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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之下皆疯犬作者: 石头屋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5

何楚云只是轻轻剜了他一眼,“我说了,我对一个野种没兴趣。况且,你这点伎俩还不勾栏的小倌。”
她没完没了地将言语化作利箭插进他的肺腑。
邓意潮又将脸靠近她的,两人之间只有几寸之隔。
他呼吸急促,“撒、谎。”说罢,他又松了呼吸,“嫂嫂,你方才抚上我的身体时,明明心乱了。”
何楚云将摸过他胸口的手掌在毯子上擦了擦,无所谓道:“见到你这种人心都不被惊乱的,那是死人。”
“嫂嫂!”邓意潮打断了她的嘲讽,“为什么你连那个贱奴都能接受,我却不行。”
何楚云随口敷衍道:“我与那乐奴不过寻个乐子罢了。实际我心悦你兄长,喜欢得不可自拔,非他不嫁。”
“你骗人!你明明对我兄长无意。”
邓意潮像是疯够了,伸手将何楚云的手轻轻握在掌中。
“那日长华街,我对嫂嫂一见钟情,寤寐思服。后来再见,却听你说是何府嫡女,方知你是我嫂嫂。我失落好久,本要放弃成全你与兄长。可今日见嫂嫂偷偷与那乐奴相见,叫我既喜又恼。嫂嫂,虽然邓家与何家的联姻势在必行,可到底没定人选。嫂嫂既对兄长无意,那便嫁了我可好?”
他长篇大论说了一大通,见何楚云无动于衷,又道:“嫂嫂,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如果嫂嫂答应我,我可以将白日里看到的事当做没发生过。”
何楚云听到这话才眯了眯眼,“你在威胁我?”
“嫂嫂——”
何楚云冷冷吐了一句话,打断了邓意潮的辩驳。
“你怎知我就会受制于你,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受人威胁。”
邓意潮好像意识到方才的话不妥,于是半蹲在地上,把何楚云的手放到脸旁,眨着大眼,“嫂嫂,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求你。”他用脸蹭着何楚云的手,“嫂嫂,你摸摸热不热,是你打的。在家里,所有人都宠着我惯着我,只有嫂嫂打过我。”
其实他小时候在猎户家经常挨打,不过何楚云的巴掌可比猎户的鞭子差远了。这点力道对他来讲不痛不痒。
况且他回到敏州后的确没人再动过他一根手指。
方才他是不想让两人今日就谈崩,所以才拉低了身段。
他不知该如何令她动心,但他分明从何楚云的眼睛里读到了兴奋。
教训他,能让她开心。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伏低做卑的姿态取悦了她?
不知怎地,邓意潮第一次生出了可以在这人面前彻底释放自我的感觉。
他这样疯,她都不怕,那就证明他可以做更过分的事。
何楚云还以为他冷静下来了,没想到是换了个方式发疯。
她一直冷着脸没有回话,心里盘算着怎么样尽快将他赶走。
邓意潮也不管她搭不搭话,自顾地说着:“嫂嫂,我真心喜欢你,是以我看得出来,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嫂嫂,席间你看着我大哥,你不高兴。但方才你打我,你高兴。”
何楚云几乎要被他这荒谬的言论气笑了,不过停了一瞬,她竟有些认同了邓意潮的话。
不可否认,她是真的对眼前的疯子生了一丝兴趣。看来她真的是扮演端庄贵女久了,这等荒唐的念头都能冲上脑子。
感受到何楚云平稳的呼吸,邓意潮又抬起头由下自上仰望着她,“嫂嫂,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何楚云听言低下头与他对视,眼神毫不回避,反问:“你什么都愿意做?”
“是。”邓意潮顿都没顿就回了是。他感觉得到,他装得越深情,这人就对他越好奇。
而何楚云见他这幅疯样子,又想到自己的秘密也已经暴露在他面前,现在也不想装模作样了。
他想要被人折腾,那她就如他的愿。
她笑笑,“好,”随后摊开右手,“那把你钱袋子给我。”
邓意潮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要求。说她和别人不同,倒是没有夸错。
他‘哦’了一声,愣愣地将钱袋子解开递到了她手上。
何楚云掂量了一下,发现这钱袋子不轻后心情才好了一些。她甚至想着,若是这人早些发现她与锦奴的事就好了。先前没与锦奴断开,还能拿这蛮子的钱将锦奴买回来。
她打开钱袋子,心中平静得都与邓意潮闲扯几句。
“说说,你怎么进来的?”
邓意潮却撇了撇嘴,“我没离开,悄悄藏在嫂嫂府上等着呢。”
何楚云拿出一锭银子在手上瞧着,“你哪来这小偷小摸的习惯,莫不是小时候偷东西偷惯了。”
殊不知她这玩笑话竟一语中的。
邓意潮儿时在北洲的确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这是他羞于承认、每天在努力忘却的。
如今却被她轻描淡写地提起,但是瞧她一副即便是自己承认了也不会在乎的样子,邓意潮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没错,嫂嫂连这也看出来了。”
何楚云管他杀人放火的,她只确认邓意潮不会将她的事说出去便可。
懒得再应付他,何楚云随口打发道:“滚吧。”
见何楚云果然没有在意他不堪的过去,邓意潮有些高兴。不过听见她让自己滚,他又有些委屈。
好不容易躲开侯府的巡视的下人来到这,被侮辱了一番不说,钱还被抢走了。
罢了,他本来也没想着今日就能拿捏住这女人。 邓意潮耸耸肩,又恢复那副混不吝的样子,“要不要潮儿将外袍解了送给嫂嫂,潮儿这身裘衣也值不少银子。”
何楚云火气刚消,他就开始犯贱调侃。
“我让你滚,是北洲待得久了听不懂官话?”
邓意潮知道她不悦才收了戏谑,还要说什么,角门那边传来开门声音,“小姐,喜灵来给您换两盆碳。”
是喜灵。
邓意潮只好失望地瘪瘪嘴,“那,嫂嫂,来日方长。”说完便翻着墙出去了。
他身影才消失,喜灵便提着新炭盆走了过来。
见何楚云手中摆弄着的东西,问道:“小姐,哪来的钱袋子?”
何楚云道:“从狗洞钻进来一只疯犬,叼来的。”
喜灵往墙根那边瞧了瞧,边换炭盆边嘟囔着也没见着什么狗洞呀!
何楚云则抬头继续赏着夜景,叫人瞧不出任何异样。
她望着月亮缓缓眨了眨眼,又抿唇微微一笑。
邓意潮这般行径真是,令人作呕。
但也,的确怪有趣。
正月十六。冬日烈烈, 飘风发发。 虽然何楚云很不想承认,但她昨晚的确满脑子都在想邓意潮。
与锦奴分别的几丝愁绪皆被他弄散了去。
何楚云没有接触过这般不受规矩之人。
半夜偷藏在未来嫂嫂家里,闯进她的闺阁, 靠在她腿上与她表白心意。
真的……有趣极了。
若是旁人遇到这种情况定会羞得没法见人了。可何楚云不是闺秀软娇娘。
她与何度雨一样, 喜欢一切令她感兴趣的新鲜玩意儿。
何楚云也不知道自己与那个败家子怎么长成的性子。他们爹娘祖父祖父都是规矩人家, 也没听说族中有谁似他俩这般顽劣。
说曹操曹操到。
大冷天,何度雨举着把扇子悠悠地进了珠玉阁的大门。
从外面看见何楚云在窗边坐着,何度雨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
“长姐, 看我最近得的扇子, 如何?”
何楚云随意扫了一眼, “不错, 挺会给自己找罪受的。”
何度雨挑了挑眉, “长姐你懂什么呀!这是我从广荣那儿赢来的。这柄扇子是江南名画家唐唯的遗作, 宝贵着呢。他输了我, 还不得肉疼三天!”
他语气得意,像是在吹嘘自己考上了状元一般。
何楚云却皱了皱眉, “不是叫你少与他接触?”
何度雨哎呀一声, “长姐可误会我了。这次是那个广荣偏生要请我去的, 不去都是不给他面子。我可没有主动挑事。”
这个没出息的,真是如何劝告都没用。
何楚云向来懒得与听不懂人语的蠢猪多费口舌。
他这一大早难道就是来炫耀这把破折扇的?
何楚云瞟了眼他的扇子又看了看他, 用眼睛问他:你还有事?
何度雨这才想起自己因为什么来。
“对了,长姐,我前些日子见到你那个小情人儿了。”
何楚云这才将头转向他。
他见到锦奴了?
半月来, 她只见了锦奴一面,还是昨天为了分别所见, 除此之外再无联系。
他去了哪,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何度雨继续讲着:“你那个小情人儿果真长相不错, 广荣对他极为看重。而且他好像还挺爱喝酒的,不过就是没什么眼力。”
何楚云对这点倒是不了解。其实她与锦奴见面次数不算多,每回两人也只是品茶,从未喝过酒。
不过这些也与她无关了。
断了就是断了,她也不想再拖泥带水牵扯不清。
遂回道:“以后莫要再提起他了。”
何度雨有些震惊。这些年能入得他长姐贵眼的人屈指可数,这才出了个锦奴,怎地突然又没了。
“长姐,与那小乐奴闹别扭了?”
何楚云一腔愁绪,这头蠢猪怎么能懂?
她淡淡地看着他,“你很闲?”
何度雨道:“我这不是关心一下长姐!”
看长姐这样子,应该是与那乐奴断了。
结束了好哇,那下贱东西本也就配不上长姐。
早知道二人断了,那前几日他就不让那乐奴好了,浪费他一坛好酒。
两人既已毫无干系,何度雨也再无意提起席间之事。
何度雨啪地一声将折扇合上握在手里,提起正事。
“长姐,那桩婚事……昨日闹得有些不愉快,长姐没有生我的气吧?”
他给她未来夫家和公公都骂跑了,虽然他认为自己毫不理亏,但万一长姐嫁过去之后,他们邓家因为他迁怒长姐呢!那自己岂不是就害了长姐!
何度雨越想越急,遂一大早便来看望她。瞧瞧她的意思。
何楚云从他手里拿过折扇,将扇子末端对准他的脑袋敲了下去。
“想什么呢!莫说我不会因外人生你的气,说回此事,我倒要谢谢你。”
何度雨被敲了一下脑袋,下意识缩了下脖子,随后又挺了回去,一副任她继续打的架势。
听了她这话,何度雨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啊?”
何楚云点了点头。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是以有耐心应付他。
何楚云像是得了什么好信儿似的,顿时乐得嘴都咧到耳根。
“那便好!我生怕长姐因我受了委屈!”
他这话倒是没错,她因他受的委屈还真不少。
他这人是个没脸没皮的,可何楚云是个极要面子的。
平日聊起亲族,何楚云最讨厌别人提起她的亲弟。每每被人提一次,何楚云都觉得自己受了一次侮辱。
可亲情有的时候就是很奇妙的东西。
她知道总有一股看不见的丝绕在她与何度雨之间。
她难过了何度雨心疼,何度雨受伤了,她也生气。
何楚云清楚地记得弟弟抓周那年,他扒拉开了周围所有的东西,拉住了何楚云的小脚踝,咿咿呀呀地看着她。
祖父说,弟弟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他在用自己的语言告诉她,他会守护她一辈子。
想到这点何楚云更是来气。这简直放屁!
还守护她,她没被他气死都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不过有一点没错,在这个世界上,何度雨最在乎的人确实是她。
何楚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何度雨呲牙一笑,“长姐怎地了?一晚没见就想我了?”
何楚云揉着头的手顺势将他狠狠推开。
她就知道从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得人听的好话来。
何度雨差点摔倒,扶住了何楚云的榻沿才堪堪站稳。
他整理了一下衣摆,想起今日还有几个酒局,行过礼,瑟瑟缩缩地从何楚云手上拿回折扇就离开了。
今日十六,她也算清闲了些。
正想小憩一会儿,喜灵禀报说夏满提着一堆东西来了。
何楚云懒散地哼了一声,让他进来。
夏满手上提着两提大盒子,颤颤巍巍地走进来,看上去这东西重量还不轻。
且看那盒子,似乎又是邓府的东西。
平日里邓意清都是送一些俗气的珠宝玉钗,哪会有这么重的东西。
怀着好奇,何楚云命夏满将东西放到桌上,自己下了榻拆盒子。 盒盖打开,何楚云没忍住嗤笑一声。
这哪里是邓意清送来的,想不也不用想便知道这是那个二蛮子送来的。
喜灵也十分好信儿,凑了上来。
“小姐,是什,呀!”
喜灵刚凑过来,待瞧见里面的东西便轻呼出声。
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不是银票,而是足重的银子。
喜灵有些气愤,她揪着眉毛,叹道:“这邓大公子真是愈发过分了,怎地拿些银子来敷衍小姐!”
何楚云却好心情地让喜灵将银子收起来。
她确实喜欢。
看来那个邓意潮果然会投其所好。
应是瞧她昨日拿了他的钱袋子,知道她喜欢银子,今天就坦荡荡地送了些无印的银子过来给她。
喜灵不懂,明明收了这么俗气的东西,小姐看上去却一点都不生气。
何楚云是不生气,她虽然面上端庄严正,但骨子里就是个庸俗的人。 她其实并不看重银子,但那要在她有银子的基础上。
她若一直活得大手大脚,那今日见了银子也必定会像喜灵所想的那样,觉得人家侮辱了自己。
可她是个过了八年拘谨日子的落魄侯府嫡女,她需要银子。
昨天她也想了,若是他早点来,指不定自己就拿着邓意潮的银子将锦奴买回家。
还是算了,买回家也是凭生事端,还是由着他像之前那般挺好的,权当两人没见过。
她也当自己没在冬日梅宴上遇见过一个与俞文锦相似的男子。
今日算是正式与锦奴断了联系的第一天,何楚云还以为自己至少也会有些许难过,但出乎她意料的,竟然完全没有。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昨日的纠结是如此做作。
她内心只有再也见不到替代品的遗憾,却无对锦奴的爱念。
就像是儿时祖父送她的鹦鹉。那鹦鹉在她身边养了两个月便会说话了,每日都‘小姐小姐’地朝她打招呼,还会低头作礼,十分有趣。
她宝贝得紧,完全不让何度雨碰,任由何度雨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也没给他摸。
后来怎么样来着,那个鹦鹉对着一个外家庶女道了声‘小姐好’,她顿时恶心得如蛆附骨,打开笼子将鹦鹉从笼子里抓了出来。
她本想一掌捏死它,可好歹它也跟过自己一段时间,最后何楚云没有下得狠心杀掉它,而是放了它一条生路——将它丢给何度雨玩了。
反正眼不见心不烦。落在何度雨手上能有什么好下场?她清楚得很。
可她没看到便可以当做没发生。毕竟她没有亲手杀了那鹦鹉已是大恩大慈了。
锦奴也一样。
她难道不知锦奴对她的心思?她知晓,她又不瞎。
可她不在乎。
锦奴离开她之后过得是好是坏,她全然不在乎。
可她之前说过的承诺是作数的,但她更明白,锦奴没那么厚的脸皮来求助她。
何楚云更叹世事无常。当初她开口承诺的时候,可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能帮他。
现在期望锦奴再也不要来找自己,也是不假。
不想他了,想也没用,只是浪费时间。
何楚云又将那块玉佩拿出来在手上摩挲,那股温润让人心动的感觉依旧。
她就知道,没人能代替得了俞文锦。
那边整理银子的喜灵在盒子底下发现了一封信。
何楚云纤手一伸,接过了信。
拆开后,看到内容,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笑。
嫂嫂亲启:
望嫂嫂内庭今夜亦无人。
潮儿拜上。
何楚云走到墙角的烛台旁, 将那张纸燃了个尽,只剩下握着的一角,飘扬着落到了地上。 这人胆子可真够大的。
他怎么就以为自己不会将此事讲出去, 还会听他的把院子里的人都遣出去?
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 就是毫无守礼, 深夜闯进女子闺房?
她可不信。
到了晚间,她自然没有听他的将下人都遣出去。她又不是什么听话的狗。
他以为她的院子是什么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不过她倒也没有加些人手,只是一切照旧。而且近日珠玉阁本就没留什么下人在院子里, 此刻也不过寥寥数人。喜灵这会儿去了大厨房也没在。
过了戌时, 府里下人的偏房突然传出一阵混乱声。
“走水了!走水了!”
何楚云从榻上坐起, 鞋子随便一穿, 走到门口, 目光向前方望去, 只见府里离珠玉阁稍远的东南角升起滚滚浓烟, 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
珠玉阁前院的下人听了叫声立刻都去帮着提水救火。
果然走水了。
莫不是那个蛮子见她今晚没有将人遣出去而放了火?
何楚云心中的怒火比那浓烟下的火势还要重。
这个疯子!
自己不见他就放火将人引出, 他想做什么!
正想着, 那人竟真的从园子里的石头后探出了头。
“嫂嫂!”他轻声唤着。
何楚云一偏头就见到了那个家伙。
他身着暗紫色锦袍, 头发半束起来。冬日院子里干冷,可他似乎将整个院子里的朝气都吸到了自己身上一般。
任谁见了都会生几分喜欢。 可她现在恨不得手上提着一把斧子将他砍了解气。
邓意潮也抬起头望向浓烟之处, 皱了皱眉。
随后两步走到了何楚云身旁,“嫂嫂我来了!”
何楚云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盯着他,胸口起伏。
邓意潮见状便知她是何意, 于是连忙将手抬起,一脸无辜, “嫂嫂莫要误会我!不是我放的火!”
见何楚云不信,邓意潮又解释了两遍, “真不是我放的火,我好不容易才绕进了嫂嫂的院子!我是想见嫂嫂没错,但也不会使这种手段将人引开。”
何楚云瞧他说的真挚,又瞧了瞧着火的方向,不是存着贵重物品的库房,也不是爹娘和何度雨的院子。
她敛了敛眸子。
罢了,不是她所在乎的地儿着了火便好。
虽然表面上还是冷冷的,但心中的怒火已经稍微平息了一些。
邓意潮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处决。
何楚云虽然想通了,可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看就是你放的火,你赔银子吧。”
邓意潮先是‘嗯?’地楞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嫂嫂莫不是掉钱眼儿里了。” “这次我要金子。”何楚云直接转身回房,不再理会他。
火烧得突然,她出来没穿厚衣裳,这会儿都冷得直发抖。
邓意潮连忙跟了进去,帮她关上了门。
何楚云躺回榻上,还拿起本书看。
见这蛮子也进来了,她看着书,淡淡地说道:“滚出去。”
邓意潮没理她的话,而是一只手提了个凳子坐到她的身边,“嫂嫂,本来今日我是见不到嫂嫂的,可谁成想竟碰上了走水,这是老天爷都要我与嫂嫂相见的。”
何楚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继续看着书,眼都没抬,“待会儿人回来了,你要作何解释?”
邓意潮还佯装想了想,“我就说嫂嫂太过思念我,留我在房中做客。”
何楚云放下书,道:“笑话,你想将事情闹大叫我弟弟打断你的腿?”
邓意潮只是眼睛弯弯的,依旧笑着:“嫂嫂若是将来嫁了我,那我就是他长辈,他怎么敢?”
何楚云就这么瞧着他的脸,瞧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告诉你,你说话十分令人作呕。”
邓意潮摇摇头,“嫂嫂是第一个。”
何楚云随意地将书又拿回眼前,“那看来你身边的人都是哑巴。”
她虽然不喜欢木讷的老古董,但也是真的讨厌净是花言巧语的人。
邓意潮的厚脸皮也不是时刻都管用的。
他又说了几句话,何楚云都不理他。就把他晾在一边,当他不存在一般。
何楚云看这蛮子就是个贱骨头,你越搭理他他就越兴奋。
邓意潮见她不爱理自己,站起身向外面看了看,瞧着那边依旧烟雾缭绕,又走回了房间。
他走得十分自然,好似回自己的屋子一般。
他悠然自得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目光被一个摆设吸引,走近架子,状似端详着,“嫂嫂,这柏山玉品相不错,雕工也精巧,嫂嫂真是好品味。”
何楚云将手上的《论道》翻了一页,没有抬头,“你兄长送的。”
邓意潮被噎了一下,视线下移,提了一句她用的墨笔也十分精致。
何楚云又道:“你兄长送的。”
邓意潮不禁无奈轻笑出声,本想夸夸墙上的那幅画,但怕自找没趣,便没再说出口了。
他坐回何楚云榻旁的凳子上,无聊地晃荡着腿,歪头注视着她。
要说脸皮厚何楚云也不遑多让。被人这么眼巴巴地瞧着,她也不觉得不自在。
反正这人肯定会在下人回来前灰溜溜地离开,她担心个什么劲。
《论道》第七篇讲的是为人处世之道,有些难,何楚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正认真地想着,突然脚心一痒,侧头一看原来是邓意潮将她的脚放到了自己的掌中轻轻揉着。
何楚云非常不适,想将脚拿出来,却被人牢牢握住了。
刚要开口,邓意潮便笑嘻嘻道:“潮儿给嫂嫂暖暖脚。”
她穿着厚实的白色足袜,不过方才着急看火势,出去站了一会儿,这会儿脚有些凉。
何楚云微微白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动作,随后继续看着书。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书上了。
她的脚被一个男子握住,叫她如何毫无波动。
何楚云自小受的是高门贵阁正统教训,从不曾与男子如此亲密过。
之前和锦奴亲密,拥抱,也只是因为锦奴身份上是奴隶,是个玩意儿。且他又长了一张俞文锦的脸,叫她见到他便能想起儿时的自己。与他相见,她总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她说叫锦奴亲她时,心中都没有半分涟漪的。
她只是想试一试,试试男子的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可锦奴只是个奴隶,算不得男子。
而邓意潮不一样,虽然她心底也是看不起他的,但他毕竟是敏州有头有脸的门户嫡子。
在何楚云的眼里,奴隶与人,是不同的。
再说,她的闺阁从没让外人进来过。他算是第一个。
也亏在了邓意潮的厚脸皮。
至于她为何没有将他赶走,何楚云想,她自己也是有些享受这混乱的场面。
未婚夫的弟弟,闯进她的闺房叫她嫁给他,多有趣。
默许了邓意潮的做法,五成是因为刚与锦奴断了关系有些无聊,还有五成也是因为他是邓意清那个老古板的弟弟。
她不满这桩婚事,于是便用一种幼稚到可笑的做法报复。
她甚至内心深处期待着有人发现邓意潮来了,这样婚事便会作罢。
可她又十分清楚,若真有什么人来,她只会让邓意潮快点离开莫要留下一丝痕迹,或者叫他在床底下藏好。
内心期待的那般丢人的结果,她永远也不会允许它发生。
何楚云也不懂,或许人生来就是如此矛盾。
邓意潮明显感到何楚云没有拒绝自己的亲密之举,而他向来是个会得寸进尺的。
他将屁股从凳子上抬起,坐到何楚云的榻尾,换了位置更方便他握着脚。
邓意潮瞧了瞧窗外的梅花,又看了看两人毫不避讳的接触,心生戏谑,不禁笑出声来。
何楚云看着书,道:“傻笑什么?”
邓意潮给她揉着脚,道:“我只是觉着,嫂嫂真是个有趣的人。我以为嫂嫂,端庄守礼,弱柳扶风之态,不曾想,这般——”
何楚云轻轻动了动脚,挠痒痒似的轻踢了他一下,“你意思是说我粗俗无礼?”
邓意潮赶忙又将她的脚握好,谄媚道:“潮儿哪敢啊。”
其实他倒是真的这样想的。
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以为她会把事情闹开,然后将所有人叫来,哭诉着说自己轻薄了她,引起满城风雨。
虽然父亲知道后定会惩罚他,朝他发怒,但是哄人的手段他有的是。用父亲的一顿责罚毁了那个病秧子的婚事,值得很。
可她竟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反而还配合着他说话。
如此缺男人?
她莫不是表面端庄清冷,实则私下淫/乱不堪?否则如何解释她与一个卑贱乐奴在偏僻小院私会之事。
这倒也好,他倒是能从另一条路来破坏他二人的婚事。
他看得出,她并不抗拒这些蔑伦悖理之事。
他其实是有些得意的。若不抗拒便是喜欢,这何楚云分明就是对自己也有些不堪的想法。
虽说他昨晚那副疯癫谄媚的样子演的不算高明,但他哪管她瞧不瞧得出来。他只看对方做了什么便可。
昨天他能平安离开,那他就知道,何楚云大概就是个来者不拒的。
想通这点,邓意潮顺着昨日之行径继续肆无忌惮。回了邓家之后,他便赶忙送了些她喜欢的银子,并塞了一封大逆不道的、勾人的信。
他不知道何楚云会不会真的为了见他将人遣走,于是他早早便潜进了何府等着。
直待月上梅梢,仍不见动静。她既未遣走侍从,亦未加强防备。
好似没收过那封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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