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成熟时by雨后红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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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文档看测试用例,出错的特殊场景是孙卓如负责的,但这是职场,分工是她们的事,只要验证人写的是谁,谁就要负责。
第二天,温杭和孙卓如都被叫到会议室谈话。
陈国华不问具体细节:“扣奖金,这种问题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经手的人都要问责,温杭没异议,只是扣钱难免肉疼,一整天低气压,丧到没边。
下午的时候她被拉进一个外部技术对接群,协助一些产品推广的工作,谢峰让她发系统帮助手册。
温杭回收到,立刻翻出来发送。
过了会,许柏安走到她工位:“你在大群里发的什么?”
他的语气让温杭惶惑不安,她站起来:“不是帮助手册吗?”
还在状况外,许柏安没耐心:“手册的编写日期是去年的。”
温杭一下醒神:“抱歉,我忘记检查版本号了。”
“撤回重发。”
许柏安扫她一眼,看她脑袋耷拉,一副懊恼又待挨训的窝囊样,劝诫一句:“脑子放清醒点,工作上的容错率没你想得那么低,鸡毛蒜皮点事就开始内耗了?”
他语气不算好,但话却在理。温杭怔了下点头:“我明白了。”
等解决完温杭才想到,许柏安不在群怎么知道她发错了。
刚好刘嘉开完会回来替她解惑:“你刚发错文档了,谢峰直接在会上点你呢。”
温杭脑袋都要炸了,有点羞愧:“怎么说的?”
刘嘉想了想:“就是提了一嘴,说温杭还是年轻,文档都能发错。”
“开着会,突然就督背脊(打小报告),大家都听见了,”刘嘉摇头:“我都怀疑他故意。”
温杭抵额:“我真瞎了,怎么就没看到版本号。”
刘嘉问:“许总骂你了?”
温杭摇摇头,只是感觉一整天都被人揪着小辫子,但又确实是她粗心。
“别想了,”刘嘉比她乐天派:“这点破事,明天他就忘了。”
都这样说,温杭调整纠结情绪,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何静诗的消息。
A何记卤鹅经常休息:「温杭!这边的夜市好热闹啊!」
A何记卤鹅经常休息:「我来摆摊了,你要不要过来玩。」
她还发了定位和照片。
温杭看了眼回:「好。」
下班过去,温杭照着导航找到那条街,小摊帐篷鳞次栉比,一排排看过去,什么吃的都有,这样悠闲的市井小街,可以轻易杀死焦虑细胞。
找到何静诗的摊位,这会还没生意,她正坐在红胶凳上吃从隔壁摊位买的锅包肉,一凑近,就能闻见锅包肉的醋酸味。
何静诗夹一块喂她:“这好吃,你尝尝。”
温杭吃了两块:“炸得挺脆,甜酱也不错。”
看眼环境,柔黄灯光亮如白昼,热闹嘈杂,已经陆续有客凑过来。
她问:“你不是说混吃等死吗?怎么跑来摆摊。”
“别人有事来不了,借了摊位,该赚的钱还是得赚,” 何静诗撸起袖子把一盆卤翅搬上来:“现在的人不都是在躺平和上进之间反复挣扎吗?”
她身上有干劲,温杭笑了声:“有道理。”
卤鹅是下午提前卤好的,现场用餐盒装好。
何静诗自己出摊,有点忙不过来,温杭在旁边帮忙递塑料袋,打包卤汁。
何静诗看她动作利落,“你以前兼职过吗?打包动作比我还快。”
温杭:“小时候跟我妈一块摆过摊。”
她两岁的时候爸爸就离家了,她妈为了维持生计,带她在校门口摆摊卖过凉拌鸭脖。
温杭想到以前笑了笑,眼眸微黯:“就是那时候年纪小,觉得被同学看见挺丢脸的,有时候遇见同学还会躲在推车下面。”
“这有什么,不偷不抢,靠自己劳动赚钱最伟大!”
正好送走一波人流,何静诗回头看她,察觉到她情绪寥落:“还有别的对吗?跟我讲讲呗。”
温杭不知怎么,难得有勇气发声。
“我有个好朋友,她当时发现我了,把我从推车下拉起来,陪着我一块。”
何静诗:“你跟你那个朋友很要好吧。”
温杭肯定地点头:“嗯,她很重要。”
何静诗问:“那后来呢,还有联系吗?她人很好吧。”
温杭一顿,眸里粼粼水光轻晃了晃:“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印象中闻初晴仗义阳光,会在她被欺负时站出来,会教她昂首进取,教她要有脾气大声拒绝。
温杭生命里欠缺的亲人关怀都是她补上的。
如果问闻初晴是什么样一个人。
温杭会说,世界所有美好的词汇用来形容她都不能够,她是天使。
温杭没说太多,但何静诗能感觉到她心情不靓。
收完摊,何静诗带温杭去吃大排档,点几支啤酒,对着瓶吹,温杭是会喝酒的,不止是因为一年的销售经验,她低潮时曾借酒精颓过一阵,酒量不算好但也不差。
这家大排档的老板是何静诗朋友,她们点的烧烤份量都比其他桌的多。
羊肉串刷烧烤酱,冒着热气微微辣,飘香四溢,温杭一次能吃五串,怪不得说美食治愈人心。
何静诗喝多了话痨,搂着温杭的肩:“我今天激(气)死了。”
温杭捏她脸:“怎么了?”
她噘嘴委屈:“有人骂我。”
温杭:“谁啊?”
“给我介绍相亲的街坊,”她指了指自己:“她们说我有旺夫相。”
何静诗打了个嗝:“骂得真脏!”
她越说越气:“还有我上次去相亲,那男的,对我挑三拣四的,还说我是箩底橙,我真是火滚啊。”
温杭被她逗笑了,拿杯子跟她碰了下:“你别理他们。”
“你呢,烦什么?” 何静诗揽她胳膊,摇摇她:“也说嘛。”
温杭潜意识里逃避,仰头看漆黑的天:“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我也想!”何静诗举手:“我回去第一个背彩票号码,中他个几千万!”
温杭点头如捣蒜,发出最真挚的愿望:“老天奶啊,什么时候能让我莫名其妙的发个财啊!”
她们坐在外面,隔着两排桌子,店内冯聪跟同伴在喝酒,聊到许柏安。
坐他对面的陈冠林惋惜:“你说他好好的撂担子干嘛?安汇放出去,得少赚多少?”
冯聪摇头:“你们不懂,他那是做……”
话没说完,他憋了回去,又哼一声:“成日唔知on 99做咩(整天不知道做什么),我打电话call他来。”
陈冠林摆摆手:“算了,他有正经事做,跟我们不一样。”
“劳碌命没用的,”他手机刚拿起来,看见坐在外面的温杭。
冯聪眯了眯眼,探脖子去辨认。
陈冠林顺他视线看过去:“望什么?”
冯聪笑了下,没打电话,举高手机录了个视频:“来试下铁树开花。”
视频发过去时,许柏安刚合上电脑。
一点开,嘈杂的背景声中传出温杭那句豪言壮语。
她头歪倒在何静诗肩上,应该是喝了酒,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脸颊嫣红,圆眸眯成一道狭长的缝,冯聪的拍照水平不行,脸糊得像自带雾化,衬得温温糯糯的。
许柏安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放久了,凉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茶叶,入喉时还算甘香,但单宁酸过多,带酸的苦涩,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停了动作走神像在消化什么事情,直到冯聪的消息再发来。
冯聪:「发送位置。」
冯聪:「怎么样,来不来?」
他起身走到吊柜,找到那盒茶叶,拿起来看了眼后丢进垃圾桶,带发泄的力道。
许柏安:「我很闲?」
冯聪收到消息的时候抓了把头发。
难道他真的看走眼了?
陈冠林看他手机一眼:“怎么说的,来不来?”
“没劲,”冯聪起来买单:“走了,去下一场。”
两人买完单出去,迎面看见温杭和何静诗,冯聪跟打了个招呼。
何静诗这会已经把人忘得差不多了:“谁啊?”
“我领导的朋友,” 温杭小声提醒她:“就开拳馆那位。”
冯聪笑了笑:“你们注意安全,我们走先。”
“嗯,”何静诗想起来了,站起来冲他招手:“靓仔拜拜,得闲饮茶。”
他们前脚刚走,何静诗看眼时间:“差不多,我们得回去了。”
买完单走到马路对面等车,头发被风吹得往前甩,温杭抓了两下拿头绳捆成丸子。
何静诗包忘记拿了,要回大排档拿:“温杭,你在这等我一下,别乱跑。”
温杭点点头:“去吧,我没喝多。”
夜风沁凉,澄黄的路灯拉长地面的人影,温杭穿着短裙,露白皙笔直的腿站在路边吸晴。
对面的超市走出来两个麻甩佬,猥琐目光投过来上下打量,肆无忌惮,让人很不舒服。
空气沉闷,温杭微微侧身,想忽视。
倏忽正前方一辆眼熟的车开来,挡住那两个人的视线,车窗降下,许柏安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张冷倦脸如常,姿态落拓地看过来。
温杭被他盯住,诧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想到刚遇见的冯聪。
许柏安不说话,她也不想跟他打招呼,收敛目光,就这样僵持着,上演无声默片。
冷风吹过头,温杭胃里有点难受,双腿发软,笔直的背弯曲,慢慢蹲下去,四周万籁俱寂,她盯着地面缓了会。
许柏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他长得高挑,一下挡住所有光源。
锃亮的皮鞋革面闯进视线,温杭仰起脸看他,眼睛潮湿又透亮,黯淡光线勾勒出他深邃五官,她还没出声,许柏安率先皱了下眉问:“你眼睛有毛病,看不见我?”
他声音平常,温杭收回目光:“你来找你朋友吗?”
她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身上果橙味混着酒气,看上去意识清醒但脸上白里透红,眼尾也是红的。许柏安有一瞬心怀不轨的念头,竟在想象指尖触及时多熨烫。
“我什么朋友?”他反问。
温杭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脾气回:“冯聪。”
许柏安默了两秒才回:“是。”
“那你错过了,”温杭目光游离:“他们早走了。”
许柏安换了个话题:“所以你还想在这里蹲多久。”
“起来。”他伸出手。
温杭确实没什么力气了,也不矫情,搭着他手臂站起来。
被拉起来那刻,视线对上,心脏短时突兀,有漏跳一拍的错觉。
“谢谢。”她站直后错开眼。
许柏安:“刚看见我为什么没反应?”
“我为什么要有反应?”温杭理直气壮。
许柏安看她一会:“所以你遇见领导不打招呼?”
“……”温杭怀疑他病得不轻,抿紧红润的唇:“忘了,招呼我下次一定打,行吗?”
一听就是反话,许柏安也不在意:“你朋友呢?”
“她回去拿包了。” 温杭有点头疼。
何静诗从对面回来,远远看见个高大男人挡在温杭面前,她急得用跑的,一走近就看见许柏安。
“许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她满脸迷茫,又马上反应过来:“哦,你找你朋友吧,他们比我们早走了。”
“走了就走了。” 许柏安不太所谓,又问:“叫车了没?”
何静诗拿起手机:“正要叫。”
“上车吧,”他扫温杭一眼,淡淡:“我也去白云。”
何静诗目光来回移动,看不太懂,最后只提了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谢谢师兄。”
上了他的车,两个喝了酒的人这会都有点晕,眯眼靠在一起。
温杭小睡了会,何静诗先到,把温杭摇醒:“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温杭迷糊着点头,缓冲了会困意也基本醒了。
开了会到小区楼下,他的车怕是进不去。
温杭赶紧说:“就在这下吧,谢谢。”
下车的时候脑袋发沉,她走到闸门,回头看颀长身形下车走来,更深露重的夜里,路灯在他身上镀层光圈。
温杭微醺的眸色掠过不解,再看见他手里拿着她手机,明白过来后赶紧迎着他目光跑出去:“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许柏安把手机递过来,温杭低声:“谢谢。”
他漠然:“你只会说这句话?”
温杭一噎。
“那不然呢?”她沉吟片刻,抬起头脱口就说:“我请你上去坐坐吗?”
含隐晦成分的一句话,但她浑然未觉,被路灯照着的棕黑瞳仁亮晶晶,甚至一脸坦荡,觉得自己怼得没错。
有一股燥在身体里牵扯着,许柏安低声警告:“喝多了就少说话,今天敢随便请人回家,明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概是喝了酒壮胆,温杭继续回嘴:“你看着也不像谋财害命的,何况我也没什么钱给你偷。”
沉寂两秒,许柏安眼神清冷,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回去。”
觉得他凶得莫名其妙,温杭点头:“走了。”
温杭走进小区,风一吹酒精作祟,脑袋乱糟糟的,像湖面荡出一圈圈褶皱波纹,浮光掠影,衍生出说不清的晦涩朦胧感。
思绪混沌的同时,温杭猛地意识到,她讨厌男人打量审视的目光,但竟然一点也不反感许柏安的视线。
第二天上班,温杭精神不太好,中午接到她妈妈沈云萍的电话,上个月母亲节,她寄了一些补品过去。
沈云萍许久没见她了,聊了两句约她见面,温杭答应了,地点就约在百航楼下的糖水铺。
她推开门进去,沈云萍已经在等。
温杭坐下:“不好意思,晚上加了会班。”
“没事,妈也没等多久,”她推来菜单:“妈给你点了芒果双皮奶,你看看还要吃什么?”
温杭表情如常:“换一个吧。”
她解释:“我芒果过敏。”
沈云萍顿了下,带歉意:“抱歉,妈妈忘了。”
温杭笑了笑:“没事。”
沈云萍:“你工作顺心吗?交男朋友没有?”
她问了不少问题,温杭一件件回答,耐心但没什么热情。
沈云萍:“女孩子家总归是要嫁人的,你也别太累。”
“那是您的想法,”在这点上,温杭无法迁就:“新时代的女性未婚未育也可以过得很好。”
沈云萍叹口气。
她知道温杭跟她不亲,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年纪一上来越觉得亏欠想弥补什么,但似乎已经有了隔阂。
一时沉默,温杭低头吃碗里的芝麻花生糊,细滑到没什么颗粒感,也不会过度甜腻。
服务员上了盘炒河粉,沈云萍推过来让她尝尝。
温杭夹了一筷子闷头吃。
其实她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维持这段亲情。
温杭的童年是在一声一声懂事中渡过的,物质上说不上满足,但有饭吃有书读,后来沈云萍再婚,忙着增进另一段关系,对温杭连微末的关心都不再有。
还好她已经长大,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基本不回家,毕业后去了北京,联系更少之又少。
温杭最初的时候有过埋怨,后来慢慢释怀,沈云萍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不甘心这样一辈子,追求幸福也没错,毕竟她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谁的母亲。
期待降低后,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
沈云萍尽到基本生养的责任,温杭也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尽到自己应尽的赡养义务,但除此之外,她给不了其他,毕竟她也没拥有过。
饭吃到最后,沈云萍忍不住开口:“阿杭,你还想你爸爸吗?”
温杭拧了拧眉:“我想他干什么?”
看她欲言又止,温杭猜到什么:“他找你了?”
沈云萍脸色为难:“他好像前阵子出了车祸,说想见见你,想把你认回来。”
“没必要,”温杭眉目一冷,快下筷子:“他没生过我,也没养过我,没什么好认的。”
沈云萍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大概是谁在催她回家。
温杭觉得有点累,站起来:“不早了,我给您打个车。”
送走沈云萍,温杭去了趟医院。
她最近睡眠不太好,医生开了点思诺思,镇静催眠。
六月龙舟水不断,到处皆是阴湿,出门得穿洞洞鞋,温杭刚淋一身到公司,外面的雨就停了。
她进厕所收拾,刘嘉找来个风筒给她。
温杭埋怨下雨时点:“这雨跟下着玩一样。”
刘嘉感叹:“好久没见过太阳了,我都快发霉了。”
又看温杭发尾都湿了:“不过横风横雨还得是开车方便,就是塞车塞到怀疑人生。”
温杭吹着湿裤腿,觉得有道理,现在电车挺多的,价格她也能接受,就是:“我怕开不好。”
刘嘉:“你不是有证吗?以后下班我带你兜几圈,多练就会开了。”
温杭莞尔:“行啊,谢谢。”
“你跟我客气。”刘嘉豪爽。
回到工位,又被喊进会议室开会,众虹项目初步方案已经出来,需要到上海跟客户做进一步交流。
许柏安点了张嘉俊和谢峰,没叫其他人,可没过两天谢峰线上提交了五天病假。
温杭被喊进办公室,她敲门进去,把文件放好,正打算要溜,许柏安低头翻着文件,突然问:“后天有安排吗?”
温杭没明白,顺口就问:“后天不是周六吗?”
许柏安抬起眼:“出差。”
“我吗?”她意外,谢峰去不了,不是还有其他人。
许柏安听出一丝不愿:“忘挺快的?你当时怎么说的?”
温杭走神,想起那句‘如果有机会跟许总的项目,我一定会认真努力’。
他放下文件,倚靠在椅背上等她想完:“所以有问题?”
温杭立刻摇头:“没问题。”
她忐忑问:“我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
许柏安低头继续翻文件,漫不经心:“PPT看熟,有人提问你答得上来就行。”
温杭点头:“好。”
后天落地上海时,已经到晚上,上海办事处的同事来接机,他们直接乘车到酒店下榻,这次出来的同行里没有女生,温杭自己开了一间房。
收拾到一半,刚来接机的姑娘给她发微信,邀她下去吃饭,她回了好,简单冲凉后下楼。
以为是她们两个人,结果发现许柏安和张嘉俊也在,还有两位分公司的主管。
去了酒店附近一家上海菜馆。
张嘉俊跟两位主管在做技术交流,许柏安喝着茶,不怎么开口。
有人问她这两天行程,温杭想了想:“明天去众虹,上午介绍初步方案,下午对接需求,主要看对方的进度,如果结束的早,应该会抽一天参观上海分公司。”
“上海公司没什么好参观,”对方笑了笑:“还以为总部这次有培训任务呢。”
温杭摇头:“这次是跟项目的,来分公司是顺道。”
聊了会菜上桌,都是本地的特色菜。
味道挺好的,温杭最喜欢那道红烧肉,入口酥而不烂,只是餐桌转过一圈,她夹不到。
正低头吃碗里的青菜,视线里浓油锃亮的红烧肉停留在她面前,温杭抬眼,许柏安坐在对面跟旁边的人交谈,一只手摁住转桌,似无意。
明天有工作,吃完饭很快回酒店。
第二天他们准时出现在众虹会议室里,张嘉俊是主讲,方案PPT讲完大框架,中途多次被打断提问。
温杭做助理工作,切着PPT,端着八面玲珑的笑,只是中途被对方负责人提问。
她卡了壳,尽管资料已经看到烂熟,但很多技术层面的问题,还是没法脱口而出,是许柏安搭腔解了围。
懊恼肯定有,但篱笆不可能一下就打破。
上午结束,借中午吃饭她上公司内网疯狂查资料。
许柏安路过,瞄了眼电脑,像洞悉到她的举动:“速成有用的话,今天我就不用来了。”
温杭背脊一僵,看他走到窗边吹风。
她叹了口气,合上电脑,趴桌上发呆,视线瞥向许柏安的方向,发现对面走来一位穿小香风套装的女性,扑面而来的职场精英感,她手里拿两杯咖啡,自然递给他一杯。
温杭认得,是众虹的项目经理。
不知道在聊公事还是私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对方和颜悦色。
这样偷看不好,温杭把脑袋转个方向,又听见脚步声。
许柏安走过来,把咖啡搁到她桌上:“喝了,下午醒醒定定。”
温杭看着桌上的丝绒冰咖困惑想,这算不算一种怀柔手段?
下午的强度让温杭吃不消。
对方提了一堆改动需求,过于不合理的被许柏安直接pass掉,剩下的是两方在拉扯。
专业术语外加公司风控政策,温杭听得头晕,像一口吃成大胖子,明显消化不良,好在在北京那一年,她别的学不会,装腔作势是必备技能,应付的空口话张口就来。
中场休息,抽烟倒水的都离座了,会议室里只剩她跟许柏安。
有几个不明白的点,温杭趁机问他:“众虹的要求那么多,如果真按他们说的改,时间和技术成本不会超预期吗?”
“不会全按他们改,”许柏安在翻资料,开了一天会,他眉眼间有疲惫:“系统版本更新必须基于大众需求,不在规划内不管,真的谈不拢,他们可以买系统框架,再找工程师二开。”
温杭没明白,顺着话题往下:“那为什么不直接请我们的团队来。”
许柏安淡淡,举重若轻道:“当然可以,但个性化开发,得让商务报价。”
温杭一下顿悟,他们想花最少的钱达到最高效,所以合同要求百航团队做出改良,而百航根据价格预估保守开发,看似需求扯皮,实际上是在合同范围内的互弈加价。
她不吭声,脑袋瓜在转,许柏安突然抬眼看她,肃然告诫:“知道什么叫说多错多吗?在我的团队里,别把你以前那套逻辑带到现在的工作上。”
温杭一顿,受教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需求记录呢?”他问。
温杭看了眼自己的电脑:“做好了,我现在发。”
发到群上,许柏安打开在看。
温杭战战兢兢问:“许总,有问题吗?”
“还可以。”他客观。
无论信息赋能,还是对方提出的模块进阶,一些空泛词汇被她结合实际需求概括得精准,手脚利索,思维敏捷,表现算可圈可点。
他的还可以,起码在及格线往上,温杭稍松了口气。
晚上在酒店借了会议室紧急远程视频,跟总部的技术人员在商定方案。
开到很晚,退出迈聆会议那刻,温杭腰已经坐不直。
出去的时候温杭一张脸困倦,没看见外面的玻璃门,脑门磕上去疼得眼角濡湿。
张嘉俊发出鹅笑声:“你懵盛盛,看住点啊。”
许柏安不动声色皱眉,推开玻璃门,示意她走出去,坐电梯上楼,他们住在同一层,但温杭的房间在走廊最里面。
张嘉俊最先找到房间跟他们say bye,温杭打着哈欠往前走,余光里发现许柏安一直跟在她后面。
她狐疑,回头指了指问:“你的房间不是就在那吗?”
许柏安默一秒:“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没有走错房间的风险?”
温杭讪讪:“……”
回房间洗漱完,倒下去睡了五个小时,第二天又是新一轮战斗,温杭协助工作完成得吃力,但这趟下来,学到不少。
马不停蹄的三天,熬了两个大夜总算谈拢,按照计划最后一天要到分公司参观,许柏安临时改行程,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温杭躲在酒店睡到中午,下午开笔记本电脑收尾工作,她习惯新建一个TXT记录,查漏补缺的同时复盘这些天遇见的问题。
只是下午接到一个电话,广州号码。
“你好,请问是温杭吗?”对面是个男声,听上去年纪不大。
温杭胸口沉闷,站起来去拉窗帘:“是,你是?”
“我叫温荣,是你弟弟。”
温杭脸色刷一下白了,眼尾稍抬:“你打错了,我没有弟弟。”
电话当场挂断,但对面不罢休,响了一声又一声,温杭听得胸口发闷,再次挂了,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她深呼一口气,用电脑上网想转移注意,大数据给她推送了邓丽欣的《黑白照》MV。
温杭神情漠然,听着歌词扯了扯嘴角,真他妈应景。
搁在旁边的手机震起来,她拿起来看,对面换了个号码发来短信。
「温杭,爸想见你,好歹父女一场,你难道真要那么狠?」
温杭划手机的指骨僵直,眼眸冷沉,稍用力把手机倒扣桌面。
出生的时候嫌弃她是赔钱货,现在临了想认回来,当她是什么?想扔就扔,想认就认?
不想陷在无关紧要的事里,她看眼时间,该吃晚饭了,想着顺带出去逛逛。
从行李箱翻衣服,拿了件森系吊带连衣裙,长款的,配米白色针织衫,换好后看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吓人,又动手化了个淡妆提气色。
下楼后遇见许柏安。
他穿得休闲,站在门口等车,温杭走过去跟他打招呼:“许总要出去?”
“出去吃饭。”
许柏安扫她一眼,看得出她收拾过,视线往上落进她干净的圆瞳里:“你去干嘛?”
温杭小声:“我也吃饭啊。”
许柏安问:“去哪吃?”
她摇头,一脸索然:“不知道。”
来出差的,温杭没做攻略,想着随便在路边找一家算了,又瞥了眼许柏安忍不住问:“许总约了人吗?”
许柏安:“没有。”
叫的车来了,他看一眼车牌,回头看温杭:“一起吃?”
“好。”温杭没犹豫,跟着他上了车。
两人坐进后座,许柏安低头看手机,应该在找店,又问她:“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