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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之下皆疯犬作者: 石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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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何楚云抬头与她对视,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中还带着狠厉。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
难道……
她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这玉鼎客栈左后身儿就是她的小院儿。若是客栈左边的客房,没准还真能从窗子瞧到她的小院门口。
何楚云忽然觉得事情失控了。不该的,她今日就不该出来的。一个乐奴而已,她没必要非得给他个交代。
她脑子快速转动,盘算着该如何堵上这未来小叔子的嘴巴。
可令人更恼的是,她发现自己手中并没有可以拿捏得这人的东西。
邓意潮自小在北洲长大,性格粗蛮、言行无礼、桀骜不驯,完全不受教化。
而且,他与他那个病秧子兄长感情甚好。估摸许他什么好处他都不会答应。
他定会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
没准明日她再出门,就是满城风雨。
她会听到大街小巷都议论着,她这个京城来的将要与首富之子定亲的侯府贵女,与一个乐奴私通的荒唐事。
何楚云眸子闪了闪手掌微微颤抖。这画面,她只是想了想便已无法接受。
此刻她甚至都想破罐破摔。大不了就叫人知道,从此她就学何度雨,当个荒/淫的纨绔。
可她清楚,她做不到。她这人最好的就是面子。失了颜面,那比杀了她还痛苦。
脑中思绪万千,再抬头,那人却已经不在二楼。
何楚云连忙四周看了看,也没找到那人的身影。难道是她看错了,思虑过渡产生的幻觉?
何楚云是每日心烦不错,但她并无癔症。她知道自己方才看到的就是邓意潮。
可心里又存了那万分之一的侥幸之心,若,若真是看错了呢。
但愿如此。
“小姐,该回了。”喜灵在门口朝何楚云招呼着,身后跟着夏满。看来是把马车牵来了。
不愿面对也得面对。真是倒霉,怎地今日邓家人还要来。
何楚云悬着一颗心上了马车。但她向来会掩饰,心里焦躁不安,面上却云淡风轻,瞧不出任何异样。
她令喜灵从车厢的匣子里拿出口脂帮她将唇涂红,遮住由于心惊而发白的唇色。
随后,她整理了衣裳,端正地坐在马车上,甚至拿出了去继承皇位的皇女一般的气势。
她头一次希望这条路能够长一些。
可路终有尽,夏满的声音还是透过车板传了进来。
“小姐,到了。”夏满摆好了马凳唤人。
方才在车上她已经想好了,若是被邓意潮戳破颜面,那她就说是邓意潮对她不坏好心,意图拆散她与邓意清之间的婚事,虚构了此事。
反正那日许多人都瞧见了他当众送她东西还意味深长地说了几句话。
人言可畏,总会有人信她的说辞。
虽不算好主意,但总归心里有了些底。何楚云深深呼了一口气,下车踏进了何府大门。
果然,到了正厅,还没进去便能听见里面的喧闹声。仿佛有一家子人在这正月十五团聚,喜乐一片。
何楚云撑出一抹十分合规矩的笑,让喜灵推开了门。
屋子里的人见有人来了全都转过头看向门口。
何度雨见是她连忙站起身相迎,露齿笑道:“长姐回来啦!”
她扫了众人一圈,没瞧见邓意潮,暗自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这口气落地,就听见背后远远地传来一道爽朗声音:“恕潮儿来晚了。”
邓意潮从她身后走来,朝何楚云点了点,“嫂嫂。”随后十分自然地越过她,对着里面的人行礼赔罪,“方才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恕潮儿来晚了,何伯父千万莫要见怪。潮儿自罚三杯。”
说罢,就拿起酒杯干了三杯。喝完还将杯子倒过来,示意可一点假都没作。
何仁桦本也不介意他来是不来,今日该谈论的事是他家楚云与那个长子邓意清的婚事。一个次子出不出席又不重要。他脸上笑得和蔼,说着无事无事,令邓意潮坐下说话。
邓意潮这才像是刚想起何楚云,招呼着:“嫂嫂怎地还站在门口,进来呀!”语气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何楚云垂首掩唇而笑,然后抬起眸子看向他,“公子酒量好,将我震慑住了。我俩同时到,公子不与我商量就喝了三杯,叫我如何自处?”
她话说得暧昧,想着若他揭发她与锦奴的事,也好提前做些铺垫。
邓意潮挑挑眉,“原来嫂嫂也刚到!那倒显得潮儿不是了。”说罢,他又站起身端起酒杯喝了三杯。
“这三杯,就当是潮儿替嫂嫂受的了。”
他俩说得一来一和,原本的主角,邓家主身旁的邓意清被衬得仿若局外人。不过他自己也是一言未发不抢风头。
何仁桦不等阻止,邓意潮就已经喝完了三杯。
他心里也犯着嘀咕,这个邓意潮似乎对他家女儿格外关注。
不过邓意潮流落北洲的经历与邓家主的宠爱让他没有过多纠结此事。他瞧了瞧何楚云,看见喜灵手上提着的盒子,想起女儿今日离家时说是要城南玉鼎客栈买一道团圆节特制的点心。
于是对着何楚云点点头让她入席,又招手让喜灵把点心拿出来摆上。
喜灵一直低着头,用余光看了眼何楚云,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又连忙应声:“哎!”
随后手脚麻利地在桌子上摆了一道白团红心的精致点心。
何仁桦笑道:“云儿有心了。喜灵,将点心摆在邓家主面前。家主尝尝,这是云儿特地跑了趟城南买的。”
何楚云见状淡淡然走进了屋子坐在何度雨身旁。今日人多,膳堂摆了张檀木圆桌,她的位置与邓意潮正好坐了个对面。
邓意潮似乎和平时没有两样,若真是被他瞧见了,这会儿哪还有两家人和和气气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
何楚云稍稍放下心,刚要拿起筷子,就见邓意潮看了看桌上那道点心,对着她笑道:“巧了!我就说我与嫂嫂有缘。”
“焦连进来!”
邓意潮向着外面喊了一声,门外一个黑衣男子提着个与喜灵手中那个样式无二的盒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精炼,应是家中护卫。
这人几步走到邓意潮身边,将盒子打开,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道与桌上那道点心一模一样的点心。
邓意潮学着何仁桦的话,看着何楚云笑道:“这道就放在何公面前吧,嫂嫂好不容易去了趟城南,总不能叫人白跑一趟吃不着不是?”
邓家主也是才知道这消失了一下午的儿子去了哪里。
“我就说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小子怎地还来晚了。原来也是去买那团圆点心去了,确实瞧了!不错,日后叔嫂和睦,定能好生相处。”
邓家主对他向来宽纵,见他与何楚云同样用心,为了今日的会见也去买了点心便夸赞起来。
何楚云也确定了在玉鼎客栈没看错人。
但她不懂这邓意潮在这儿做的什么戏。难道他只是去买了点心,并没有瞧见她?可他去二楼做什么?买点心根本用不着上楼。
还是说,这邓意潮担心此事宣扬出去会坏了他兄长的名声?
也有理,虽说何家与邓家还没言亲,但全敏州的人都知道,不出什么意外她今年就要做他邓家的长媳。
现在闹出风流事,丢人的确实不止她自己。
想透这一点,何楚云心放得更宽。
看来在乎颜面的不止她一个。
好在邓家也不是不要脸的,也好在他二人兄弟亲爱。
何楚云又看了看那蛮子身旁的邓意清。
他还是一副冷清样子,瞧不出什么。
那蛮子估计也是在她后脚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兄长今日之事,所以这人此刻才会如此淡定。
何楚云这会儿才是真的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对邓意清这个死古板一向没什么好感,她甚至想看看这个老古板知道了此事会做出什么表现。
邓意清似乎也感到了有人在看他。他缓缓抬头与何楚云对视,随后轻轻点了下头便不再看她。
何楚云在心中冷哼了一下,感叹这病秧子果然就是这般无趣。
邓意潮上一刻还跟着邓家主与她父亲谈话,转过头见没人注意他,便越过大半张桌子趁机盯着她。
而何楚云从邓意潮的眼中看出了愠怒。如果眼睛能写字,那她脸上定然刻满了不要脸的荡/妇。不过瞧他这怒目圆睁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何楚云更觉得畅快了。
邓意潮亦看出她有些得意,歪了歪头,举杯仰头猛灌了一杯酒。还饶有兴致地晃了晃手中空杯,动了动舌头,好似在回味美酒的甘甜。
不过何楚云没有兴趣猜想这人又发什么癫,于是便倪了一眼便自若地用膳,还拿起那团圆糕点咬了一口。
邓意潮见状轻笑出声,惹得旁边的邓家主侧目问道:“笑什么呢?”
他眼中带着笑意,摇摇头答道:“没什么。”
只是你将来的大儿媳与一个乐奴私会被小儿子瞧见,如今这小儿子也对未来嫂嫂生了三分野心思罢了。
何父令膳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然而这一桌子人, 心思各异,哪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来。 酒过三巡,邓家主便开始提起了年后定亲的事宜。
何父喝了几杯脸上也有些醉意。何父本还对这门亲事心存芥蒂, 然而近来他受邓家恩惠颇丰, 心中喜悦溢于言表。他飘飘然地陷入这富裕的日子, 对这门亲事也愈发满意。
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定亲的日子来。
“下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二十六也合适。”
虽然只是定亲下聘,并非正式成亲的日子,但两人却谈得十分上心。
正聊得火热, 邓意潮却开口:“不如, 问问嫂嫂的意思呢?”
桌上的人听到这话先是看了眼邓意潮, 又纷纷看向他对面的何楚云。
何楚云感到众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 倒也不拘谨。
她颔首笑了一笑, 本想表示一切听从长辈的安排。
可她一抬头就见到了邓意潮那阴鸷的眼神, 欲言之语卡在喉咙间。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只要她敢答应, 他就立刻把她与一个乐奴私通的事公之于众。
何楚云心里一紧。
这个人就是个不讲礼数的蛮子,若他真的说了, 她日后该如何自处。
她真的后悔了今日与那乐奴一见, 若不是自己心软, 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将自己陷入这尴尬之地,受制于人。
更让她憋屈的是, 面前的情况让她不得不承认,她受人威胁了。
且那人还是个商户家走失的野孩子。
何楚云面上笑容依旧,无人能窥见她内心的波动。
罢了, 低一次头又如何?反正她也是真的不想嫁人,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这也算合她的意。 只是要用什么借口来应付过去好?
正当她思量之际,一旁的何度雨却抢先开了口:“我长姐能有什么意见?”他‘啪’地一声将杯子摔到桌子上, 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不顾桌上气氛骤然僵冷,他继续说道:“长姐可是我国公府的嫡长女,你们吃着饭就想将我长姐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了?当我长姐是何人?”
何度雨可不知道何楚云的心思,他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这一群人在饭桌子上讨论他长姐的婚事。
他长姐那般尊贵的人儿,这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况且,他瞧了瞧对面那个病歪歪的邓意清,恨不得走两步路喘三口气的,说不定没几天就病死了也说不准。万一长姐这要是嫁过去这人就一命呜呼了,还不得给他长姐扣上克夫的罪名?
何度雨越看邓意清越不顺眼,出言讥讽道:“而且,我看邓大公子还是先好生养养身体才是。如今这幅样子难道是想用我长姐冲喜?”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真真地说过分了。
邓家主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何父见状大怒,厉声制止了他:“你这混账东西!胡说什么!我看你是吃酒吃得忘乎所以了!拂柳,快扶你家公子回去醒醒酒!”
何度雨的婢女赶忙低着头过来欲将他带离,可他甩开婢女的手挣脱开束缚。
他又要继续说些什么辩驳,却看到何楚云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才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邓家主被众人驳了面子,下不来台,脸色越来越难看。
何楚云见状立刻向邓家主致歉:“我这弟弟自小被我宠坏了,失了规矩,楚云替他向邓伯父赔礼。”她面上露出忧心忡忡之色,心里却幸灾乐祸。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何度雨这爱犯浑的性子还挺招人喜欢的。
何楚云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面的邓意潮,可他表情依旧低沉。
这都不满意?
那这蛮子可真难应对。
还是说被何度雨说他兄长气着了?
不过,管他如何。
而邓家主确实脸色越发不虞。他在这敏州绝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今却被这黄口小儿三番五次地羞辱,任他再看中侯府的门第也受不得这般委屈。
然而他与何家的亲事关系重大,绝不能因小辈的无礼而轻言放弃。
可当下的气氛也不宜再议论亲事。
此刻的气氛已然尴尬至极,何父只得打圆场,缓和气氛:“两个孩子只见过区区数面,且给他们多些时间相处,婚事之事,正月后再议吧。”
邓家之人今日就是为了邓意清何楚云两人的亲事来的,如今不能谈了,气氛又作得如此尴尬,他也不好多留,遂起身带上邓意清邓意潮便告别了。
邓意清仿佛是嗓子被毒哑了,从头到尾除了与何府说了几句正事,再无言语。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对这桩婚事也并无期待。
临走前,邓意潮又回过头瞟了何楚云一眼。
他冷哼一声,嘴角微扬,用口型告诉她:“你等着。”
何楚云淡然一笑,轻轻颔首。她等着?她等着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大不了大家都不得好过。
这饭吃得不愉快,席散了,何楚云也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邓意潮的举动倒是误打误撞地合了她的心意。
若是早知道他只是让她退了婚事,她恨不得叫上邓意潮去城南小院里面,坐在桌子旁瞧着她与锦奴私会。
不过邓意潮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做什么来报复她?
何楚云虽然有些担忧,但她并不惧怕。
除了颜面,她什么都不在乎。他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毁了兄长的名声,那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她的?
邓意潮既无意揭露此事,那便不足为惧。
而何度雨今日搅了席,倒是让她生了几分好兴致。
回了珠玉阁之后,何楚云还命喜灵在廊庭里摆了茶具,赏着夜色品茗。
今日只有零星小雪,无风,十分和畅。
她身旁只有喜灵与三五个小厮婢女,那个雪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何楚云一问才知院子里的好些人都被娘亲调去别处做事了。
府上的一些长工家里都在敏州城周边的小村,今日十五,好些人都领了假回去探亲。剩下的人不够用,一部分闲着的人便会被临时调去别处做事。
历年都是如此,这个何楚云知道,不过她没想到雪来也被调走了。
她还想着唤他过来让自己高兴高兴呢。
罢,人少亦是清净。
何楚云将剩下那几个人也叫了过来,让他们去别处帮忙不用留下,几人得了命令便出了珠玉阁。
她本来想只把喜灵留下,但此刻她真想好好静静,又想到喜灵似乎也好久未曾好生歇过了,便叫喜灵也回了她自己的偏房休息去。
一边烤着碳火,一边饮着清香的绿茶。饮罢一杯,她仰躺靠在倾斜的软榻上,轻嗅着雪夜的味道。
欲睡去,感到有人将她腹部的毯子拉至她的胸前。何楚云闭着眼睛说:“不是叫你去歇着嘛,怎地又回来了?”
‘喜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她的身旁。
既然‘喜灵’不想歇就由着她吧。
何楚云这半月一直没闲着也是累着了,这会儿歇下来才觉得腰疼。她侧过身,背对着‘喜灵’,道:“给我揉揉腰。”
她穿得不多,披肩之前便被她脱了放在一旁。此刻侧过身来,薄毯将她的身体勾勒出一条弧线。
邓意潮咽了咽口水,轻轻抬起手,在她腰上悬空丈量。他的巴掌很大,她的腰又细,仿佛轻易就能将她的腰合握住。
邓意潮伸出右手,搭在了何楚云的腰侧,拇指微微用力,帮她揉捏。
何楚云感到了腰间隔着毯子压上来的手,微微蹙眉,这喜灵今日吃了什么,力气怎么这么大。
她慵懒地轻哼了一声:“唔,轻些。”
她的声音婉转好听,因着十分放松,是以带着几分懒散的勾人意味。
‘喜灵’的手抖了一下,不过她悟性不错,听了何楚云的话后立刻就轻了力道。
不对!何楚云脑子一紧,这人一只手都快握住了她的腰,喜灵的手哪有这么大!这不是喜灵!
她连忙回过头,一眼撞进了那人黝黑的眸子里。
何楚云惊疑地瞪大了眼,随后想也没想伸出手便给了邓意潮一巴掌。
‘啪!’
邓意潮挨了那一巴掌,侧过头去,半长的黑发与束起的马尾辫落到了脸上,遮住了他半边的面庞。
然而,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回过头来,将那些散乱的头发甩到脑后,露出了那张俊美得令人惊叹的面容。
他没有直起身,而是将双手撑在了软榻边,身体微微前倾,屈身盯着何楚云。然后无辜地了歪了歪脑袋,眨着眼睛,“怎地发这么大火呢,嫂嫂。”
他嘴里一字一顿地念着嫂嫂,好像在念着什么小姐的闺名。
何楚云身体微微后仰,稍微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眉头紧皱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邓意潮眸子微垂,细心地将她因打了他动作过大而滑落的毯子又盖回她的身上。
淡淡道:“天冷,嫂嫂莫要着了凉。”
何楚云看着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甚,“你怎么进来的?”
邓意潮又伸手帮她掖了掖毯子的边角,似是不想让一点寒风透进她的身体。
紧接着像是变了跟人,脸色阴沉下来,凑到何楚云的面前,嘲讽道:“怎么?我不能来?还是说嫂嫂觉得,我也该与嫂嫂在城南小院儿里见?”
何楚云何曾被人这般讽刺过,她这些年虽学会了大高贵女的端庄做派,可她骨子里从不是什么听话乖巧的女子。
他躲过众人偷偷来了未来自己嫂嫂的院子,如此行径,这事若被人知道了虽会让自己名声受损,但不占理的更是他邓意潮。
她本来就瞧他不顺眼,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怒火未熄,何楚云伸手又赏了他一巴掌。
邓意潮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如此爱打人,这下被打得猝不及防。
不过他依旧没有生气,只是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有些发痛的脸颊,回过头调笑道:“嫂嫂性格泼辣,我那病弱的兄长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放肆!”
何楚云还要打,却被邓意潮抓住了手腕,无法抽离。
男人迅速的反应与强劲的力道让她知道,方才那两下是他没想躲让她打的。
邓意潮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反问:“我放肆?我看是嫂嫂太过肆意妄为。”
他顿了顿又道:“我还以为嫂嫂十分满意与兄长的这门婚事,没成想嫂嫂却与旁人私相授受。嫂嫂,你可叫我好生刮目先看啊。”
何楚云心里不慌,嘴上也很硬,“我何曾做过那种事,你不要信口雌黄。”
她很清楚邓意潮并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偶然看到了她和锦奴在一起。而且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夏满和喜灵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想必他也拿不到什么确凿的证据。
邓意潮听罢摇摇头,又低下了首,嘴里嘟囔着,“可怎么会,怎么会是一个贱奴!”
何楚云自然清楚他今日看了个一清二楚,他说这话定是觉得自己与一个乐奴私通辱了他兄长。
而他今夜来无非就是想替他兄长出出气。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他若是想打她一顿出气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他若是想同她做什么交易,她也不是不能考虑。
于是何楚云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邓意潮听言嗤笑了一声,随后抬起头,一把将何楚云拉倒自己身前,眼神露出深深的悲切又带着疯狂与炽热。
“那乐奴低贱,嫂嫂不妨试试我。”
何楚云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 这蛮子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何楚云脑子里瞬间闪过了这些天两人见面的场景, 她就说这人三番两次出现自己面前定不是偶然。且怪不得他说话总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她本以为这人是在玩笑,可瞧他那认真的模样,又不像在玩笑。
何楚云不禁瞠目叹道:“你疯了?”
那邓意潮却十分不要脸, 似乎很得意自己激起了何楚云的情绪。
“我与嫂嫂不过见过三面, 嫂嫂便能看出我是疯子, 如此了解我,还说你我无缘?”
何楚云从未见过这般没皮没脸之人,嘴张张合合好几次, 才吐出一句:“无耻至极。”
邓意潮只是笑着。
此刻珠玉阁除了两人再无旁人, 她能听到的只有碳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亭子外面轻微的风声。
从远处看, 美人卧榻, 少年屈身, 倒生了几分涟漪。
何楚云真想叫人把这个登徒子赶出去。
可何楚云的心中却犯着嘀咕, 她不相信这人才见了她几面就对她情根深种, 况且他与他兄长感情甚好,怎么会做出夺嫂这般无耻之事。
定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内情。
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想罢, 何楚云看见他受惊的心情也冷静了下来。
她轻呼了一口气, 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直说便是了,别和我演什么一见倾心的话本子戏码。”
邓意潮却像是得了什么癔症, 双目通红,声音有些颤抖:“嫂嫂,我恋慕你多年, 原本以为你与兄长情投意合,可今日见了你与那奴隶私会才知并非如此。嫂嫂, 我需要你,我心悦你。你不要嫁给我大哥了, 嫁给我可好?”
何楚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情,她嗤笑出声:“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邓意潮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嫂嫂,得不到你,我真的会疯。我对嫂嫂日思夜想,想得心都痛了。嫂嫂,大哥他久病体虚,活不长久的,嫂嫂嫁我吧,我身子好。”
他一直未松开何楚云的手,说罢,他将何楚云的手拉至自己的胸前。让她抚摸。
何楚云力气没他大,挣脱不开,只得跟着他的力道将手放到了他胸前。
“嫂嫂,你摸到了吗?摸到我的心跳了吗?”
何楚云自然是摸到了。她摸到了那属于成年男子强劲的肌肉,以及,他猛烈跳动的心跳。这猛烈的跳动叫她感觉手掌都要被烫化。
可马上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被一个疯子占便宜,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用力将手抽了出来。
她是喜欢身材高健的男子,可她又不真的是什么人尽可夫的女子。与那乐奴往来也是因着他那张与俞文锦九成相像的脸。
难道这疯子见着她与人私会就以为她来着不拒?
想到这,何楚云顿觉怒火攻心。这种怒气与以往待何度雨的愤恼不同,这回是真的动了气。
不过她没有发作,冷着的脸反而露出一抹笑,柔声问道:“心悦我?”
邓意潮还以为是她听了情话后态度软了下来,立刻点头回应,“当然。”
何楚云将手抬起,在他的右脸上轻轻拍了两下,这两下都拍在了方才扇的印子上,“可我对你没兴趣。”
轻轻两下扇得邓意潮刚刚扬起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何楚云继续道:“你可知,在我心里,你连那乐奴的万一都比不得。一个粗俗的蛮子也配瞧不起弄琴的乐奴。”
“你少时流落北洲,惹得一身野蛮气,谁知你是不是邓家的亲生儿子,保不齐,是哪个野种为了富贵冒领了身份也说不定。”
邓意潮似乎被她口中的‘野种’二字刺痛了敏感的神经。他额头青筋暴起,变了个人似的,伸出要掐住何楚云的脖子,却又在离她半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先是冷笑,随后又开始大笑。真的像疯了一般。
笑够了,他停下来咽了咽喉咙,眉头紧蹙,表情无辜,“嫂嫂,别人都拿我当少爷,当主子,当惹不起的邓家公子,你却当我是个不如贱奴的野种。”
何楚云也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让她愈发确信面前的人就是个不知耻的疯子。
可她没有怕,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也毫不慌张,她知道他不敢真动手,毕竟这还是在何家。
可她的气还没撒出去,遂又讥讽道:“怎么,让我说中了。你真是野种?”
邓意潮将眼睛微微闭上,再睁开时已收敛了恐怖的笑意,努力换上了平日疏朗大方的样子。
不过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停在她颈前的手顺势落下,替她整理衣襟,带些撒娇意味道:“嫂嫂!你就同意了吧!”
何楚云:“同意什么?与一个野种私通吗?”
她就是要让他不快。她何楚云国公之后,怎能任一个蛮子如此羞辱。
邓意潮垂下眸子,声音低沉,“嫂嫂,我的真心不是如此这般让你轻贱的。”
何楚云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的笑话。
“真心,你一个野种和我讲真心?”
邓意潮有些动容,并未起动手之意,而是闭上眼,咬了咬牙根,几息后,抬起头看着她,认真道:“嫂嫂,我是真的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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