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冬日by面包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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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留意到了。
心底泛起细密又隐晦的欣喜,陈琎扭头看向她:“没事,可能刚才不小心划到了。”
“痛不痛?”她又接着问。
陈琎摇头。
“哦, 那就好。”
姜筠似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可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扭头看着姜筠的侧脸, 目光变得柔和。
原来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
即便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关心,他已经很满足了。
到了一楼,姜筠先走出了电梯,他很想去牵她的手, 但下一秒, 又缩了回来。
夜晚风大,夏末的风吹在人身上, 驱散了不少烦闷的情绪。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姜筠大脑本来有些昏昏沉沉的,现在放松了不少,她不去想客厅那四分五裂的杯子碎片,不去想温礼昂阴沉的脸色,不去想未来要面对的事。
她只想好好感受此刻的平静,此刻风的温度,花的香气,和月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陈琎却突然开了口。
“那我周三过来?”
他需要确认,确认她有从温礼昂的公寓里搬出来的想法。
姜筠大脑还有点钝,沉默了一会,没回答。
陈琎脸色变了变,声音变得紧绷:“姜筠,你舍不得了?”
“我才没有!”姜筠立刻反驳,拔高音量。
只是她眼神闪烁,脸上是被人揭穿的尴尬,脸颊泛起了红晕,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陈琎点头,嗤笑了声:“没关系,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他了解她的性格,故意说起了反话。
果然下一秒,姜筠情绪激动了起来:“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你别胡说!我本来就打算搬出来的,先说好,你过来帮我搬家,我可不会额外付你劳务费。”
和他预想的一样,陈琎勾了勾嘴角,看着姜筠睁得浑圆的眼睛,越觉得她可爱。
“行,我自愿加班,”他故作无奈,叹气,“可以了?”
姜筠满意地点头。
占到了陈琎的便宜,她这会开心得走路都轻快了不少,她高兴地想,又省了一大笔钱。
而且还能让陈琎吃瘪,让他给自己当免费劳力,一想到这,她心情更是美妙。
这大少爷肯定没吃过搬家的苦,她得给他上一课。
于是,一直悬而未决的事,就这么被决定了下来。
她忽然觉得,她好像的确需要一个人推着她往前走,帮她下定决心,否则以她的性格,她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搬家这件事或许还能再拖上几个月,甚至是半年。
只是,四天时间从找房子到签合同再到搬家,这时间安排得太紧张了。
陈大少爷果然不知人间疾苦,预留的时间非常不合理。
幸好她最近工作不忙,这几天,姜筠一有空就在网上找房源,上班时间也在看,摸鱼时差点被赵胖发现,幸好她切换网页的速度足够快,没被他看出任何端倪。
趁着午休的时间她去看了八号线沿线的房子,或许是因为预算提高了,竟然周一就看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房源。
还是阿黄开车送她过去的。
阿黄是前两天才从瑶甘回来的,晒得比去之前又黑了一个度,还没来得及休假,就被姜筠“利用”上了。
阿黄本就有一肚子疑问想问姜筠,可她和陈先生的事情还没打探清楚,又听说她要搬家,这下更是一头雾水。
还没到目的地,他就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要搬出来?”
在那个高档小区里住得不是好好的吗,离公司也不远,从富人区一下降级到老旧的小区房,这又是图什么。
姜筠不知该怎么说,言简意赅:“我想独立。”
“你认真的?”阿黄再次确认,“就这个原因?”
“当然是认真的。”
阿黄诧异又鄙夷,随后给出四字评价:“没苦硬吃。”
“……”
“不是我说你,你这真的是没苦硬吃,”阿黄痛心疾首,被她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你这一独立,每个月又多花四千,算下来一年多花五万,你哥对你那么好,你还独立啥啊?”
姜筠懒得解释,只当他的话是耳边风。
周二,赶在deadline前,她终于找到了满意的房子。
离公司只隔了五个地铁站,通勤半个小时以内,租金3800,两房一厅,还是小区房,虽然房间小了点,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避免出现上次被截胡的情况,傍晚一下班,她就让中介约了房东出来面聊。
中介小哥见她这么爽快,也赶紧联络房东,争取今天就把这单拿下。
房东是位退休的老教师,人很和蔼,和姜筠聊得很投缘。
中介小哥见聊得这么好,连忙推进度,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合同,指着文件的右下方对她说:“姜小姐,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在这签个字吧,房间也打扫好了,您随时拎包入住。”
“好。”姜筠点头。
合同她刚才就已经翻阅过了,她只需要在空白处签字,这份合同就生效了。
只是,笔握在手里,手心渐渐洇出了汗,笔尖快触碰到纸张,这短短几秒,姜筠盯着空白处,某些记忆突然上涌,她神情紧绷,迟迟没有落笔。
中介小哥是个懂察言观色的,问她:“姜小姐,您是还有什么顾虑吗?不妨提出来。”
姜筠像是忽然惊醒,摇了摇头。
“没有。”
说完,她在横线的空白处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她的名字——姜筠。
签完合同已经是晚上七点,走出门的那一刻,华灯初上,车流如梭,她站在马路边静静地发了一会呆。
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不是放松,也不是紧张,更不是“舍不得”。
她只是有些迷茫,对离开温礼昂这件事本身感到迷茫,以及对未来一个人的生活感到迷茫。
“独立”这两个字离她太遥远了,一直以来,她都太依赖温礼昂了,以至于她没有设想过离开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或许,这是一个需要慢慢戒断的过程。
但不管怎么样,她终于有勇气迈出了这一步。
周三下午,她请了半天假回家收拾东西。
原以为要收拾很久,可最后原来能带走的也就这么多——衣服、鞋子、电脑、日常生活用品,还有几本书。
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原来属于她的东西就这么多。
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温礼昂添置的,厨房也是他布置的,她没有出过一分力,如今倒是省事了,两个行李箱、两个纸箱便把东西全都打包好了。
当行李整理好放在墙角,姜筠这一刻才有了实感——她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住了两年零三个月的地方。
温礼昂是在下午六点回到家的。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白衬衫,黑色西服,藏青色的条纹领带,俨然是商务精英的模样,他今天连轴开了两个会议,神色略显疲惫,刚进门,他就看到了墙角处放着的行李箱,眼中的倦色又深了一分。
原来她真的要搬出去。
这两天她一直没有收拾行李,他还以为……那只是陈琎胡说的。
他站在姜筠房间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喉咙开始泛酸。
姜筠正弯着腰在床沿叠衣服,两颊的碎发从耳后滑落,她随手整理了一下,忽然眼角余光看到门口那双蓝色居家鞋,倒是愣了愣。
“收拾好了?”他问。
“嗯,”姜筠垂下眼睑,“差不多了。”
温礼昂看向她床头放着的两人的合照,那是去年在松溪旅游时,她硬拉着他拍下的合照,回到家的第二天,她就把照片洗了出来,又买了新的相框,把照片放了上去。
他的目光又看向已经贴好胶带的行李箱,显然她不打算把它带走。
不止是合照,他以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此刻也正孤零零地摆放在衣柜里。
她一样都没拿走。
他声音变得沙哑:“这些都不带了?”
姜筠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墙角那堆生日礼物,眼神暗了暗。
“不带了。”
许多物品都有意义,可是她好像不需要这些了。
她不能再带着过去的记忆去开始新的生活,即便此刻割舍这些会很艰难,但她还是想试试。
哪怕不成功,她也想试试。
衣柜里的衣服还没收拾好,姜筠继续折起冬天的大衣,可温礼昂突然走了进门,他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下一秒,她纤细的手腕被温礼昂扼住,她本来还弓着腰,此刻被迫转过身和他对视。
“温礼昂,你干嘛——”
他制止她的动作,眼底深沉似海。
“不用搬了。”
姜筠当作没听见,挣开了他的手,转过身继续叠起衣服,又听见他说:“你留在这,我搬出去。”
他又补充了句:“过两天我就搬出去,当初选择这个地方,也是因为离你上班的地方近,要搬也应该是我搬出去。”
姜筠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从来没告诉过她这些。
温礼昂还在继续往下说:“你去到新的地方还要适应新的环境,你对这里那么熟悉,这里有你喜欢的面包店,有你爱逛的超市,还有你经常喂养的流浪猫,你舍得离开它们吗?”
姜筠的心被刺痛了一瞬。
“但这是你的房子,我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不只是我的,”温礼昂说出后半句时,声音变得哽咽,“姜筠,这是……我们的家。”
温礼昂已经无计可施,可他知道他不能让姜筠离开这里,这里尚且有那么多属于他们的回忆,而一旦离开这里,她可能随时把他忘了。
温礼昂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一阵,不知想到什么,姜筠鼻子酸了酸,但很快,她思路又变得清晰。
“不是这样的,你是你,我是我。温礼昂,我做不到那么坦然地接受你的好意。”
温礼昂苦笑,大概姜筠已经忘了以前她说过的话。
她以前常说:“温礼昂,我和你之间就是不分彼此的啊,你的就是我的,所以啊,以后你努力多赚钱,我就可以享福了,可能不到三十岁就可以提前退休了,想想还真是未来可期……”
而现在,她说你是你,我是我。
她要和他划清界限。
正想着,姜筠又开了口,说话时,她眼睛一直往上看,不让眼泪流下来。
“你知道我第一次想搬出去是什么时候吗?就在我看到覃仪在这里过生日的那一天,我想,我是该搬出去了,不然你以后带女朋友回来也不方便,不是么?”
“不会了,”温礼昂摇头,攥紧了她的手,就像握住最后的机会,“阿筠,以后我都不会再带别人回来了。”
姜筠心里一颤,抬眼看他:“为什么?”
一分一秒过去,空气变得静默。
她在等,等他的答案。
许久,温礼昂终于开了口,他眼尾泛红,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因为,我——”
就在这时,门铃被人按响,那人按得极其用力,温礼昂的后半句就这么被打断。
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对话, 静谧的空间自此有了裂痕。
来人不厌其烦地按着门铃,于是那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令人心生烦躁。
温礼昂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可眼睛里的不舍更是浓重, 他唇色苍白如纸, 整个人流露出某种脆弱的特质。
脆弱、易碎、敏感, 在他身上糅合。
他仍是不愿意松开姜筠的手。
他知道来人是谁, 所以他不愿意松开。
那个答案已经到了嘴边,可迟迟没有说出口, 时机不对, 情形不对, 一切都不对,他没有胜算, 所以不能冒险。
于是,本该脱口而出的话,此刻又无法再继续下去。
最后是姜筠把他的手拿开的,她没有耐心再等他的答案,就这么赤脚跑到门口。
门打开, 是陈琎。
“你这么早就来了?”
不是约好的是八点吗?
陈琎往前走了一步,低头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又看到了她手臂上红色的指印,似是猜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这么久才开门?”
“嗯,在收拾东西, 没听到门铃响, ”姜筠不愿多说,忽然视线往下,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陈琎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盒子,她不解,她都要搬家了,他还带东西过来?
谁知道陈琎说:“买给你哥的。”
“啊?”
姜筠更是疑惑,瞳孔放大。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恰巧这时,温礼昂从姜筠房间走出来,两人视线相接,无声的较量,气压霎时变低,尤其陈琎看到他站在姜筠房门前,再联想起姜筠手臂上的红色指印,他眼神变得阴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你买了什么?”姜筠丝毫没察觉到异常,还把注意力放在他手上的礼盒。
陈琎背对着姜筠,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如果能看到的话,就会发现陈琎此刻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温礼昂,可声音却装得乖巧。
“哥,对不起,上次失手打碎了你的杯子,我重新买了新的带过来给你。”
姜筠诧异。
原来这就是蓝色礼盒里装的东西。
他还真的买了一模一样的情侣马克杯过来。
陈琎走到温礼昂面前,两人身高相仿,气质却截然不同,礼物就放在两人中间,可温礼昂并未理会,没有伸手去接。
陈琎装作失望,语气失落:“哥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完,效果很明显,他看到温礼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拳头紧攥。
陈琎心情转好,他在等,等温礼昂失控。
只要温礼昂真的挥出这一拳,无疑这场战役他就是胜者。姜筠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但可惜的是,温礼昂仍是没有动作。
僵持得太久,姜筠都看不过去。
她把东西接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没事,放这就行。”
这本就是她买回来的,不需要给温礼昂交代。
一模一样的杯子摆放在同样的位置,陈琎摆放整齐后,懒懒抬眼望向温礼昂。
他想,姜筠都搬走了,留这个给他也无妨,至少能让他看到时心情变得更差一些。
墙角处放着两个中号的纸箱,陈琎转头问姜筠:“东西都收拾好了?”
姜筠这才猛然想起正事:“还没呢,还有一些衣服没收好。”
顺着她的视线,陈琎看到了姜筠房间里放在床沿的衣服。
未等姜筠开口,他径自进了她的房间,站在床沿,帮她折起冬天的大衣。
陈琎今天穿得贵气,一身的奢侈品,右耳还带着耳钉,此刻却乖巧地站在那帮她叠衣服。
这画面让人感到陌生。
姜筠目瞪口呆,制止他的动作。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陈琎拒绝了她的好意,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以前住一起时,不也是我帮你收拾的吗?”
……是吗?
姜筠眨了眨眼,开始认真地回想,这大少爷什么时候给她收拾过衣服?
是她失忆了?
不过很快,她又想通了,大概这是在演给温礼昂看的,果然一转头,眼角余光看到了温礼昂的鞋。
她不禁佩服起陈琎。
太入戏了。
她自愧不如。
这就是老艺术家的从容吗?滴水不漏,人戏合一。
回过神,她走过去帮忙收拾,可陈琎按住了她的手。
“你腿还没好,不能站那么久,我来吧,”陈琎示意她去客厅休息,“听话。”
陈琎演得太真了,她怔愣了片刻。
她认真地想了想,她是不是也应该配合一下。
陈琎正弯腰给姜筠叠衣服,他没多少生活经验,往常家里有佣人定时帮忙打扫收拾,他叠得歪七扭八的,担心姜筠笑话自己,他心里还忐忑了一会。
只是,忽然他身体一僵。
因为姜筠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这是很亲密的姿势,他甚至都能透过衣服感觉到她的体温,陈琎耳根一下红了,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喉结动了动。
又听见她和自己撒娇:“陈琎,你怎么这么好?”
她夸他好。
嘴角的笑意加深,心里霎时被填满,世界变得安静,他几乎忘了此刻的场景。
他想,这是奖励吗?
这是姜筠给他的奖励吗?
他甚至觉得如果这是一场戏,他愿意永远扮演这个角色,直到她厌烦为止。
情人亲密相拥,落地窗外华灯初上,城市星光点点,温礼昂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画面,喉咙开始泛酸。
他本来很笃定姜筠是为了气他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可此时此刻,他不确定了。
因为他在姜筠眼中看到了如当年一样的依赖和眷恋。
不是对他,而是对另一个人。
是报应吗?
大二那年的冬天,姜筠来学校找他,恰好碰到他和当时的女朋友从外面回来。
两人正聊起下周的比赛,对方和他一样原生家庭并不好,领的是学校的助学金,他们在某些方面挺像的。
他们上周才刚确认关系,是对方表白的。
走到宿舍楼下,他才看到站在银杏树下的姜筠。
下雪天,她站在那等了他快一个小时,天气实在太冷,她隔一会就把手放到口袋里回温,她衣领上还有未融化的雪粒,呼气时都有白气。
看到她冷得哆嗦的样子,他眼里只剩心疼,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
姜筠却一直看着和他挽着手的女生,眼睛红得很快,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她勉强挤了个笑容:“没有,这个点心挺好吃的,我想说拿过来给你尝一尝。”
他这才看到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是点心,是沪市某家很有名的甜品店,她昨天给他发过图片。
他在微信上说下次可以尝尝,但没想到她第二天就拿过来了。
女朋友问他:“她是?”
他迟疑了片刻,开口:“我妹妹,姜筠。”
“原来这就是你经常说的阿筠,长得好漂亮,在学校肯定很多男生喜欢。”
姜筠没了平时插科打诨的劲儿,整个人蔫蔫的,只喊了声:“姐姐好。”
随后低着头把点心递给他,说:“那我走了。”
他听得出来,她声音已经哽咽。
那天晚上,他就在操场看着姜筠在长椅上坐着,一边哭一边编辑短信。
下雪天,屏幕的光映着她那张泪流满面却倔强的脸,夜晚的操场已经没什么人,尤其是在这样的雪夜,她的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她把脸埋进膝盖放声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那个画面给予他的冲击很大,在日后的无数个夜晚反复折磨着他,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那天,他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听着她的哭声,心脏像被人紧紧攥着,疼得快失去痛觉。
那短短几行字,姜筠编辑了一个小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终于收到了她的短信:
【温礼昂,等哪一天我真的交男朋友了,你就算求我也没用。】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行李分了两轮,终于全部搬到了楼下。
陈琎还在楼下等她,姜筠站在房间门口环顾四周,房间里明明还剩下那么多东西,可她却觉得空荡荡的。
大概是因为对她重要的,她全都拿走了。
现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让她留恋的东西了。
姜筠拉着行李箱走出客厅,温礼昂正好在壁灯前站着,擦肩而过时,她脚步顿了顿。
“那……我走了。”她说。
温礼昂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关上门前,从门缝里,姜筠看了温礼昂最后一眼。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温礼昂泛红的眼眶,和流泪的眼睛。
第39章 晋江正版首发
超市里, 陈琎推着购物车跟在姜筠身后,她步伐匆忙,穿梭在各个货架之间, 她走得又快又急, 完全看不出这是个腿上有伤的人。
隔一会, 她就往购物车里扔几样东西, 海盐饼干、果冻布丁、方便面、打折的酸奶等等……
她走, 他走,她停, 他也只能跟着停。
此时此刻, 姜筠转身, 手里拿着两瓶洗发水,问他意见。
“陈琎陈琎, 你说这两个洗发水哪个好?”
他看了眼,认真给出意见。
“左边。”
“好的。”
姜筠应得很快,然后把右边的洗发水扔进了购物车。
陈琎皱眉,有点懵。
没一会,又故技重施。
“陈琎陈琎, 这两个呢,薄荷味还是橙花味?”她拿着两管牙膏, 又跑过来问他。
“薄荷。”
“好的。”
话音刚落,她就把橙花味的扔进了购物车,还笑着冲他做了个鬼脸。
陈琎没好气地笑。
他想,他大概是起到了一个排除法的作用。
不过看到姜筠还有心思捉弄他, 这是不是说明她现在心情还不错。
本以为刚搬出来她情绪会受到影响,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这是个好兆头, 他不想看到她为了那个人难过。
快到十点,商场马上要关门了,购物清单上还有很多都还没买,姜筠一下着急了起来,很多东西都来不及选就扔进了购物车里。
排队结账的时候,姜筠戳了下陈琎的后背。
“都怪你。”
“怪我?”
陈琎一头雾水。
“是啊,刚才怎么也不催我?我都没注意时间,还有好多东西都没买呢。”
她前面买厨具耽误得太久,陈琎也不提醒她。
陈琎沉默,无奈。
因为,催她要被骂,不催也要被骂。
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陈琎想,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变过。
排了一会队,终于轮到她结账,付款时才发现陈琎不知什么时候放了这些东西进来。
双人份的漱口杯,双人份的毛巾,双人份的拖鞋……
这些生活用品全都是双人份的。
因为价格不高,她就懒得拿出来,想着陈琎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开了二十分钟的车,终于回到出租屋。
后备箱里全是她的东西,可陈琎一样都没让他拿,让她在客厅的沙发坐着。
这里没有电梯,她又住在五楼,陈琎分了三次才把东西全都拿上来。
姜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放下行李,她就递给他矿泉水。
“喝水喝水,”她装模作样地用手给他扇风,讨好地说,“辛苦啦。”
陈琎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客厅没有空调,只有头顶上的绿色大吊扇,她看到他额角的汗沿着脸颊往下滑落,身上白色的T恤被汗洇湿,手臂因为运动充血肌肉线条更明显。
她想,这应该是陈琎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做这些粗活重活。
她还记得大学时候,陈琎搬进公寓时的场面,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只是去附近做兼职,路过时看到一群人在楼下搬着名贵的沙发、钢琴等等。
那钢琴是施坦威的,哪怕她是个外行人,也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同行的人告诉她:“不知哪家的少爷搬过来了,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了,只见这些人在这忙,正主都没出现过。”
姜筠回过神,进房间开窗通风,再走出来时,陈琎却不在客厅里了。
他出现在一个和他本人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地方。
她站在门口看他。
从她的角度,还能看到他右耳黑色的耳钉,恍惚间让她想起了大学时候的陈琎,有少年身上的张扬和痞气,此刻他脸上还是那拽拽的表情,可却在厨房帮她整理刚买回来的卡通餐具。
显然,他并没有什么经验,摆放得歪歪扭扭的。
“陈琎。”
“嗯?”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
姜筠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突然觉得——”
“什么?”
“你挺好的”这几个字已经到了唇边,但还是没说出口。
陈琎等不到下文,也没再追问,转过身。
姜筠晃了晃脑袋,开始懊恼。
想什么呢,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要是陈琎误认为她还喜欢他,不知道又要怎么挖苦自己了。
她都能想到他脸上的表情——鄙夷、不屑还有质疑。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喜欢一个谄媚、圆滑、市侩、投机取巧的女人。”
她没敢忘记他对自己的评价。
陈琎在整理餐具,姜筠也开始收拾刚买回来的东西,她把购物袋里的物品拿出来,整理到一半,这才记起问陈琎。
一粉一蓝的漱口杯摆在一起,她仰头望向陈琎:“这是你放进来的?”
“嗯。”他点头。
“这、这、这几个也是?”她的目光依次扫过牙刷、毛巾、男式拖鞋。
“对。”
他神色坦然得不能再坦然,这回懵的人变成了姜筠。
又看到陈琎勾了勾唇,说:“以后会用得到。”
“啊?”
姜筠大脑卡顿了片刻,不由得想歪了。
窗户半开,夜晚的风灌了进来,小区里不知道名字的花的香气充盈了整个房子,落地灯发出柔和的光线,狭小的出租屋还没摆上任何家具,显得空荡荡的,但却不冰冷。
过了一阵,姜筠恍然,想明白了陈琎的用意。
他的意思是如果下次温礼昂过来,看到这些会认为他们已经同居了。
“我只是好奇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如果他真的回头找你,我们之间的‘情侣’关系就算结束。”
姜筠想起陈琎说过的话,她能感受到这些天陈琎在快速推进这件事的进度,虽然有时她也觉得费解,但她没当过有钱人,所以她无法换位思考。
大概有钱人平时的娱乐实在太乏味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愿意浪费这么多时间,陪她演这么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