖父两代为官,到了他这里,必然要全力科举,以后仕途有望。
那少东家争气,在苏州拜了名师,不仅考上秀才,甚至还是当地的案首。
也是那会春风得意时,他求亲于柳月。
柳月跟家里自然万分欣喜,没想到绣坊先是辞了她,随后书生家族找来,让柳月不要妄想。
柳月跟柳家,这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小情侣心如刀绞,难舍难分。
书生跟家族起誓一定要娶绣娘柳月,气得家里断了银钱供给,除了读书之外,一分钱也不给。
当时柳家人劝,让柳月算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两人自然情比金坚,谁都不肯放手。
两个年轻人干脆简单拜堂成亲,想着一个有绣工,一个会读书。
等考上举人,书生家里多半会松口。
考上秀才的当年便是乡试,书生并未考中,两人倒不气馁,继续准备三年后的乡试即可。
刚在一起时候,浓情蜜意,什么都能战胜。
日子久了,两个经历天差地别的小夫妻,自然而然出现矛盾。
这种事并非不可调和,而且书生家族没有阻止柳月卖自己的绣品,日子能过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