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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崖三载后by月下蝶影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5

第二天早上,拂衣带着三宝与三福出门?晃悠,才知道太子殿下曾到怡安居住过一段时间。
“你?们怎么没告诉我?”拂衣扭头看三宝与三福。
三宝与三福齐齐摇头:“小姐,我们在三年前就被罚去了扫秽司,哪里能?知道这些事。”
“那倒是。”拂衣点了点头,他们俩脑瓜子本来就不太好,问他们这些事是为难他们了。
三宝:“小姐,你?这样算不算抢了太子殿下的住处?”
拂衣:“……”
“拂衣。”林小五拎着一筐桃跑过来,从里面挑出一个最大?最红的给她:“我记得你?最喜欢行宫里的桃子,三年没吃,是不是特别馋?”
拂衣掏出帕子擦了擦,就直接啃了起来:“也?不算三年没吃,你?这两年不是还托商队给我送来了桃干?”
“桃干虽然比不上新鲜的桃子,不过也?聊胜于无嘛。”拂衣准备带三宝与三福也?去摘桃子。
“桃干?什么桃干?”林小五满脸疑惑:“陛下登基的这两年都没让我们来行宫避暑,我上哪给你?弄桃干?”
不是林小五?可?是给她送来东西的商队,说他们是受林小五所托,而且送来的东西,也?都是她平日喜欢的。
拂衣低头看着手中啃了几口的桃子,皱起了眉头:“可?能?是商队的人记错了。”
“不可?能?,我让商队送来的东西里,绝对没有?桃干。”林小五斩钉截铁:“是你?记错了。”
“什么记错了?”
拂衣回头,看到树荫下长身玉立的岁庭衡,他看着她手中的桃子,眼中溢出丝丝浅笑。

“参见?太子殿下。”林小五放下手中的桃,屈膝给太子行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半年?见?太子殿下的次数,比前面?两年?还要多。
“不必多礼。”岁庭衡道:“我见?桃园的桃子熟了,想亲手摘几个回去给父皇与母后尝尝。只是我夏日很少来行宫,不知拂衣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听到这?话,拂衣就想起先帝不待见?理王府,来长央行宫避暑时?,肯定也想不起理王府一家三口,太子在长央行宫住的时?间,恐怕还比不上她的零头。
这?让拂衣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她转头准备林小五要不要同行,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小五已经?提着桃子匆匆开?口:“太子殿下,臣女还有事要做,告退。”
她可是见?过太子狼狈模样的人,她怕太子看到她,就想起三年?前他被先帝砸得头破血流的狼狈,因此而迁怒她。
看着林小五慌慌张张的背影,拂衣干笑一声:“林县主向来不拘小节,但她对殿下十分敬仰。”
跑得这?么鬼祟,她怎么帮她圆场?
“嗯。”太子点了点头,并不在意林小五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带着拂衣往行宫桃林走。
长央行宫占地面?积大,里面?的建筑涵盖了各种风格,亭台楼榭,江南水乡,住起来比皇宫舒适太多。
看守桃园的宫女太监知道贵人们会来摘果子,早就在果园洒了驱蚊的药粉,连杂草都?拔得干干净净。
桃子已经?熟透,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拂衣用?襻膊把宽大的袖子系起来,转头见?太子也绑好了袖子,露出了结实?的小臂,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看起来斯斯文文,小臂看起来却很有力。
岁庭衡长得高?,踮着脚就能摘到高?处的桃子,他摘了一颗又大又红的桃子,用?手帕反复擦净,递到拂衣面?前:“尝尝?”
“谢谢殿下。”刚吃完一个桃子不久,拂衣其实?并不是太想吃,可是面?对太子期待的眼神,她还是接过桃子咬了一口:“很甜,很好吃。”
“那等会多摘一些,你带几筐给家人。”
拂衣笑着道谢,太子似乎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即使是玩闹性质的摘桃,他也一个个认真?挑过,整整齐齐摆放在箩筐里。
或许是优雅的人做什么动作都?好看,拂衣甚至觉得,太子摘桃子的模样,也有几分风度翩翩。
吃完手中的桃,她用?手帕擦了擦手,开?始挑大的摘。
“小姐,这?个大。”三宝爬到树上,把树枝压下来,方便拂衣动手。
“还有这?里。”三福不知从何?处找了个竹钩,恨不得把所有大桃子都?让拂衣摘走。
等岁庭衡摘好几筐桃时?,拂衣与三宝三福已经?坐在树荫下啃桃子,一副力气耗尽的模样。
见?太子过来,三宝三福连忙站起身退到一边。
“殿下,你也坐着休息一下吧。”拂衣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几根细软的绒发被汗水打湿,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岁庭衡。
岁庭衡走到旁边,掀着袍角坐下。
“最大的一个桃。”拂衣把藏在身后的大桃子拿出来摇了摇,笑眯眯地递到他面?前:“特意给殿下留着,都?没?放进筐里。”
这?个桃子确实?很大,几乎能遮住拂衣大半张脸。
于是宸玺宫的太监们就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没?有给桃削皮,也没?有洗,用?帕子擦了擦就捧着整个桃啃起来。
莫闻觉得天都?要塌了,太子殿下何?时?做过这?么粗鲁的动作?
“是不是特别甜?”拂衣有些好奇。
“嗯。”岁庭衡紧紧捏着这?个桃,认真?点头:“特别好吃。”
最好吃的桃子。
“还是新鲜的桃好吃。”拂衣把吃剩的桃核扔到泥土中:“这?两年?商队送来的各种果干,都?比不上新鲜的果子可口。”
岁庭衡吃桃的动作停下,转头看拂衣:“充州的水果多吗?”
“有很多。”拂衣擦干净嘴角:“充州多高?山,白天与黑夜的冷热反差很大,结出来的果子很好吃,每年?我们都?有吃不完的果子。”
岁庭衡沉默片刻:“商队送去的果干,应该比不上充州的水果吧。”
“味道虽然比不上,心意却难得。”拂衣抱着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所以那些从京城送来的果干,都?被我跟家人吃完了。”
岁庭衡继续啃桃。
“臣女听闻殿下曾在怡安居住过?”拂衣偏着头看他:“这?么说来,臣女岂不是霸占了您的住所?”
“我在怡安居侧院住过几日,你住的屋子,我没?让人动过。”岁庭衡看着她:“自父皇登基后,你住的屋子就空着。”
不知哪棵桃树上的夏蝉突然鸣叫起来,拂衣蓦地抬头,望进了岁庭衡的双目中。
恍惚间,她觉得岁庭衡的眼睛,仿佛冬日化不开的浓雾。只是他的视线很快移开?,再?看她时?,仍是那克制温柔的君子。
“多谢殿下。”拂衣抠了抠裙摆上的绣纹,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可是听着连绵不断的蝉叫声,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就这?样听着蝉鸣,在树荫下吹着凉风也挺好。
岁庭衡吃完了一个桃,拂衣额头上的汗已经?干了,那几根细绒碎发在风中摇摇晃晃,他突然很想摸一摸那几根绒发。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偷偷把沾着桃汁的桃核藏进袖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蝉鸣声突然停了下来,整座桃园变得安静。
“上河园的荷花开?了。”
“嗯?”拂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要不要去泛舟?”岁庭衡开?口:“等晚上月色好,我让莫闻来接你,可好?”
拂衣眼神落到岁庭衡腰间,那里挂着她前两日送给他的玉坠。
“好啊。”拂衣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着的草叶:“殿下早点来,到时?候我们还能在湖上边垂钓边用?晚膳,臣女钓鱼也很厉害。”
“好。”岁庭衡面?上染上点点笑意:“等日头小一点,我就来接你。”
“就这?样说定了。”拂衣笑眯眯道:“臣女先把桃给爹爹娘亲送去。”
路过太子摘的桃时?,拂衣还捡了几个桃放进自己?箩筐中:“殿下亲手摘的桃子,臣女要拿回去给家人尝尝。”
岁庭衡笑着任由她拿,还帮她多挑了几个又大又漂亮的放进去,才派人陪着拂衣离开?。
官员与家眷住在长央行宫的西面?,想要进入东面?,不仅要有令牌,还要经?过重重搜检。
下职的官员捧着几个陛下赏赐、太子亲手采摘的桃子,满脸都?是感动。
云望归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几个桃子,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自己?手里这?几个比其他人的大。
等回到住的院子,他看着屋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两大筐桃,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几个,果然是他想得太多,这?几个可没?这?两个筐子的桃大。
“你怎么也拿桃回来了?”柳琼枝指了指屋子里的两筐桃:“这?是拂衣大半个时?辰前送来的。”
“这?是陛下赏的。”云望归恭敬地把皇帝赏的桃放到上首位置,随后压低声音道:“我们家闺女,该不会把行宫里最好的桃给挑走了?”
“这?边上面?那些是太子亲手摘的。”柳琼枝指了指左边的箩筐,似笑非笑道:“你闺女说,这?是太子亲手摘的桃,你多吃几个。”
云望归看了一眼,很好,也比陛下赏给他的大。
“也不知拂衣何?时?与太子关?系变得这?般好。”云望归怀疑太子与拂衣把最大的桃,都?挑来了他们家:“拂衣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我怕她……”
“不要多想。”柳琼枝把桃塞进他嘴里:“那孩子虽然贪玩好耍,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比谁都?清楚。”
“衡儿啊。”皇帝啃着桃,忍无可忍地开?口:“吃完午膳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已经?往窗外看了十几眼了,外面?究竟有什么吸引你?”
“儿臣困了,想要回去休息一会儿。”岁庭衡站起身,多看了几眼桌上的桃:“父皇,您这?里的桃为什么这?么大?”
“拂衣送来的。”皇帝嫌弃地瞥了眼儿子:“她摘的桃比你摘的大。”
岁庭衡嘴角轻轻上扬:“嗯。”
“嗯?”皇帝怀疑地盯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三五口把桃子啃完,朝御前总管张福招了招手:“张福,你有没?有觉得太子有些不对劲?”
张福摇头:“老奴并未发现。”
真?要说太子不对劲,陛下肯定第一个不乐意。
“不对,不对。”皇帝把奏折扔到一边,起身道:“朕要去找皇后聊聊。”
一到长央行宫,就跑去摘什么桃子,坐在他这?里也心神不宁的模样,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临华别苑。
莫闻看着太子殿下把一枚桃核种进花盆,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种什么神草仙药,心中的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了。
洗干净手,岁庭衡取来一本书坐在窗前。今日的太阳走得实?在太慢,他看了很久,它仍旧高?悬在空中。
也许等了半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时?辰,岁庭衡放下书:“莫闻,孤要沐浴更衣。”
离傍晚还有很久很久,他已经?开?始期待与她的相见?。
太阳渐渐西移,拂衣听到外面?传来宫女太监请安的声音,她起身走到门外,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太子。
他穿着一身皎月色的缎袍,腰间只挂着她送的玉坠,美好得让她忍不住失神了片刻。
“画舫已经?准备好了。”岁庭衡笑看着拂衣:“我会不会来得早了一些?”
“殿下来得刚刚好。”拂衣回过神,小跑到他身边:“臣女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上河园,不知道里面?的荷花,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好看?”
她在太子身上,闻到很淡的竹叶清香,很好闻的味道。
“花儿总是相似的。”跨过门槛时?,岁庭衡伸手扶拂衣的手腕,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他手指颤了颤,拂衣没?有察觉,摇着团扇对他道谢:“多谢殿下。”
岁庭衡把手指蜷了起来,缓缓摇头:“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臣女觉得,我已经?对殿下够不客气了。”拂衣把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殿下难道没?发现,臣女近来都?不怎么给你行礼了?”
“小心!”岁庭衡快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这?里有盏石灯。”
拂衣回头,落地石灯离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见?太子担心,她不再?倒着走路,在离太子半步的地方站定:“多谢殿下。”
“不必道谢。”岁庭衡看了眼离自己?极近的拂衣,避开?她的视线往前走。
“殿下。”拂衣见?岁庭衡带着她往左边小道走,忍不住开?口提醒:“上河园在右边。”
岁庭衡闻言停下脚步,对拂衣笑了笑:“对不住,孤第一次来上河园,对路不太熟悉。”
拂衣摇扇子的动作顿住,她走到岁庭衡身边与他并肩:“恕臣女僭越,殿下与臣女一道走吧。”
跟在两人身后的莫闻放缓脚步,他看了眼殿下与郡主碰在一起的袖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音。
在这?种时?候,他们可以不用?存在的,因为存在的意义不大。
上河园,里面?有个很大的湖,湖边浅水处种着荷花。先帝在时?,最喜欢带着曾贵妃在湖上欢乐。
所以无论拂衣什么时?候来,上河园都?有无数的宫人伺候着。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园子里清冷了很多,就连挂在树上的绸花也都?消失不见?。
一艘漂亮的画舫停在湖边,几艘小船护在四周,上面?站着皇家带刀护卫。
“殿下说得没?错,花儿年?年?都?是相似的。”拂衣看着湖边开?得极好的荷花,忍不住笑了。
应该说,没?了先帝时?不时?的折腾,这?里的荷花开?得更美了。
岁庭衡站在船舷边,摘下一朵荷花,朝站在岸边的拂衣伸出手:“小心。”
拂衣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沉默地把手递给了他。
微凉的手掌,轻轻把她的手包裹,晚风卷着荷香拂面?而来。
她抬起头,看到了太子嘴角温柔的笑。
“这?朵开?得好看。”等拂衣在船上站稳,岁庭衡把荷花放到她手中:“我会划船,我带你去湖中心去。”
“好呀。”拂衣捧着荷花,盘腿在旁边坐下,饶有兴致道:“臣女也想见?一见?殿下划舟的样子。”
然后她就看到,太子当真?拿起船桨坐在了船头,小小的画舫晃了晃,慢悠悠离开?了岸边。
刚走到上河园门口的皇后,看着远处的画舫,毫无仪态地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继续看了又看。
啊,她儿无愧文武双全的美名,靠着自己?都?能划动画舫。
半晌后,她终于回过神来,猛地连连后退好几步,压低声音对身后伺候的人道:“赶紧离开?这?里,谁也不要出声。”
她的好大儿需要安静,而她可能需要静静。

第47章 可怕
画舫慢悠悠地在湖面飘荡着,拂衣用手指轻轻拨弄水面,几只胖嘟嘟的锦鲤围过来,半点也不怕人。
“这些鱼只要敲船舷发出声响,就?会循声游过来讨食。”拂衣把一块点心捏碎投进水中,她看了眼吭哧吭哧划船的太子,端起一盘点心走到他旁边:“殿下?,你要不要试试?”
岁庭衡放下?船桨,尝试着敲了敲船舷,果然有鱼儿开始向他这边游。橙红金黄一大片,在夕阳余晖中仿佛是一大团被捏碎的金光。
“殿下?,快给它们喂食,不能让它们白来。”拂衣把点心递到岁庭衡面前,突然一条鱼从水里跃出,落下?时溅起的水全拍在了岁庭衡脸上?。
“噗!”看到向来温润优雅的太子露出懵懂的表情?,拂衣再?也忍不住,趴在船舷边大笑起来。
岁庭衡抹去脸上?的水,他看着云霞漫天下?笑得开心的少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长长的披帛被晚风吹着垂落在水面,漂游起伏,成?为了水中一道绚烂的色彩。
喂过锦鲤,岁庭衡甚至还摸到了一条胖头鱼的背脊。
“真好看啊。”拂衣望着倒映在湖面上?的晚霞,有些失神。
宫人驱舟把晚膳送上?了画舫,岁庭衡没有留人伺候,他为拂衣倒了一杯酒,静静地望着拂衣没有出声。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赏景了。”拂衣把目光转到岁庭衡身上?,“谢谢殿下?陪我?欣赏这场美景。”
“是你陪我?。”岁庭衡把筷子递给拂衣:“今日若没有你,我?不会知道,原来连鱼都这么有趣。”
“那么我?们就?感谢彼此。”拂衣接过筷子,笑眯眯地举起酒杯:“这杯酒敬今日的美景。”
美酒入喉,是熟悉的味道。
“这是我?埋在桃花树下?的酒?”
岁庭衡点头:“答应过帮你收好,下?次再?一起喝。”
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太子就?把这种小事记了这么久,拂衣伸手去拿酒壶,不小心与太子伸出的手碰触在一起。
她收回手,岁庭衡握住酒壶,为她倒酒。
拂衣的目光扫过太子的手,微微移开视线:“这里的鱼可能不太适合钓。”
“嗯。”岁庭衡放下?酒壶:“问清园养了很多食用的鱼,明日我?们去那里钓?”
拂衣见太子忘了替他自己?倒酒,端起酒壶为他倒满。
没有听到拂衣的回答,岁庭衡道:“若是明日不方?便?,也可以后……”
“好呀。”拂衣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明日殿下?还来接我??”
“还来。”岁庭衡手抖了抖,杯中的酒晃到手背上?,滴落在了小桌上?。
“月亮快出来了。”拂衣看着天际,晚霞已经渐渐黯淡,只剩下?西?边一丝丝亮光。
岁庭衡起身把画舫中的灯全部?点燃,拂衣才发现画舫上?挂着的灯笼,点燃后会在船上?洒下?明明灭灭的光点,好像是天上?的星星。
“我?不知道今夜的星星会不会璀璨夺目,所以提前让人准备这些灯。”岁庭衡把一盏琉璃灯放到他们用膳的小桌上?,烛火下?他的面色越发温柔:“特?意邀你赏景,总不好让你败兴而归。”
偶有鱼儿从船边游过,似乎也想看一看满船的星辰。
“殿下?有心了。”拂衣望着画舫上?的点点星光,星光不仅在船上?,也在太子的眼睛里。
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些星星很漂亮。”
“好漂亮的画舫。”
卢似月见上?河园湖中漂着一艘画舫,画舫上?璀璨的灯火,让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走在她前面的岁瑞璟没有说话,他们就?连出来游园,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面子情?,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夫妻情?分。
这个时候还敢在上?河园湖中泛舟的人,除了皇帝一家三口,就?只有几个受皇帝信任的宗室。
无论是谁,他都不想与他们见面。
“下?奴见过宁郡王,见过王妃。”莫闻从角落里走出来,拦在岁瑞璟面前:“太子殿下?喜静,麻烦二?位换个地方?游玩。”
“多谢公公提醒,我?们这便?离开。”听说画舫上?的是太子,卢似月转身就?准备离开。
难怪一路上?有这么多禁卫军巡逻,原来是在保护太子。
岁瑞璟没有继续往前走,他望着湖中的画舫,依稀能看到船上?有两道人影。
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趴在船舷边摘下?一片荷叶,递给了身边的男人。两人坐得很近,远远瞧着仿佛两人已是亲密无间。
岁瑞璟眼中的情绪明明灭灭,死死地盯着画舫,不愿意移开视线。
仅仅一眼他就?已经认出,与岁庭衡在画舫上的是云拂衣。
“宁郡王?”莫闻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请。”
岁瑞璟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身离开上河园。
这条路与三年前并没有多少差别,可这是他走得最狼狈的一次。
“今夜的星星还没出来。”卢似月慢悠悠望天,看也没看前面的岁瑞璟,打算过两日去找拂衣玩,也与她一起泛舟湖上?。
此刻皇帝正与皇后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你真看见衡儿与拂衣一起游湖了?”皇帝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真是拂衣,你没看错?”
皇后见他质疑自己?有些生气:“你怀疑我??”
皇帝怕皇后拧自己?,吓得往旁边挪了挪:“我?只是有些意外。”
做老子的,对孩子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衡儿会对拂衣有心思。
难怪他不愿意选太子妃,对那些才华横溢的女子也不动心,原来是早就?有心仪的姑娘。
“拂衣这么好的姑娘,他喜欢就?喜欢呗,怎么还藏着掖着?”皇帝想不明白:“难道他还怕我?们棒打鸳鸯?”
皇后沉吟片刻:“可能就?是因?为喜欢,才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吧。”
“为何?”皇帝不解。
“在乎一个人,就?舍不得让她为难。”皇后叹息道:“他怕我?们知道他的心意后,会不顾拂衣的意愿,让她做太子妃。”
皇权之下?,太子心仪的女子,除了与太子在一起,便?再?无其他选择。
“我?突然想起,云望归前些日子还特?意跟朕提过,他没有嫁女儿的心思。”皇帝有些愁:“这可怎么弄?”
“云大人还提过这事?”
“就?是前些日子,刘子贺差点出意外后,我?随口问起刘家差点向云家提亲那件事。”皇帝愁得眉头紧皱:“当时云望归却说,自从拂衣坠崖后,他就?只想女儿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他还说世?人对男子总是包容大度,女子在婚嫁上?总是委屈的,所以他无意嫁女。”
夫妻二?人对视片刻,齐齐叹息:“麻烦啊。”
皇后振作精神,推了推皇帝胳膊:“要不明天我?们偷偷去给祖宗上?几炷香,让他们保佑保佑咱们衡儿。”
皇帝的祖宗与外祖家,还有她的祖宗与外祖家,四家子老祖宗,总有个起作用的吧?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哗哗的雨声。
“坏了,拂衣跟衡儿这会儿说不定还在画舫上?。”皇后起身走到窗边:“这雨怎么说来就?来了?”
泛舟湖上?,赏月赏星多好,这大雨一下?,还有什么意境可言?
“钦天监昨天就?说了,今夜有雨。”皇帝疑惑:“昨日我?在马车上?就?跟衡儿说过此事,难道他忘了?”
“下?雨了?”拂衣坐在画舫里,雨水把画舫的顶篷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多久。”岁庭衡把纱帐放下?来,对拂衣道:“你先在里面坐一会儿,我?去把船划到岸边。”
“殿下?。”拂衣拽住岁庭衡的袖子:“外面雨这么大,我?们先坐一会儿,等雨小了我?们再?回去。”
“都怪我?。”岁庭衡听着外面的雨声,在旁边坐下?:“昨日父皇跟我?提过,钦天监预测今夜有雨,可我?忘了。”
“难道殿下?不觉得,在湖上?听雨声也很有意思?”拂衣注意到船上?有棋盘,“我?们先下?两局棋?”
“好。”岁庭衡摆好棋盘,把白子给了拂衣。
白先黑后,拂衣知道太子这是让她先走。
平日家里人都不爱跟拂衣下?棋,现在难得遇到愿意陪她下?棋的人,拂衣顿时来了精神。
这一局下?得有来有往,尤其是自己?设的陷阱成?功时,拂衣紧紧盯着棋盘,生怕太子发现自己?做的局。
“啪嗒。”
等黑子落定,拂衣松了口气,太好了,没有发现!
“我?下?这里。”拂衣喜滋滋地收走好几粒黑子,美得眉飞色舞:“殿下?,该你了。”
“嗯……”岁庭衡沉思许久,把棋下?在右边角落。
“哈哈!”拂衣赶忙拿白棋堵上?,生怕太子悔棋:“殿下?,这几枚棋子又是我?的了。”
看着拂衣开开心心捡棋子的样子,岁庭衡闻声一笑:“嗯,是你的。”
画舫远处的小舟上?,金吾卫们撑着伞,望着画舫方?向,表情?十分为难。
“莫闻公公,现在雨这么大,真不用我?们去帮殿下?把船划回来?”
“不用。”莫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湿哒哒的拂尘插在腰间:“殿下?自有打算,你们不用操心。”
画舫上?的鱼尾灯没有点亮,说明殿下?不需要他们。
看着雨幕中那艘孤孤单单的画舫,莫闻在心底叹息,雨大才好啊,雨大了在船里一起躲雨,等会还能同打一把伞,同淋一场雨……
嗯,怎么不算是美事呢?
拂衣与太子连下?三局棋,每局都下?得险象环生,趣味不断。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下?棋如此有意思。
“雨还这么大。”她打了个哈欠,望桌上?一趴:“殿下?,我?先趴一会,雨小了你再?叫我?。”
“到榻上?睡一会儿吧。”岁庭衡收好棋子棋盘,指了指拂衣身后的软榻,起身帮拂衣放下?纱帐:“我?在旁边看一会儿书。”
“好。”拂衣取下?鬓间的发钗,合衣躺在了软榻上?,拉过薄被盖在身上?。
大概是雨打在水面与船顶的声音太过催眠,又或是太子君子形象过于深入人心,拂衣看了眼纱帐外端坐着看书的太子,闭上?眼睛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画舫安静下?来,岁庭衡不敢望向身后,怕自己?的视线冒犯她对自己?的信任。
书上?的字入了他的眼,却进不了他的心。
他无意识地翻了几页书,却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
或许是雨声太过悦耳,他甚至生出了一丝妄念,妄想能与她相伴一生。
他摸了摸嘴角,才发现这里上?扬着,也不知上?扬了多久。
一开始,他只想她能活着,后来他只想再?见她一面。
再?后来,他又想着,能与她说几句话就?好。
可是每一次的相处,只会让他更加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人心贪婪不知足。
即使他读再?多的圣贤书,也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渴求。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上?河园外,岁瑞璟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毫无动静的路口,没有挪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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