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之下皆疯犬作者: 石头屋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5
邓意潮痛得闷哼,心中却愈发高兴。
别人想挨还没资格!
日后他要每日挽弓练剑,将身子保持得好好的。
等她打得失力,他小心翼翼地褪了她的衣服,尽心尽力地倾尽所有能耐来伺候她。
许是浑身无力,以及凶猛的亲近加重了她对俞文锦的思念,何楚云有些恍惚,中途竟然落了两行泪。
那眼泪从她眼角流到耳旁,随后散尽鬓发中。
邓意潮低头瞧见了她落了泪,还以为是自己弄得,立刻垂首附身吻上泪痕,舔干了她那还没散开的几滴泪水。
“嫂,嫂嫂,怎地了?”他伸出手,将她染了汗水的几缕湿发撩到一旁,又轻啄她红彤彤的面庞。
何楚云双目微阖,“你叫我,叫我一声云儿……”
儿时俞文锦便是如此唤她。
邓意潮见她这幅模样,亦兴奋得不能自已,紧紧着抱着她,在她耳边不断呢喃着:“云儿,云儿,我的云儿。”
“嗯,我在。”她如此应道。
可转念一股愤意又将这份感动压得七零八落。
她伸手插进邓意潮的发间,狠狠拽了一下,“闭嘴。”
邓意潮无辜地眨了眨眼,“哦。”
虽然被斥,但这也是何楚云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回应他。平时都是闭口不言,甚至他讲些不合礼数的话她都要叫他憋回肚子里去。
邓意潮哽咽着,停了动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嫂嫂,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最后邓意潮甚至没被允许留下过夜。 伺候好她后, 何楚云便让他离开,还说两人的婚事日后莫要再提起了。
邓意潮本还不想走,何楚云只冷冷道:“方才还说要听我的话?这会儿就同我顶撞, 莫不只是嘴上说说?”
吓得邓意潮话都没敢还, 整理好衣裳便委委屈屈跳窗离开了。
嫂嫂说什么断了关系, 肯定都是吓他的。嫂嫂肯定还是爱他的。
两人恩爱时还让自己叫她云儿!
她肯定舍不得永远不见他。
邓意潮如此自我安慰。
路上想了一通该如何寻那广家大少爷广荣不痛快。
这是何楚云要他办的事。说是若办好了就见他一面。
广荣这人邓意潮虽与他没有深交,但也算有些交集。找个机会让他丢些脸面应是不难。
如此想来,很快便能与嫂嫂见面了。
等回了邓家正好赶上晚膳。他本没想多做停留直接回自己的院子, 却被邓父招呼着拦了下来。
“意潮, 过来一起用膳吧。”
邓父也好几日未曾见过邓意潮了。这些天来他神出鬼没, 成日不着家, 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邓意潮看了眼面露期待的父亲与一旁冷着个脸的病秧子, 思索一番后不情不愿地坐到了两人对面的一把红木椅上。
而邓意清二人所坐皆是檀木椅子, 略有不同。
这红木椅子没有平日摆的檀木舒适, 坐下后他还动了动身下的椅子,道:“怎地弄了这么张丑椅子在膳堂?”
邓父笑着回道:“原先那个被下人碰坏了一个角, 送去修了。”
邓意潮无所谓地耸耸肩, 没多理会, 只是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两口酱肉吃,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
邓意清则在一旁端端正正地小口用膳。
邓父看着‘和和睦睦’的兄弟二人, 勉强地点点头,算是满意。他夹起一筷春菜放进了邓意潮碗中,随后转头看了看邓意清, 并没有给他夹菜。
邓意清素来喜爱洁净,从不吃别人夹的菜, 这个邓父自然也了解。
邓父放下了筷子,状似闲聊, “意清,你与何家小姐的婚事前几日我与何公谈过了,五月中去提亲,九月成亲,你看如何?”
邓意清:“全凭父亲做主。”
他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意见,也瞧不出对这桩婚事有多热衷。只是一副任凭安排的模样,如何都可。
邓父点点头,他年逾五十,鬓边并无白发,只脸上印着几条皱纹,看得出年轻时定是个俏郎君。然天命之年,他当下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个血脉高贵的后代。
先前虽因为何度雨闹得两家有些不愉快,但并无大碍,利益之下,婚事还是被顺利推进。
听了他的话,一旁的邓意潮冷嗤一声,大力地戳了一下碗,弄出了些声响。
邓父顺声向他看,这才发现他稍敞的衣襟下印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是欢爱的痕迹。
邓父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苛责与他,邓家家风虽严,但对邓意潮总是格外宽容的。
“你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
邓意潮没有掩饰,身体向后一仰靠在椅被上,双腿敞开,歪着头笑道:“儿子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非她不娶。”
邓父听了这话并没有表露出高兴的态度,只是问了句:“是哪家的小姐?”
他话中的意思是,那位‘喜欢的人’必须是有名有姓的大家小姐才可以。如若不然,他是不会同意的。毕竟谁家的闺秀会成亲前便与男子苟合。
邓意潮没有正面答话,而是扯了扯前襟,眼睛眯着笑道:“日后再说。”
邓父听他这话便猜到那位女子定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上不得台面。于是也有些不乐意,“你这些天都去哪了?成日无所事事,要了萧州的生意还不好生打理。”
“没去哪啊。而且萧州生意我照顾着呢,您放心吧。只是我那小娘子粘人得紧,一刻也离不得人,我也实属无奈。”邓意潮辩驳道。
邓父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引出了怒意,终于忍不住轻斥:“你少与那些不正经的人来往。” 邓意潮听不得这话,倏地面色不虞,“她正经极了!”“反正人家比你儿子正经。”
说完后他也意识到不该与父亲这般讲话,只是听见父亲讲何楚云的不是没控制得住。
怎么一遇到与何楚云有关的事就失了理智!
邓意潮暗啐自己一声,又弥补道:“父亲见了她没准还会觉着她不比大哥的未婚妻差。”说着,他抬头看向邓意清。
而邓意清却像是没听到有人提起自己,默默且优雅地用膳。
邓父可不信他说的这些,“在这敏州城还有哪家女子更贵得过何家小姐?”他看这小儿子就是被狐狸精迷惑了心智。
受人蒙骗。
邓意潮这次没有辩驳,只是笑而不语。不过却没有了方才的不愉,好似说了什么痛快话一般。
可嘴上逞个一时之快又有何用。想起今天回来时何楚云说的狠话,邓意潮心中又不免感到憋屈。
什么叫莫要再提起婚事!他都为她断子绝孙了,她还不想嫁给他?!
用完就抛弃,臭女人!!
他今日跪在地上摇着尾巴求饶了她才松口给了他再见面的机会。
邓意潮又捡起筷子吃了一口,似是不经意地抬头打量了眼邓意清。
这病秧子得意什么,一根瘦黄瓜似的。
那女人难伺候得很!就算给这病秧子伺候她的机会,他都把握不住。
而且现在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那个女人的身子,没人能比他邓意潮做得更好。
况且她对他如此心软,届时他再好好求求她,没准就会同意再嫁给他了。
邓意清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定是做不长久。
“父亲说得是,这敏州城的确没有比嫂嫂更尊贵的人儿。可婚姻之事,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兄长觉着呢?”他问得大大方方,也听不出嫉妒,好似在维护自己的情人并非比不上那位何家小姐。
食不言。
邓意清用膳的仪态非常好。
他吃好后接过下人递来的干净帕子擦拭嘴角,又就着下人端来的水盆净了手后才悠悠然转回身,说着与邓意潮所问毫不相干的话。
“意潮这把椅子坐得可别扭?”
这话问得突然,邓意潮也不知他是何意。眼中带着探寻与几分迷茫,“还算凑合。”
邓意清温和地点头笑了笑,“这把椅子本就是临时替用的,不过胜在结实,确实可以凑合一时。意潮莫要心急,我已叫人送去修,不日便能送回。”
邓意潮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话虽然是在说椅子,但他莫名带入了自己。
难道这病秧子是故意讲给他听的?
可是这病秧子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与何楚云的事?
他身边知道此事的,只有焦连,可焦连跟随他多年,不会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邓意清这话说得不清不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前倾,看着邓意清,眼神犀利,“兄长此话何意?”
这态度完全算不得尊敬,平日他虽然待邓意清傲慢无礼,可在邓父面前都是装模作样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这般尖锐还是第一次。
“意潮!”果然,邓父出言斥道。他也不明白向来少言寡语的大儿子莫名扯起这椅子的闲事做什么。先前也是要管家换张新椅子来的,可大儿子说还是原配的椅子好,这才有了将椅子送出去修制之事。
而邓意清用好了晚膳,无视桌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双手交叠起身朝着邓父鞠了一躬,淡淡道:“父亲慢用。”
随后才看着邓意潮,理所当然道:“我是说,意潮坐的椅子是个凑合东西,临时一用满足主子需求罢了。”
说罢,他转头朝着门口的焦恒嘱咐道:“去催催孙家的工匠让他们快些,这红木椅子不舒适,莫要委屈了意潮。”
焦恒正在门口抱胸而立,听言立刻正身称‘是’,抬脚出了膳堂。
与焦恒一同长大的焦连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表示看不懂屋内的局势。
邓意清言罢便请身离了膳堂。
被他轻飘飘的态度惹得一身怒火的邓意潮也不想在邓父面前失了态,赶紧甩了句“吃好了”,便跟着邓意清后面走了出去。
邓父则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兄弟二人只是表面和睦,私下感情并不好。可意潮那孩子从小走失,吃了那么多苦,他也不忍心过多苛责。
难解,难解。
出了屋子,邓意潮几步就追上了瘦弱的邓意清,低喊道:“你给我站住!”
邓意清听言顿了顿身形,随后瞧了眼远处灯火闪动的膳堂,知道在这说话邓父听不见,于是便停了脚步,转头回道:“何事?”
两人面庞有些相似,路旁石烛台燃着两只昏暗的烛火,映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一个是高大健硕五官俊朗的玄衣少年郎,一个是清风霁月仪态端正的青衣贵公子。
虽瞧不清脸,但任谁也不会将两人认错。
邓意潮怒道:“别装了!”他凑近些,用着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方才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
而邓意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双手交叠轻轻放在腹前,宽大的袖子垂落在胯间。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手背能瞧见几丝淡青色的细筋。
“为兄听不懂弟弟在说什么胡话。”他的嗓音清润温和,即便面前是愤然的邓意潮,他也面不改色声不动。好似什么事都无法令他慌乱失措。
虽说着回避的话,但邓意潮就是觉得病秧子定是知晓发生了什么。
这病秧子那些什么破椅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就是那个赝品,而邓意清迟早会得到何楚云与她成亲是吗?
还没等他再问些什么,邓意清后退一步,微微躬身,“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了。弟弟还是分些心思顾好手上的生意才是要紧事。”说罢便转身走了。
邓意清这暧昧不清的态度实在叫邓意潮琢磨不透。
可他又不好再拦下这个病秧子与他互骂,只得怒气冲冲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瞥见屋中角落摆了一张红木矮桌,他气得一脚将其踢翻,对着院内的下人喊道:“日后我院子里不许出现红木物件!”
什么凑合叫用的物件!!
他迟早要叫这废物好看!
阳和启蛰, 万物皆春。 敏州四月桃花初放,城内少了许多被没挺过冬天的尸骸。街边小摊的间隔也从一丈变为了一臂宽,叫卖声互相重叠着, 凑近些才能听清楚贩子喊的什么话。
邓意潮刚从长华街回来, 身后跟着手里提着春茶糕盒子的焦连。
这春茶糕样式精巧, 味道不甜腻,是近两年时兴的玩意儿。春日里好些贵女小姐都会买上一些摆在屋中。
焦连一个玄衣劲袍男子手中提着个粉嫩盒子不免有些违和,走在路上受人注目他也只好故作淡定, 忽略耳边传来的那些打趣话语。
主子都不嫌丢人, 他嫌弃什么!
邓意潮嘴边扬着一抹笑, 踏进内院后回头嘱咐焦连:“待会儿你去送糕点时顺便带封信过去。”
见不到人, 写情信解解相思也是好的。
话毕, 还未等他转过身子看路, 就被一个手中捧着高高的一摞书贴的下人撞到腰上。
邓意潮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不过不算痛,面上也未作不悦。
那小童见自己撞到的是二公子却也没有太过惊恐失措, 只是比寻常请安时稍慌乱些, 跪伏在地, 叩了个头。
“公子赎罪,是奴瞎了眼没瞧清路冲撞了公子。”
邓意潮这边还期待着一会儿给何楚云传信的甜蜜中, 并不想过多责怪这个蠢笨下人,遂淡淡地回了句:“无事。”
小童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跪倒一旁等着他过去。
邓意潮扫了一眼这散落满地的书籍帖子, 瞧见了许多敏州名门的拜贴,随口问道:“是大公子的东西?”
小童抬起头怯生生地回:“回公子, 焦恒护卫命奴将大公子书房里用不上的帖子和书送到小书库里去。”
一般大户家里帖子过多书房堆不下又不好扔掉时,便会送到堆放杂书拜帖的小书库去。
邓意清管着半个家, 来往的官家商贾无数,帖子这么多也属正常。
“嗯。”
邓意潮应了一声,正欲抬脚跨过散落满地的黄纸,余光一撇,一张摊开的拜帖映入眼中。
不是他特意挨着瞧了,而是那帖上的字迹太过熟悉钻进了他的眼中。
分明就是何楚云的字!
邓意潮连忙弯腰拾起帖子看,头上下动着,一个字都没落过。
这越看心越空。
她邀邓意清见面?她要和邓意清见面?!
这帖子是初八递来的,他们见了吗?
若是见了,那昨日她不在府中的那半天就是与他相会的吗?
她为什么要去见病秧子,为什么两人见了之后回来就对自己说了绝情的话。
是不是那病秧子挑拨离间,说了什么令她动摇的话! 邓意潮将那张帖子紧紧捏住,纸边都被捏得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小童只是个送杂物的,这二公子私下看了大公子的帖子可不大合适,但他又不敢直言。
只得壮着胆子说:“公子,奴,小书库那边还等着奴将东西送过去,您——”
邓意潮听见小童催促才回过神来,‘啪’地一声将帖子合上扔回到地上。
随后慌忙迈着大步换了方向朝邓意清的院子走去。
刚走几步就顿住,侧头问那小童:“这会儿大公子可在?”
小童犹豫着点了点头:“公子午前都在书房看账。”
听罢,邓意潮复提步匆匆离去。
一路上碰到他的下人都被他散出的气势吓得心惊肉跳,生怕哪个不注意惹了这位小祖宗不快。
平日里须得走上半刻钟的路,他用了一半时间就到了。
‘嘭’地一声推开房门,映入眼中的是邓意清眼都没抬的淡定模样。
邓意清今日身着白衣,一头墨发半束,未束起的发规矩地摊散在背后。他手里握着一本薄书,看样式是账本无疑。那手指纤长细白,骨节分明,四根指头将卷到后面的账目覆盖不少。午前日头足,阳光照在那手指如同映上白玉,直叫人晃眼。
桌案上还燃着熏香,透过丝丝缕缕的白烟看去,颇显仙人之姿。
邓意潮见他不动如山的清贵态度更是气涨得五脏六腑地跑。他沉声对着门口的两个下人道:“下去。”
下人是邓意清院子里的人,虽说这小祖宗在家受尽宠爱,可没有主子的命令也不敢动弹。只得在原地僵住,一脸为难地看向案旁悠然看账本的大公子。
许是注意到下人们投来的目光,这位大公子才缓缓放下账本,又捡起桌上的绢帕捂在嘴边咳了几声后才抬头看向这边。
他没有直接望向怒气冲冲十分显眼的邓意潮,而是对着瑟缩的下人点了点头,那两个下人才如释重负地请身退下。
邓意潮听到身后门合上的声音,稍显急迫立刻问道:“你与她见面了?”
不用过多解释,两人都他清楚所说何人。
血缘有时真是个奇妙东西,两人有时默契得都叫邓意潮愤恨,直觉晦气!
邓意清依旧不看他,而是低下头整理账本,把三四本账本摞好,边角对齐,又将桌上几个本就不乱的物件摆得规规整整后才回了话。
“见了。”
果然见了!!!邓意潮听言呼吸立刻急促几分。
与站在门口满身愤意的邓意潮不同,端坐在桌案旁的人一直不紧不慢,有条有理,面不改色。
这副模样让邓意潮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眼前这个没用的病秧子此刻作态竟与何楚云有些相似。
他眯了眯眼,试图压下这种令人不安的念头,又问:“你见她做什么?你们说了什么?”
还是这些话,先前他发现何楚云与那黄连英单独出去时便是如此逼问。
邓意潮眼中的假想敌一直不少,黄连英那次只是他担心何楚云被别人勾引了去不要他了,即便何楚云真的看上了黄连英,他也能出面搅黄两人私情。
可这次不同,她见的是即将与她定亲的邓家长子!一直被他视为眼中刺的邓意清!
邓意清瞥了他一眼,将手放在账本上,将账本封页略凸起来的部分抚平,道:“你管得太多了。”
此人眼中冰冷落穆,可声音温润好听,若是不看脸,还以为是个温雅和气的清秀公子。可一旦对他对视,又会叫人立刻打消这种想法。
这人的眼里分明一丝情意都没有!
他若说些别的还好,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更让邓意潮破溃。
病秧子与何楚云竟连回他的话都一样!
不急,他不能急!
不就是见了面,这病秧子顶着个残败身子能做什么!何楚云先前与他说过,喜欢他这种意气风发身材健朗的男子。
病秧子这走三步路都要喘上一喘的废物,如何能入她的眼。她不悦想撒气的时候,怕是都熬不过她一窗尺。
想罢,邓意潮也冷静了些,扬了扬下巴,“你知道了。”
这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两人怎么着也是骨血相连的亲兄弟,他了解病秧子,看那样子怕是已经知晓他与何楚云的事。
想来上次莫名提起椅子的事也不是偶然。
邓意清没有回他,而是继续缓缓地抚着账本,瞧上去有些无聊,貌似对他的话毫不在意。
邓意潮也不恼,走上前到桌案对面坐下。他坐得不算有礼,抱臂靠在椅背,双腿撑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而且,”他身体前倾,头微微歪着,又道:“她很满意我的身体。”
他说得冷静,谈不上显摆,但也能听出他话中的得意。
在一个病秧子面前提健硕的身体,无疑是侮辱。
邓意清听言才抬起头,只动着眼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也流露出满意之态。
“嗯。”
然后呢?
这个反应叫邓意潮顿感无措。
然后呢?
就没了?
这病秧子莫不是还染了什么心硬的石头病?怎么能听了这话都没有反应!
邓意清似是也想起了什么,“看来按时喝补汤的确有效。”
补汤?邓意潮脑中立刻想起了这些时日从小厨房端来的补汤。
自从他与何楚云亲近之后,心中就一直不踏实,生怕何楚云一个不高兴就甩了他。于是他比之前更要爱护身子。
一日膳间,他发现桌上有道乳鸽汤,平日里这种东西他是看都不看的,可想起乳鸽汤滋补阳气,就捏着鼻子两口吞了。
先前不注重此事还没注意,自打起了补阳的念头才发现桌上日日都摆着补阳的膳食。
杜仲乳鸽汤,菟丝子牛肉汤,黑枣粥,冬虫夏草炖鸭……
病秧子怎么知道他经常喝补汤?这些膳食都是他院子里的小厨房做的,并不是出自府中大厨房。
邓意潮眉头抽动两下,不可置信地轻呼:“是你叫人做的?”
邓意清:“是。”
“你!”
邓意潮试图理清此事。
病秧子早就知晓他与何楚云的私事,不仅视若无睹,还派人做补汤给他!
这人怕不是疯了!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
邓意潮连说了两个‘你’也没能吐出下一句话,实在被邓意清这荒唐的做法搅得脑中混乱不堪。
而邓意清则点点头,淡然地回望着他。
邓意潮嘴唇微张,上上下下合了几次也没能说出什么。
“咚咚!”门外来了人。
“公子。”是焦恒的声音。
邓意清喉咙发痒,用手背挡在鼻间轻咳一声,“进来。”
焦恒得了应允开门进屋,先是朝着邓意清躬身作礼,又瞧见房中的邓意潮后恭敬道了安。
邓意清轻轻抬手示意焦恒直起身,问道:“何事?”
他向来话少,能一句就说完的话绝不多言。
焦恒抬头回道:“公子,孙家已经派人将大膳堂的椅子送回来了。”
邓意清:“知道了,将那把替用的椅子扔了便可。”
说罢便挥手让人下去了。
焦恒只有一件事需要禀报,得了吩咐便抱拳退出房中。
邓意清回过头看向邓意潮,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昨日说过了,凑合用的物件,能临时满足主人家的需求便可。”
邓意潮不知最后是如何走出邓意清的院子,待回过神他已身处自己房中。
而邓意清好不容易将来人打发后,门又被叩响。
一个小童应声怯生生地进了屋子,手中还拿着一张拜帖。
是与邓意潮‘不当心’撞上的那名小童。
邓意清伸出白竹秀指接过拜帖,瞧见纸边从中间被扯开了一条缝,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后用手轻柔地抚平纸张的褶皱后,将帖子妥善放到了桌下屉中。
他动作不算慢,隐约还能瞧见抽屉中还有别的东西。
小童站得远,只能看见一个茶盏。
邓意潮回了房后甚至连摔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他无措地站在屋中央, 只觉得四周的物件都在他眼前旋转,直到转得他脚发软再也站不稳跌倒在地。
忽然有什么滴进眼中激起一股刺痛,恍惚中伸手擦了一下, 发现是额头滑落的汗。
他浑身冒着虚汗, 并非身子不适, 而是内心的惶恐太重控制不住地发慌。
邓意潮晃了晃头,觉得自己不能如此颓废,伸手扒着不远处的圆木凳站起身来, 努力站稳身形后晃荡着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他怕极了。 怕自己争不过那个病秧子。
因为他知晓何楚云那个女人最在乎的就是钱势。
早先不觉, 大难临头了才后悔之前任性妄为的做法。
那个病秧子会不会许了她什么承诺?
争不过的, 争不过的。
他知悉父亲即便再喜爱他也不会将邓家交到他手里。那个老顽固最看重的就是名门望族长幼嫡庶那套。
当初他刚回邓家时就应该趁人不备将那病秧子一杀了之的。
邓意潮现在脑中乱得如同覆上了百层蛛网, 如何理也理不清。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他急得前襟都被浸湿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 只有他微弱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 邓意潮终于动了,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对!之前何楚云还要求他办事呢!
广荣!对!广荣!
想通后, 邓意潮‘腾’地坐起身, 却由于起得太快眼前一黑耳鸣片刻。他粗鲁地拍了拍耳朵没有多管, 将焦连叫了进来,急迫地嘱咐道:“去打听一下广荣近来去向。”
他得去寻广荣的麻烦!只要事情办好了, 她就会再见他。
只要她愿意再见他,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还有机会的!
远在广府正在享乐的广荣还不知此刻已经被一只疯子惦记上了。
而书房中的邓意清也未闲着。
他将焦恒又唤进屋中,一只美手握着笔杆在书上做着批注, 一边柔声与焦恒闲聊。
“听闻广家要去批货到京城。”
焦恒点点头,“是, 广家的眼目确实传了消息,三日后有批生辰礼要押去京城。如若没错, 贺礼是批千金难得的漠州流丝。”
邓意清若有所思,喃喃道:“漠州流丝……”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转头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桑要》,翻了几页后眉头微微舒展。
焦恒感到主子心情不错,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主意?”
邓意清将书朝向焦恒,伸出一根漂亮的指头指着书中一行字。
焦恒上下快速读了一遍,也露出一抹笑。
“漠州流丝千金难求,这海州鱼丝却是一布百文的下等品。二者极为相似,若不仔细查验看不出区别。”他又扫了眼书的右页,继续道:“只是这漠州丝不怕雨淋不怕火烧,而海州丝却遇湿便会变色发皱。”
“公子你是想……”
邓意清颔首:“如今正值春季,敏州气候温和,京城却值汛期。”
焦恒:“公子的意思是,派人将那批漠州丝里混入海州丝,在敏州瞧不出什么异样,但到了正值汛期气候湿润的京城,那丝便会出岔子。广家京城的那位靠山估摸是要用这批丝献礼,若出了差错,届时怪罪的只能是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