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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涯—— by退戈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6

“糟了,该是机关?阵中出了问题!”
一群侍女匆匆扔下乐器,朝着大门迅速冲去。还有?人?哭着喊道:“夫人?!”
眨眼间,空旷庭院便只剩下一干武林好汉。
几人?互相对视,这才醒过神来,觉出一丝危险来临前的反常。可脑子仍是一片混沌,昏昏沉沉地?难以转动。
“怎么回事?他们跑什么?”
“这酒……这酒气?,怎么这般熏人??老夫一口未喝。”
“该死?!那贱妇不安好心!”
数十台弩机扣动的声?音在这一刻重叠,暴烈的破风之音彻底撕破长?夜的宁静。
箭矢如雨,从上空疾射而?来。
一侠客厉声?大骂道:“那贱妇!她要动手杀人?!”
“贱人?!你岂敢!”
“谢仲初!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密密匝匝的飞箭在夜色中难以捕捉,只能?看见金属的箭头在烛火下倏忽划过的一点冷光。
众人?挥舞着手中兵器,荡开乱箭,立起桌案试图用以阻挡。
可那箭矢的力道竟是直接穿透了木板,而?矮桌又叫人?动过手脚,挡不住两箭便裂成多块碎小的废板。
不多时?就有?人?被射中四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即被紧随而?来的箭阵扎穿,扑倒在地?。
其余人?眼明?手快,反身?朝着竹林的方向快速奔去。
青翠挺拔的绿竹之间,缠绕着一道道不易察觉的丝线。
冲在最?前方的武者放缓速度回头去看,似是有?夜间的露水洒在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半抬起手准备去摸,脖颈处汹涌飙出血来,而?头颅已向后?飞了出去。
星辰罗布,从层云遮掩中游出的孤月再次投下一片清辉,照出丝线上成串的血珠。
风声?过处,环佩轻响,一片冷清。
一群仆从惊魂未定地?站在长?廊上。
付丽娘关?紧窗门,声?音无波无澜地?道:“点灯。我来给谢仲初写信。”

第061章 逢君拾光彩
谢仲初泥塑似地坐在暗室中,闭着眼睛听周遭诸般细微的响动。隐约觉得外面是在下雨,耳边有淅淅沥沥的雨脚声。理智却?也?很清楚,这间深入山体的密室,断不可能听得见山上的风雨声。
过于安静、封闭的空间,叫他逐渐生出些光怪陆离的幻觉。即便屋内点满了?灯火,依旧叫他有种昏昏沉沉、如坠万里深渊的溺毙感。
谢仲初睁开?眼,去看靠在墙边的铜镜。
不知外面如今是什么时辰,受焦灼情绪的折磨,他已长久未曾入眠,每一个时辰都浑似被拉长了?一倍。
此刻镜中人衰老的面容满是憔悴,骨骼轮廓勾勒出的阴影投在他苍白的脸上,叫他真好似个不人不鬼的活死人。
谢仲初扯起嘴角,对着铜镜展露出一个微笑。
干瘦老者的唇角跟着生硬上扬,眼神中的阴狠近乎要渗出寒意,隔着一面发黄的铜块,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饶是谢仲初自己,也?对如今这凶神恶煞的面目感到一丝惊诧。
正魂不守舍之际,一阵“叮铃哐当?”的响动顺着墙面往下传递,一枚竹筒从墙边的孔洞滚落至他的桌案。
任意的风吹草动,都如同在拉扯他已绷紧到极致的神经?。谢仲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吸了?口气,拆出里面的纸张查看。发现?是付丽娘给?他递来的消息。
对方字迹潦草,可见落笔匆忙。语气不善,已是躁狂。
“我儿在宋回涯手上,你若不信,非要与我试探,那尽管袖手旁观。我必要先护得我儿命在,其余事莫怪我自作打算。
“你请来的那帮废物已被宋回涯打杀大半,她还有两名同伙,如叫他们会合,闯出此阵,告知武林众人我木寅山庄所在,那你谢仲初纵是有三头六臂,又?哪能苟得命在?”
谢仲初将纸张对折,送到火上,看着火舌舔舐着卷烧上来,脊背往后一靠,疲惫地坐着思索。
不多?时,又?一枚竹筒滚落在他面前。
依旧是付丽娘的字迹,不过这次信纸上多?了?一道带血的掌纹。
“与宋回涯同行者正困于山下机关。你可去挟持那二人上山,逼迫宋回涯放回我儿。”
谢仲初看了?两遍,照例将纸张放到火上焚烧。
他端起灯盏走?到门边,一手贴上冰冷的大门,又?担心付丽娘所言不过欺诈,只为诱他出这密室。
那女人老于世故,绝非良善之辈。看似脾性耿直,甚至有些冥顽不灵,实则狡诈圆融,尤擅趋利避害。
能叫高清永选作最忠实的看门狗,替他守这万贯家财,又?岂能真的没有獠牙,不会咬人。
她与谢仲初分明是同类人。只是她的勃勃野心被按死在了?木寅山庄,时刻有把刀悬在她的脖颈上,叫她疲于奔命,只能求生。
谢仲初不相信人性。尤其是不相信与高清永为伍的人。
他停在门口徘徊不定,推敲着各种细节,妄图找到蛛丝马迹。墙边又?传来动静。
这次落下来的是个重物。
谢仲初靠近过去,闻见了?股淡淡的血腥味,弯下腰将东西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截断臂。
血液浸满了?衣衫,还未干透,于是也?沾上了?他的皮肤。
谢仲初头皮发麻,甚感晦气地将东西甩了?出去,心里大叫:这女人疯了?!
他举着灯房间里打转着走?了?两圈,右手五指微张,手心粘腻的触感不停刺激着他的大脑。
片刻后他再次走?向?那截残肢,就着火光检查它的切口。
血肉模糊的伤口处混着不少碎裂的骨片,该是行凶的兵器不算锋利,但此人下手颇为利落,仅凭余劲便将手腕剁下,确是高手所为。
看来付丽娘言语不尽数是假。宋回涯当?真避开?了?机关,潜入山上大开?杀戒。
谢仲初一张脸黑得滴水,血气上涌,额角青筋分明暴突。绸缪良久的棋局竟是盘盘落空,一字未落!那层层垒砌的压力,如同千仞山峰扛在他的肩头,叫他再难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无措地踱步,恼恨之余还有从心底翻腾而起的迷茫与畏缩。
听见那头又?传来什么物品掉落的沉闷响动,以为付丽娘还在往他这里抛尸,心头更是邪火燎原,充斥着想要杀人的邪戾之气。
谢仲初朝上空咆哮道:“付丽娘!你够了?没有?!”
东西堆叠起来,发出金属撞击的低鸣。
谢仲初定睛细看,见是数把兵器。
他自己请来的人,即便那群武者来时未带什么名兵利器,可江湖人对刀剑最是关注,交谈中扫过两眼,也?能认得。
的的确确是他找来的故友。
死了?那么多?人?
那么多江湖成名之辈,杀不过一个宋回涯?
谢仲初不敢置信。
他心底冒出个念头,怀疑付丽娘许已倒戈,在帮着宋回涯屠杀山上英雄。
很快这想法便叫他自己反驳,觉得太过无稽之谈。站不住脚跟。
此时山上又?来一信。
谢仲初放下灯盏,飞速打开?。
付丽娘说:“宋回涯挟持我儿入机关,已是负伤。你那帮朋友现?今不肯再出手,决意离去。谢仲初,你来我木寅山庄若只想做狐鼠之辈苟缩度日,算我看错。但我儿若死,我便敞开?机关大阵,请宋回涯入山!届时看你谢仲初又?能独活几日!”
这女人果然是疯了?!
谢仲初折好信纸,面色沉重,嘴唇干得起皮,舔了?舔,舌尖尝到些微的腥味。驻足片晌,终是下定决心。带上佩剑,推开?大门,走?进石道。
前方有多?个路口。一条向?上,两条向?下。
谢仲初靠在墙边,沿着最右侧的道路谨慎走?动。往下走?出约莫一炷香时,他蹲下身,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地上,试图探听下方的动静。
“咔……咔……”
连贯的机关转动声沿着山壁传递过来。
数丈之下的山底通道,阵中机关已被触动,数十道坚韧丝线沿着石墙上的轨迹交错切割。
身形挪转间,衣袍甩动的猎猎之声在狭小空间内回荡,严鹤仪眼前的光色一阵忽明又?一阵忽暗,不敢眨动的双目中倒映着一角衣袍从头顶飞过,被锋利的丝线割断,悠悠落在了?他足尖前方。
严鹤仪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出口喊道:“梁洗!”
以刀身抵住丝线,被生生堵在高处墙角的梁洗甩了?下头,分出一抹余光看向?下方,眉头紧皱,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一句话:“叫什么!”
严鹤仪紧贴着墙面,感觉梁洗的汗滴在了?自己脸上,不敢抬手去摸,肌肉抖动,脸色煞白。
梁洗两手发颤,快要支撑不住,骂道:“这破地方,活人能过得去才是见了?鬼!”
严鹤仪急说:“那怎么办!我就说了?,不如认宋回涯做我亲娘,等她来救!”
后方石门紧闭,此时再要倒回头去,已是不及。

第062章 逢君拾光彩
梁洗张口正欲说话,胸口气息一动,手上?刀片被机关中的巨力压得偏斜,下滑了半寸。
抵抗中刀身发出一道短促的、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尖锐噪音,而丝线也随之?迫近一分,逼得她手臂曲折,以一个?极艰难的姿势苦苦擎架,当真是命悬一线。
严鹤仪被那一声听得头皮发麻,瞪大了眼?,透过墙边反射出的漾漾寒光,发觉严家那把传承百年?,刚硬不摧的绝世宝刀,在机关压迫下,竟隐隐有所?弯折。
他?想?出声提醒,又不敢轻易开口,怕叫梁洗乱了分寸。
而梁洗自知不能硬敌,千钧一发之?际,索性把心一横,不要命地松开只手,学着宋回?涯先前那般,将刀推了下去,抵在丝线上?,人也跟着从缝隙里跳下,单脚踩住刀身,另一脚蓄力往墙上?用劲一蹬,人跟纸片似地从交缠过来的网格中鱼跃而出。
那刀顺着她足尖的力道,围着丝线转了半圈,从高空抛落。
梁洗千难万险地逃出死地,双臂下垂,肌肉已是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她不敢多喘半口气,脚下一点,再?次腾跃而起,避开数道交集的线条,抓住宝刀,退至墙边,与严鹤仪四?目相对,叫道:“赶紧想?想?办法!你也就一张脑子比我?好使那么半点了!”
严鹤仪虽躲在机关疏落处,可全没有梁洗那般蛮横霸道的力气,是断不敢与之?交锋的。目下自己亦是抱头鼠窜、步履维艰。本就心烦意乱揉成?一团,被梁洗一催,脑瓜子里仿佛有一万个?声音在嚎叫,他?跟着崩溃喊道:“别吵!我?知道!”
二?人初入机关阵时,所?遇不过暗器箭矢之?类的寻常陷阱,步步为营,尚能脱身。
这丝线出现得蹊跷,藏在阴影里,若非严鹤仪目力惊人,二?人已身首异处。
与谢府那道机关的运转方式不同,第一道线来得极为迅猛,从背后高处向下斜切,无声无息。
严鹤仪正全神贯注地观察周遭情形,及时发现,拽了梁洗一把,带着她扑倒在地,才堪堪躲开。
紧跟着四?面八方又冒出六七条银线,交织成?网,向着二?人所?在处包围过来。并在梁洗抬刀挡住第一根丝线后,机关宛如彻底活了过来,越发繁复密集的丝线接连从暗处切出。
叫人眼?花缭乱的围剿下,这些丝线的操纵速度却是逐步迟缓。否则哪还有他?们两个?命在,早被剁成?肉末,热乎乎地奔地府去寻祖宗了。
这机关运行颇为精密,无人窥得他?二?人行动,亦能灵活索敌,变化万千,防不胜防。
正是因为过于精密,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严鹤仪脑海骤然开阔,无数嘈杂思绪退去,剩下清明一片。他?猛地回?头,望向墙角——果然有几根丝线悬在高处停滞不动,似在缓慢调整。
他?抬高视线,观察起一直忽略的墙面。
墙上?遍布着零散的剑痕。
他?原本以为那些刻印,是死在这机关阵中的武林人士挣扎间无意留下的,可再?作细看,才发觉诸多剑痕并不凌乱。
他?强行定下心神,瞳孔在前后飞速转动,粗粗印证了一遍,确认那看似随意的痕迹,与下方的谋道丝线在一瞬间会有所?重合。
莫非……
严鹤仪浑身血液发烫,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两指夹着掷了过去,声线发紧地喊道:“梁洗!用你的刀,抵住那根线!”
铜钱擦着梁洗的侧脸飞过,撞上?前方丝线又崩弹回?来。
梁洗当机立断,纵是不明缘由,亦随他?指示用出了十成?的力,两手握住佩刀朝那线条狠狠劈下。
严鹤仪见她行动如此果决,自己反倒生出迟疑。一会儿猜测那不过是机关主人在故布疑阵,一会儿怀疑所?谓线索尽是自己在牵强附会。一时间浑身战栗不止,皮肤惨无血色。几乎要脱口再?喊,让她自行逃命。
严鹤仪被莫大的惶恐与悔恨所?笼罩,又在仅存的理智中保持住安静,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耳边回?荡着惊天的鸣响。
梁洗处境委实不佳,她这一停,几乎被困死在重重杀机之?中。
随她止住那根丝线,后方的几道机关居然跟着放缓下来。可饶是她下盘四?平八稳,仍是被机关逼得不住后移,小?腿处已被一根长线勒进肉里。
梁洗不敢回?头,只眼?珠朝侧面转了半圈,想?问严鹤仪这有何用?
她又不是什?么铁石金身,小?命怕是得交代在这儿了。
梁洗心中憾然轻叹,就在要松手之?际,横纵的两道丝线在机关牵引下交叉错结,阻住彼此的趋势。摩擦间发出极为刺耳的噪音,伴随着一道道迸溅的火花,墙后的机关跟着传来卡顿的声音。有近三成?的丝线都停了下来。
梁洗大悲又大喜,心神瞬间松懈下来,浑身的劲都卸了大半。那头严鹤仪惊恐至极地尖声吼道:“当心!”
梁洗蓦地收腿,蹲了下去,避开一次斩首的危机。
严鹤仪一颗心七上?八上?蹦个?没完,感觉自己后三十年的寿命都要提前交代给这姑奶奶了,抓狂叫道:“梁洗!”
梁洗抖抖肩膀,无赖应道:“知道了!”
她别过脸去看严鹤仪的表情,发现自己不用死了,有种异常的亢奋,尾巴快翘到天上?去,咧着嘴笑?道:“快死的又不是你,你慌什?么?”
严鹤仪听她说得如此轻巧,恨不得将她的狼心狗肺挖出来吃了,指着她哆嗦道:“你给我?等着!你这泼猴!”
这回?认认真真研究过两遍,严鹤仪再?次投出一枚铜钱,说:“打那根!”
梁洗重振旗鼓,宛若新生,弹了弹手中宽刀,中气十足地喊道:“梁大侠来也!”
梁洗挪闪而去,如法炮制,废掉另外几组机关。
机关阵只余下上?方的五六根丝线还在运转,二?人连滚带爬,从缝隙中狼狈穿过石道,停在尽头的安全处。
严鹤仪手脚虚软,回?过头看那闪着盈盈微光、错综相连的银丝密网,再?支撑不住,扶着墙面躺倒在地。
梁洗亦是后怕,拄着宽刀坐下,撕下衣角布料,处理起小?腿的伤势。
梁洗吞了口唾沫,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拍拍地上?人的后背,说了句还算动听的人话:“不错啊,我?的乖徒儿,还好这回?有你在。”
严鹤仪不觉有哪里悲伤,只是眼?眶无端发热,有种想?痛哭一场的冲动。转过身来,赌气地将梁洗的手拍了开去。
梁洗后仰着头,见识到此地机关的厉害,姑且也收起一身的莽撞,说:“罢了,我?们先等等,看你娘会不会来接你这好大儿。”
严鹤仪怒道:“滚!”
梁洗将刀平放在地,右手撑着地面,也想?躺下休息。吹开墙角积着的那层细沙,忽然发现石板上?隐隐有些字体。
她眸光一凝,拉扯过严鹤仪道:“什?么东西?你快来看看!”
严鹤仪凑过脑袋,问:“写的什?么?”
梁洗骂道:“我?怎么知道?你问的什?么废话?”
她抬手挥开上?面的沙层,用夜明珠照亮,与严鹤仪一同撅着屁股查看。
对方字刻得本就不深,加上?年?月磋磨,许多内容已是模糊不清。
严鹤仪指尖摩挲着凹痕,尝试读道:“不留山弟子,宋……不知谁,受友人相邀,追查什?么失窃什?么东西,循迹入此机关阵。同行人谢……”
梁洗脱口而出说:“谢仲初!”
严鹤仪不作理会,继续念道:“谢那个?谁,失散于暗道。如能破阵,留此提示,以供后人参照。”
梁洗等了等,问:“没了?”
“没了。就这几句。”严鹤仪又看了一遍,思索道,“是不留山的前辈。那多半是宋回?涯的师父了。当年?江湖传闻,宋前辈死于木寅山庄,不成?想?居然是真的?那宋前辈的尸首是谁带回?去的?”
梁洗的脑子这时候跟新的一般擦得灵光,想?也不想?地道:“只能说明她来过这里,不能说明她死在此处。这机关分明没困住她嘛,还是叫她给破了。”
梁洗直起上?身,回?首看向朦胧的石道,由衷钦佩道:“不愧是宋回?涯的师父,你我?差点命丧黄泉,求生已是不能,她还想?着救人。”
严鹤仪若有所?思地道:“我?猜,宋前辈许是猜到,她死之?后,不留山门人会来此替她寻仇。担心门中后人同她一样误入机关,是以搏尽全力,以身探路,留下这些线索。算是她留给几位弟子的一线生机。可她在此机关中应当也是受了不小?的伤。所?以内劲不足,刻字浅淡。”
梁洗趴在地上?,对着一排自己不认识的字左看右看,半晌后高深点头,发表自己深刻的见解:“字写得不错,人也很不错。”
“宋回?涯都没机会见到她师父留下的这几句遗言,倒叫你遇见了,还承了前辈的恩泽。”严鹤仪感叹说,“梁洗,不留山若是传承未断,你高低该去拜个?师门。真是一缘一会,天命有归。”
梁洗一脸虔诚,嘴里冒出个?词:“珠胎暗结。”
严鹤仪:“??”
他?石化了一瞬,抓狂大骂道:“我?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个?……金玉良缘?也不对。”梁洗绞尽脑汁地思考,终于灵光一闪,“珠联璧合!”
严鹤仪绝望地捂住自己的脸。
梁洗大为满意,托着下巴自我?享受地道:“宋前辈一世清白?似日月合璧,我?就是星辰连珠。宋回?涯嘛,是切下来的边角料,所?以与我?等凑不到一块儿来。可惜啊。”
严鹤仪提醒说:“那是人家的师父!”
梁洗说:“那是你奶奶。”
严鹤仪吐血道:“你才是我?姑奶奶!”
梁洗不知为什?么,闷声笑?个?不停。
二?人吵完几句,对坐着面面相觑。
梁洗眸光黑亮,纵是有些难掩的疲惫,也挡不住其中焕发的生机。
严鹤仪扬了下眉尾,刚想?说点什?么,石道上?方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头顶似有巨物?在随机关挪动,簌簌滚落的沙石洒了二?人一身。
二?人俱是站立起来,贴住墙面。
“恐是山上?有什?么变故,不宜在此处久留。”严鹤仪犹疑着,半天没说出后面的话。
梁洗听着替他?着急,拍了他?一掌,心直口快地道:“你这人怎么老是嗯嗯啊啊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死了这儿了我?也不会怪你。走吧!”
机关阵上?方,众人也在震动过后,察觉到一阵风雨欲来的危险,眼?神无声交流片刻,朝着宋回?涯二?人身边靠近过来。
“怎么回?事?这机关怎么自己动了?”
宋回?涯见付有言面色慌乱,抬臂挡住众人,安抚道:“别急。慢慢来。”
付有言抬起头,苍白?着脸,轻声说:“这钥匙不对。”
宋回?涯:“怎么不对?”
付有言说:“拼不起来!后面的钥匙都不对!”
边上?几人勃然变色,喝声如雷:“你小?子什?么意思?玩我?们?你究竟是不是付丽娘的儿子?”

叫骂之人见付有言不吭声,情急之下直接动手,要?将他抓来逼问。
宋回涯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向?外?推去,肃然道:“放尊重点。”
此人的武学?之道虽不以力为长,却没?料到自己七八成?的力道,能被?一个女人如此轻易地制住,不得寸进。心下大吃一惊,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写满了怔愕,倒是?顾不得与付有言发难了。
其余几人却是?发飙。
他们自觉受骗,被?付丽娘坑进笼中宰杀。这里头也有几分面前这女人的功劳,一唱一和演得太过逼真,才叫他们轻信。
宋回涯松开手,当即有人嫌那武者行?事墨迹,占着位置闷屁放不出?一个,将人推开,莽上前来。
见宋回涯又?要?作挡,鄙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随即一腔怒火朝她发泄过去,犹如要?拍死一只碍眼的苍蝇,一巴掌抽向?她的脸庞。
宋回涯右手以短刀挡下他的招式,左手握拳揍去,直击对方面门。
她出?手太快,拳风劲烈。那人几乎是?被?打懵了,两眼发花,捂着鼻子后退数步,吃痛地呻吟出?声,脑子才拐过弯来,指着她舌头打结道:“你……”
几人在庭院中见识过她的身手,知其不过泛泛,无有出?色之处。不过年轻气盛,爱逞匹夫之勇,还有一腔愚鲁的忠诚。
现如今看?她出?拳的架势,挥洒自如,运斤成?风,虽只一招,但都是?久经江湖的老手,眼光毒辣,自然明白她先前是?有藏拙。
后方一老者阴恻恻地笑道:“小姑娘,原是?有一身好武艺,难怪如此自傲。可惜了,你家夫人送你前来赴死,你还要?忠心耿耿地替她护着这位小郎君,何苦哉?”
另一人接过话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莫以为单枪匹马能打得过我们几人联手?我们几个老家伙在江湖上见惯了风起?云涌,而今身骨是?不如年轻时强横,可武学?上的参悟总是?要?比你深上几分。胜负几分,你自该清楚。不过此回上山,我等只求活路,无意与你为难。你也多?替自己打算打算,如何?”
数人说话间,已交换站位,默契地拉开距离,封死了退路。是?不像嘴上说得那么良善。
宋回涯略作思考,像是?极为认同,点头说:“有理。”
她拉着付有言,将人护到身后,抬手扯下蒙面的黑巾,似笑非笑地看?向?诸人。
几人初时还不明所以。是?就近的一老者定定对着她的脸看?了几眼,与记忆中的面孔再三比对,才敢确认,嘶声叫破道:“宋回涯?!”
宋回涯拍着短刀,热情笑道:“真巧啊诸位。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主动现身,怎不见几位笑呢?”
——简直不可理喻!
几人万想不到会在这番境地下与宋回涯相会。不知有多?少是?阴谋,多?少是?真相。心中已被?退意盘踞,调转了足尖,小幅朝后挪去。
“你不是?在机关阵中吗?付丽娘是?你的人?”
“你这般迂回,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实?话说一句,谢仲初还活着吗?”
“你是?为你师父来的吧?你想知道什么?老夫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肯放我出?去,我还能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为你作证!”
宋回涯一语未发,他们已将前因?后果自己串联好了。
走道下的震动越发强烈,显然阵中机关在朝他们的位置变动。
直至那声音出?现在众人身后。“轰”得一阵,几人整齐一致地扭过头,就见方才还堵死的后路,此时居然出?现了三个岔口。
三条小路弯曲地通往未知的黑暗。几人心中恐惧大盛,望着那噬人的黑暗,感觉像是?宋回涯给自己提前掘好的坟冢。
一侠客沙哑喊道:“宋回涯!如何!”
宋回涯站定不动,脸上挂着不可捉摸的笑,似在考虑几人口中的条件。
若非机关阵横生枝叶,祸福难料,她还能陪这群人再玩玩。
目下是?没?有把?握能在冲突中护得他人周全,只能将这群鼠辈先行?吓退,再等付有言研究此地机关。
她正打算故弄玄乎地闲扯两句,人群中寒光骤现,一武者毫无征兆地出?剑,气势如虹,朝她杀来。
剑气携裹长风,快若奔雷,可见此人剑道一途造诣精深,是?痛下死手。
宋回涯连着刀鞘正面劈去,二人兵器“锵”地一声震鸣,脚步交错间已互相换了一个位置。
宋回涯拔刀前挥,银色的刀片在火光下斩出半轮圆弧。对方随之甩出?一朵剑花,以激荡的剑意将她兵器震开。
对过几招,宋回涯没能占到上风。
这武者的身形极为灵活,猿猴似地在这狭窄走道内上蹿下跳,剑术一会儿刚猛,一会儿油滑,走的是十分刁钻的野路子。
宋回涯刚抓住一些韵味,那人跃至空中,本要?踩着石门反身挺刺。却见方才还闭合的大门,猝然下沉,露出?后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剑客想在空中调整自己的姿势已是?不及,亦无人会出?手相救,只能就着趋势直直撞向?洞中。
而众人率先听见的不是?那侠客坠地的声响,甚至连惨叫声都不及发出?,只有疑似血肉被?刺穿的、肖似布帛撕裂的轻响,再才是?接连重物沉重的撞击。
几人眼神大骇,摸不准这木寅山庄的机关路数,更不知宋回涯与这机关有几分牵连,若要?同时对付这二者,自忖毫无胜算。
当下如猢狲散尽,纷纷背过身去,朝着新出?现的三条小路奔了进去。
宋回涯同是?震惊,偏头去看?付有言。耳边忽地听见什么断裂的声响,脚下石板跟着就要?塌陷。
“走!”
电光火石之际,宋回涯箭步上前,只来得及将付有言推上岸去,自己踩着陷落的石块,朝前纵身一跳,却是?没?能赶上下落的速度。眼看?着就要?抓空,掉入下方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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