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 强取豪夺作者: 梦境者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4
她?强撑起身,目光如箭,直直对上裴铎冷冷目光。
“小人。”姜宁晚怒指裴铎。
裴铎面上虽镇定,然藏于袖中之手,却随着她?声声质问,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他俯身向前,欲出言警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忽地,“啪”的一声响,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他脸上,裴铎轮廓分明?的侧脸偏了过去,其上赫然印出一道女子指甲划过的血痕,触目惊心。
一时间,空气仿若凝住,只余二人粗重呼吸声。
裴铎僵坐原地,半晌都未能从这突如其来?的羞辱中回过神来?。
良久,他才缓缓侧过脸,目光一寸寸暗将下去,恰似那?乌云蔽日,眼?中怒火几可燎原。他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裴铎当下伸出大掌,猛地攥住姜宁晚脸,高高抬起,怒斥道:“你放肆!”
他手劲极大,可姜宁晚却无惧无畏,对着他冷冷一笑。
“我放肆?”
“是你龌龊才对。”姜宁晚言辞犀利。
此刻姜宁晚,毫不畏惧裴铎的怒火,就这般直直地与他对视,眼?中毫无退缩。
裴铎平生顺遂,所行?无阻。他欲得之物,总有?人如蝼蚁趋蜜般,巴巴地上门奉上,世间诸事,于他而言,如同探囊取物般轻易。他早已习惯事事如此。
可这人偏要与他作对,句句如刀,直往他心上戳。
他越想?越觉不甘,手上劲道愈发大了起来?,怒喝道:“你辜负爷。”
姜宁晚却对他这等逻辑嗤之以鼻。
裴铎气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偏生姜宁晚不知收敛,仍在他耳边聒噪不休,言辞间满是讥讽,裴铎只觉头疼欲裂,厉声斥道:“闭嘴!”
“给爷滚出去。”
此语正合姜宁晚的意,她?轻抚小腹,平复语气,冷声道:“你裴铎在旁人眼?中,也算得上是个君子。既然说?了让我今日滚出去,那?便请你莫要食言。”
其言句句带刺,似要将裴铎仅存的颜面尽皆剥去。
裴铎额角青筋暴跳,他骤然起身,至门前,伸手用力一推,朝外喝道:“带她?走。”
姜宁晚半坐而起道:“送我回家。”
她?要回她?与沈煜曾一起生活的地方。
旺顺早在二爷猛地拉开门的那?一刹那?,便伸长?了脖子张望过来?。待见二爷抬掌不停地按压眉心,旺顺眼?皮子就不受控制地直跳,心中暗叫不好。
待听到二爷喝声,他顿觉脊背一僵。
带她?走。
走哪去?
“她?想?滚去哪,就让她滚去哪!”
二爷的怒声传来,显然是又发怒了。
旺顺哪敢把这话当真,他下意识地便想?开口劝导,刚张嘴,却冷不丁对上二爷压抑、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刺来?。
旺顺喉咙一紧,那?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生生地咽了下去。
旺顺赶忙低下头:“是。”
旺顺向来?是他家主子爷的得力干将,办事那?叫一个利落。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唤来?奴仆备好软轿,又吆喝婆子们将姜宁晚抬上轿子。
待几个奴仆抬起轿子,脚步匆匆地启程而去。
旺顺站在后面,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轿子,又转过头,瞥了一眼?府门。
他微摇了摇头,叹息声几不可闻。
旺顺抬手,朝着角落处一招,立在阴影下之人立刻几步上前。旺顺俯身,嘴凑到那?人耳边,低语几句,那?人听后,不住点头,而后转身,径直朝着轿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把事儿交代好,旺顺这才安下心来?。他明?白,二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可不能糊涂地全按二爷的吩咐行?事,不能真把那?位主儿扔到个荒僻之地,不管不顾了。
姜宁晚身子本就不适,被人抬着下轿后,在榻上足足调养了三日,方觉身子爽利了些?。
重回故地,姜宁晚抬着头,眼?中有?几分怔愣,细细打量着周遭环境。
此地已不像早先那?般温馨,四周都蒙上了一层灰尘。
虽说?这几日,她?每日都看着这里头的环境,但总是看不够。
晌午时分,隔壁赵大娘家炊烟袅袅升腾而起。
这几日,唯有?赵大娘前来?探望她?,为她?煎药,嘘寒问暖。
姜宁晚盯着窗外许久,半晌,方才缓缓收回目光。
几日过去了,她?却并未等到她?熟悉的那?道身影。
“老?婆子,你莫要磨蹭,快些?!”赵大叔手持利斧,正劈着柴,边劈边不耐烦地催促着磨磨蹭蹭的赵大娘。
“你饿死鬼投胎啊!”赵大娘没好气地回怼,手中动作不停,却也不忘狠狠瞪了赵大叔一眼?。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不多时便吵起来?。
隔着一道篱笆,这两口子吵架的场景,尽数落到了陈期眼?中。陈期微皱眉,他转头望了眼?身边的元席。
这几日,自回来?后,元席便一直执着于打听自己的来?历。陈期为了此事,东奔西走忙活了好几日,总算寻到了地方。
到如今,他才知晓,元席的真名是沈煜。
陈期抬头道:“大人。”
元席收回看向院中的目光,低下头:“不必再唤大人了。”
陈期赶忙改口:“沈兄。”
元席目光低垂。“沈煜”二字于他而言,仍旧是陌生的。沈煜和姜宁晚以兄妹相称之事,于他更是陌生至极。
他以为他二人那?般亲密,从前定是夫妻关系,不曾想?,仅仅只是以兄妹相称。
“沈、煜?”,有?人突兀地唤了声,话语间带了几分犹豫。
唤沈煜之人是赵大娘。
赵大娘刚端起盆水朝着赵大叔泼过去,扭头间,便瞧见篱笆后头立着两个人。
这一眼?,赵大娘愣住了。
天呐!这人……这人竟然回来?了!
赵大娘瞪大了眼?睛,她?原以为,这小伙子早就在外头丢了性?命,再也回不来?了。
姜宁晚所住之处,与赵大娘家仅隔了一面墙,距离很近。
赵大娘这一声惊呼,自然是吸引了姜宁晚的注意。
她?先是顿了顿,随即下榻起身,可就在她?踏出门槛的瞬间,却如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猛地犹豫了起来?。
“沈煜,我的天呐,大娘没看错吧,你竟然回来?了。”
赵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奔了过去,脚步急促,带起一阵风。待跑到近前,她?便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说?了好半晌,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袋,懊恼道:“看我这糊涂劲儿。”
“宁晚在家等你呢!”赵大娘眼?睛一亮,伸手朝着姜宁晚的方向指去,“你快去,快回去。”她?边说?边催促。
这边的动静,一丝不漏地传到了隔壁屋子。
姜宁晚推门的手,停在门把上许久许久。
外头除了赵大娘的声音,却再无旁的一丝动静。
姜宁晚忽地松开门把,向后退了几步,面上露出几分茫然。
赵大娘见他不言语,也不见行?动,疑惑的目光便落在他面上。这一看,赵大娘不禁愣了愣,见他神色沉沉,目光深邃,赵大娘心中无端生出几分古怪来?。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姜宁晚所在的方向,又满心疑惑地望了眼?跟前这没什么表情的人。
犹豫了半晌,终是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是咋了?”
赵大娘见他依旧不说?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人怎么变得这般沉默寡言了?往日里那?个热情开朗的大小伙儿,如今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一下子就联想?到,这小伙子在外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心中骤然升起几分同情、怜悯。
她?轻叹一声,低声道:“你妹子成日里去外头寻你,眼?巴巴地盼着你回来?。”
“你快进去瞧瞧她?吧。别管过去受了啥罪,眼?下,你兄妹二人把日子过好才是正事儿。”赵大娘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劝道,“再过些?时日,你成婚,你妹子再嫁了人,兄妹二人可就没那?么多叙旧的闲暇日子了。”
“兄妹?”
元席忽地低声重复,面上神色淡漠。
赵大娘未听清,疑惑地“啊”了一声。
元席掌心紧攥,似在压抑着某种情绪,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前方的一间小屋上。
第70章 沈煜
赵大娘朝着姜宁晚所在方向, 扯着嗓子嚷:“宁晚,快些?出?来,瞧瞧是哪个回来了?”
一旁的陈期本是一直静默无?言, 此刻却若有所思,缓缓抬头。此处距那小屋不远, 他们这番言语,屋内人自当是能听得?真切。
迟迟不出?来, 是心中有鬼、有愧。经这几日诸事,陈期对姜宁晚已无?甚好感。
赵大娘又连嚷了几声, 见那边仍无?动静, 便扭过头来, 对着元席道:“跟大娘一道进去。那丫头这几日身子不爽利, 许是还睡着呢。”
元席收回目光, 并未搭话?, 只?点了点头, 赵大娘满脸堆笑, 引着他向前走去,边走还边扭过头跟他说话?。
姜宁晚早在赵大娘喊时, 便已行至门口。她手?再次握住门把手?,却仍旧犹豫了片刻。
直到, 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
姜宁晚眼神?一顿, 终是把门拉开?了。
赵大娘正拉着元席往台阶上走,刚踏上台阶,闻前头“咯吱”一声,抬眼望去, 见门已开?,姜宁晚正沉默地站在门口, 头也不抬。
“宁晚,大娘还道你睡着了呢。快瞧瞧,这是谁来了。”赵大娘面呈喜色,以?眼神?示意姜宁晚,又道:“你兄长回来了。”
“快好好看看,大喜事!大喜事啊!”
姜宁晚原本低垂着头,目光只?落在地上。赵大娘与她说话?,她才抬起头来,目光一寸一寸向上移去。
这几日天色灰蒙蒙的,外头光线甚是暗淡。
但姜宁晚还是瞧清了元席的面容,她目光在他面上仅停留一瞬,便即刻收回。
赵大娘未曾留意二人之间怪异的氛围,她疾步上前,拉过姜宁晚的手?,而后将其置于元席掌心,笑道:“这下,你二人可算是团圆了。”
姜宁晚的手?有些?微凉,在触碰到他掌心温度之际,下意识地缩了缩。赵大娘刚一松手?,她便抽回了手?,只?留元席一人掌心向上,停顿在半空中。
“你二人今日随大娘去用午膳,好好团聚一番,走,随大娘来。”赵大娘朝着二人笑逐颜开?地说道。
姜宁晚不愿叨扰赵大娘,正欲婉言相拒。
那便多谢大娘了。”是元席应了下来。
“无?需这般客气,莫要与大娘见外。”
他既已应允,姜宁晚亦不好再推辞,只?得?默默跟在赵大娘身后,朝着赵大娘家行去。
陈期不知何时离去了,唯余元席一人随在赵大娘身后。
姜宁晚与他相距甚远,元席在后方,姜宁晚则于前,一直低垂着头,紧随着赵大娘。
赵大娘家宅舍虽狭,但温馨满盈。桌椅擦拭光亮,摆放齐整。墙上悬着旧年画像,边角微黄。柜上陶罐中插着几支梅花。
刚一踏入屋内,赵大娘便高声吆喝赵大叔将饭菜摆上。
屋子中央摆着一方小巧的桌子。
姜宁晚在右手?边坐定。
赵大娘端着菜进来,见元席仍立在门口,不禁一愣,大声说道:“你这孩子,莫要拘谨,坐下便是。”
元席这才坐下,恰在姜宁晚对面。
开?饭了,赵大娘热情似火,不停地为二人夹菜,口中还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往趣事。其间,赵大叔数次向赵大娘使眼色,可赵大娘仍滔滔不绝,直至赵大叔忍不住踢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隐隐觉出?几分异样。
瞧这兄妹二人,竟一个比一个沉默。
赵大叔没?好气地瞪了赵大娘一眼。
赵大娘嚼了几口饭,咽下后,方觉尴尬,问道:“可是大娘话?太多,扰了你们?”
姜宁晚捧着饭碗,抬起头来,笑了笑,摇摇头。
“大娘,不关您的事,是在下忘却了许多从前之事。”元席放下竹筷,抬头对着赵大娘说道。
“不记得?了?!”赵大娘圆睁双目,脑筋飞速转动,半晌,看向元席和姜宁晚的目光中更添几分同情。
一时间,饭桌上本就古怪的氛围愈发沉闷。
赵大娘率先打破沉默:“无?妨,无?妨,人能平安归来便好,记不得?就记不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元席点头称是。
赵大娘见气氛僵滞,欲言些?喜事来缓和一二。
“你这孩儿也不小了,娶亲之事当提上日程。往昔,大娘我便想与你说亲,隔壁村好些?个姑娘都相中了你,可大娘几次提及,你都不应。”
“如今,你得?好生?斟酌。宁晚是个女娃,你这做兄长的,理当先成家,而后嫂子为小姑张罗婚事,宁晚也能觅个好人家。”赵大娘一脸慈爱,句句为二人筹划。
“老?婆子,吃罢饭便起来,莫要耽搁人家兄妹叙旧,快些?,快些起来。”赵大叔一把夺过赵大娘手?中空碗,匆匆将她拉了出去。
赵大娘话?未说完便被拖走,气得?她直掐赵大叔胳膊,骂道:“你这厮作甚?”
“你怎地这般没?眼力见儿?人家兄妹连句体己话?都没?说,都被你搅了。”赵大叔横眉怒目。
赵大娘听了,二话?不说,抄起棒槌就朝赵大叔打去。
待赵大娘二人离去,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方才赵大娘在时,姜宁晚尚不觉得?紧张,如今只剩她与元席二人,姜宁晚忽觉如坐针毡,便欲起身离去。她心里现在真的很乱。看见他,她便会想起……
元席一直静坐着。
周遭静寂无?声,良久,
他终是问出?了二人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我们从前便相识?”
姜宁晚点头应是。
“一直以?兄妹相称?”
此问一出?,姜宁晚抬眸,这是今日她首次直视他的目光,轻声“嗯”了一下。
她承认了二人此前确是以?兄妹相称。
元席声音压得?很低:“为何?”
为何?姜宁晚面露疑惑看向他,他问的是为何二人一直以?兄妹之名共处此地?
姜宁晚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回答。当初是他提出?以?兄妹身份暂居于此,她欣然应允。如今想来,沈煜为何如此?是因?为在他心中,自己只?是亲人吗。从前她从不会去想个中缘由,但现在,她大脑一片混乱,各种?思绪杂乱无?章。
顶着元席沉沉的目光,姜宁晚一时间哑口无?言。
姜宁晚只?觉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压得?她一时间竟如鲠在喉,哑口无?言。
自小至大,沈煜待她皆是温柔。确切而言,他本就是个温柔的人,对她关怀备至,对待旁人亦是有礼周全。他好像从未向她袒露过恋人之间的那种?爱意,她也没?思考过他们该以?什么样的关系守在一起。
亲人?还是爱人?
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和她永远不会分开?。
现在,她茫然了。
姜宁晚忽的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元席,却见他面上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他好像又回到了早先冷沉的模样,姜宁晚顿时又沉默了下去。
元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才淡淡地收了回去。
元席沉声道:“你与他,是何关系?”
这一问压得?很低,叫人听得?压抑难受。
他是指裴铎。
姜宁晚攥紧了手?,面上瞬间失了血色。她想问他究竟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可话?到嘴边,脑海中却全是他此刻毫无?表情的面容,和那些?盘旋在她脑海中的杂乱昏暗的画面、场景。
姜宁晚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并无?关系,我与他并无?瓜葛。”
这般解释的话?语,在此时此地,显得?苍白无?力。她与裴铎在一起的诸般证据确凿如山,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将其抹去,根本无?法?抹去。
元席很沉默,沉默地一言不发。
姜宁晚想要继续解释的话?,卡在嗓子眼儿处。
该如何解释?说自己并不喜欢裴铎,说自己与那人在一起实是被逼无?奈?可不管怎样解释,她都似与裴铎脱不了干系。
姜宁晚深吸口气,再次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早先,我跟你一直在此处安稳度日,直至一场意外,我流落至陵府地界。蒙裴家小姐引荐,得?以?进入裴府,这才与裴铎相遇。裴铎的祖母,裴家那老?太太见我八字吉利,便……”
后面“送入裴铎房中”这等羞于启齿之词,她终是改了口。
“裴家老?太太便有意撮合我与裴铎。”
说到此处,姜宁晚情急下,伸出?手?,一把攥住元席的衣袖:“我是不愿的,我真的不愿!你要相信我,若我真心愿意,又怎会离开?裴府?你信我、信我。”
“我与他绝无?……”姜宁晚急于辩白。
“我知道了。”元席忽的出?声,打断了姜宁晚的话?。
姜宁晚被这陡然提高的声音惊得?愣住,攥着他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元席起了身,身形高大,姜宁晚仰起头,想要看清他面上的表情。
元席却转身便朝着门口而去。
姜宁晚呆愣在原地,待见他真的踏出?门口,她立刻起身。
她小跑上前,手?伸出?,满心欲拉住他。元席却忽地转过身来,黑沉沉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无?端让人心底生?冷。
“你要去哪”这四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儿,却未能出?口,姜宁晚就那样僵立在原地。
“赵大娘说你身子不适,你且先在里头好好歇会儿。”
这句话?明明是关心,可姜宁晚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
她紧抿着唇,半晌,才开?口:“你……去哪?”
“不会走远。”
元席抛下四个字,便再次转身离开?。
姜宁晚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她静静地站着,目光空空的,待听到外面赵大娘与他的说话?声,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没?有走远。
他是在跟赵大娘他们一块儿说话?。
姜宁晚立在原地,想听他的话?,进屋歇息会儿,扶着门框的手?却不自觉地攥得?愈发紧。
第71章 我有孕了
午后?, 姜宁晚别了赵大娘与赵大叔,回到小屋。进得屋内,一应陈设, 皆如往昔,未有?丝毫变化。靠窗的小几案上?, 摆着她昔日里?常用的针线,针儿线儿, 安安静静地躺着。
姜宁晚至窗边缓缓坐下,透过半开的窗子?向外望去, 他在外头?静立。她抿紧唇, 未发一声?, 只静静地看着。
天色愈发沉了, 待至晚间, 一声?轰隆巨响, 雨水哗啦哗啦地直往地面灌。
姜宁晚在如注雨幕笼罩下, 半梦半醒, 觉面上?有?丝丝凉意,有?水渍沾染。
她惊醒了, 旋即,将窗子?关上?, 关好窗子?后?, 想起晾晒在外的衣裳,起身?,径直朝着门口奔去。
她伸出手拉开门,尚未抬首, 却冷不丁瞧见眼前之人的衣摆。姜宁晚顿时怔在原地,自?从二人一道回来后?, 他们一句话都不曾说上?。
她欲言又止,刚张开口,未及出声?,他竟径直低下头?来,伸出臂膀,将她推进屋中。
姜宁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觉唇上?一股灼热气息袭来。
元席双手捧住她脸颊,旋即低头?吻上?她的唇,吻如疾风骤雨般,愈发深入。
“嗯……”姜宁晚被他迫得连连后?退,直至脊背紧贴后?头?冰冷的墙壁,寒意透体而来。
他的气息很熟悉,可在此刻,又带了几分陌生,让她心生惶惑。
姜宁晚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轻推,呼吸、急促而慌乱。然?而元席却猛地抬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姜宁晚被迫仰头?,只得承受着他。
外头?雨声?愈发大了,将屋内的动静尽皆掩盖。
良久,这个灼热的吻方才结束。
姜宁晚只觉手腕一松,方才压迫着她的人抽身?而去。
她骤然?被松开,仿若失了依靠,几欲跌倒。她呼吸急促,胸脯起伏不定,额上?隐隐有?细汗渗出。
“他也是这样亲你的?”
元席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仿若寒冬腊月里?的冰风,直直地吹入姜宁晚心间。
姜宁晚尚未缓过一口气来,身?体一僵,她僵立片刻,时间仿佛凝固,而后?缓缓抬起头?来:“你听我好好解释,好吗?”
“那……天,你在亭子?里?看见的、听见的一切,都是裴铎故意为之。他强迫我,我是被逼无奈,只能?屈从。”
“在裴府时,我与他发生的一切也皆是他逼迫的,我不愿,却毫无办法,只能?与他虚与委蛇。”
姜宁晚尽量条理清晰地说清一切,待语毕,她手心已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屋子?里?头?,烛火昏黄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
烛火光昏暗不明,元席的神情便隐于这暗影中,叫人难以瞧清。
姜宁晚脊背仍旧紧紧靠着冰冷的墙。
忽地,元席大手一伸,攥起姜宁晚的脸。
姜宁晚顿时面上?露出疑惑、诧异,眼中满是惊愕,未及她反应过来。
下一刻,元席炽热的吻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摁住她的手,力道之大,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余地。
姜宁晚着实被惊到了,她只觉被攥之处疼痛难忍,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害怕、陌生。
元席像是失了心智般失控了,手上?力气愈发大起来。
姜宁晚难受至极,下意识地使出浑身?力气偏过头?去。
元席的吻落了空,沉沉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偏过去的侧脸上?。
半晌,屋内一片死寂,唯闻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姜宁晚轻出了声?,带着一丝颤:“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不习惯他此刻冷漠的眼神,那眼神,就好像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元席并未应答,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是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姜宁晚犹豫地抬起头?,目光望向元席,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方才说的话好似起了作用,元席向后?退了几步,随着他的后?退,方才带给她的压迫感,也散去几分。
姜宁晚这才微松了口气。
二人一时沉默下来,屋内气氛凝重。
元席忽又上?前几步,脚步声?响在姜宁晚耳边。
姜宁晚记起方才的难受,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半步,这细微动作却自?然?而然?地落入元席眼中。姜宁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硬生生止住了向后?退的动作。
元席瞥了她一眼,而后?,他径直上?前,将姜宁晚打横抱起,大步迈向一旁的软榻,将她好生放下。
姜宁晚刚半躺下,便听见他道:“赵大娘说你身?子?不适,我方才在外面按着药方熬了药,现在去给你端来,你先休息会儿。”
语罢,元席起了身?,朝门口走去。
外间雷雨轰隆轰隆,在他开门时,狂风裹挟着雨丝卷入屋内,姜宁晚能更清晰地听到雷声。
她半撑起身?,手抚在小腹上。
等了会儿,元席方才去而复返。
他手上?稳稳拿着碗,里头药汤还冒着热气。
元席坐在姜宁晚身?侧,他伸手扶着姜宁晚起身?,另一只手则舀起一勺药汤,放在嘴边,仔细地吹了吹,方才将勺子?送至姜宁晚唇边:“试试,应该不烫了。”
姜宁晚的注意力并不在药汤上?,她注意力全在元席脸上?,见他神色似是平和下来,先前的愤怒、冷漠已然?褪去。姜宁晚舒了口气,沈煜还是那个温柔的沈煜,是令她熟悉万分的沈煜。
姜宁晚伸手,欲接过药碗:“我自?己?喝就行了。”
“自?己?喝快一些。”
元席却并未放下勺子?。
姜宁晚见状,再提醒了句,元席这才递过碗。
姜宁晚不喜苦药,接过碗后?,眉头?紧皱起,她尽量一鼓作气地将药汤往嘴里?灌。然?药汤苦,还是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忙弯腰,元席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姜宁晚咳得面色通红,好半晌,方才止住咳嗽,直起身?来,待她直起身?,元席才缓缓收回手。
姜宁晚在此时忽地伸手,一把攥住了他大掌。在元席的注视下,她拉过他手,径直贴在她的小腹上?。
她声?音放得很轻:“沈煜,我有?孕了。”
言罢,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元席。
气氛有?几分沉默。
“谁的?”
姜宁晚骤然?瞳孔一缩,攥住他大掌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元席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姜宁晚的手贴在小腹上?,有?几分僵硬。
“罢了,不必说了,不管是谁的,我都会养。”
他在质疑她。姜宁晚一下子?白了脸,心中隐隐约约的那点喜悦如泡沫般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说得很急:“你别瞎想,是你的。”
再次拉过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小腹上?,似要?将自?己?的情感都通过这一动作传递给他,试图让他相?信。
她重复道:“是你的孩子?。”
“跟你分开后?不久,我就知道自?己?怀孕了。裴铎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身?孕了,孩子?跟他无关。”
“我知道的,孩子?绝对跟他无关,他碰……”
姜宁晚还要?再说,却被元席打断了。
元席面上?神情难辨,他豁然?起身?,带起一阵风。姜宁晚手中的药碗,“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药汁洒了一地。
“我再去煎一碗过来。”
门又开了,冷风倒灌进来。
姜宁晚面上?沁凉,手心亦是冰冷。
夜深了,雨竟是愈发大了,外间雨势汹汹。
“旺顺管事,您放心,小的一直在盯着。”一小厮哈着腰,向旺顺回禀,“姜姑娘倒还算老?实,没做出什么有?违常理之事,一直都乖乖在屋子?里?头?待着。”
旺顺微颔首,神色稍缓,从袖中取出几枚赏银递给那小厮。随后?,又神色凝重地好生嘱咐定要?用心盯着,切不可有?丝毫懈怠,万不可让人做出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