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崖三载后by月下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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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衣叹气:“别胡闹,你喜欢安静的地方,陪我来这里作甚?更何况你若是来了,他们也放不?开玩。”
“委屈你了。”岁庭衡垂下眼睑:“那我以?后找机会在宸玺宫宴请他们,等他们与我熟悉以?后,我再陪你来彩音坊。”
“殿下。”拂衣无?奈:“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地方。”
“可我喜欢你。”岁庭衡笑:“有你在的地方,怎么都不?会讨厌。拂衣稀罕我,我亦视拂衣如心如命,想陪你走过每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擦干净脸,被太监扶着走出来的岁瑞璟听到这句话?,吃力地抬头看向岁庭衡。
阳光下,岁庭衡牵着云拂衣的手,从头到脚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快乐。
“皇叔。”见他出来,岁庭衡分神瞥了他一眼:“下次酒后走路要小心,别再摔了。”
拂衣瞥了眼岁瑞璟,抱着岁庭衡的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嗤嗤笑出声?来。
见她一个劲儿往自己?臂弯里挤,岁庭衡用手臂环住她,另一只手用袖子挡住拂衣上半身,然后对岁瑞璟微微颔首:“皇叔快把脸挡起来吧,莫吓着孤未来的太子妃。”
吓着未来太子妃?
目睹云拂衣奋起暴揍宁郡王全过程的两位太监不敢抬头,怕自己脸上的震惊吵到其?他人的眼睛。
他们不敢多言,扶着浑身?狼狈的宁郡王匆匆离开?,回去的途中,还不小?心撞到了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痴恋云郡主这件事深入人心,竟然真?的没?有文臣弹劾太子去彩音坊这件事,就连隶属于太子的詹事府官员,都无人作声。
云家人口简单,清名在外,除了云拂衣纨绔名声过于响亮以外,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更何况这是太子主动求娶,纨绔了些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圣驾回京刚满三日,皇家就按照民间三书六聘的礼节,请了宗室辈分最高的老王爷与老王妃出面,给云家赠礼,表达了求娶之?意?。
云家收下皇家送来的纳彩礼后,宫里才把册封太子妃的诏书颁布天?下,给足了云家尊重与颜面。
钦天?监的监正拿着太子与云郡主的八字越算神情越轻松,最后眉飞色舞地放下八字庚帖,抚着胡须笑道:“太子殿下与云郡主的八字当属天?作之?合,世间少有啊。”
八字庚帖刚送到钦天?监,他就收到了皇上、皇后、太子三波暗示,就差没?明着告诉他,他们一家三口不信这些,不管八字合不合,都不能毁了这桩婚事。
对着他这个钦天?监的监正说?不信八字,无疑是指着和尚骂秃驴,监正当真?是敢怒不敢言,窝窝囊囊地捧着八字庚帖算吉日。
谁知这一算,才发现太子与云郡主再合适不过。两人若在一起,不仅琴瑟和鸣,还利国利民,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命格。
他捧着八字,兴奋地求见了陛下与太子。
御书房还有其?他几个重臣在,监正顾不得这些,当即便开?了口。
听着钦天?监监正滔滔不绝的夸赞与吹捧,皇帝忍不住给他使?了个眼色,虽然朕暗示了你说?得好?听些,但这也太夸张了,朕听着都觉得不好?意?思。
“爱卿啊,你说?得这些朕都知道,你不必……”
“陛下,臣说?的都是真?的!”监正已经激动得无比言表,甚至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陛下,太子与云郡主当真?是天?作之?合,他们若是不能在一起,是我们大隆的损失啊!”
皇帝见监正激动得脖子都红了,方才反应过来,难道这不是做戏,是真?的?
“当真??”
“千真?万确!”
八字不合?
去他的神鬼之?说?,通通都是假的!
天?作之?合,天?佑大隆?
就知道吾儿与拂衣合适,老天?长眼!
皇帝高兴道:“诸位爱卿,你们可都听见了,太子与云郡主的婚事,乃是天?命注定啊!”
重臣们将信将疑,但是吉祥话嘛,大家都爱听,万一是真?的呢?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
他们大隆君臣,自有一套选择性相信的本事。
此事很快传扬出去,不到两三日,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与未来太子妃是天?生一对,拆开?他们就是违背了老天?爷的意?愿。
听到这个传言后的拂衣:“……”
“这都是打哪传出来的?”她问云照白,云照白手里捧着一本书,头也不抬道:“不知道。”
拂衣看了眼他手里的书:“哥,你不是说?不打算参加这次科举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云照白放下书,对拂衣笑了笑:“在长央行宫我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我本就有功名在身?,此次秋闱若不参加,就要等到三年以后。”
“陛下与先帝不同,我想试试。”云照白拿书在她头上一敲:“读书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不如?给我端盘水果来。”
“读书人最大,我亲自去厨房给你拿。”拂衣去厨房洗了一些水果装进盘子里,出门就遇到厨娘期期艾艾地看着她,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拂衣停下脚步,等着她开?口。
“小?姐,您与太子殿下何时成婚?”厨娘擦干净手,脸上出现期待的笑容:“我们听说?你跟太子殿下是老天?爷保佑的人呢。”
拂衣:“……”
谣言是越传越离谱了。
见拂衣不说?话,厨娘以为拂衣不愿意?跟太子成婚,又?不想姑娘嫁给不喜欢的人,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可是有什么不好??”
拂衣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奈笑着解释:“婶,你别听外面的传言,我跟太子殿下好?着呢。太子是一国储君,成亲礼繁琐又?复杂,没?那么快。”
见拂衣没有不情不愿的样子,厨娘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小?姐。”夏雨见拂衣从厨房出来,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水果:“你怎么去了厨房?”
“照顾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拂衣避开?夏雨的手,眨巴着眼睛:“你跟秋霜忙去吧,不用?伺候我。”
夏雨一听就知道,小姐在跟公子闹着玩,也不帮着拂衣端水果,笑眯眯地点头离开?。
与云府的轻松欢乐相比,此时某个茶楼里,气?氛却格外冷凝。
“你就是给本王塞纸条的人?”岁瑞璟不屑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一身?灰衣,头戴斗笠,浑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有什么话直说?,不用?装神弄鬼。”
对方没?有说?话,他有些不耐烦,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王爷若无半点心思,又?怎么会因为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就来了此处找我?”灰衣人说?话了,她声音粗哑难听,依稀能听出这是个女人。
“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是从何处学得本王母妃的字迹。”岁瑞璟厌恶地望着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他脸上还带着前?几日云拂衣打出来的伤,看起来阴郁极了。
那日回去的路上,有人撞在了他身?上,他手里便多了张纸条。
灰衣女人答非所问道:“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岁庭衡与云拂衣天?生一对,难道你就不恨?若非理王夺走了你的皇位,现在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莫说?一个云拂衣,就算是十个云拂衣,也要乖乖待在你的后宫里。难道你就不恨,不怨?”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本王?”岁瑞璟心情本就不好?,听到这话以后,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
灰衣人并不动怒:“如?果我说?,我能替你除掉理王一家呢?”
“你说?你爹呢。”岁瑞璟嗤笑:“你要有这个本事,还需要找我?”
“若非云拂衣坏事,理王一家早就死在我手里了。”灰衣人语气?里带上冷意?:“我要你帮我杀了云拂衣。”
岁瑞璟没?有说?话。
“她如?此羞辱你,你还想留着她?”
岁瑞璟半眯着眼观察这个灰衣女人,突然伸手揭开?了她头上的帷帽。
帷帽下,是一颗没?有头发的脑袋,以及一张丑陋扭曲的怪异脸。
不等对方有反应,他又?把帷帽给女人戴了回去,被她容貌恶心得退到门口:“天?下漂亮的人有很多,你杀不完的。”
“你以为我是在嫉妒她的容貌?!”灰衣人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他:“你这个蠢货!”
一个身?份不明的老女人,也敢对他如?此无礼?
岁瑞璟眼神阴冷地看了她一眼,想到这里是茶楼,把涌到心口的杀意?压了下去。
他不再搭理她,拉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宁郡王为何会独自来茶楼?”陆妍打开?包间的门,见岁瑞璟怒气?冲冲地从对面房间里出来,下意?识掩上门,隔着门缝观察门外。
没?过多久,屋里又?走出一个戴着帷帽的灰衣女人,对方似乎很警惕,不仅观察了一下四周,还盯着陆妍所在的房间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以后,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陆妍胆子生来很小?,所以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虽然那个女人戴着帷帽,但她仍旧能够感觉到,那个女人在隔着帽纱在判断她所在的这个屋子里有没?有人。
她起身?就想离开?,突然想起拂衣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当你觉得某个人危险时,不要以为她离开?就马上跑出去,因为对方有可能守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对,她不能急。
她转身?看向身?后几位姐妹,若无其?事地融入她们,聊起最近新出的诗集。
“最近京城里的读书人好?像多了起来?”
“应该是各地进京赶考的举人,冬天?雪大路滑,不容易赶路,所以一些家里条件好?的举人,会提前?半年来了京城。”陆妍道:“最近每天?都有人往我家递文章。”
“我家也是,每日塞进来的文章,能装满整个箩筐。”
守在茶楼下面的人,等了近一个时辰,确定没?见到神情异常的人下楼后,才放心回去。
“请主子放心,茶楼那边没?有异状。”
“我知道了。”灰衣人已经无暇多顾,南胥陷入战乱,南淮被软禁在四方馆,母国也不再相信她,她现在已是独木难支。
皇兄贪生怕死,她甚至怀疑,为了保住性命,他甚至能把她出卖给隆国。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比如?……
比如?让大隆陷入混乱,那么离岩便会放弃继续攻打南胥,而是趁机南下攻占隆国。
当天?夜里,一封信传到了拂衣的手里。
第二?天?早上,拂衣盛装打扮,乘坐华丽的马车,赫赫扬扬进了宫。
世人皆知她是未来太子妃,还是帝后以及太子都很喜爱的人,无人觉得她此时进宫有什么不对。
“陛下,臣女怀疑与岁瑞璟见面的人,有可能是曾氏。”拂衣道:“陆妍胆子虽小?,但极擅长观察,她说?灰衣人穿的鞋子刻意?垫高过,不小?心露出来的手腕部分,有烧伤的痕迹。”
“她假死保命,朕也没?再追究往事,她居然还敢出来接触岁瑞璟,是嫌自己命长?”皇帝摸着下巴想:“看来她所图不小?。”
“可是她手里没?兵没?权,难道还能帮岁瑞璟夺皇位?”皇帝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曾氏的自信是从何处而来?
拂衣:“说?不定她就是单纯想让我们不好?过。”
皇家三口齐齐看向她,岁庭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笑容温柔。
拂衣说?的是“我们”哎,她拿他当自家人。
帝后二?人连忙扭开?脸,他们年纪大了,不好?意?思看。
皇帝实在?看不?下去,摆手让岁庭衡跟拂衣退下,别老在?他们面前晃悠。
秋高气爽,鸿雁高飞,清幽桂香伴着风飞来。闻着桂花的甜香,拂衣才想起,宫里应该要准备祭月了。
隆国向来重视中秋祭月,不?仅帝后会率领文武百官与命妇们祭拜月亮,就连民?间也会自发祭拜月亮。
“在?想什么?”岁庭衡见拂衣发呆,握住她的手道:“不?要担心?,宁王府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他不?会有进宫的机会。”
“啊?”拂衣回过神?:“我可没在?想他的事。”
岁庭衡笑了笑。
“你不?信我的话??”拂衣挑眉,伸手去捏他腰间的痒痒肉:“嗯?”
“我信,我信。”岁庭衡忍不?住笑出?声,转身?就跑,试图躲过拂衣那双灵巧的手。
两人你追我跑,岁庭衡再也维持不?了端正的模样,笑得往假山后躲。
“皇宫重地,谁人在?御花园里打闹?”康阳公主紧皱眉头,问前方引路的太监。
引路太监尴尬一笑:“公主,奴才不?知?。”
康阳公主往前走了几步,看清趴在?假山后面的人是太子以后,忍不?住狠狠拍了两下胸口,才让自己突然?停止跳动的心?脏变得正常。
岁家难得出?了一个文武双全又优雅斯文的太子,怎么短短几日不?见,就变成了这样?!
“哎呀!”另一座假山后传出?女子的娇呼声,一听就知?道是在?装模作样。
听到这矫揉造作的娇嗔,康阳公主顿时火冒三丈,太子刚跟云拂衣定下亲事,怎么能跟其他女子如此亲近?!
简直荒唐!
她大步一跨,正准备上前训斥,就看到太子紧张地跑向女子所在?的假山方向。
“这下抓住你了吧!”云拂衣从假山后探出?头,一把拽住了太子的衣袖。
康阳公主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原来是云拂衣啊,那没事了。
不?过太子居然?被这么粗浅的手段骗过去……
啧,男人啊。
再瞧太子被云拂衣拽着袖子还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康阳公主闭眼扭头,转身?就走。
怪老岁家的种?不?好,岁家的男人,不?是滥情的狗东西,就是大情种?。
跟先帝那种?滥情的狗男人相比,还是大情种?好一些。
都说比较是吸走快乐的妖魔,可如果比较赢了,那就是给予快乐的神?仙嘛。
康阳公主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把云拂衣得罪得太厉害,也许还能有缓和的余地?
中午皇后留康阳公主在?昭阳宫用膳,岁庭衡与云拂衣也同桌作陪。康阳公主见太子一会儿给云拂衣端茶倒水,一会儿给云拂衣夹菜递果,自己没吃两口,反而乐得跟什么似的,就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有些多余。
再扭头看皇后,对方正朝云拂衣笑得一脸慈祥,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拂衣是公主,岁庭衡是皇家招进门的驸马。
康阳心?中疑惑,皇后对云拂衣的喜爱也太过明显了些。
等云拂衣提出?要离宫,太子出?门送她,康阳才揣摩着开口:“皇后娘娘,您似乎对云郡主十分喜爱?”
“拂衣这样的好姑娘,本宫是打从心?眼里喜欢。”皇后没有掩饰自己对云拂衣的偏爱,她太了解世人了,大多是见高踩底,她的偏爱足以让很多对拂衣抱有恶意?的人止步。
“在?不?知?道衡儿心?思的时候,本宫跟陛下曾想过收拂衣为义女。”
康阳震惊,云拂衣是对皇家三口下了蛊吗?
“姑母有所不?知?,本宫与拂衣还有几段旧缘。”皇后知?道康阳在?惊讶什么:“十一年前年宴上,衡儿身?上被人泼水,很快就起了高热。您也知?道本宫跟陛下在?宫里的境遇,不?仅找不?到太医帮忙,甚至连宫女太监也怕受我们连累,既不?敢帮我们叫人,也不?敢拿干净的衣衫给我。”
“那天?雪大风冷,衡儿缩在?我的怀里,烫得像个火炉。”回忆起这段往事,皇后就压制不?住自己心?底对先帝的恨意?:“那时候我就想着,如果有人愿意?帮我,哪怕要我的命,我都愿意?。”
康阳公主有些脸热,甚至不?敢抬头看皇后,因为她也是袖手旁观的一员。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抱着衡儿往宫外走。”
雪地湿滑,她抱着九岁大的孩子,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就在?她陷入绝望时,一顶轿子出?现在?她面前,轿子里坐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婶婶,你怎么哭了?”
她看到了她的落魄与艰难,把轿子给了她。
那顶轿子里暖和极了,把她那颗绝望又寒冷的心?也暖和了过来。
轿子出?宫时,侍卫拦着不?让出?,陪着她一起出来的小丫鬟开口:“我是云家姑娘的贴身?婢女,请各位侍卫大哥行个方便。”
云家姑娘?
她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贴着他红彤彤的脸,把这个小姑娘牢牢记在?了心?里。
后来京城勋贵皆说云家姑娘云拂衣肆意?妄为,纨绔无状,可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因为在?她最难过的那个雪夜里,只有那个被世人诋毁的纨绔女子向她伸出?援手。
小小的她摇摇晃晃走在?雪地里,拍着胸膛对她说:“婶婶不?必担心?我,快带你的孩子回家。”
后来再相见,小姑娘早已经不?记得那个雪夜,但每次都会给她屈膝行礼,尊呼一声“理王妃”,从未因理王府的困境对她有半点懈怠。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更何况是救命大恩。
听皇后说完这段过往,康阳公主许久都回不?了神?,她喃喃道:“那会儿云拂衣才六七岁的年纪……”
也正是受先帝看重的时候,过着众星拱月般的生活,就连他们这些宗室也要给她三分颜面。
若非皇后主动提及,谁会料到还有这样一桩往事。
她以前一直觉得云拂衣仗着所谓的命格,行事嚣张无礼,还爱欺负她的好大孙,所以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云拂衣有些讨厌。
初生牛犊不?怕虎,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六七岁时的云拂衣却做了,甚至连皇后的身?份都不?问,只是因为她觉得皇后需要她的帮助。
如果当?年没有云拂衣帮忙,岁庭衡被冻死或者病死,帝后是否会有第?二个孩子?
如果没有,即使陛下是长?子,皇位也不?可能给一个年近四十却膝下无子的皇子。
“都说云郡主是旺紫微星的命格,皇后娘娘,您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康阳公主灵光一闪:“或许陛下才是真正的紫微星,所以云郡主一直都在?旺你们。”
云拂衣坠崖后不?到一年,先帝就因为两王造反被气得吐血而亡,当?时宗室私底下就有传言说,没准是因为先帝赶走了云拂衣,才会落得被儿子气死的下场。
要不?然?先帝昏庸了那么久,偏偏就是在?云拂衣坠崖后才出?了事?
“命格之说乃无稽之谈。”皇后笑着摇头:“为君者仁爱世人,庇佑天?下百姓,便是百姓心?目中的紫微星。”
“本宫待拂衣如亲女,与她命格无关。”皇后握住康阳公主的手:“姑母,拂衣年幼,姑母乃族中长?辈,希望拂衣日后嫁入皇家,姑母能帮我好好照顾她。”
康阳终于明白,皇后为何会对她说这些往事,原来一切皆为了她与拂衣之间的那些小矛盾。
她在?宗室里辈分高,皇后又不?想云拂衣受半点委屈,才特意?费神?跟她说了这些。
“请皇后娘娘放心?,老身?明白了,以后会与宗中其他女眷一起好好照顾太子妃,以太子妃为首,不?让她为难。”康阳是识时务的聪明人,在?这一刻,云拂衣在?她心?里已经不?是纨绔子弟,而是大隆朝女人里掌握第?二大权力的太子妃。
不?,应该说当?皇后为云拂衣费心?铺路的这一刻起,云拂衣便成了大隆朝女人中最有权力的人。
近来因为离岩与南胥的事,朝中政务增加了很多,岁庭衡把拂衣送到宫门口,就被她赶回去帮着皇帝处理政务。
拂衣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唤她。
“湖衣姐!”
“湖衣姐!”
这个声音带着明显的充州口音,把拂念成了湖。
她立刻让马儿停下,四处张望。
“这里。”一个手里捧着两个包子的少?年挤开人群,冲到马儿前,仰着头敬佩地看着她:“湖衣姐,真的是你啊。”
“二毛?”拂衣又惊又喜,从马背上跳下来:“你怎么会来京城?”
“我跟王郎君一起来的。”二毛把手里的包子分给拂衣一个,捧着剩下的那个包子啃得满眼放光:“今天?刚到的京城,京城可真大,我跟王郎君差点迷路。”
“王郎君?”拂衣不?解,啃着热乎乎的包子问:“那是谁?”
“是充州王员外家的公子,他可是举人老爷。”二毛高兴道:“几个月前王员外家招书?童,说是要力气大,还会识字的,我就被选上了。一年能给二十五两银子,所以我跟王员外家签了两年的契书?。”
“现在?知?道读书?识字有多重要了吧,当?初我教你们识字,你们还不?愿意?。”拂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难得在?京城里相遇,我请你吃饭。”
十五六岁的半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一个包子哪里够。
“京城里东西太贵了。”二毛有些扭捏,京城的繁华与热闹都让他感到不?自在?:“要不?我们去吃碗面,我听说京城里可以吃羊肉面?”
“怕什么,我有钱。”拂衣拍了拍腰间的荷包:“你请我吃包子,我请你吃饭。”
二毛压低声音好奇问:“湖衣姐,他们都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原来是真的?”
“嗯哼。”拂衣笑着点头:“是有点小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二毛顿时不?扭捏了,他跟拂衣姐可是一起抓鸡撵鸭的交情。
“咦?”走到酒楼大门外,二毛突然?停下脚步,把拂衣拉到角落里道:“湖衣姐,你看到那个灰衣中年男人没有?”
拂衣点头。
“去年这个男人来过我们那边打听过你。”二毛问:“你认识他吗?”
充州管辖的地界共有四个县,他们所在?的县最为穷困,若是有个外乡人来,不?出?五日都能传遍整个县。
拂衣看着二毛所说的男人,此人下盘沉稳有力,对靠近他的人十分警惕,像是习武之人。
她把二毛一把拉进酒楼,不?让男人注意?到他:“不?用管他,我先带你去吃饭。”
吃饱喝足的刘小胖正从楼上下来,在?楼梯间遇到云拂衣,见她手里还拽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吓得连忙往四周张望,把云拂衣拉到楼上角落处:“云拂衣,你都快要成为太子妃了,怎么还带其他小白脸来这里?”
二毛隐隐约约听到小白脸几个字,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也不?怎么白啊。
此刻在?酒楼外不?断徘徊的灰衣男人,再次回到酒楼门口,极力掩盖脸上的不?耐烦。
隆朝的纨绔子弟吃饭究竟要吃多久,刘寿昌为何还没出?来?!
第70章 都懂
“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这是我在充州认识的朋友。”拂衣对刘小胖的脑子从来都没抱过希望。
“真的?”刘小胖半信半疑,论关系他跟太子是表兄弟,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拂衣跟其他男人吃饭:“相逢就是有缘,那我请你们,走!”
“不、不用……”二毛红着脸摆手,他见刘小胖穿金戴银,腰挎玉佩,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连忙道:“怎能?让您破费。”
“没关系,他有钱。”拂衣见二毛不自在,跟他解释道:“他是我未婚夫的表兄弟,家中长辈疼爱,最不缺的就是钱,咱们等?会敞开肚子吃。”
“未婚夫?!”二毛惊讶道:“湖衣姐,你跟人定亲了?”
刘小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她跟人定亲你很意外?”
“是有一点。”二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身?上透着一股憨劲:“像湖衣姐这样仙女似的人,我们想不到谁能?配得上她。”
他默默打量了一下胖乎乎的刘小胖,心里有些担心,万一湖衣姐的未婚夫,长得跟他这个表兄弟差不多,那可怎么办啊。
“当朝太……”
“刘小胖。”拂衣打断刘小胖的话:“我们找个包间坐着慢慢说。”
被拂衣打断话,刘小胖皱眉瞪她一眼,带着两人走进包间,豪气?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感?情好,店里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拂衣抬了抬下巴:“刘小胖,给我倒杯水。”
“你自己没有长手?”刘小胖骂骂咧咧倒了一杯茶,重重放在云拂衣面前:“喝吧你。”
他察觉到云拂衣并不想透露身?份,瞥了眼满脸懵懂的二毛,给他又倒了一杯茶:“你跟云拂衣是怎么认识的?”
“湖衣姐是我们从河里捞起来的。”二毛扭头看了眼云拂衣,见她没有阻止自己,才继续开口道:“那时候湖衣姐浑身?被水泡得发白?,我们以为她已经没气?了。”
谁知对方身?上插着箭,腿都断了,还能?活过来。
“村子里的人都说湖衣姐没救了。”回?忆起云拂衣当时的惨状,二毛都忍不住打个寒颤:“可是每场高热湖衣姐都熬了下来,还咬着牙让杨大夫把她的腿掰正,连哭都没哭一声?。”
那时候全村的孩子都觉得湖衣姐厉害极了。
“杨大夫是什么神医吗?”刘小胖听着二毛讲这些过往,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望向拂衣的眼神里满是敬仰,如果是他恐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神医?”二毛连连摇头:“杨大夫不是什么神医,就是能?抓点草药,看点小病。他们都说是湖衣姐命好,才能?把命保住。”
“哎,湖衣姐,我刚才看你的腿好像全好了?”二毛十?分高兴,“杨大夫还说你的腿一直都要?这样了,幸好你家人请到的大夫厉害。”
“嗯,后来与家人团聚,他们为我请到了良医,走路就正常了。”拂衣笑了笑,没有跟二毛说,由于?刚受伤那会腿伤没有好好治疗,后来刘大夫为了让腿恢复正常,只?能?打断腿重新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