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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崖三载后by月下蝶影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5

地上的蚂蚁还在舔食化开的冰水,吸管上的蚂蚁已经跌落在冰水中,已经没了性命。
她回头看向甜水铺,新伙计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身就跑。
岁庭衡看着他?奔跑的背影,飞身取下马背上的弓箭,拉弦一射,箭羽直直对着新伙计穿背而过。
他?扔掉弓箭,指腹仍颤抖着。
“我失态了。”炎炎烈日?,他?侧过苍白的脸,对拂衣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优雅温柔:“你?无事就好。”

第44章 利用工具
他?的视线只是?短暂停留在她身上,随后?便飞快移开?,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拂衣看着地上那团黏腻的冰水,弯腰准备捡起掉在地上的伞,岁庭衡的动作却比她快一步。
他?撑着伞再度遮在她头顶,所有?目光都放在前方被箭射中的刺客身上,不再看她一眼。
这一箭力道极大,把刺客射了?个对?穿,金吾卫把他?拖过来时,他?痛苦地抽搐着。
甜饮铺的掌柜已经吓得瘫坐在地,浑身哆嗦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谁派你?来暗杀云郡主?”岁庭衡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刺客:“熟悉云郡主的生活习惯,甚至连她有?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都知道,所以这条街上的刺客肯定不止你?一人。”
他?抬起没?有?撑伞的手,食指轻晃:“查,但凡云郡主常去的商铺,全部彻查。”
“是?!”金吾卫四?散开?来,一些隐在暗处的侍卫也都闪身离开?。短短片刻间?,街道上变得安静下来,无人敢轻易走动。
“掌柜,你?先回铺子里等着。”拂衣见甜水铺掌柜吓得不成人样,开?口道:“不要害怕,只要查明与你?无关,你?就不会有?事。”
“谢谢云姑娘。”掌柜忙不迭点头,他?吓得站不起身,连滚带爬回了?铺子里。
“殿下。”拂衣看着脚下的影子,忍不住开?口:“殿下?”
握伞的手紧了?紧,岁庭衡神情平静地回头看她:“怎么了??”
拂衣从他?手中拿过伞,把伞举高:“日头大,你?没?遮住自己。”
岁庭衡避开?她的视线:“没?事,我不热。”
拂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把伞移开?。
“拂衣!拂衣!”
安静街头响起林小五撕心裂肺的叫声,她提着裙摆从一家?铺子里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金吾卫,林家?的丫鬟远远跟在后?面,跑得龇牙咧嘴。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她抓住拂衣的手,满脑门都是?汗:“我听说有?刺客要杀你??!”
“我没?事。”拂衣见林小五满脸恐惧,眼神往旁边瞟了?瞟:“有?太子殿下在,我不会有?事的。”
在拂衣眼神示意下,林小五才注意到站在拂衣旁边的岁庭衡,屈膝给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表妹不必多礼。”太子微微颔首。
林小五愣住,她外祖母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她母亲是?当今陛下的表姐,论理她确实可以算作太子的远房表妹,但这是?太子第?一次称她为表妹,她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被突如其来的“表妹”称呼惊到后?,林小五发现几步远的地方,金吾卫还架着一个胸口插着箭的人,他?的脚下滴滴答答流着血,吓得她头皮发麻。
“别怕,是?活人。”拂衣遮住她的眼睛,对?岁庭衡道:“殿下,麻烦你?派人送林县主回府。”
“不行,我要陪着你?……”
“别闹,你?从小就见不得这些。”拂衣没?有?松开?她的眼睛,“过几日我们在行宫慢慢玩,这两日乖乖待在府里,不要出来。”
“可是?……”
“别可是?,太子殿下还在这里呢,有?他?在你?不用担心。”拂衣抬头见夏雨与秋霜也回来了?,叫来秋霜,让她跟金吾卫一起陪林小五跟她的丫鬟回府。
“表妹放心,孤一定会把云郡主平安送回家?。”岁庭衡开?口:“你?先早些回去,免得郡主担心。”
见太子也开?了?口,林小五不再坚持,老老实实由金吾卫护送着离开?。
“夏雨,你?回府跑一趟,让爹爹与娘亲不要担心。”拂衣笑了?一声:“有?太子殿下在,再稳妥不过了?。”
“是?。”夏雨朝太子福了?福身,躬身退了?下去。
或许是?天太热,岁庭衡的耳朵不知何时已经红透,他?见拂衣一直高高举着伞,开?口道:“让我来吧。”
他?本就比拂衣高大半个头,拂衣为了?照顾他?的身高,就要一直举高胳膊,这样太累了?。
正准备上前替云郡主撑伞的莫闻听到太子殿下这句话,轻手轻脚退到三步之外,把头低了?下去。
他?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怀疑自己脑子被太阳晒得有?些发晕,不然怎么会觉得,太子殿下心仪云郡主呢?
太子也不过是?经常给云家?送赏,不过是?邀请云郡主到宸玺宫做客,不过是?把那几箱从不让人碰的话本都送给了?云郡主,不过是?……
莫闻身体晃了晃,天太热,蝉太吵,他?的脑子也太乱。
可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殿下与郡主以往从无来往。
他?实在想不明白,殿下究竟是?何时对云郡主起了这种心思?
几名御医被金吾卫从马背上扶下来时,胳膊腿儿都在打?颤,看到殿下还好好站着一点事也没?有?,他?们齐齐松口气:“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是?哪位身子出了?毛病?”
“几位大人来得正好,烦请几位大人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毒。”拂衣主动开?口,指向脚边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冰水,地面只剩一层黏腻的糖霜混合着泥灰,看起来十分恶心。
几位御医看了?眼浑身血呼啦差的刺客,聪明的没?有?多问,全都围到了?那团干涸的冰水旁。
做皇家?大夫的,医术好就行了?,不能多嘴。
“殿下,天气?这么热,我们先去茶楼里坐着等吧。”拂衣看了?眼岁庭衡红得发透的耳朵:“臣女有?些热了?。”
“好。”岁庭衡转过身收起伞,跨过茶楼台阶时,把手伸手拂衣手腕旁,又飞快收了?回来。
太子身边不缺能人,拂衣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端来了?冰盆与清茶,那个中箭的刺客被金吾卫押在外间?,他?努力抬起头,用满怀恨意的眼神盯着拂衣。
拂衣若有?所思,他?为何不恨用箭射他?的太子,反而更恨她?
外间?时不时传出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是?血落下的声音。
岁庭衡没?有?下令给这个刺客止血,拂衣也没?有?动作,她甚至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半个时辰后?,金吾卫又押着三个普通人打?扮的男女进来,他?们原本还在大声喊冤,见到浑身是?血的刺客后?,都安静下来。
“看来你?交待的没?有?问题,他?们果然是?刺客。”拂衣放下茶盏,面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殿下,看在他?举报有?功的份上,先带他?下去止血吧。”
刺客本就奄奄一息,听到拂衣的话以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这个女人为何污蔑他??!
他?想要跟同伴解释,可是?金吾卫碰到了?插在他?身体里箭,他?痛得彻底晕了?过去。
“他?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你?们可还没?有?。”拂衣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看了?眼被拖出去的刺客背影,对?另外两男一女道:“只要你?们也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我可以替你?们求情,保你?们一条命。”
“少假惺惺的,要杀就杀,我们不吃你?这一套。”为首的刺客面无表情开?口道:“早晚有?一日,会有?人取你?首级……”
一个茶盏砸在他?的头上,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对?郡主妄言,”岁庭衡用手帕擦着指尖,缓缓开?口:“拖下去凌迟处死。”
剩下的两名刺客瞳孔巨颤,他?们没?有?想到,传言中温和的太子开?口就是?凌迟极刑。
什么仁德君子,都是?骗人的话。
“孤知道你?们是?死士,即使是?处以极刑也不会说出幕后?主使。”岁庭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孤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们还不愿意说,也判凌迟。”
“不必等一个时辰。”女刺客苍白着脸道:“你?现在就可以处死我们了?。”
说完,她哈哈大笑:“只是?不知道你?今日凌迟了?我们,明日还有?何人夸你?是?仁德君子?”
“孤只对?大隆百姓仁慈,你?们这种来路不明的刺客,不值得孤半分怜悯。”岁庭衡没?有?看身边的拂衣,他?神情冰冷:“别人如何看待孤,孤不在乎。”
“你?们这种见不得人的阴沟老鼠,有?什么资格说我朝太子?”拂衣站起身,走到这两名刺客面前:“俗话说,小人畏威不畏德,你?们这种只知阴谋手段的小人,配得上我朝殿下的仁德吗?”
她低着头,在女刺客耳边小声道:“更何况谁会知道是?太子下令凌迟的你?们呢?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云拂衣是?个睚眦必报的纨绔,就凭你?们想给太子泼脏水,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女刺客愤怒地瞪着拂衣,她张开?嘴准备咬向拂衣,被拂衣一把捏住下巴。
“你?们这么恨我,不顾一切都要杀我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一位故人。”
刺客眼睑颤了?颤。
拂衣笑了?:“当年的曾贵妃也曾数次派人追杀我,可惜那时候她即使大权在握都杀不了?我,现在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想要我的命?!”
她把刺客推到一边,用手帕擦干净手:“殿下,臣女求殿下即刻处死他?们。”
“好。”
岁庭衡让人端来水,伺候拂衣净手。
听着哗哗的水声,岁庭衡看了?眼拂衣在水中搅动的手指,又飞快移开?眼睛:“当年追杀云家?的刺客,有?两拨人是?逆王所派。”
水声顿时停了?下来,拂衣接过莫闻呈来的布帕擦干手,转身看坐在桌边的岁庭衡,沉默片刻后?道:“多谢殿下告知。”
她走回桌边坐下:“当年二?王爷拉拢家?父,家?父见二?王爷行事残暴,对?百姓毫无怜悯之心,不愿与二?王爷同流合污,那时候他?便开?始对?我们云家?不满。”
“还有?他?的儿子,也派过一次人。”
“二?王府的世子贪花好色,有?次在宫中醉了?酒,想拉宫女强行生事,我把宫女救了?下来。”拂衣对?这些恩怨记得还算清楚:“有?好几次他?在宫里欺负人,都被我阻拦,他?对?我怀恨在心也不奇怪。”
这种品行不端的人,难道还能有?什么宽广的胸襟?
“虽然他?们已死,但至少殿下让我知道,他?们对?云家?动过手。”拂衣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明天她就去给这对?父子“上坟”。
“殿下从何处得知的此事?”拂衣有?些好奇,她回京半年,也只查到十七波刺客中,有?些与二?王府有?关,并不清楚二?王府一家?究竟派了?多少人。
“当年两位王爷造反的案子,在父皇登基后?,是?由我来查的。”岁庭衡低下头,看着茶杯上的花纹:“无意间?就查到此事。”
“原来如此。”拂衣笑了?笑:“多谢殿下。”
“郡主如果还想查当年与刺客有?关的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岁庭衡开?口道:“云家?世代?忠良,本不该遭此磨难。”
她也不该遭受那样的痛苦与折磨。
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许久后?,屋子里传出一声拂衣的轻笑。
“多谢太子殿下大恩。”拂衣站起身,对?岁庭衡深深一福。
夕阳爬过窗棂,橘色的阳光晕染了?她的衣衫,岁庭衡看着光晕中的她,他?很想知道,此刻低着头的她,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他?。
“我送你?回去吧。”他?终究什么都没?有?问,起身扶起她道:“长央行宫风景优美,是?个读书作画的好地方,令兄若不嫌弃,让他?也到长央行宫待一段时日吧。”
“多谢殿下,家?兄若是?知道能去行宫伴驾,肯定会很高兴。”拂衣顺势站起身,“臣女回去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看着她唇边的笑容,岁庭衡眉眼也跟着温柔下来。
拂衣遇刺的消息传到各府,就连宁王府都得到了?消息。
宁王怔怔地看着被墨毁掉的画,放下笔往外走。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远远能看见云府的大门。
当雕刻着金龙纹的马车停在云家?大门口,岁庭衡在晚霞中扶着云拂衣走下马车时,宁王终于在恍惚中回了?神。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岁庭衡脸上温柔的笑,看着他?把云拂衣扶进云家?大门,仿佛在看一场可笑的闹剧。
“殿下。”拂衣站在云家?门槛后?面:“你?放心,臣女已经没?事了?,这点小惊吓,臣女习惯了?。”
岁庭衡温柔浅笑:“哪有?习惯的惊吓,放心回去吧,我已经让莫闻去传过话,今日的事不是?你?的错,令尊与令慈不会责骂你?。”
拂衣看着岁庭衡,低头取下腰间?的玉坠儿,放到他?的掌心:“这个给殿下压惊。”
冰冰凉凉的玉坠儿在岁庭衡掌心滚了?滚,他?望着拂衣跑走的背影,合拢五指,把玉珠紧紧握在了?手心。
这是?拂衣第?一次没?有?恭敬的守在门口,等他?离开?后?再回府。
他?把玉坠用荷包装好,放在了?胸口衣襟里,侧首望向远处,嘴角浮起了?笑容。
“皇叔。”岁庭衡逆着光走到岁瑞璟面前:“你?为何在这里?”
岁瑞璟看着他?,良久后?嗤笑一声:“本王听闻云郡主一直在找当年刺杀云家?的幕后?主使,看来太子就是?她找到的好帮手。”
岁庭衡没?有?说话。
“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又是?未来的大隆皇帝,当然是?她心目中最合适最有?用的人选。”岁瑞璟嘲讽道:“我的好侄儿,可不要随随便便成为一个女人的利用工具。”
“皇叔。”等他?说完这些,岁庭衡徐徐开?口:“你?只是?郡王,见到孤为何不拜?”

“见?过……”岁瑞璟双手交握作揖,僵硬地弯下腰:“见?过太子殿下。”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岁庭衡时,如此?郑重的行礼。
屈辱与羞耻,还有?说不出的愤怒与不甘,在他弯下腰的那一刻,全?都归于了平静。
在他记忆里,岁庭衡的样子是模糊的。
被欺负的,沉默无声的,坐在角落无人搭理的……
唯独没有?高高在上的。
岁庭衡转身上了马车,夕阳的余晖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许久后?,岁瑞璟站直身体,愣怔地看着云家大?门?出神,许久后?转身离开?。
天空中夕阳很?美,热了一天的人从屋里钻了出来,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岁瑞璟挥退跟在他身后?的长随,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
“宁王殿下。”一辆马车停在他旁边,南淮从马车上下来,主动向他示好。
“南胥国的王孙?”岁瑞璟打量他一眼,迈开?脚绕开?南淮继续往前走。
“在下见?王爷心情?似乎不太好,不如由?在下做东,请王爷……”
“你?一个弹丸小国的王孙,有?何资格邀请本王?”岁瑞璟不屑冷笑,他确实是落魄了,但还轮不到这种玩意儿在他面前献殷勤。
说完他看也?不看南淮,傲慢地转身离开?。
被岁瑞璟当街瞧不起,南淮怎么也?没有?料到,宁王的态度如此?恶劣。他在大?街上愣了大?半晌,才回过神来。
早就听说宁王任性张扬,没想?到这么不客气。
皇后?听说有?人想?要?害拂衣,第二天一早就把她接进宫里。皇帝下了朝以后?,带着太子也?来了昭阳宫。
“不用行礼,好好坐着。”皇帝没让拂衣起身给他行礼,开?口道:“此?事我已经交由?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办理,定让这些刺客有?来无回。”
“陛下,大?理寺与刑部终究人手有?限,京城这么大?,歹人扮作普通人,大?理寺与刑部的人也?不能?全?部认出来。”拂衣抬头对岁庭衡笑了笑,继续对皇帝道:“臣女有?个好主意,就算抓不住幕后?主使,也?能?让他们损失惨重。”
“什么办法?”皇帝对拂衣满脑子的小手段十分好奇。
“没有?人能?比生活在京城的百姓,更熟悉身边的人了。”拂衣眨了眨眼:“陛下,我们何不从此?处下手?”
“你?是说……”皇帝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朕明白了!”
当天下午,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听说了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没有?,最近有?敌国派人潜伏到我们京城,扮作普通人杀我们大?隆人。”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是外国的国师算出我们大?隆国运昌隆,他们想?趁机坏我们的国运。杀人放火,盗人祖坟,无恶不作。”
“昨天下午好多穿盔甲的人在商铺查找犯人,难道找的就是他们?”
“难怪我昨天晾在外面的萝卜干没了,说不定也?是这些人偷的。”
短短两三日,京城百姓人人自危,还真帮官府的揪出不少形迹可?疑的人,举报的人也?得了赏银。
这下百姓更积极了,看谁都像行走的银子。
一时间京城里小偷小摸的行为都变少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关?进京兆府的大?牢里。
“果然还是群众的力?量大?。”皇帝坐在前往长央行宫的马车里,翻阅着手中的抓捕名单,笑得十分高兴:“连逃窜十多年的江洋大?盗都被抓了出来,咱们大?隆的百姓,各个都是人才啊。”
岁庭衡正在研究棋盘上的棋局,没接皇帝的话茬。
“朕看着这黑黑白白的玩意儿就头疼。”皇帝摆手:“要?不你?回自己马车上慢慢研究?”
“儿臣的马车上热。”
“热?”皇帝惊讶:“殿中省如此?大?胆,竟然敢克扣你?的冰?”
“没有?克扣。”岁庭衡翻了一页棋谱:“儿臣见?一路上又闷又热,把冰分给几位随行大?臣家的女眷,女子家娇弱,热出毛病来不好。”
皇帝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好半天才啧了一声。
“父皇有?异议?”岁庭衡指尖夹着棋子,抬头看着皇帝:“送赏的人还没走远,要?不儿臣把他们叫回来?”
“算了,帝王车架这么宽敞,多你?一个也?不算多。”皇帝扯了一下身上的龙袍,毫无仪态地擦汗:“钦天监说明夜有?雨,等雨下来,京城里应该能?凉爽不少。”
他看了看儿子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还有?一丝不乱的头发,把冰盆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儿子不怕热,他怕啊。
拂衣抱着太监送来的冰盆,舒服得叹息一声:“娘亲,我们快把水果放进来冰镇一会儿。”
“不要?贪凉。”柳琼枝见她抱着冰盆不放,把她怀里的冰盆拿走:“别抱在怀里。”
云家今年才回京,所以没有?像别人家那样,提前在地窖中存冰。马车里又闷又热,太监送来的这盆冰当真是及时雨。
陛下向来节省,今日倒是难得大方。
“你?住的地方离陛下皇后?很?近,府中的下人不方便过去伺候,你?要?多加注意。”
“放心吧,娘亲,女儿对行宫熟悉得很?。”
马车在路上行了七八个时辰,直到后?半夜才抵达长央行宫。
长央行宫灯火辉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拂衣这次仍旧住进了怡安居。
这是她以往来长央宫常住的地方,风景优美,位置极佳,是个非常好的地方。
时隔三年再住进这个地方,拂衣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屋里摆设已经大?变样,但是她曾经用过的弓与佩剑却还挂在墙上,就连她玩耍时亲手扎的纸鸢,也?好好保留着。
只是纸鸢褪了色,不复三年前的绚烂多彩。
她伸手去取纸鸢,褪色的纸清脆易碎,被她手指戳出一个洞。
“贵人。”伺候的宫女见?纸鸢坏了,吓得变了脸色。
“别怕。”拂衣见?小宫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把坏掉的纸鸢递给她:“这是我三年前做的纸鸢,坏了也?没关?系,你?拿下去处理了吧。”
宫女小心接过纸鸢,什么都不敢多问,躬身后?退。
“等等。”拂衣叫住她:“以前在这里伺候的三宝、三福呢?”
三宝三福两个太监是亲兄弟,她初次见?到他们时,他们才七八岁大?,这些年她来怡安居,他们总是早早就候在大?门?口,今年却没见?到他们。
“贵人,奴婢未曾听过这两个名字。”宫女怕自己的答复会惹得贵人不满,胆怯道:“奴婢在怡安居当差不久,请贵人稍等,奴婢请管事来。”
“好。”拂衣脑子已经很?困,但她怎么都睡不着,单手托着腮望着门?口发呆。
管事听说住进怡安居的贵人要?见?他时,健步如飞,恨不能?立刻赶到怡安居。
那可?是怡安居,一般人能?住进去?
可?是当他跨进怡安居,看清里面坐着的人是谁后?,脚下一软,直直朝她跪了下来。
谁能?想?到,被先帝厌弃的人,时隔三年还能?回来,并且住进这个尊贵地方。
“下奴拜见?贵人。”
“我记得你?以前是怡安居的扫地太监。”拂衣打量着这个神情?不安的管事:“三宝与三福去了何处?”
“您离开?京城的第二年,三福与三宝得罪了贵人,被罚去了扫秽司当差。”管事没想?到云郡主第一件事就是问三福与三宝,心里对这两人又妒又嫉,真是好运道,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得贵人惦记。
“自我五岁到行宫避暑,都有?三福、三宝在怡安居伺候,现在他们不在这里,我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拂衣见?管事面色越来越白:“不知公公能?不能?在一个时辰内,让我见?到两人?”
“能?。”管事不敢得罪这位大?小姐,连忙道:“下奴立刻去请三宝、三福两位公公。”
他走出怡安居,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四年前,曾贵妃身边的一个太监得罪了云郡主,云郡主连曾贵妃的脸面都不给,直接罚了那个太监三十杖。
宠冠六宫的曾贵妃都拿这位大?小姐没办法,他算什么牌面上的人?
三宝与三福刚打扫完恭房回来,听着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三宝忍不住道:“如果云小姐能?来就好了。”
三福脱下身上又脏又臭的袍子没有?说话,就算云小姐真的能?来,又能?做什么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云小姐若是聪明人,就不该在这个时候,随意调用行宫的人。
更何况三年过去,云小姐不一定还能?记得他们……
“三宝公公,三福公公。”扫秽司的管事满脸是笑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着热水,捧着新衣的太监:“我是来为两位哥哥道喜的。”
三福心中一动,却不敢显露半分喜色。
“有?贵人要?见?两位哥哥,你?们赶紧沐浴更衣,别让贵人等得太久。”
“可?是云小姐要?见?我们?”三宝抓住扫秽司管事的手,激动得问:“可?是云小姐?”
被三宝脏兮兮的手握住,管事仍旧笑得一脸讨好:“贵人的身份哪是弟弟这样的人能?打听的,不过两位哥哥可?要?打紧,等到了贵人面前,也?替我们美言几句。”
扫秽司这种地方,但凡有?点门?路的,谁又愿意待呢?
三宝与三福把身上搓洗得干干净净,管事怕他们身上的味熏到贵人,还特意点了一支熏香,才七手八脚的把他们送出扫秽司。
眼看着脚下的路离怡安居越来越近,三宝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
是云小姐,一定是云小姐!
绕过回廊,他们看到了站在怡安居门?口的女子。
“云小姐。”三宝与三福眼眶一红,哽咽着跪在她的面前。
“没出息。”拂衣弯腰在他们每人的肩膀上拍了拍:“都起来,哭什么哭。”
听到她的声音,三宝与三福哭得更厉害了。
这让拂衣想?到了十三年前夏天,她在角落发现了两个饿得直哭的小太监,于是把他们带回了怡安居。
从此?她上树抓鸟他们递梯子,她去撵狗他们帮着堵门?,她去捣乱他们帮着望风。
可?惜她只是外臣之女,不能?带他们离开?行宫。
“起来吃糕点。”拂衣把两盘糕点塞他们手里:“我吃不完,给你?们了。”
兄弟二人抱着盘子,泪眼朦胧地看着拂衣,虽然三年没见?,小姐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吃完糕点就去睡觉,以后?你?们还是在怡安居当差。”拂衣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小姐。”三福叫住拂衣:“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我们不能?给小姐惹麻烦……”
“才三年不见?,你?们就不听我话了?”拂衣笑了笑:“你?们放心,这只是小事一桩,不会有?人找我麻烦。”
三福抱着盘子乖乖点头,他咽下点心,感觉喉咙有?些堵。
云小姐还好好的,他们还能?再见?到云小姐,已经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殿下。”一名老嬷嬷捧着纸走到岁庭衡面前:“不知这个纸鸢,该如何处置?”
“是云郡主让人拿出来的?”岁庭衡注意到纸鸢上多了一个破洞,伸手把破洞抚平,找来东西把这个破洞小心补好。
“是。”老嬷嬷看了眼用画笔小心描着纸鸢翅膀的太子:“云郡主还从扫秽司调了两名太监到怡安居伺候。”
“太监?”岁庭衡看她。
“一人叫三福,一人叫三宝。”老嬷嬷解释:“云郡主五岁时就把他们带到了怡安居,就连他们的名字,也?是云郡主取的。”
“既然是云郡主用惯的太监,到她身边伺候也?是应该。”岁庭衡放下画笔,叫人把纸鸢拿到后?厢房放好:“怡安居一切都以云郡主喜乐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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