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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 | 强取豪夺作者: 梦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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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太太不轻不重?地瞥了银珠一眼,未置一词,只在心里思忖,要?将铎哥儿娶妻之事提上日程。
切不可似他父亲那般,因纳了个姨娘,便弄出诸多污糟事,平白地惹正室难堪,二人不和,坏后?宅清净。
案几?前公文堆积如山,旺顺在一旁磨墨,静静侍候一侧。
而后?接连一月,裴铎忙于公务,抽身不得。他前往军营,视察校场上骑兵、步兵等操练,若动?作、阵型变换稍有差池,立刻叫来将领,严加斥责,责令严训。督察修缮城楼、城门、吊桥、箭楼、护城河。领着?一众大小官员细察箭矢、滚木等物?资,力?求重?量、大小完美无缺。
“二爷,如今这局势,依圣上、首辅的意思,是想让您率军荡平叛乱。”
前朝元太子纠集一众旧部,久在边地兴风作浪,暗中联络各地心怀不轨之人,许以重?利,引得各路奸佞归顺,频频偷袭边城,抢夺粮草辎重?,扰得百姓不得安宁,边城守将虽奋力?抵抗,却也难抵频繁攻势。
此叛乱着?实棘手难平。前朝元太子手下兵将皆是死忠之士,作战勇猛,不惧生死。彼等熟悉地形,叫人难以捉摸其行踪。其还心怀叵测,煽动?百姓,以复国之名蛊惑人心,使得一些不明?就里的百姓被卷入其中。
再观朝中官员,提及领兵平叛,皆纷纷推诿。礼部尚书推说自己乃是文臣,不通军事,吏部侍郎则言自己身负选拔官员重?任,户部尚书担心战争耗费巨大,恐国库空虚难支,不愿出兵。更有几?个言官竟大胆提议议和,言称以和为?贵,可保百姓安宁。前朝元太子狼子野心,议和不过缓兵之计。
旺顺手持军报,复又道:“二爷,那元太子大概一年前又收了一义子,名元席。”
“此人不过将将来一年,便崭露头角,深得元太子器重?。麾下精兵,颇有几?分锐不可当。先前边关处,一场白原关战役,他极擅用地形之利,隐匿、蛰伏于山谷中,杀了边将们一个措手不及,”
“元席?”
裴铎掀眼,瞥了眼旺顺,旺顺会意,忙将手中军报呈上。
他从上至下,逐字逐句,细细看过,方?又抬头:“这非他的本名,去查,此人自何处来?”
“是。”旺顺恭敬地退下。
待旺顺推开门,踏出一步,正对上前来的婆子,他低头,扫了眼红木托盘上的燕窝鸡丝汤,眼神带笑,向后了然地摆了摆手,婆子低着?头,入内。
婆子一进来,便见二爷在案后?办公,她也不敢打扰,只轻手轻脚地将甜白釉碗放在小几?上,而后作势起身,准备离开。
只未待她转身,身侧便传来二爷的询问:“何人送来的?”
婆子心中生喜,侧过身道:“二爷,这是采芙姑娘让老奴送来的,采芙见二爷这段时日忙碌不得空闲,心中挂念,便自个儿去小厨房里熬了这汤。她一个人在小厨房里切姜片,葱段,小火慢煮燕窝,守在边上,一刻也不离,不时地查看火候,调整火势,那模样,真真儿是用心。”
裴铎停下手中朱笔,轻“嗯”了声。
婆子猜测二爷应当是心中喜悦的,她便再添了句:“二爷,采芙姑娘这几?日总念叨着?您,昨儿夜里还问您过不过去,她备了吃食,想请您一同?品尝。”
这番话?让裴铎侧了目,他抬起头:“都是她亲手做的?”
婆子喜不自禁地点头。
裴铎盯了几?瞬热腾腾的燕窝鸡丝汤,半眯了眸。
余晖如金,晚霞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斑驳驳,似碎金,院子里头的石凳、石桌,皆染上层淡淡红晕。
小池里,荷叶已有些枯黄,水面如镜,倒映着?晚霞。
窗外?余晖斜照,
云妈手捏篦子,立在姜宁晚身后?,接着?,从妆奁中取出支点翠簪,斜插于她发髻,又取了桂花头油,为?她抹发。
姜宁晚对着?铜镜,蘸取红蓝花胭脂,在脸颊上晕染开来,待画眉、抹口脂后?,她方?才满意地扭过头:“云妈,二爷应当会喜欢吧?”
云妈笑道:“姑娘且放宽心,您这模样,任谁瞧见了,都欢喜得不得了。”
姜宁晚笑了笑。
此时外?间有人掀了毡帘进来,云妈忙放下手中物?件,上前:“秦医师,哪还能劳烦您亲自送过来,知会我一声,我自会前去取。”
云妈接过孔雀绿釉碗,而后?快步行至姜宁晚身侧:“采芙,快趁热喝。”
姜宁晚点点头。
一直到亥时,裴铎也未曾出现。
云妈望了又望,待见灯笼愈发暗淡,都有些灰心丧气了。
她扭过头,见姜宁晚固执地坐在榻上,她有心去劝几?句,但姜宁晚只摇了摇头,道:“二爷说了今夜会来,那便定是会来。”
云妈觉得也有理,扭过头,继续等。
“等爷这般久?”
云妈唬了一跳,乍然?抬起头,便见二爷踏上了石阶。
未待她上前行礼,姜宁晚已动?作迅速地下了榻,裙摆轻扬,她径直过来,双臂一揽,便搂住了裴铎。
她跑得急,裴铎下意识地伸臂,稳稳将她抱进怀里,待感受到怀中一片温软,他低下头,低声责了句:“毛毛躁躁。”
虽是责备,却毫无威慑力?,更像是调笑。
“二爷。”姜宁晚轻笑了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裴铎遂抱起她,放到了榻上。
姜宁晚问:“二爷这段时日这般忙吗?”
裴铎自寅时便起了身,处理了整整一日的公务,方?才才从总兵府打马回?来,一路上,他还反复琢磨着?白日里批阅的各种公文,待入了这处院子,踏上石阶,听见姜宁晚的话?后?,他莫名勾唇,笑了笑。
待入内,她毫不矜持地扑进他怀里,他本应斥责她“没规矩”,但到底默许了她的娇纵。
裴铎伸臂,将人揽在怀里,周身一股甜香味,解了他一整日的疲乏。
忽而,太阳穴处一暖,他睁开眼,正对上姜宁晚认真、专注的眸子,她正在为?他按捏。
裴铎微挑了眉。她的力?道正好?,不轻不重?。
烛火暖黄,洒于四壁,屋内一片柔和。
良久,裴铎将人重?新?搂进怀里,呼吸逐渐绵长、舒适。
夜深了,枝叶低垂,花草偃伏,悄无声息。
残烛偶尔传来轻微的“噼啪”声。
姜宁晚轻抽出被紧攥着?的手,睁开眼,她神色清明?,呼吸均匀,久久地凝视着?窗外?的月光。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地上。
第48章 有喜了
晨曦乍破, 金乌初升,假山怪石或似灵猿攀跃,或似猛虎距卧错落于庭院内, 廊侧小池碧波荡漾。
云妈守在姜宁晚身侧,看着她?, 只见她?双眸明?亮如星,嘴角上扬, 欢喜简直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姜宁晚这几日得了裴铎的允许,行动自由, 整个人似焕然一新般, 带着云妈出入玲珑阁、长雀街等地, 采买各种女儿家要用的物什, 诸如玫瑰、茉莉香粉, 再如绢花、衔珠簪、花钿、珊瑚手?串、步摇这类首饰, 再比如锦缎褙子、绣梅马面裙、织锦比甲、海棠夹袄等。
云妈这几日尽跟在她?身后跑腿, 往日里瞧她?是个安静斯文的, 一逛起街来,竟似没了束缚般, 她?不过喘口气的功夫,人就哧溜一下不见了。云妈可谓战战兢兢, 一双眼?一刻也不敢离了她?。
云妈偷摸地摁了摁酸疼的手?臂, 乍一抬头,瞧见日头烈了几分,便乖觉地跟着姜宁晚去了小厨房。
她?已然习惯了姜宁晚日日都要来为二爷送吃食的举动。
姜宁晚踏入小厨房,挽起衣袖, 照前几日一般,取来银耳, 用清水泡发后,撕成小朵,放入锅中,加入糖、枣、枸杞,慢慢熬煮,直至银耳变得软糯,汤汁浓稠,散发出阵阵甜香。她?又取来糯米粉,揉成面团,分成小块,搓成圆状,待油热后,放入糯米饼,小火煎至两面金黄。
云妈在一旁候着,眼?睛直直盯着姜宁晚白皙侧脸,心下感慨不已。瞧着如今这般小媳妇模样?,哪还能想到不久前,还一副整日病恹恹的模样?。她?如今,整个人粉面含春,如春日桃李,娇艳欲滴。
锅中的汤羹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姜宁晚拿过一旁的琉璃碗,舀了浓汤后,扭过头来:“送过去吧。”
夜里,暗香浮动。
姜宁晚浑身汗湿,细腻的肌肤上泛着层红晕,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
她?微微喘息着,白皙的胳膊揽在男人脖颈间,不满道:“云妈整日念叨着我,不让我去小厨房里,真扰人清净。”
语气带着几分嗔怒,微皱起的眉,似含了几分委屈。
裴铎低头,将人抱贴得更紧,坚实的胸膛挤压着她?柔软的身躯:“是爷让她?在你跟前念叨的。”
姜宁晚伸手?抵住他:“二爷吩咐的?”
裴铎亲了口她?濡湿额发,轻“嗯”了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怀中人肌肤上,见怀中人耷拉着脑袋,他轻笑了声,大掌握住她?纤细手?腕:“你瞧瞧你自个儿的手?,上次都烫肿了一回。”
姜宁晚浑不在意,她?摇摇头,双手?搂住裴铎脖颈,仰起脸,清亮眸子一瞬不动地盯着他:“二爷,纵是您吩咐,那云妈也太惹人嫌了,不是劝我早些起身下榻,就是管着我,不让去这,不让去那。”
“我今日瞧中了一个新出的香膏,她?还劝我,说我买得足够多了。采芙都被她?的话吵得生恼了。”
裴铎笑盯着姜宁晚,待见她?小嘴喋喋不休,他将人搂抱着坐起来,顺着她?的话:“哪种新出的香膏?”
他埋进?她?脖颈深嗅了口:“有你香吗?”
姜宁晚扭过头,裴铎笑着追问,伸出手?轻轻掰过她?视线:“嗯?”尾音上扬。
姜宁晚闷闷不乐道:“采芙想换个人在身边伺候。”
裴铎微挑了眉,抬起她?脸,目含深意道:“她?守在你身边,也是在做本?分之内的事?。”
“只是限制你买东西?之事?,确实不对?,爷明?儿就让人好好敲打敲打她?,不要再扰了你的兴。”他贴她?耳畔,温了声道:“可好?”
姜宁晚沉默了会儿,似在思考,随即扬起笑脸,凑过去,亲在裴铎唇畔,一触即离,而后依偎在他怀中:“那二爷明?日就让她?去把那香膏买来。”
裴铎俯身,将人圈在双臂间:“好,依你。”
云妈险些跑断了腿,身侧那位主儿却?依旧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她?简直要上气不接下气了。这哪是出来买香膏啊,这位主儿分明?是想搬空各类首饰衣裳阁。
云妈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喘着粗气,摸了摸不久前还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如今却?已瘪了大半。眼?瞧着面前人又挑了件芙蓉石钿子,云妈咽了口唾沫,默默地捂了捂钱袋子。
这般大手?大脚地花销,云妈肉疼的同时,内心生出几分顾虑,她?怕二爷心生芥蒂。二爷虽不缺银钱,也不会心疼这点子银钱,但采芙这般掉进?富贵窝,迷了眼?的模样?,放在他人眼?中,总是会惹来不喜。世间男子,哪个不爱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模样?的,怕是少有欢喜肤浅爱财、贪恋金银、沉迷浮华虚荣模样?的。
云妈心中暗忖,要上前提醒几分才是,莫要真个一日便花光了这般一大笔银子。待她?往前挪了几步,却?又蓦地顿住,心思千回百转,这采芙近些日子方才回心转意,想通了跟着二爷的好。她?这般冒冒失失地前去提醒,反倒不美。
念及采芙先前那般执拗,云妈终究还是退了回去。相较拧、犟模样?,还是如今这般为好。那拧着的女子,诸如大太太对?国公爷一般,最后落得个被厌弃的下场,这才真真叫人嗟叹。国公爷最后还不是将千般娇宠都给了自家那会撒娇、温言软语的爱妾。
姜宁晚在外头逛了一日,心情颇好,夜里头,裴铎见人般温顺、乖巧,事?毕后,半挑了眉,将人搂抱在怀中,问:“今日逛得这般高兴?”
姜宁晚笑着将白日里逛遍了街道之事一一告之,裴铎半眯眸看她?,见她?面上笑意浓浓,眼?眸亮晶晶的,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得意,那模样实在可人。
裴铎眸色渐深,手指轻划过她脸颊,留下道灼热痕迹。
姜宁晚身子敏感地微颤,却?又大胆地迎上他暗得透不进?一丝光亮的目光。
裴铎喉结上下滚动,低下头,吻上她?唇,姜宁晚双手?搂住他脖颈,裴铎大掌用力握住她?腰身。
榻上,濡湿滚热,泛着股腐朽阴暗的气息。
喘息一声重过一声,滚烫、沉重、沙哑。
天愈发黑了,浓墨般。
裴铎敞着胸膛,目光寸寸,如有实质般刮过身下人每一处肌肤。
他略有茧的指腹在她?濡湿的肌肤上游走。
盯了她?半晌,人忽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裴铎伸出大掌,将人一把捞进?怀里。他伸出长指,摩挲她?眉眼?,先前这人跟他犟着的时候,他觉得新鲜,现在不跟他犟着了,他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裴铎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正?睡得香甜的人,而后松开手?,准备下榻,手?臂忽地一暖,他侧过头,正?见她?抱住了他,脸颊轻轻贴在他手?臂上,嘴里嘟囔着些什么,声音含糊不清,眉头皱起,
裴铎停了动作,俯了身,侧耳过去,只听到些模糊音节,怀里人又安静下来了。
他撑起手?臂,瞥了眼?窗外,又移开视线,抚了抚怀中人,索性留了下来。
京中传来急报之时。
四?周古木参天,枝叶繁茂,场边摆放着各种兵器,刀枪剑戟,寒光闪闪。
裴铎勒马停下,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身着劲装,腰间束带,挥拳而起,拳风凌厉,汗水自额头滑落,滴落在地上。
旺顺立在一侧:“京中急信,圣上急召二爷返京。”
裴铎停了手?中动作,接过棉帕拭汗,方准备入内商议,却?见一婆子匆匆赶来,脚步慌乱,神?色紧张。
裴铎眯了眸,眼?神?凌厉,目光如刃般射向?婆子。
婆子身子一抖,赶忙跪地,声音颤抖道“二爷,采芙姑娘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声音冷沉有力,带着质问。
婆子被气势所摄,战战兢兢,方才开口道:“二爷,是今日在小厨房里头的时候,不知是熏着了,还是累着了,突然就……晕过去了。”
裴铎冷皱了眉,眸底黑沉一片。
旺顺在一旁也愣住了,此时,又有一婆子匆匆赶来,快步走上了前,她?的语气平稳许多,甚至带着几分喜悦,道:“二爷,采芙姑娘有喜了。”
旺顺瞪大了眼?,这可是喜事?啊!
“采芙,来,当心点。”云妈小心地托着软枕往她?腰下垫。”
她?方才快吓死了,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就晕过去了。心中满是后怕,手?都止不住地颤抖。这要是有个好歹,她?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莫要惊慌,采芙脉象节律平稳,如珠走盘,这是孕象稳妥之兆。面色虽有几分晕厥后的苍白,然隐透着股润泽气,非病弱相。她?身体底子尚佳,无碍。”秦医师笑着扭过头,对?云妈道。
云妈心中大石轰然落地,连连抬手?轻拍着胸口,口中喃喃道:“阿弥陀佛,可算是无事?了。”
稍作平复,云妈长舒口气,忆起正?熬制的养生汤,暗忖道:这个时辰,也该用了。遂温声对?采芙道:“我去端那养生汤来。”
姜宁晚默不作声地瞥了眼?秦医师,秦医师笑着上前一步,捋须道:“不必了,如今有孕在身,那养生汤却?是不妥了,该换个药方才是。”
云妈虽似懂非懂,但听医师的,准没错,便忙不迭点头应“是”。
回廊逶迤婉转,廊柱古檀色,廊顶绘有五彩斑斓之画,
花园中,荷叶凋零,留下根干枯茎杆,偶有几只飞鸟掠过。
旺顺紧跟在自家爷身后,自家爷步伐快而有力,似阵疾风掠过,旺顺要小跑着方才能跟上,他边快步边道:“二爷,也已遣了张医师过去瞧了,同秦医师的说辞一样?,采芙确是有喜了。”
第49章 爷要返京
老太太那边得?知?了采芙有喜之事, 心中大?喜。当下便吩咐人取来诸多赏赐。赤金璎珞项圈、赤金点翠耳环,上嵌明珠翠玉、玛瑙如意一柄、绫罗绸缎数匹、苏绣花鸟屏风、水晶、翡翠摆件、象牙雕球等等物什,琳琅满目。
下人将?赏赐送来之时, 恰正撞上二爷踏入内。裴铎扫了眼几?个端着赏赐的下人,颌首示意其将?赏赐送入内。
那厢, 云妈见二爷进?来,内心忐忑, 赶忙敛了神色,老老实实地立在了角落里头?。
裴铎走上前?, 伸出手, 抚了抚姜宁晚略显苍白的唇, 随即眼神向旁一扫。
秦医师将?方才?的话?一一详细道来, 裴铎确定姜宁晚身子无虞后, 方才?摆了摆手, 秦医师有眼色地弓身退了出去。
到底是下人疏忽, 未曾照顾好。
一旁的旺顺见二爷面上虽无甚表情, 但眼神凌厉却做不得?假,他当即使了个眼色, 让待在角落里头?的云妈上前?请罪。
云妈心底咯噔了几?下。
旺顺觑了几?眼二爷神色,心下了然, 向云妈招了招手, 云妈迈着小步上前?,旺顺压着声道:“即日起,你不必在采芙姑娘跟前?伺候了。”
“二爷,云妈许是年?纪大?了, 心粗了些,采芙想换个小丫鬟在跟头?。”
姜宁晚仰起头?。
裴铎垂眸, 看着姜宁晚憔悴,但眼眸清亮、装着他的模样,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像是心尖上被挠了下,陌生、古怪。
他微皱了眉,轻轻将?姜宁晚耳畔一缕发丝捋至耳后,道:“依你。换个伶俐的小丫鬟在你身边伺候。”
姜宁晚拉过他大?掌,贴在她温软小腹上,神情温婉,轻声道:“二爷,采芙喜欢老太太院子里最近新来的一个小丫鬟,她上次来这的时候,同采芙说了许多话?。生得?着实讨喜,眉眼间?,透着股机灵劲儿,说话?亦是伶俐得?紧,采芙瞧见她,心情便格外的好。”
裴铎侧首:“是哪个丫鬟?”
旺顺忙不迭上前?道:“二爷,大?太太前?段时间?回来,送了几?个丫鬟过来。老太太身边的陈妈瞧中了其中一个手脚麻利的,便留在院子里。”
“祖母那儿不缺丫鬟仆妇伺候,你去那儿,将?人讨要过来,遇见陈妈,便说是爷的意思。”
裴铎阖府沉浸于喜悦中,而皇城却出了大?事。
皇帝几?日前?,下了文书,在边关战事正紧时,不顾众臣劝谏,做出了临阵斩杀将?领之事,军队顿时涣散,节节败退。
六科给事中在早朝时,痛心疾首、悲愤交加,于大?殿上怒斥皇帝昏聩,因无端猜忌临阵杀将?,此举寒了将?士之心,自毁长城,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江山社稷危矣!危矣!!危矣!!!
皇帝脸色愈发青白,寒霜笼罩。给事中竟又在此时提及薛将?军被诬以致满门抄斩,幼子薛景投敌之事。给事中面色凝重,缓缓摘下官帽,置于地上,双手发抖,他直视龙颜,怒道陛下若再这般,群臣心寒,必生二心,陛下终将?成孤寡天?子,无人可依,无人可信。
皇帝当即怒不可遏,龙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给事中却在此时猛地撞向大?殿石柱,血溅当场。
皇帝手指着尸体,半晌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当即晕倒在龙椅之上,朝堂上一片混乱。
人心惶惶,风雨欲来。
“二爷,圣上年?事已高?,此次又怒极攻心,怕是凶多吉少。”旺顺恭恭敬敬地立在案后,微微垂首,神色间?满是忧虑,目光时不时望向二爷。
旺顺稍作停顿,复又开口道:“那给事中撞柱前?在圣上跟前?言及薛老将?军之事。这一提薛老将?军,自然便也?提及了薛景。那些个好事之徒背地里议论起咱裴家来,话?里话?外揪着当年?元淑小姐与?薛景有过婚约之事不放,无端猜测、恶意揣度。”
旺顺面上多了几?分凝重,道:“二爷,如今这龙椅上的那位可是个多疑性子。嚼舌根的人多了,时日一长,难保那位不生出旁的心思。”
裴铎捏了捏眉心:“将?元淑跟薛坤的婚事提前?。”
旺顺点点头?。
姜宁晚已是很长一段日子未曾见到裴铎了。每日里,她依旧如往常一般,前?往小厨房,精心为他煲制羹汤,羹汤香气四溢,满含着她的心意。甚至有几?日,她还特意前?往总兵府寻他,只是每次皆被告知?他公务繁忙,不得?相见。
吃了多次闭门羹,姜宁晚心中隐隐察觉出几分苗头?,他应是腻了她。
往日里,他遣着云妈时时刻刻盯着她,让她无论做何事,去往何处,皆时时刻刻处于他的掌控之下。如今,他换掉了云妈,放松了对她的注意。
没了他的警惕,事便好办多了。
她微侧目,大?太太那边遣来的小丫鬟立在一旁。姜宁晚招手,小丫鬟赶忙凑上前?。姜宁晚压低声音,在小丫鬟耳畔耳语了几?句。
到了晌午,日头?高?悬。
姜宁晚一如既往地前?去小厨房,不管他吃不吃,她的戏要做全套。
待姜宁晚舀了浓汤于琉璃碗上时,双手捧起,扭过头?,待见到门口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时,她握住碗的手微顿。
“过来。”
姜宁晚放下手中托盘,顺从地走了过去。
裴铎伸出手抬起她脸,目光逡巡,而后大?掌握住她手腕,低头?瞥了几?眼,见无上次那般的红肿痕迹,方才?收回视线。
姜宁晚隐约察觉他寻她是有事要说。
腰身忽地一暖,他大?掌抚住她,顺势往怀中一带。姜宁晚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只不过片刻,便神色如常。
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嗓音:“爷要返京。”
姜宁晚虽身处后宅,但多少亦从下人们口中听闻一些朝中要闻。裴铎要返京,常理之中的事情。
他对她越不上心,走得?越早,对她越有利。
“爷带你一同过去。”
冷不丁地砸下这句话?来。
姜宁晚神色怔愣了瞬,旋即立刻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她仰起了头?,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同先?前?别无二致。
“二爷要带采芙一同前?往?”
裴铎低下头?,亲了亲她温软蓬松的发顶,鼻尖萦绕着甜香。
这段时日以来,他每日睁眼闭眼,所见皆是那堆成山般的公文,冷落了她几?分。早先?之时,他倒确有几?分故意为之的心思。然前?几?日,见旺顺接过她手中膳食,踏入内室,而她自个儿孤零零地转身离去。望着她单薄清瘦的背影,他心中总觉有几?分不喜。先?前?得?知?她怀有身孕时,心底升腾起的那份陌生感愈发强烈。他更想将?人摁进?怀里,抱着她坐在腿上,让她清亮亮的眸子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裴铎手臂又紧了几?分,大?掌轻轻抚着她的小腹。
姜宁晚只觉这气氛安静得?甚是不正常,她挣了挣手,却反被攥得?更紧。
“爷倒是想带你同去,只是你如今有了身孕,不宜长途奔波。”裴铎抬掌轻抚着她脸颊道。
姜宁晚被他这般直直地看着,半晌,方才?别过脸去。
裴铎复又抚着她小腹。
这人拧着的时候,他觉着新鲜,硬要将?人得?到手。如今不犟着了,他仍旧瞧着新鲜,眼前?人好似愈发鲜活灵动了。
怕是短时间?内,难以丢开手去。裴铎眸色渐深。
罢了,既然已上了几?分心,丢不开手,那便将?人好好宠着。
“爷明日就要启程。”
姜宁晚眼睫微垂,乖顺地抱住他腰身,脸颊蹭了蹭,声音略闷:“采芙等您回来。”
裴铎轻笑了声,捧起怀中人的脸:“听下人说,你这几?日在府里闷得?慌。夜里头?,长通街上有场灯会,想不想去瞧瞧?”
姜宁晚想了想,温顺地点了点头?。
裴铎亲了亲她脸颊:“爷傍晚带你去。”
他这段时日,不是很忙么?姜宁晚诧异了瞬,模样落在他眼中显得?有些呆愣,裴铎忍不住低头?,亲在她小巧鼻尖上:“等着爷。”
夜幕初降,长通街上,华灯初上、火树银花。
一盏盏花灯、走马灯密若繁星,旋转不停。街边小贩吆喝,行人摩肩接踵,孩童嬉笑奔跑,追逐着点点灯火,闺中少女手持团扇,罗裙飘飘、珠翠环绕,笑靥生花。
表演杂耍的,平地翻几?个筋斗,如猴儿般纵身一跃,便跳上细长竹竿,还有舞长棍的、顶碗的、叠罗汉的、表演喷火的。周遭喝彩声此起彼伏。
街边小吃摊林立,羊肉串烤得?滋滋冒油、杏仁豆腐洁白如玉、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剔透的糖衣。
“二爷。”
姜宁晚扭过头?,对着裴铎露出抹浅笑。
“您尝尝这香甜软糯的糖炒栗子。”说着,她将?栗子送至他唇边。
旺顺紧紧跟在后头?,见状下意识便要上前?接过栗子。他家爷何曾习惯来这儿街边摊吃东西。旺顺刚迈上前?两步,却见他家爷张口,就着采芙的手,含住了栗子。旺顺定睛细看,仔细瞧了一眼又一眼,他家爷确实吃了。
旺顺讪讪地顿住脚步,不敢上前?扰了自家爷的雅兴。
“二爷,味道如何?”
姜宁晚满是期待地抬起头?,身子微微向前?倾。
裴铎含着甜糯的栗子,瞥了眼姜宁晚,半晌,方才?道:“尚可。”
旺顺本来埋着头?,听到这话?,又忍不住抬了头?。
姜宁晚又颇有兴致地手举糖葫芦,踮起脚尖,下巴微扬,似献宝贝般递向裴铎。
糖葫芦红彤彤的,圆润饱满的山楂果一个紧挨着一个。
裴铎眉头?微皱,但在姜宁晚满含期待的目光中,到底伸出了手,接过糖葫芦,迟疑了会儿,方才?轻咬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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