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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涯—— by退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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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玉词听见动静,赶忙起身?询问:“怎么样?见到了吗?”
阿勉摇了摇头,已顾不上师姐,心烦意乱,没有解释,走到墙边,来回踱步,最后眸中凶光闪现,下定主意,还是决定先发制人,取过墙上佩剑,再次往外?走去。
魏玉词抓着他?的衣袖问:“你去哪里?”
阿勉扯出个笑?容,将她的手轻轻拂开,温声道:“没事,你先去睡吧。”
他?从后方悄然靠近,借着夜色掩饰,将武将一剑割喉,又将边上两名将士一并放倒,趁着换班的人手到来,将尸体拖到别?处。
深夜里杀机涌动,疏星明月照出一地淋漓的鲜血。
另外?一面,宋回涯一行?人已相?继走出都城城门。
严鹤仪心道,其实他?不必这样偷偷摸摸,他?光明正大来的北宁。可不想败了这帮江湖人的兴致,忍着没说。
路上,清溪道长?故弄玄虚地告诉宋回涯,此行?还有一位侠士,是她定然认识的旧友。
等宋回涯见到他?嘴里说的侠士,才发现居然是季平宣。
少年背着刀羞赧地朝她一笑?,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梁洗先认出兵器,脱口而出一句酸溜溜的话?:“北屠刀!你送给这么一个孩子,都不肯给我?他?哪里比我好??”
宋回涯朝清溪使了个眼?色,问他?怎么把这么年轻的后辈给带来了。
清溪道长?说:“他?认路。”
宋回涯质疑道:“他?又没来过北宁。”
清溪语气笃定:“可是他?认路。”
宋回涯不好?再多问,怕伤了对方自尊。
季平宣自己解释起来:“其实也?不认路,不过我看?得懂地图,还有一些经验。凭着风势、日照,以及草野间的痕迹,能分辨出大概。只有安定的地方才会出现城镇,尤其是北境这种土地贫瘠的地方,跟在荒郊野岭找吃的是一个道理。找准方向了,就?不怕走丢了。”
梁洗一副要从鸡蛋里挑骨头的表情,质疑道:“真的?”
宋回涯拍了下她后背,推着她往前走,过去取马,梁洗还拧着脖子回头看?,对季平宣叫嚣道:“你认路,跟刀有什么关系?!”
季平宣挠挠后脑,不解嘀咕道:“我没说跟刀有关系啊?”
严鹤仪失笑?:“你别?理她,她傍晚睡了没醒,还在做梦呢。”
众人趁夜赶路,连夜奔出数十里远,清晨时停在一处破庙,稍作休息。
庙外?长?着一片茂盛的荒草,草里还埋着几具白骨,宋回涯外?出巡视时发现的,不知死的是哪里人,将骨头收殓了下,往上面盖了抔土。
其余人已在庙中生好?火。
梁洗烤着火,对着进门的宋回涯发出一句感慨:“你那小徒弟不在,没那么热闹,总感觉少了点东西?。”
严鹤仪都想喊救命了。宋知怯在那能叫热闹吗?那叫鸡飞狗跳。
宋回涯说:“我会代?你传达你对她的想念。”
梁洗实在地道:“那倒不必了,也?算不上。”
她从包袱里摸出半个饼,往地上敲了敲,发出坚硬的类似石头的声音,犹豫了会儿,往刀上一插,放到火上烤热。
她拿手肘碰了碰边上人,闲聊着说:“以后我去你不留山,吃喝住行?总不用付钱吧?”
宋回涯翻出一块肉干,无情泼她一盆冷水:“你若是指望躲在我不留山就?可以不用念书,那我劝你早日死了这条心。我不留山上也?开了个学堂,不识字的全给赶去上课了。”
梁洗沉默下来。
宋回涯笑?了:“你还真就?这点出息?”
梁洗表情痛苦,闭上眼?睛道:“你不懂的。这叫强人所难。”
严鹤仪刚要夸她记住了个成语,宋回涯在边上悠悠跟了句:“我徒弟都会用‘怙恶不悛’这个词了。”
梁洗再次沉默。觉得什么圈,什么方圆,委实惹人厌烦。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严鹤仪读出她的表情,顿时大受刺激,拍着腿道:“你瞧瞧,你连个半大的小孩儿都学不过,外?头的人知道,该怎么嘲笑?我误人子弟?”
宋回涯已颇有经验,为他?指点迷津:“严鹤仪你教不了她。把她带我不留山去,找十个八个蒙童跟着她一起学,再让我徒弟一直盯着她,她扯不下脸面,才会用心学。”
好?阴毒的损招!梁洗一下子坐正了。
随即觉得很?是冤屈。打?出娘胎后,她吃奶时都没使过那么大的劲,哪是她故意不学的?
其余人在旁边听着他?们聊,时而跟着笑?两声。
一武者顺口接了句:“实在学不进去就?算了,好?好?操练操练刀法,一样长?本事。我也?不识几个大字,没见活不下去。更没见谁敢在我面前多嘴多舌。”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群起而攻。
“你自己不读书就?算了,怎么还来灭梁小友的志气?”
“这边关刀来剑往的,识不识字自然没那么要紧。可我们又不是要打?一辈子的仗。等你回老家,想着置办什么家产,却不认字,遇到奸猾的人,想要害你,都不必费那些多余的心思。”
“就?是。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人立字据,次次要去找别?人作保,岂不是弄得人尽皆知?”
武者被他?们说的,感觉前途一片渺茫,手里举着炊饼,哑然失声。
众人见状,又转而安慰起他?:
“也?没那样严重。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也?不是比别?人少个脑子,学些简单的,总是不难。”
“你跟着季小友一块儿学,来得及。”
“实在不行?,可以找宋门主嘛,宋门主如今是我辈楷模,总不能不帮。”
“有理有理。”
宋回涯听着火怎么还能烧到自己这边来了,两手一摊,无辜地“嗯”了一声。
众人哪里容她装傻,你一声我一声,聒噪地在那儿喊起来:“宋门主。”
比一百个宋知怯加起来还吵得人烦。
玩闹一阵,外?面天色已然转亮。
“走吧。”清溪道长?灭了火,说,“再赶半天路。到下座城里休息。”

阿勉回到府中,反手合上大门,将怀中的鞋子放了下来。
鞋底吸饱血水,他怕留下足迹,用外衣随意包裹了下脚底,匆匆赶回。
魏玉词端来备好?的热水,给他清洗。
阿勉脚底被石子划破,又在?一路跋涉中被冻得?麻痹发青。泡进温水之后,才感受到一点针扎般的痛楚。
他将魏玉词拉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扯过一旁布帕草草擦干水分,一面换下身?上外衣,一面冷静地同她说:“昨日夜里回来时,我看见了金吾卫那位马将军。他一直守在?府外,等着寻你错处。”
魏玉词身?形僵硬,眼皮不住弹跳,后怕地道:“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她飞快跟了一句:“这两日我没有?出?过门,不可能?叫他拿住把柄。”
阿勉说:“可我不能?容许他人耳目留我身?侧,何况,他即便没有?证据,等大梁兵马开始强攻,也会捏造出?罪状冲进府来抓你。他需要的不是证据,是时机。”
阿勉脱去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肌肉因寒冷而微微绷紧,他拿着湿布,仔细将身?上沾着的血渍都?擦干净。
动手之前,他已将事情经过推敲过数回,虽有?些?疏漏,可事急从?权,顾虑不了太多。
“昨天夜里,他被人一剑割断咽喉,死后尸首又被悬挂到官署门口。普天之下,唯有?宋回涯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狂事。她前两日来到京城,入府与?你会面,得?知他得?罪了你,有?意要为你出?头。我闻听消息,猜到因果,盛怒之下,回来找你审问,不慎出?手太重,将你活活打死。”
魏玉词过去取来朝服,闻言双手有?些?不稳,将衣衫抖开,为他穿到身?上。
阿勉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退去冷厉,变得?温柔,问:“你听明白了吗?”
魏玉词点头。
阿勉说:“你带着黎儿一起走吧。”
魏玉词问:“那你怎么办?”
阿勉说:“我走不了。我若走了,他们该知晓宁国?的兵防被我泄露。正是存亡绝续之机,我半点差错也不能?有?。卧薪尝胆多年,不就?只在?今朝一举吗?”
魏玉词扶着木桌,虚脱地坐了下来。
阿勉系好?腰带,对魏玉词说:“我知道,这世上最放心我不下的人是师姐,可最懂我的,是你。你陪我最久。若有?来世,你若不嫌我满身?孽债,做对寻常夫妻也是好?的。你愿意吗?”
“你……”魏玉词听他寥寥几句,心头一片慌乱,惊恐至极,不觉便哭了起来。
阿勉给她擦了眼泪,笑着说:“从?前给师姐写?信,总想着,留几句等以后见了面再说,否则多年不见,相?顾无言,师姐会觉得?与?我生疏。可一转眼,那么多年过去,竟一直错过。后来连信也收不到一封。若有?惦念的话?,有?便说了,不分什么早晚。”
他来不及与?魏玉词多说几句熨帖的话?,抬手轻抚了下她的脸,过去取过官帽,最后说:“我先走了。你准备着吧。”
朝堂之上,宁国?皇帝安伯益听着臣子闪烁其词的禀报,大发雷霆,怒斥众臣皆是废物。
竟在?天子脚下,众目睽睽之中,任人虐杀朝廷官员,还被堂而皇之地将尸首挂到官署门前。
杀手的名字已能?叫出?口了,凶犯却仍旧逍遥法外。这是何等耻辱?
换做昔年,他直接亲率一队铁骑,踏平大梁,屠杀三城,以解此恨。何须对着一帮只能?看见后脑勺的老东西发邪火。
想起南方战事,安伯益更是火冒三丈。抄起桌上公文,拍向为首的一名官员,怒吼道:“当初你说陆向泽是袁回的手下败将,又说袁回是何等用兵如神的天骄,不出?三月定能?斩下陆向泽的首级,送到朕案前来,如今呢?如今呢!三月又三月,那姓陆的杂种就?要打到朕的脸上来了!你的凯旋在?哪里?人头又在?哪里!”
臣子们跪了一地,纷纷开口道:
“是计谋!袁将军深谋远虑,为叫大梁掉以轻心,引他们深入宁国?之后,截断他们的粮草,不费吹灰之力,拖死他们三十万大军!”
“陛下,我宁国?将士虽死伤数万,可他大梁已死了十多万士兵。大梁视人命如草芥,而今不过是困兽犹斗,不足为惧!”
“我大宁兵强力壮,陛下明断是非,梁国?那个黄毛小儿,怎敢与?陛下相?提并论?梁国?敢向我大宁发兵,是取死之道,”
安伯益指着他们,气笑道:“你们连一个宋回涯都杀不了,还来同朕说什么大话??!她宋回涯如今都敢到我宁国都?城来杀人了,如此嚣张的气焰,难说不是受了朝廷的指使!”
臣子们抬起头,七嘴八舌地呼喊:“陛下,梁国?皇帝不过是只软脚虫,连同朝堂上下的臣子,听得?陛下一声怒喝,无不屈服于陛下雄威,恨不能?束手告饶,自缚于城门之下,哪有?这般胆量?对于宋回涯等人的自作主?张,他们反倒比我等更气急败坏。生怕这匪贼阻了他们坎坷的向阳路。”
“听闻去年梁国还曾着人围杀过宋回涯,可惜那孽障命大,这也不死,如今看是走投无路,才躲我宁国?来了。”
阿勉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嘘,同他们一般深埋着头,心中只觉荒唐可笑。
前线的真实战况,朝中不是无人知晓,可只敢混在人群中偶尔说上两句,遭人驳斥便噤声不言,唯恐惹祸上身?。
这些?年里,宁国?的繁盛与?强大早已在?傲慢跟忽微中沙化成一个华丽的空壳,昔年的强盛反成了如今的枷锁,将他们架在?高空的基业上,叫他们看不见脚下的千疮百孔。
上官怠废,下官贪奢,百姓长饥至死,一生清贫,多年积弊丛生,食禄之人无一提策,自此黄图消歇,也不足为奇了。
阿勉不由苦涩地想,大梁百年颓败之际,朝堂上是否也如今日这般,上演过蹩脚而蠢钝的戏曲。
安伯益在?众人极力的担保与?誓言中放下心来,再次翻阅桌上战报,被臣子说服,以为宁国?伤亡不过少数,领兵之将定谋有?后手。
他合上公文,下令全城搜捕凶犯,定要将匪首及其同党,尽数捉拿,以定民心。
朝会过后,城中卫兵开始严加巡查,连同衙门的差役、各部闲散的小吏,全被派遣出?去,逐门逐户地查找凶犯。
唐掌柜借着严家堡的门路,提前得?到风声,将贵重首饰搬去别处,店铺叫人给砸了个稀烂。
他交握着两手站在?门前,抬首望天,任由那帮差役在?铺中哄抢,忧郁长叹。
他在?北宁深耕多年,手中有?银钱开道,顶多不过破财消灾,尚无牢狱之祸。当年被掳至宁国?的大梁人,无他这种好?运。
不过半天时间,唐掌柜已看见街上被打死两人、抓走四人,理?由大同小异,不过是言语反抗。这些?可怜虫都?会成为大梁打入宁国?的细作或是匪贼。
唐掌柜心情沉重,几次想上楼抄起兵器,与?这帮畜生同归于尽。可是还得?守在?门口,等官吏一波波地来,点头哈欠地向他们奉上孝敬。
傍晚时分,将士们仍未撤走,只是不如白天那般蛮横。
百姓闭门不出?,街头荒无人烟,仅有?几名饥肠辘辘的乞丐经过。
唐掌柜平日心善,常会接济贫民,今日街上讨不到吃食,不少叫花子到他店里讨要。
唐掌柜轰赶不去,便命人煮了锅稀粥,摆在?空铺子前,有?吃不饱的,自己过来打粥。
一将士晃荡到这附近,随口对着蹲在?门槛上的乞丐喊了一声。
那乞丐听到问话?,该是平日受过不少毒打,第一反应竟是拔腿而逃。
附近守着不少卫兵,不等那将士呼喊,见有?人敢在?街上狂奔,不由分说地将人拦下。
乞丐扑跪在?地,连连告饶,将手伸进衣襟,摸出?个东西,爬向卫兵。
那卫兵见他双手肮脏,还在?不停靠近,手中不知藏着什么东西,担心是暗器,一刀将其胸口捅了个对穿。
乞丐发出?痛苦哀嚎,将手中物品扔了过去,以为自己尚有?生还之机,苦苦求道:“救……”
卫兵霎时抽出?刀身?,将那东西重重拍飞出?去。
听得?一道清脆的响声,东西四分五裂,散落开来。
卫兵找到一块碎片,用脚踢了一下,没多看地上人一眼,奇怪说:“这是什么!”
“一块玉?”边上同伴跟着用脚在?地上碾了碾,说,“捡的吧?瞧你方才吓成那样,我还以为是什么洪水猛兽。”
“呸!”卫兵过去朝乞丐脸上“啐”了一口,恼羞成怒道,“跑什么?当老子会要你这破玩意儿?”
乞丐胸口破开一道狭长的刀口,他试图用手堵住,然无济于事,歪过脑袋,与?高楼上的唐掌柜对上视线,泪水奔涌,无声哀求,睁着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唐掌柜将窗门合上。
纵不是血亲同胞,见人死得?如此轻易,也是一阵心痛如绞。
“畜生啊……”唐掌柜眼中盈着泪水,语尽词穷,来来去去只有?一句,“真是畜生……”
附近的差役听见动静跑来支援,见地上只剩一具尸体,而那两名卫兵低着头小声谈论,自知这帮禁卫看不上他们这些?小吏,并未上前自讨没趣。
等人走开,才好?奇地过去,找了半天,捡起两枚玉片,拼凑到一起,翻来覆去地看。
“上面刻着字吧?”两名差役互相?耳语道,“是什么字?”
上面的字比蝇头还小,又被方才那卫兵用脚磨花,两人对着看了半天,只认出?一个“假”字。
反正闲来无事,在?附近又翻找一圈,从?角落中共找到四五枚玉块,来来回回地尝试,到了夜晚,终于从?零星的几个字体中辨认出?,上面刻的该是一封来自边关的急信。

第123章 正文完·上
宋回涯跟着清溪行动,说是去往下座城镇,可看方?向不是,路上越走越荒,最后停在一处郊野休息。屁股刚坐热,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听动静不在少数。
宋回涯握着剑就要过去,清溪道长先一步将她拦住,说:“别慌,是你师弟,陆将军来?了。”
宋回涯说:“他不是在北章吗?”
清溪道长摇了摇头,与她一同站在山道上等候。
就见陆向泽从?山林背后走来?,翻身下马,衣上沾满灰尘,见到她,先恭敬喊了声:“师姐。”
后面一干士兵连日行军,本已疲累,见状都精神起来?,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跟着用气音喊:“师姐!”
宋回涯感觉短短时?间,自己耳朵都要起茧了。
她点点头算作招呼,目光环视一圈,发现部伍之中?,还有?一些扮作梁兵的胡人?。布甲与大梁的有?些许不同,用以区分。双方?列队时?也隔着段距离,可见彼此并不信任。
她与清溪视线交汇,眼神交流一阵,彼此看不懂对方?心?思,又?毫无默契地移开。
梁洗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懒得?多思考,只兴奋地道:“这么快?所以不用去北章了?”
陆向泽带着宋回涯走到无人?处,才跟她细细说来?:“宁国?大军目前都被牵制在南面,前线战事焦灼,京师防守空虚。我带了军中?身手最好的一帮将士,准备绕过宁国?的部署,趁夜向京城发起突袭。”
陆向泽眼神朝后方?隐晦瞥去,示意道:“宁帝当年横扫北境,手腕酷烈,强逼周遭部族俯首称臣。这群人?就是当初没被宁帝杀尽的渠魁后人?,死灰复燃,在宁国?笼络了不少的势力。阿勉从?中?牵线,觉得?可以利用。我们不要胡人?的疆土,只想拿回大梁的失地,接回大梁的百姓,与他们一拍即合。只要能早日结束战火,宁国?姓甚名谁与我等何干?”
清溪道长跟了上来?。
宋回涯说:“你没与我说实话。我师弟的事,连我也骗啊?”
“宋小友不也有?事瞒着老道嘛?”清溪道长在嘴上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事以密成,宋门?主多多见谅啊。”
“来?了多少人??”宋回涯问完就后悔了,说,“算了,我不问。”
陆向泽笑道:“大梁先行的轻骑目前有?五千人?,他们那边说也有?五千兵马等在京城外,城中?还有?部分人?马接应,我猜他们没对我说实话。但关系不大,我们后方?还有?两队支援。若实在强攻不下,就反杀回去,与大军会合。”
陆向泽心?绪复杂道:“这一路过来?,阿勉说得?不错,宁帝年老昏聩,宁国?又?安定太久,积重难返,早已忘记强敌环伺在侧,疏忽防遏。边关的士兵受战事磨砺多年,尚有?一敌之力,这些繁华城镇里的将士多是瓦合之卒,不堪一击。我们这么些人?,打不好说,逃不成问题。”
宋回涯又?问:“那什?么时?候动身?”
“很?快,但不是现在。兄弟们有?几日没好好阖眼了,先休整队伍。”陆向泽说,“师姐也去睡吧。这里有?我盯着。”
他难抑胸中?澎湃意气,眸中?精光如炬,长长吐息道:“就要结束了。”
深夜,阿勉躺在床上闭目假寐,府中?仆从?匆匆跑来?传报,说是陛下召请。
他披衣起身,跟着等候的内侍去往宫城。
一路上阿勉沉默寡言,不停思索着自己虽有?可疑,但该无确切破绽泄露。
魏玉词被他失手“打死”,儿子因哭闹着要母亲,被他送往北章。除非能直接抓住魏玉词,否则无从?定他死罪……
阿勉理智明白,如若知道他是大梁人?,宁国?皇帝早已命人?将他乱刀砍死,可依旧胆战心?惊,宛如在步向刑场。
直至迈入殿内,在通明的灯火中?发现里面已站了几位老臣,绷紧的心?弦才勉强松懈半分。
众人?皆是从?睡梦中?被突兀拖起,表情还颇为迷惘。互相对视后行礼问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寻找相熟的人?打探消息。
阿勉找了个位置独自站着,掀开眼皮,对面是与他素不对付的三哥。
对方?厌恶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阿勉懒懒转了个身,无视他的打量。
不多时?,宁国?皇帝安伯益走入殿内。
他身后跟了四名护卫,刀不离手,将他周边围成铜墙铁壁。
宫殿外也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听动静是一群披盔戴甲的亲卫,在将这座宫殿团团围住。
阿勉跟着众人上前行礼。
安伯益年近六十?,案牍劳形,早已是一身伤病。不过年轻时体魄雄壮,支撑着他的身躯,加上霸主天下的心?气,叫他维持着气宇轩昂的仪表。
此刻那种豪迈充沛的劲头好似不见了,萎靡不振,颓势令他一夜苍老。
安伯益在上首坐下,摆摆手,命内侍给众人搬来椅子,抬手略一下压,示意众人?都落座之后,语气亲近地开口:“你们皆是我心中可信之人。”
一干老臣正襟危坐,神态惶恐。
安伯益说:“昨天,城中?有?人?发现一封边关送来?的密信。”
他说到这里,气急败坏地唾骂一句:“废物!一群酒囊饭袋!”
不知是冲的谁。
骂了两句,仍是郁结在胸,悻悻道:“用以记录内容的玉片被人?砸碎,我命人?沿街翻找,尚未收集完全。凭已有?的文?字推断……”
他拔高声音,悲痛万分:“我这多年来?——当真是在姑息养奸!”
阿勉心?跳加速,血液不受控制地上涌,手腕上的青筋都有?些微微外突。
安伯益深恶痛疾,咬牙憎恨道:“那袁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叫我宁国?十?多万将士白白送命,还假传战报,粉饰太平!”
阿勉眸光飞速在私下扫了圈,露出个真心?实意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安伯益说:“大梁派出了刺客,要来?京城杀我,正?是那个不留山的宋回涯。只是马将军先作了她的剑下魂。他是个忠烈之人?,我猜他是察觉了宋匪的踪迹,欲要捉拿,却?不慎被宋匪反杀。当赏。”
阿勉心?情大起大落,仿佛在听什?么诡谲怪谈,微张着嘴,眉头紧拧,又?担心?是安伯益对他的试探,不敢贸然接话。
师姐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怎么还能前来?行刺?
他云里雾里的表情,落在对面三皇子与安伯益眼中?,被当做是心?怀嫉恨。
安伯益厉声敲打道:“我如今身边唯有?诸君可信。大难当前,不论亲疏,皆是一家。兄弟间勿再生谗隙,当以大局为重。”
阿勉面带谦卑地低下头。
一老臣询问:“不知那玉片现在何处?”
“在隔壁,正?由三名工匠加紧修复。”安伯益漫不经心?地答了句,重归正?题,郑重道,“我今日请诸君前来?,是为共商国?策。诸君皆是王佐之才,我领兵驰骋多年,得?亏于诸位贤能辅政安邦,才使我大宁国?运昌盛,威服四方?。这份基业,本该传于子孙后世,百代千代,而今却?因奸臣蛊惑,岌岌可危。还请诸位兄友,与我开陈布公,说几句实话,眼前疾困,当以何解?”
他说得?诚恳,面带悲戚,甚至要声泪俱下。
可屋外林立的长矛,与身侧环立的护卫,足见对众人?亦不信任。
一众公卿语气低沉,互相推脱,商讨许久,计无所出。
安伯益耐心?听着众人?议论,喜怒不形于色,坐得?累了,开始泛起困意,便换了个姿势,用手支着额头,继续坚持。无意放他们离去。
殿外狂风大作,寒云低压,门?板被吹得?晃动,发出阵阵碰撞的杂音。
老臣一再望向门?外,始终不见天亮。
无人?前来?通报时?辰,叫每一刻都变得?分外难熬。
阿勉摩挲着指尖,表情肃穆地思考着所谓的玉片,比照着魏凌生给他传来?的消息,猜测多半是安伯益误解。
思及一墙之隔外的石匠,登时?有?些脊背发寒,如坐针毡。
赌得?起吗?
他抬眸看一眼安伯益,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念电转,难以定夺。
正?当众人?各怀鬼胎,独自盘算时?,一将士冲到殿外,跪倒在地,冲着里面凄厉喊道:“陛下——陛下!梁兵打到城外了!”
安伯益听见了,但没听明白。
将士尖锐地嘶吼:“陛下!梁兵打到京城了!”
安伯益张开嘴,瞳孔震颤,大骇道:“梁兵怎会在城外?他们不该是在北章吗?”
殿门?推开,宫灯照出一地惨淡的影子。
阿勉倏然起身,指向门?口的传信士兵,叱咤一声,道:“怎么是你?”
他迅速后退,张开手臂护向安伯益。
众人?尤沉浸在梁兵横跨千里,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京城外的惊天变故之中?,听到阿勉这句大喝,感觉魂魄出窍,浑身跟着打了个哆嗦。如临大敌,纷纷朝墙边退去。
连那将士都被唬住,不明就里地望着他,哑然失声。
不过瞬息之间,阿勉骤然发难,长臂方?向一转,干脆利落地扭断安伯益的脖颈。又?劈手夺过边上侍卫的佩刀,接连砍杀两人?,在一帮大臣尖叫之中?,抢先喊道:“三哥是反贼,杀了他!”
亲卫中?安插的几名同伙见他出手,跟着他一道这样喊。
三皇子亲眼看着父亲被阿勉一招毙命,又?被兜头泼了盆黑水,整个人?陷在不真实的震撼之中?,大脑无法思考。
直到被身边人?推倒在地,才从?那六神无主的状态中?抽离,耳边灌进无数的呐喊,跟着叫道:“杀他!他杀了陛下!他杀了父亲!”
殿外的亲兵不知该听谁人?指示,左右张望不定,阿勉已趁乱冲杀出去。
阿勉悍勇地冲击,见人?拦路便砍,趁着众人?回神之前,旋风般闯出那扇高立的宫墙。
他砍得?刀口卷刃,在街上抢了匹马,浑身沐血地冲向城门?。
此处正?是兵荒马乱,梁兵在外面发起狂风暴雨似的冲锋,守城的将领双目充血,声音沙哑地指挥着将士抵住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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