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崖三载后by月下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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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放在心上,不是他冒昧的借口。”岁庭衡单手负于身后,优雅地继续往前走:“真心爱重你的人,哪里舍得你为难。刘大人到底是年轻了些,还不懂怎么体贴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刘子贺好像比太子还要大一岁?
拂衣笑着点?头,太子说什么都对?,她不反驳。
两人走到东凤门,岁庭衡看到停在东凤门外的云家马车,他停了下来:“接你的马车到了。”
“殿下,臣女告退。”拂衣走出东凤门,上马车时往后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还站在原处,长身玉立玉冠锦袍,无比矜贵与?优雅。
她微微一愣,弯腰坐进马车,就看到坐在里面的云照白。
“哥……”拂衣有些心虚。
“看来你此行很顺利。”云照白把手里的书扔到桌上:“半个时辰前,礼部到家里宣旨,陛下册封你为郡主,你做了什么?”
“我?就是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拂衣用手比了小?小?的一段距离:“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乱来的。”
“拂衣,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云照白注意到拂衣发包有些扁,仿佛被人捏过。他从马车的抽屉里取出一把木梳,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
“哥,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安危开玩笑。”拂衣乖乖坐到云照白面前。
给拂衣拆开发髻,云照白熟练地给她梳着头发:“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记得告诉我?们。”
“好。”拂衣抱住云照白胳膊:“哥哥最好啦。”
“哎,别动!”云照白让拂衣坐好,利索地帮她挽好发髻:“出门一趟,还跟小?时候一样,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这发髻是陛下捏乱的。”拂衣叽里咕噜把她小?时候跟陛下结识的经过告诉云照白,云照白沉默半晌后道:“你小?时候回家跟我?说过,有个大人哭着在地上耍赖要走了你的半荷包糖,没想到此人会?是陛下。”
这种有损君威的事,陛下却特意跟妹妹提起来,究竟是陛下真的喜爱拂衣,还是以此展示他对?云家的信任与?看重?
陛下登基仅两载,朝中旧势力犹存,文臣武将?上下也?并非一条心,陛下想要彻底掌握朝中大权,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支持。
“难怪陛下会?在短短几个月里,给你升了两次爵位,皇后娘娘与?太子也?待你亲近。”云照白把木梳放回匣子,捧着拂衣的脑袋欣赏了一下自己梳头发的手艺:“陛下是位仁慈明君,平日?你与?陛下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要有顾虑。”
“哥哥,明年朝廷加开恩科,你可要去参加科举?”
“现在还不合适。”云照白帮她理好发钗:“我?也?不急于入朝堂,再等几年吧。”
“哦。”拂衣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云照白看了眼桌子上的点?心:“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点?心,怎么不吃?”
“刚在宸玺宫吃过点?心,现在吃不下。”拂衣翻出一册话本子,选了个姿势斜靠好:“哥哥你自己吃吧。”
宸玺宫……
云照白拿起一块点?心,扭头看了毫无仪态可言的拂衣:“方才太子殿下送你到了东凤门?”
拂衣看着话本,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云照白眉梢微皱,把点?心扔进嘴里,太子殿下待臣下已?经如此体贴了?
马车经过四方馆时,拂衣听到张扬的喧哗声,扔下话本往窗外看去。
“是离岩国的人。”云照白脸色变得难看。
先帝在位时,离岩国数次侵扰边关,先帝宁可割地赔款,也?不愿抵御外敌。以至于离岩国越来越目中无人,在他们大隆朝也?自视高人一等。
四方馆隶属于礼部管辖,专供国外使臣居住。见到离岩国的使臣,对?着大隆百姓与仆役吆五喝六,拂衣深吸一口气?,下了马车。
“连个箱子都抬不好,你们知不知道箱子里的宝贝价值连城,隆朝人真是没用……”
“使者的箱子贵重,为何不自己抬。”拂衣眼见离岩国使臣举起鞭子,想要鞭打?四方馆仆役,伸手拦住他的鞭子:“难道贵国国君舍不得为使者多安排几个下人,只能?求我?们隆朝的人来帮助你们?”
“你是何人?”离岩国的使臣长得人高马大,见一名年轻女子敢拦住他的马鞭,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傲慢与?不满:“我?乃离岩国车骑将?军,你们隆朝皇帝见到我?都要客气?三分?,你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竟敢在本将?军面前无礼?这就是你们隆朝的待客之道?”
“车骑将?军威风凛凛,确实令人敬仰。不过我朝陛下刚登基两年,从未见过将?军,这客气?从何而来?”拂衣把此人推开:“来者是客,我?大隆朝向来热情待客,但也请将军不要忘了客随主便。”
“伶牙俐齿,本将?军懒得跟你计较。”他指向四方馆的一个仆役道:“把你们礼部尚书叫来,本将?军要好好问他,隆朝这是什么意思?”
仆役偷偷看了拂衣一眼,没人敢挪步子。
“将?军如此嚣张,究竟是来贺喜还是来添堵的?”拂衣微微抬起下巴:“这里是我?们大隆朝,还请将军遵守隆朝的礼仪。”
“是啊,在我?们隆朝地界,你居然还想欺负我?们的人?”
“姑娘说得好,连客随主便都不懂的人,都是茹毛饮血的无礼之辈!”
“哼。”车骑将?军看不上隆朝的软弱无能?,但是见到有人对?他强硬无礼,亦不觉得高兴,他看了眼围在四周的百姓,把马鞭塞回腰间:“本将?军不与?你一个女流之辈计较。”
隆朝上一任皇帝软弱无能?,新任皇帝是连上任皇帝都骂过的窝囊废,胆子肯定比上任皇帝还不如。
这个嚣张的女人不用他来收拾,消息传到隆朝皇帝耳中,自会?有人来向他赔罪。
想到这,他轻蔑地看了拂衣一眼:“很快你就会?知道得罪本将?军的下场。”
拂衣也?哼了一声:“还请将?军别忘了遵守大隆的礼节。”
说完,也?不理会?他,转身就走。
“她居然还说本将?军嚣张,我?们究竟谁更嚣张?”车骑将?军扭头问四周的人:“她是谁家的女子,胆敢如此对?待本将?军?”
四方馆的仆役撇开头,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离岩国的手下们各个神情愤怒,仿佛受了天下的屈辱。
“将?军,属下好像见过这名女子。”副将?小?声道:“四年前,属下来隆朝做客,在皇宫中见过她,据说她是宁王的心上人。”
“宁王?”车骑将?军不解:“继承帝位的是隆朝大皇子,宁王都自身难保了,她还敢这么嚣张?”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副将?面露狠意:“不过此女敢对?将?军您无礼,我?们定要隆朝皇帝给您一个交待。”
“不愧是朕想认为女儿的人,干得漂亮!”皇帝听说云拂衣与?离岩国车骑将?军发生冲突后,激动地拍响桌子:“朕早就等着有人站出来杀杀离岩国的威风,拂衣替朕开了一个好头。”
“衡儿,替我?磨墨,我?要亲自题字赏赐拂衣。”皇帝激动得脸都红了。
“父皇,云姑娘不好书法,不如您赏她一些金银珠宝?”岁庭衡没有动弹。
“嘶。”听到金银珠宝有些心疼,可是想到这是赏给云拂衣的,皇帝还是忍痛让御前总管亲自挑了几件珍宝,让他带去云家。
“拂衣这姑娘长得好,性子好,能?玩能?跳,还有一身正?义,若不是你喜欢知书达礼的女子,我?真想让你把她求娶回来。”皇帝遗憾地叹息一声:“这样的小?姑娘多?好啊。”
岁庭衡欲言又止:“父皇,儿臣何时说过……”
“可惜云家没有嫁女的意思。”皇帝连连摇头:“朕还偷偷探过云爱卿的口风,他们家宁可把女儿养一辈子,也?不愿她所嫁非人。”
岁庭衡沉默下来。
“我?没说你不是好夫君的意思,只是你不喜欢她,娶回来岂不是让人受尽委屈。”皇帝拍了拍岁庭衡的肩膀,从桌子下掏出厚厚一叠纸:“这是你母后给我?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人。”
“不用了。”岁庭衡看也?不看那一叠画像,面无表情道:“父皇,儿臣没有喜欢的女子。”
“为父看这些女子都是才华横溢……”
“父皇,儿臣喜欢的人,并不一定需要有很多?的才华,也?不一定要能?诗会?画。”他朝皇帝作了一个揖:“父皇,儿臣累了,想回去休息。”
“累啦?”皇帝到底是心疼儿子:“我?还想着让你带张福走一趟云家,既然你累了那就……”
“父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朝臣明白你对?离岩国的态度?”岁庭衡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他走出御书房,直接去了帝王私库。
御前总管张福正?在内库挑选适合赏赐的珠宝,听到身后脚步声,警惕地回头,见是太子殿下,又放松下来:“殿下。”
“张公公不必理会?孤。”岁庭衡目光扫过一排排珍宝:“孤自己看。”
“是。”话音刚落,张福就看到太子殿下把一盒粉色琉璃取下来,放进身后太监的托盘里。
见张福看着自己,岁庭衡侧首看他:“怎么?”
“下奴失礼。”张福连忙低下头,随后他就看到太子又取下好几盒珠宝。
“殿下,这个真不能?拿。”眼见太子要拿走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张福跪到太子面前:“陛下要留着这个给娘娘刻私章。”
岁庭衡把盒子放回原位,顺手取走一个金珠玉宝摆件:“这些东西赏赐云郡主已?经足够,不用再拿别的了。”
张福看着太子身后那十几个锦盒,笑得比哭还难看:“殿下说得是。”
是太子拿的,与?他无关,陛下就算再心疼,也?应该不会?怪他。
云拂衣与?离岩国使臣在四方馆门口发生冲突的事,早已?经传到各个朝臣耳中,有人觉得解气?,有人觉得她太过冲动,但几乎没有人因为此事对?她辱骂。
直到太子出宫去往云家的消息传出,众朝臣开始紧张起来。册立大典在即,太子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出宫,现在直接去往云家,分?明是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陛下,会?不会?让云拂衣去给离岩国使臣赔罪?
拂衣看着赏赐如流水般抬进云家,忍不住悄悄拽了一下太子的袖子,轻声问他:“殿下,这……真是陛下赏赐的?”
“嗯,是父皇赏赐的。”看着离自己极近的拂衣,岁庭衡学着她的样子,弯腰在她耳边小?声道:“也?是我?亲自给你挑的。”
“殿下,您……”
“拂衣,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岁庭衡笑容温柔:“有好东西,我?想跟好朋友分?享。”
拂衣这才注意到,殿下已?经不再称呼她为“云姑娘”,而是叫她“拂衣”。
见她不说话,岁庭衡眼神黯淡下来,随后又笑了:“没关系,只要云姑娘喜欢这些就好。”
“殿下与?臣女自然是朋友。”
此言一出,她就看到岁庭衡笑容缱绻,如夏荷初绽,清新而又高雅。
没人能?眼睁睁看着美男失落,她年纪轻轻的,如何能?做到不为男色所动?
第32章 无礼
“太子殿下,请您上坐。”云照白见?妹妹与太子越站越近,还头?挨着头?说悄悄话,含笑?走到两人?中?间:“请。”
岁庭衡在上首落座,几番寒暄过后,柳琼枝对太子的态度已经从生疏客气到亲切欣赏。
拂衣想,太子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如果想要与谁结交,那真是手?到擒来。
“拂衣一片忠心,父皇与我都看在眼里。”岁庭衡笑?容不减:“父皇常在私下跟我说,夫人?您与云尚书教导有?方,所以云郎君与拂衣才如此不凡。”
“陛下谬赞,臣妇这两个孩子,一个憨一个倔,很?是不省心。”柳琼枝笑?容灿烂,扭头?看了眼一双儿女:“让殿下您见?笑?了。”
“云郎君的《叹充赋》让人?惊叹,我曾反复诵读数次,至今也不能忘。”岁庭衡诵念出几句《叹充赋》中?的句子,面带赞赏:“这几句我尤其喜欢。”
“能让殿下诵阅,是在下的荣幸。”云照白没想到太子真看过自己所写的这篇文章,起身作揖:“谢殿下夸赞。”
《叹充赋》并?不是他最出名的文章,但却?是他在充州与妹妹团聚后所作,里面满是他的喜悦与祝福,所以他自己很?喜欢这篇文章。
现在见?殿下也喜欢这篇赋,他看殿下的眼神有?了几分看知音的意味。
“拂衣回?京以后,数次替父皇分忧,父皇与母后都恨不能拂衣是我们家的人?。”岁庭衡的目光与拂衣视线交汇,对拂衣展颜一笑?。
柳琼枝瞬间明白过来,太子这是告诉他们,皇上很?满意拂衣对离岩国使臣的态度,也是在借着这件事,向朝中?大臣表明他的立场。
她有?些庆幸,当今陛下是个有?血性的帝王,边疆的将士与百姓总算有?了盼头?。
“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岁庭衡放下茶盏,起身告辞。
柳琼枝不敢挽留,带着拂衣与云照白一路把?人?送到大门口:“恭送殿下。”
岁庭衡伸手?扶住柳琼枝准备往下拜的手?,侧首对柳琼枝身后的拂衣道?:“不用担心,有?我与父皇在,不会允许离岩国使臣对你无礼。”
拂衣扬起嘴角笑?起来:“臣女知道?,谢谢殿下。”
见?到她笑?,他不自觉也跟着扬起嘴角,直到坐回?马车,四周都安静下来以后,他才察觉到自己嘴角是上扬着的。
他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马车已经离开?云家,他能看到的,只有?身着金甲的金吾卫。
“殿下,您有?何吩咐?”守在车窗旁的金吾卫见?殿下掀起了帘子,连忙低声询问。
“无事。”岁庭衡放下帘子,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装着拂衣送他的玉珠。
他连拂衣送的玉珠,都不敢光明正大戴出来。
他怕世人?察觉到他的心思,逼着拂衣做他的太子妃,让她失去自由与选择。
三年前他求过天地,求过岁家列祖列宗,只求他们保佑拂衣还活着。
只要她好好活着,他便再无所求。
可是贪婪总是战胜理智……
离岩国的车骑将军还在等隆朝皇帝派人?来向他赔罪,可是直到太子册立大典开?始的那天,他都没有?等到来赔罪的人?。
“真是气煞我也!”车骑将军气得捶裂桌面:“隆朝竟敢如此瞧不起本将军!”
起得太早还在犯困的六王子被这声巨响吓得睁开?眼睛:“仲将军,你怎么了?”
“六殿下,隆朝竟敢如此瞧不起我们,末将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仲将军把?拍疼的手?背在身后:“听说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今日的国宴上,我们应该想办法给这个太子一个难堪。”
“我们不是来跟隆朝购粮的?”六王子勉强打起精神,不让困意战胜自己:“今晚跟他们闹得不开?心,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六殿下,您不了解隆朝人?。”仲将军不屑冷哼:“他们的文臣都是软脚虾,只要我们对他们态度强硬一些,他们就会害怕,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六王子皱眉:“可隆朝换了皇帝,说不定……”
“绝无此种可能。”仲将军自信满满道?:“现在这个皇帝十分不讨先帝喜欢,据说他十分平庸懦弱,这样的皇帝肯定比前任皇帝还要好对付。”
六王子沉默片刻道?:“可他若是性格懦弱,为何还未派人?来向我们赔罪?”
“那个对我无礼的女人是宁王老相好,说不定是宁王怕皇帝治那个女人?的罪,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皇帝根本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仲将军自信道?:“殿下,您箭术出众,今日末将会想办法让隆朝太子与你比箭术,让他们知道我们离岩国皇室王子的厉害。”
六王子:“……”
你想出气,却让本殿下出头,真是倒反天罡!
“行。”
算了,仲将军脾气差脑子也不好,他懒得跟他起争执。更何况在隆朝与诸国使臣面前扬离岩国威,也不是件坏事。
太子册立大典,拂衣作为新出炉的郡主,也要进?宫觐见?叩拜。
册封大典与加冠礼一起进?行,拂衣看着就觉得繁琐,偏偏太子这个当事人?却?能做到一步不错,连跪拜礼都比别人?拜得优雅好看。
祭天地,拜祖宗,太子吉服加身,最后是皇帝亲自为太子戴上了九龙金冠。
当太子金印落在岁庭衡掌心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颤。
“拜!”
朝臣命妇齐齐跪下,皇帝把?岁庭衡扶起来,让他站在自己身边:“衡儿,看着你的脚下。”
艳阳高照,岁庭衡看着匍匐在玉阶下的众人?,目光一点点右移,在某处停顿片刻,收回?视线后举起手?中?的太子金印。
“再拜!”
“三拜!”
三拜过后,拂衣仰头?看着龙纹玉阶上的太子,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
只见?阳光照在太子的金冠与金印上,反射的光芒竟隐隐约约形成了金龙的模样。
“吉兆啊!”
有?老臣激动得近乎晕厥,拂衣注意到站在前面的康阳公主甚至踉跄了几下。
拂衣望着仍旧云淡风轻的岁庭衡,高声道?:“天佑大隆,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齐声再次跪下:“皇上万岁,太子千岁!”
“吾儿天命所归。”皇帝比朝臣们还要高兴,对太子大出风头?这件事没有?半点芥蒂:“得此储君,乃我大隆之福。”
宁王与宗亲们跪在一起,他看着比岁庭衡还要高兴的皇帝,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父皇还在时?,就算对他宠爱到骨子里,对他也存了几分猜忌。
多疑是每个皇帝的通病,他不信他这位好皇兄能一直容忍太子在民间的威望超过他。
使臣团见?到这样一幕,也低着头?窃窃私语。
“真是吉兆?”
“谁知道?呢,隆朝人?诡计多端,说不定是他们耍的手?段。”
“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不用在皇帝身上,这不合理啊。”
“难道?太子自己干的?”
“干这种让皇帝猜忌自己的事图什么,图日子过得太安稳?”
“六殿下……”仲将军皱起眉头?,对六王子轻声道?:“末将看这个太子文质彬彬的模样,箭术肯定比不过你。”
六王子没有?说话。
隆朝太子箭术不好,但是他命好啊。
隆朝皇帝没有?其他孩子,他的储君之位稳如泰山,即使发生这种抢皇帝风头?的事,皇帝也能笑?得比谁都开?心。
他们离岩国的王子们做梦都不敢想这么好的事。
繁冗的仪式终于结束,众人?进?殿入席落座,各国的贺礼也呈了上来。
各国使臣都按照隆朝礼节,给帝后太子见?礼,唯独离岩国例外,行的是离岩国礼节。
见?皇帝与太子都没多大反应,仲将军坐回?桌边后道?:“六殿下,末将料得没错,新?皇帝是个懦弱不堪的人?。”
六王子看着处处彰显着出尘气质的太子,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他微微抬起手?上的酒盏。
与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眸对上,六王子心中?有?些怪异。
这双眼睛让他想到了离岩国高山上的积雪,纤尘不染,终年不化。
他率先错开?视线,侧首往四周扫视,被对面一位身着水色宫裙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六殿下,看到那个穿着水色衣服,被几个女子簇拥的女人?没有??”仲将军站起身:“她就是前两日冒犯末将的人?,末将要好好会一会她。”
“姑娘,前几日姑娘与本将军有?些误会,只要姑娘愿意饮下九杯酒,此事就当揭过了。”仲将军把?酒壶重重放到桌上,双目灼灼盯着拂衣:“不知姑娘能否给本将军这个面子?”
仲将军声音不小,四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岁庭衡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将军对四方馆仆役无礼,本郡主看得一清二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拂衣轻笑?出声,风淡云轻的放下手?中?酒杯:“如果仲将军愿意喝下九杯酒,那么本郡主愿意给将军一个面子,让你有?解释的机会。”
正准备开?口替云拂衣说话的文臣们听到这话,顿时?闭上了嘴。
若论气人?的本事,还是纨绔比较强。
“看来姑娘还没想明白。”仲将军眼含戾气:“是你得罪了本将军。”
“仲将军。”宁王开?口道?:“请不要无礼。”
“宁王殿下,你如今已经自身难保,何必急着替心上人?出头??”仲将军不屑地看了宁王一眼:“还是说,您准备替她喝酒?”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一片死寂,无人?敢出声,只是用眼神在几个当事人?身上疯狂试探。
宁王妃抬头?看向拂衣,几乎掩饰不住眼中?的愕然?。
难怪宁王府的下人?从不在她面前提云拂衣,即使她主动问起来,也是吞吞吐吐语焉不详。
原来……
“仲将军,骂人?的方式有?很?多,但你骂得也太脏了。”拂衣眉梢微挑:“就因为我阻止了你的无礼,你就要如此羞辱我?”
吵架就吵架,怎么还带人?格羞辱?
“羞辱?”仲将军就算再粗心,也察觉到大殿上气氛有?些不对劲。
“宁王一个有?妇之夫,你拿他与我牵扯在一起,不是羞辱又是什么?”拂衣抚着鬓边的步摇,似笑?非笑?:“京城谁不知道?,我云拂衣只喜欢干净的小郎君。”
众人?:“……”
他们没听说啊。
咳咳,不过成了亲的宁王,确实比不得俊美?小郎君干净。
众人?扭头?看宁王,当事人?脸色难看得仿佛要给先帝上坟。
“不知将军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宁王妃浅笑?开?口:“云郡主与宁王没什么交情,倒是与本王妃亲如姐妹,你不如说她是本王妃的心上人?。”
仲将军身后的副将一头?雾水,他记得明明是宁王与云拂衣关系甚密,这宁王妃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还跟自己丈夫抢女人?了?
隆朝女人?玩这么大?
仲将军还想说些什么,坐在上首的太子突然?开?口了。
岁庭衡眼神清冷:“仲将军,这是我大隆的郡主,容不得任何人?无礼。你若再多言,孤会视你为挑衅。”
仲将军没有料到隆国?太子会在此刻为云拂衣出?头。
宁王是皇帝的?手下?败将,太子为何会替手下?败将的?旧情人出?头?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借着这个机会挑事。
“太子殿下?,末将只是听闻了?一些?旧事,所以才误会了?云郡主与宁王的?关系。”仲将军朝拂衣敷衍地?拱了?拱手:“末将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请郡主见谅。”
“给将军多上两坛酒。”岁庭衡眼神?如霜:“不会说话就多饮酒,免得将军以为我大隆待客不周。”
“多谢太子赏赐。”眼见仲将军又要发作,六王子按住他?的?手,向岁庭衡举起酒杯:“在下?居住在京城的?这几日,常听人夸赞太子殿下?文采斐然,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岁庭衡看了?他?两息,语气淡淡:“不知你是贵国?哪位皇子?”
听到这句话,拂衣差点没有笑出?声来,离岩国?王子说太子名不虚传,太子偏偏问?对方是哪位皇子,就差没直接问?“你哪位”了?。
“在下?行六。”六王子笑容不变。
“原来是六王子。”岁庭衡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唇角就放下?:“孤听闻贵国?大王子擅文,二王子擅画,三王子擅武,四王子擅书法……”
他?慢悠悠地?细数离岩国?诸位王子的?才能,偏偏刚好?略过?六王子:“不知六王子擅长什么?”
六王子脸上温润的?笑容,变得有几分僵硬。
“我家六殿下?文武双全,尤擅箭术。”六王子的?长随有些?不高兴,所有王子的?本事隆朝太子都知道,为何偏偏不知道他?家殿下?的?本事?
“哦。”岁庭衡微微拖长音调:“原来如此。”
随从:“……”
就这?没啦?
好?歹用场面?话夸奖两句啊。
拂衣用袖子里伸出?大拇指,朝岁庭衡竖了?竖。
原来平日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气起人来,还挺厉害。
两人视线交汇,岁庭衡目光扫过?她的?拇指,嘴角微扬,借着饮酒的?动作,才把嘴角压回去。
“小王资质平庸,比不得兄弟们才能出?众。”六王子起身拱手道:“不知太子殿下?能否与小王切磋一番,好?让小王得您一番指教。”
隆朝众臣皱起眉头,今日是太子的?加冠礼及册立大典,离岩国?王子想以切磋的?名义给他?们隆朝添堵?
“六王子,我朝太子殿下?文武双全,让太子殿下?与你比试,岂不是恃强凌弱?”拂衣站起身,朝帝后方向拱了?拱手,再?朝六王子道:“我隆朝讲究以德服人,怜小护弱,不如让臣女与你比试,无论输赢,也能让太子殿下?指导我们。”
六王子:“……”
我自谦一下?,你们还真蹬鼻子上脸,以为我没本事?
“王子不要紧张。”拂衣走到殿中央,把宫人呈上来的?弓握在手中:“我向来是个不学?无术的?,你放心比试。”
皇帝看着六王子进退不能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在殿下?设靶,诸位都随朕出?去看看。”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带着众人走出?内殿,还不忘宽慰六王子:“六王子不要紧张,就算你输了?,我们大家都能理?解。”
“对对对,输赢不重要,不过?是年轻人的?玩闹。”
“太子殿下?请站此处,这里看得最清楚,方便您等?会指教六王子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