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成熟时by雨后红袍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6
陈娟隐约听见女孩的声音,“是温杭在你房间吗?”
许柏安看她:“是。”
陈娟急道:“你让她跟我说话。”
“很晚了,不方便, ”许柏安不再让她多说一句:“就这样, 挂了。”
温杭猜出大概, 直接问:“你妈妈吗?”
许柏安:“嗯。”
她用热水把水杯烫一遍,再舀勺蜂蜜, 动作不断,但开口问他:“你是不想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许柏安摘了腕表,坐到沙发上,扯一下嘴角:“炮友?”
温杭顿了下, 端着水杯走过去:“也是,确实不太方便说, 以后不好解释。”
一句话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冷冷:“你挺会替我想,觉得玩腻了说断就断的关系,不好解释?”
想到她刚才跟郭晗侃侃而谈的神情,跟现在对他剑拔弩张,差别不是一点点。
温杭皱眉,看向他。
大概是真是喝多了,许柏安大脑混沌,锐意不减:“所以你开始找下家吗?”
不知道他在吃哪门子的醋,温杭把水杯递过去:“拿着,你是每次喝醉都会发疯吗?”
她赌气,细软音腔覆着薄冰:“都说炮友了,你管我跟谁一起吃饭?”
许柏安接过来,下一秒扣住她手腕,水杯被搁到桌面上,他盯住人,“跟谁都能聊得那么开心,偏对着我就上火药?”
毒舌死性改不掉,那份浑哑声线暴露出多少不满?
“谁先开始的?”温杭甩开:“你喝完早点睡,我回去了。”
正转身要走,许柏安手按着太阳穴,脸色不对劲。
温杭第一次见他这样,心头低软,恼怒很快向担忧倒戈:“你怎么了?”
许柏安伸手拉她坐下:“不舒服。”
硬朗五官占了便宜,单看他冷肃眉眼,真不像假的。
温杭茫然问:“你哪不舒服啊?”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太阳穴附近,僵硬道:“头疼。”
酒局上推杯换盏,有位情场老手跟人传授经验。
装醉装病,小姑娘都心软。
他半信半疑,理论入耳,要用实践验证。
温杭措手不及,伸手替他按了按太阳穴,紧张问:“你喝的什么酒?不会是酒精中毒了吧?”
把桌上的蜂蜜水端来,让他赶紧趁热喝下。
许柏安低头喝完,嗓子甜得发腻。
“你以前喝酒也不这样啊,”她自顾念叨两句,又问:“现在好点了吗?”
许柏安没什么情绪,看她揪起来的小脸,斟字酌句溢出两个字:“没有。”
看不出状态,温杭起来要去拉他:“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他反手拽她,温杭没拉动,反而被拽回沙发上。
一呼一吸间,脉搏跳动,热息交融,似绸的黑发扫过他脸颊。
温杭仰面,险些亲到他凸起的喉结,想起在上海被他拉进房间里接的第一个吻,耳边轰然,像记沉闷的春雷劈头而来。
胸腔震鸣,她张了张唇,憋问一句:“你拽我干嘛?”
眼眸对上,心潮汹涌而来,温杭意识到被骗,身体往后缩:“哪里不舒服了,你力气不是挺大的吗?”
他松了手,补充:“现在好点了。”
温杭盯他眼睛,怀疑:“你不会是骗我的?”
他眼也不眨,深邃目光直视,锐亮得添几分魅惑。
“你那么好骗吗?还是,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声线倦懒,怼得温杭噎声,看他没事,她要走:“那我回去了。”
刚站起来,身后传来他几声清哑低语。
“我妈认为你是我女朋友,想见你。”
“她这个人固执不讲理,年纪大了脑子反而灵活,但独裁脾性藏在骨子里,你应对不来。”
温杭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漫不经心的姿态。
有这样直白数落自己母亲的儿子?但如果是许柏安的嘴似乎又很合理。
“那岂不是跟你很像?”她嘴比脑子快,又在心里想,你我都应付得来,其他人还会怕吗?
“……”许柏安扯了下唇:“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难得他一口说好几句,温杭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了。”
出了他房间,温杭轻拍胸口,吁了口气。
后续两天都是跟客户对接,到北京百航开场培训是刘嘉主讲,有业务人员配合协助。
他们在培训室里开讲,许柏安跟温杭去接待室见项目负责人,但不巧负责人在开会。
接待的同事,是新面孔,没见过他们,上来以职位称呼。
“许总、温主管。”
称呼倒也正常,只是温杭微愣,慢半拍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考察期结束,她已经正式任命,但总部的同事习惯喊名字,她第一次被人这样喊,不习惯地低声应下。
喝了两杯茶,负责人匆忙推开玻璃门进来。
“不好意思,会议延迟了。”
先寒暄一番,问过行程安排,再直入主题,幻灯片切换,简洁重点。
以为功课已经做足,但被高效强压的输入内容,温杭显然跟不上,她开着电脑,手指敲着键盘快速记录要点。
许柏安瞟她一眼,已经不太常见的急迫,在她脸上复现。
眨眼两个钟过去,许柏安抬手示意中场休息。
温杭低头翻资料,又抬头抛出两个不理解的问题,负责人正要回复,许柏安清了清嗓子:“休息会。”
以为他是听倦了,负责人脸上挂个笑,转身拿水壶出去接水。
温杭瞥他,还想问为什么打断。
许柏安猜她所想:“急什么?不是长跑选手吗?”
温杭哑口:“这趟时间有限,活是后面我要跟的,最好还是沟通清楚点。”
许柏安看她:“你做事永远那么用力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天赋异禀,温杭羡慕他的游刃有余,但不觉得铆足劲有问题。
种花要灌溉、养护、静候,枯萎还是成熟,到最后才知晓,但往上的天梯争取过,收成时能减少懊悔。
她缓过神,没有激烈地拿话反驳,温杭继续看资料,平静:“我不觉得用力是扣分项。”
许柏安看她露出来圆弧发顶半晌,倏忽开口:“认真听,我只说一次。”
“嵌套架构模式变动成本大,重点在订单传输功能卡顿,目前版本的性能拖慢……”
温杭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讷然抬眼。
看她出神,许柏安挑眉:“不记?”
温杭低头打字,又顺嘴多问了几个问题,有基础的逻辑判断,她很快就跟上进度。
晚上跟分公司同事聚餐,温杭特地叫上唐晓玥。
非酒局应酬,温杭没那么紧绷,拉着唐晓玥聊天,她们许久没见,话一箩筐地说不完,一晚上形影不离。
职场免不了要蛐蛐领导,唐晓玥对许柏安感兴趣,逮着机会跟温杭说:“你这位领导风头正盛。”
温杭轻眨眼:“怎么说?”
唐晓玥悄声:“郑董手下的,快把黄董的兵全吞了,一连升到行政总裁,外面都传,他是郑董私生子。”
温杭想起年会见过的郑董,肥头大耳,聪明绝顶。
她连连摇头:“你看像吗?”
唐晓玥看过去,哈了声:“确实不太像。”
“真有够帅的,”唐晓玥摸摸下巴,问她:“有这样的领导,工作起来怨气会少点吗?”
温杭跟顺她视线看过去。
许柏安这两趟商务活动,穿得比平时正式,但多半也是休闲衬衫,肩线或腰线撑得分明,袖口卷起半截,银色腕表显得精英范十足。
至于那张脸,万里挑一。
她稍顿了下失语,又违心摇头:“领导嘛,都是讨人厌的。”
大概是有所察觉,这边蛐蛐没完,那边的许柏安视线投来,唐晓玥立刻闭嘴,温杭难得心虚,视线往别处瞥。
楼下一层可以购物,有家糕饼店出名,可以带回去当手信,还没到结束,唐晓玥拉温杭下去逛。
枣花酥、凤梨酥、紫薯乳酪,排列着特色小吃,温杭在唐晓玥推荐下,买了几样。
买完在楼下等会合回酒店,唐晓玥不用等人,去赶地铁回家。
温杭一个人在外面等着,往上掀眼皮时看见许柏安从里面走出来。
她今天穿的是过膝裙,北京夜风一吹,裙摆往上卷,能依稀看见小腿上纹身的图案。
上回亲密太急,他匆匆看了眼没问,这会走过来,目光直白:“纹对翅膀是什么意思?”
温杭一顿半晌没说话,不知道哪来的情绪牵引,她抬头望天,广袤黑夜中,难得捕捉到颗星星,忽闪不到两秒逐渐隐匿。
她唇角有轻微弧度:“纪念我的天使。”
天使的来源,是初见时的一场游戏。
在纸箱中抽取纸条,随机得到你需要守护的天使,默默帮助,一周后揭晓天使名单。
温杭抽中闻初晴,认真遵守游戏规则,但纸箱中遗漏了她名字的纸条,她成了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天使守护的倒霉蛋。
可一周后,温杭伏桌瞌睡,桌面一声响。
闻初晴拿着盒牛奶放到她书桌上,叉腰霸道:“呐,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天使。”
那瞬间,井盖被掀开,有人朝下扔绳索,把她带到阳光之下。
许柏安:“他是谁?”
温杭眸光微动,词语匮乏,不懂该如何形容这份珍重。
刘嘉跟分公司的同事聊着天下来,及时打断,苏莹叫了网约车回酒店。
后续两天是周末,没有工作安排,她们在酒店办公。
刘嘉约了人溜出去玩,下午温杭正在做事,酒店前台打进来电话,大堂有人找。
温杭换了件衣服出去,看见陈娟坐在大堂沙发上。
没想过居然是她,想到许柏安的话,温杭脚步钉住,进退维谷,正犹豫要不要过去,陈娟先一步看见她,冲她招手,“温杭。”
温杭一下没了退路,硬着头发走近。
“阿姨,”她颔首叫人,“您来找许总吗?”
她穿了件碎花裙,宽松及踝,白色荷叶领,没化妆,眼睛圆润,气韵带点阳春白雪的意思。
陈娟摇头:“我来找你。”
温杭想了想,认真说:“您可能误会了,我跟许柏安现在没有在谈恋爱。”
“现在没有,”陈娟是过来人,掐中要点:“那就是以前谈过?”
温杭张了张唇又阖上,最终点头。
她莞尔:“不说这个,陪我逛街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温杭真陪她去了趟三里屯。
连进了两家奢侈品店,陈娟消费起来大手笔,名牌包表,眼也不眨。
看她心不在焉,陈娟拎起一只高奢水桶包问她:“这个你喜欢吗?”
她没有过多闲钱,也不热衷奢侈品,摇摇头。
陈娟大方:“没事,我送你。”
温杭不觉开心,更像一盆凉水兜头落下,让她清楚意识到那份差距,她从来都认为‘我想要’对应的是‘我去赚’,不是‘靠谁给’。
“真的不用。”她推拒。
许柏安身上有陈娟的影子,百转迂回,像凌迟刀数,慢慢剐来。
温杭不喜欢这种试探:“您别忙活了,如果有话要说,可以直接点。”
于是改道,找了家咖啡店。
店里装修很有情调,温杭松弛下来,点了杯抹茶拿铁。
陈娟喝了口咖啡说:“我这个儿子嘴巴不好,又不爱跟人沟通,你们分开应该跟这个有关?”
温杭诚实点头:“确实不好。”
没说出具体原因,但陈娟猜得出来,她找温杭,除了想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外,还想帮点忙。
她问:“你想知道原因吗?”
温杭微顿:“我可以知道?”
陈娟点头,不知道从哪说起,干脆一股脑交代。
许父过世得早,而她那会低谷,没管过许柏安,他小时候寄养在外公外婆家生活,陈娟家里对许家印象不好,连对他恶言恶语,把他养出尖锐脾性。
“农村小镇没能脱离迷信思维,柏安的爸爸和爷爷都因为生病早逝,他外公说话不好听,说他们许家人活不过四十岁,以后别结婚祸害人。”
“他阿叔几年前查出甲状腺癌,还好做了手术恢复得很好,所以他不肯结婚。”
温杭惊滞,眼尾上抬,那瞬间胸腔被一口郁浊堵住,无形的困缚感让她呼吸微窒,说不上来一句话。
半晌,温杭闷声:“他没有跟我说过。”
“他不会说的,”看她神情,陈娟意识到自己言深太过,补充:“跟你无关,这是他自己的原因。”
怕她想多,陈娟又翻其他话出来,但温杭没听进去多少,人像陷入静思。
结束时,两人在咖啡店门口道别。
温杭走向人行道,还没过马路,抬眼看见对面走来的颀长身影。
许柏安臂弯间搭着件外套,周正冷峻眉眼拧着,目标明确,从熙攘人群中朝她的方向赶来。
等人站定在眼前,温杭迷茫:“你怎么来了。”
许柏安沉声:“我不是说过你应付不来?”
他语气不善,温杭眼皮轻跳,反驳:“是你妈妈主动来找的。”
许柏安:“她找你,你可以拒绝。”
看得出来他不悦,冷疏的脸有变化:“她跟你说什么了?”
温杭想当面挑明, 又怕揭人伤疤,更有种被隐瞒的埋怨。
她抬眼,直直跟许柏安对视, 才掀起的波澜被晾平, 眼眸微清:“没说什么。”
陷入摇摆不定的怪圈, 她突然不想跟他计较, 过对面去拦出租车,想回酒店。
许柏安一路跟着她, 在她开门之际, 长腿抵住车门, 也坐上去。
“我叫的车,”温杭推他:“你上来干什么?”
许柏安顺势捉住她推来的手腕,眼神追过去:“顺路,我也回酒店。”
温杭收回手,扭头看向窗外不理会他,一路上僵滞,到酒店时天黑沉下来。
在酒店楼下, 遇上逛街回来的刘嘉。
刘嘉是看见两人一辆车下来的, 走过去打招呼:“温杭。”
温杭听见, 回头等她。
刘嘉大包小包:“你们怎么在一块?”
温杭顺手替她提两袋,想也不想瞎扯:“路上遇见。”
可信度不高, 刘嘉不止一两次察觉不对,但男女关系无非是那么几种,温杭不说她也不傻,没拆穿。
次日的飞机回广州。
开完总结会, 温杭收到新一年薪资涨幅邮件,看金额差强人意, 到楼上财务签了名确认。
回来时陈国华让她搬进办公室,技术部的主管已经调到深圳,空出来的办公室可以腾给她。
温杭回头看向那件单独的办公室,心口有雀跃气泡冒起。
刘嘉第一个打趣她:“温主管。”
温杭还没适应,递个眼神要她闭嘴。
周末陪何静诗搬家。
温杭抬纸箱进屋,打量一圈出租屋:“怎么好好的,想起来搬出来住?”
何静诗坐在沙发上叠衣服:“这里离店面近一些嘛,早上我可以多睡一会。”
说完又冲温杭眨眼睛:“主要还是应付那群亲戚,不然一有节日,就对我一连三问。”
温杭好奇:“哪三问?”
何静诗摊手:“有冇屋啊?买咗车未啊?几时相睇啊?”
(有没有房,买车了没,什么时候相亲?)
她沉吟,举着双手说:“五一五天假,能给我排六场相亲,再这样下去,我还不如找个婚搭子算了。”
冷不防蹦出个新颖词汇,温杭回头问:“什么婚搭?”
“现在不是流行搭子文化,万物皆可搭子。”
何静诗笑了,眼睛黑溜溜转动,声音脆脆,“就是找人合伙结婚,跟合伙开公司一个道理。”
没有感情基础,共同抵御社会风险的合作伙伴。
温杭想了想点头:“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但得严选,要对方人品好才行。”
“那是当然,” 何静诗撑了腮撑,沉思:“要真被我碰上了,我一定拿下!”
温杭蹲下去帮她拆箱,白色泡沫包着一把吉他,“你这哪来的,落灰了都。”
何静诗看一眼:“上学的时候买的,现在不怎么玩了。”
温杭最近在学,不自主地拨动两下琴弦。
何静诗诧异:“你会弹。”
温杭:“就会一点,上次报个了班,系统学过几天。”
何静诗:“怎么突然想到学这个。”
那时候流行‘分手报班,自我充盈’,她挺感兴趣的,多学项技能也好。
温杭拿布擦擦灰:“那会难得有空,不想浪费时间。”
何静诗不知道从哪掏出瓶菠萝啤,坐到地上咧咧嘴:“那庆祝我搬家,你来一首。”
温杭学她坐到地上,起了兴致,记得什么弹什么,外面浓澄光线正盛,在她眼睫上洒落金粉。
“真想不到当初我们也讨厌吃苦瓜,今天竟吃得出那睿智愈来愈记挂,开始时捱一些苦,栽种绝处的花。”[1]
她弹唱了两句《苦瓜》,粤语九声六调,好听也难学,光这两句她就学了很久。
何静诗脑回路清奇,从地上爬起来:“不错,最近热气,今晚就煲苦瓜黄豆排骨汤。”
说着就不收拾了,拉温杭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何静诗是烟火气很足的人,哪怕日子过得再鸡零狗碎,也要吃餐好的。
两人穿拖鞋在市场里买菜,何静诗眼尖,白皙指尖伸出去,指着那只鸡说:“那只好。”
高奢名牌可以不上心,但哪只的鸡靓,她一眼就能看出。
回来后就在厨房捣鼓,温杭不会做饭,在一旁帮手。
何静诗立个手机录做饭日常,她享受这种消遣时光的做饭娱乐,只是不爱洗碗。
“买个洗碗机吧,”温杭拿手机上APP挑选,“当我送你的乔迁礼。”
何静诗:“不便宜吧。”
温杭笑:“我最近涨工资了。”
下完单,发现微信里收到唐晓玥的消息。
她转发链接,是一家公司被举报税务问题,破产倒闭的新闻。
温杭没懂:「怎么了?」
唐晓玥跟她分享八卦:「吴峻在业内混不下去后,跟人合伙,结果出事公司被端了哈哈哈哈」
时间足够磨淡很多事情,温杭对吴峻快没印象,这会冷不防被提醒。
她问:「谁干的?」
唐晓玥:「不知道啊。」
温杭眼皮轻跳,很多事件联系起来,想起她回广州那年接到的女孩电话,后续吴峻被开被打,那次联名举报为什么会那么顺利?
何静诗看她发呆,“想什么呢?别切到手了。”
“嗯。”她收了手机,继续切砧板上的土豆。
思绪远去,觉得自己也像困在砧板上的一员,随时束手就擒。
搬进独立办公室后,温杭开始辗转在各类会议上,从对接的项目开始绩效指标加重。
开会开到疲倦,路过茶水间,无意听见有位同事指着她办公室方向,跟新人悄声说:“加把劲,你看看温杭,运气好,才几年就能坐到里面。”
新人:“八成借谁的梯走捷径吧。”
好像熬的那些夜都不复存在,闲话素来,只当她另存捷径。
这天难得按时下班,在公司楼下,遇见出了大半个月差的许柏安,车窗降下来,他明目张胆堵在她面前。
这个时间点,怕被撞见,温杭气汹汹地上了车:“你停在这里什么意思?”
许柏安眉眼锐利:“不停这,我上哪找你?”
大概风言风语让她害怕,温杭:“你手机摆设吗?你可以发消息啊。”
许柏安没理她,启动车子。
开出老远,温杭意识方向不对:“去哪啊?”
许柏安瞥她一眼:“都上来多久了,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温杭急了:“到底要去哪?”
许柏安闲闲:“去把你抛尸荒野。”
温杭咬着音强调:“杀人犯法。”
许柏安看她,还是朗正冷肃的脸,但感觉心情不糟,他点点头:“杀完我会自首。”
“……”你一句我一句的,幼稚得像菜鸟互啄。
有段时间没见,有些想念是不动声色的,他们都没那么刺,不知道要开多久,温杭低头玩手机。
开了快两个多钟,停在一家农庄前。
许柏安看她:“下车。”
温杭往车窗外看:“来这干嘛。”
许柏安解了安全带下车:“吃饭,你不饿?”
森野花园式设计,旁边有个人造湖,不算大,里面养了一堆锦鲤。
温杭低头看锦鲤,好奇问:“可以喂吗?”
“可以,”许柏安淡淡:“反正明年都要换新的一批。”
温杭回头看他:“为什么。”
许柏安薄唇轻抿:“人人都喂,每年都被食客撑死一批。”
“……”温杭:“你怎么知道的?”
想想也是,人被现实打磨多了,屈服玄学神力,这条小小锦鲤寄托了多少一夜暴富的美梦?
许柏安看她半晌,忽而笑了下。
明明是来吃饭的,她倒看锦鲤看得走不动道,就差双手合十许个发财愿。
许柏安正色,喊她:“行了,过来。”
食厅是中庭院布局,门口两盆高大的罗汉松显眼,跟着许柏安进去,这个点是用餐高峰,外面座无虚席,他们没预约,但服务员看见他,无须排队,直接领着进了个包厢。
拿到菜单的时候,温杭问:“老板你认识?”
许柏安解释:“我阿叔开的。”
温杭想起来:“之前吃过外卖的那家?”
许柏安点头:“现做更好吃。”
都是些经典的粤菜,主打食材新鲜。
服务员来上菜的时候提醒了句:“老板今天在,喊许先生到二楼喝茶。”
许柏安抬眼看她,问得可有可无:“去吗?”
温杭正吃着,以为是他自己要去,点点头。
结果等她吃完饭,被许柏安领上二楼。
二楼有单独的雅间,供人聊天喝茶。
温杭醒然,脚步一顿:“不太好,我在外面等你吧。”
许柏安提着她后颈那点布料,把人扯回来,眼底结冰:“温杭,你不礼貌。”
她咽了下嗓,跟着他走进去。
许钧坐在茶几前,冲他们招手:“快,过来喝茶。”
穿圆衫短袖的叔叔,没有许柏安那种威压感,倒比想象中的亲和。
两人坐定,温杭站起来接许钧递过来的茶杯。
刚喝上一口,听见他问:“是女朋友吧?”
温杭怔愣,手上一抖,看眼许柏安,没想到他也看过来,眼神意味不清,“她说什么是什么。”
温杭轻抿了下唇,眼眸温淡:“不算。”
许柏安抗拒婚姻,而她不过是误入的小小一环,谁都不清楚能走多远,她选择不贪心。
许钧闻言也是一愣,但不掺和年轻人的事,没有多问:“吃得好吗?”
温杭点头:“很新鲜,味道很好。”
像夸到点上,许钧笑了笑,“喜欢就好,以后让柏安带你常来。”
温杭头皮发麻,只能低低应声,有些坐立难安。
视线飘忽时,瞥见不远处柜架上的相册。
三个人合影,一个是许钧,一个他不认识,还有一个身形外貌都像郑董,不过是年轻版的。
她视线多停留两秒,再移开,听见许钧说:“还真巧,靖安今天也说要来,说约了个摄影团队,借这边的景拍照。”
许钧看眼时间:“这个钟也快到了,后面的花园刚修完,景还不错,你们也去看看。”
许柏安应好,温杭如蒙大赦,随他出去。
后面有个草坪,这个季节浓郁新绿沁脾,天暗下来,几盏路灯明火亮起。
花圃栽种了不少花,温杭理科思维中为数不多的浪漫主义作祟,她对生命力的植物,异常喜欢。
油桐正值花期,粉绒花心往外蔓延,成就渐变花色,娇艳欲滴。
她拿起手机拍油桐。
刚拍完,许柏安跟上来:“你这是什么爱好?”
温杭敛眸:“我拍花不行吗?”
“可以,”许柏安看一眼花,再看一眼她,评价:“挺有年龄感的。”
正说着,不远处的大妈跟她一模一样的动作拍花。
夜风闷躁,温杭反应过来他意思,脸颊讪红:“说明我成熟稳重。”
她脸上有柔朦光圈,垂在颈窝的发尾被风微微吹起,连带身上棉麻裙晃动,贴合皮肤时,勾勒出腰臀胸。
想起手臂环绕她胸前,贴着纤盈的背从后进时,能感受到凹凸有致的轮廓。
许柏安脱下外套从后把人裹住。
温杭不明,回头望,探向他的眼眸清软。
心里泛点痒,许柏安俯身下来想吻她,但不巧,耳膜里灌入一声乍响。
“你们也在啊!”
这一惊一乍的声线, 不用猜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头顶打来的眼神炙热,温杭慌了慌,眼眸一震, 从他身前跑开。
许靖安手里抓一把气球, 身后跟着长枪大炮的摄影师, 最意外的是冯聪, 提着她的化妆包,亦步亦趋跟上来。
许柏安清一下嗓, 眼神扫过去:“你又搞什么?”
许靖安提着粉绸花裙, 浑身精神抖擞:“拍广告啊。”
许靖安不做会计, 这两年干起自由从业,短视频拍得风生水起,又兼职接小广告。
她本身就是喜欢拍照的人,长得也上镜,人比花娇。
“快,相机架在那边,”许靖安指挥着, 斜着身子找角度:“还能把我爸的农庄拍进去, 吸引一波客, 简直一举两得。”
想到这,她眼睛亮起来, 有模有样说:“等下我得去跟他要广告费买包。”
这边要取景,温杭不想入镜,躲到旁边供人休息的圆桌凳。
许柏安跟过来:“你跑什么?”
温杭往许靖安的方向看:“被拍到多不好。”
“你难道见光死?” 许柏安瞟她,印象里她也给人拍过照, “以前不是也做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