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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冬日by面包有毒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6

姜筠回道:【我今晚去拿吧。】
时候不早,姜筠把电脑盖上装进背包,她起身前给温礼昂发了条消息。
【不说了, 我要登机了。】
Leo:【好。】
今天是工作日,出行的人不多, 飞机上很多座位都空着,姜筠把背包放到头顶的行李架,又回到座位坐着。
舱门快要关上,姜筠戴上耳机正要闭眼休息, 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级皮鞋踩在地毯上, 那人穿着一袭烟灰色的薄款风衣走了过来,他身形修长, 宽肩窄腰,是天生的衣架子,再配上那张脸,这么素净单调的颜色却被他穿出了贵气。
姜筠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琎朝自己走了过来,他身上的香水味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他在自己旁边坐下,姜筠仍觉得不真实。
“你、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好待会在机场见面的吗?
陈琎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是要望到她灵魂深处,从他深褐色的瞳孔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呼吸有些乱,额前的碎发微微湿润,嘴角却有明显的笑意。
他是跑过来的?
下一秒,他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听见陈琎说:“差一分钟,就赶不上了。”
姜筠更是诧异:“你是从云城飞过来的?”
他应了声:“嗯。”
从云城飞杭市最少也要三个小时,有这个时间都能直接飞回北城了,这么大费周章地折腾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你不累吗?”
陈琎嘴角弯了弯:“累啊。”
下一秒,他就靠在她肩膀,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
姜筠无奈。
这人也太会借题发挥了。
飞机准备起飞,机舱内在播放注意事项,知道他在装睡,姜筠问他:“你飞过来干嘛?”
“想见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
“回去以后不是一样可以见?”
况且两人不是说好了在机场见面吗?
陈琎:“想提前三个小时看见你。”
说话时,陈琎还在靠在她肩膀,眼睛紧紧闭着,姜筠低头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在颤动,像蝴蝶将欲振翅。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姜筠屏住了呼吸。
他又问:“你想我了吗?”
“还好。”
工作忙起来,她没有太多时间想别的事。
“那就是没有想。”
他已经懂得解读她的各种敷衍人的话术。
“但我很想你,”他说得很小声,如同梦中呓语,“好像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说。”
姜筠不知该怎么回应,于是便没有说话,而陈琎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飞机已经到了高空,陈琎像是睡着了,姜筠怕吵醒他,肩膀就这么一直僵着。
她低头打量他。
实在是太精致的一张脸。
想起大学第一次见面后,她问同寝的舍友这人是谁。
周苗说:“你说陈琎啊,这不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吗,我们T大之光,好像我们班的吴旭辉和他是一个高中的。”
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某次小组作业,她分配到了和吴旭辉一组,她突然想起这事,找他打听。
“陈琎啊?”大概是问他的人太多了,吴旭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但又似乎懒得再费口舌似的,“你去网上搜他的名字就知道了,一搜一个准。”
好奇心被吊足,姜筠午休那会,在某个热门的短视频平台搜了“陈琎”的关键词。
果然,还真的到处是他的视频。
吃饭、上课、打篮球,连去接个水也能被人偷拍下来。
评论区里也到处是他的照片,她看到了他们学校荣誉栏的红底证件照,他一脸厌世的表情,在众多照片中显得尤为突出。
视频底下还有不少热评——
【谁说你的人生没有观众的,这不到处是观众吗?】
【同情这个学校的其他男同学,活脱脱成衬托主角的NPC了。】
【笑死,我闺蜜和他表白过,他拒绝的话术也太老土了,他说他不想谈恋爱,我还以为他是个装货,谁能想到还真的高中三年都没谈。】
他的人生轨迹好像都能从这些照片和校友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完整。
后来在一起时,她问过他:“以前在学校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你?”
“不知道,没留意。”
彼时,陈琎正在书房里写论文,头也没抬。
“怎么突然这么问?”
姜筠:“吴旭辉和我说的。”
敲击键盘的手渐渐停了下来,陈琎抿紧嘴角,似是不满。
“他怎么和你说这个?”
出现在她身边的所有异性,他都对他们有敌意。
此刻,空姐推着餐车过来询问是否需要餐食,姜筠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
她百无聊赖地拿起塞在座椅后侧的航空公司印发的旅游宣传小册子,随意翻了几页。
忽然,她视线凝在某一页,停顿了很久。
那一页的标题写着《凯里曼岛,北半球夏季旅游圣地》。
姜筠捏着纸张的边缘,静静地看了好一会,眼底情绪翻涌。
她似乎又记起了在宿舍里挑灯做攻略的那段日子,这件事她提前计划了将近半年,她去做家教、在便利店做收银、在音响店做导购,这才攒够了出国旅行的钱。
她在网上看各种各样的游记和攻略,酒店也要选最好的,她想给温礼昂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只是最后两人仍是不欢而散。
回想起来,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喜欢温礼昂这件事太累了。
突然,陈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想去?”
姜筠像是被吓了一跳,身子坐直,神色也变得不自然。
“没有啊。”
陈琎皱眉:“那看这么久?”
姜筠已经盯着这一页看了将近半个小时,可这一页除了标题和一张水族馆的照片外,什么都没有。
“无聊,随便看看。”
说着,姜筠把旅游小册子合上,再也没有打开。
她的反应不太寻常,陈琎没再追问下去。
北京时间下午五点零二分,飞机终于抵达了首都机场。
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陈琎打算先送姜筠回出租屋,他再回公司处理公事。
可刚上车,姜筠却说:“我要去一趟温礼昂的公寓。”
“哦。”
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他没问是什么原因,只吩咐司机更改了目的地。
一路上,陈琎异常沉默。
他在等。
他在等姜筠主动告诉他。
可她也什么都没说,一直低着头在手机上回复别人的消息,在几个工作群间来回切换。
怎么比他还要忙。
陈琎不满,望向窗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他虽然生着闷气,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很清楚,他没有立场生气。
到了温礼昂公寓外,他说:“那我在这等你。”
姜筠点头:“好。”
眼看着她推开车门下了车,陈琎眼底阴霾渐起,车厢内的气压变低。
他了解温礼昂,那个内心阴暗、精于算计的人指不定又要说什么道貌岸然的话来蛊惑姜筠。
想到这他更是烦躁,望向窗外,只见已经走到小区门口的姜筠又折返回来,她弯腰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她问他:“你不一起去么?”
陈琎眼里霎时有了光,阴霾尽褪:“我可以一起去?”
“嗯嗯。”
姜筠眨了眨眼,点头。
随行的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后座的小陈总换了一张脸孔,刚才那吓人的眼神不见了,转瞬间变得平和。
站在电梯前,陈琎望着右上角正在跳动的楼层数字,问姜筠:“待会需要我配合什么?”
“什么意思?”姜筠一下没听懂。
“不是让我配合出演,才叫我一起去?”
他以为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不是,”姜筠否认,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有了笑意,“主要是……怕你胡思乱想。”

姜筠站在温礼昂公寓前, 按响了门铃。
其实她可以直接输入密码或者用指纹解锁,但她不想这么做。
因为在她的观念里,这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已经不属于这里。
很快, 房门打开, 温礼昂出现在门口。
今天他约莫是休假了, 没出门, 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居家服, 很静谧的蓝色,饱和度很低, 显得整个人气质温润, 额前的碎发没有打理, 自然垂落。
“来了?”他眉眼弯弯,看向姜筠。
姜筠:“嗯, 我来拿药材。”
许是此刻心情不错的缘故,这是陈琎第一次看到温礼昂不觉得讨厌。
甚至他在想,如果他对姜筠只有单纯的亲情,他也许会高看这人一分。
他看过温礼昂的履历,勉强他也算是个优秀的人。
B大计算机专业第一, 从大学开始就在各项大赛夺得魁首,脑子也转得快, 大学还没毕业就和讯通集团搭上了线,接了个没人看好的项目,结果却得到了超出预期的回报,又把仅有的资金投入了股市, 踩中风口, 翻了几番,最后又在股市大跌前全身而退。
这笔钱就成了他创业的原始资金。
财经报刊上常常这样形容他“这位万里挑一的商业精英, 长相是英俊的,谈吐是谦和的,投资却是激进的”。
不过,陈琎对温礼昂的欣赏并没有持续多久。
姜筠只是看了温礼昂一眼,陈琎就对他有了敌意,抿紧嘴角。
温礼昂:“药材在厨房里,我去拿出来。”
药材打包得很好,细绳捆绑,整齐地放在纸袋里,一服就是一天的量。
“用量和煎制的方法,我都写好放在里面了。”
温礼昂把纸袋递给她,姜筠喉咙有点涩。
知道她迷糊、不记事,温礼昂每次都把注意事项写成纸条放在里面以作提醒。
他总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只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心无旁骛地接受他对她的好了。
“谢谢,”姜筠说得客气又疏离,“那我先回去了。”
“不留下来一起吃饭吗,”温礼昂嗓音沙哑,莫名让人联想起磨砂手感的纸张,他顿了顿,终于找到了让姜筠留下来吃晚饭的借口,“正好可以让阿琎也尝下我的手艺。”
假惺惺。
陈琎冷笑了声。
没想到下一秒,姜筠转头问他:“你想吃吗?”
陈琎愣住,久久没有缓过神。
姜筠竟然在征求他的意见。
喜悦接二连三地冲击他的大脑,陈琎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他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做对了什么,姜筠对他这么好。
沉默得太久,温礼昂替他做了决定。
“那就留下来吃饭吧,你们奔波了一天,也该饿了。”
“好,那辛苦哥了。”
陈琎顺势应下,他倒想看看温礼昂非要留他在这吃饭是什么居心。
温礼昂去了厨房做饭,陈琎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最显眼的位置,那里放着一对情侣杯子。
很眼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上一次他给温礼昂重新买的那对杯子。
他还挺会自欺欺人。
一个半小时后,陈琎坐在餐桌前,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他咀嚼了几口,脸色不佳。
即便他讨厌这个人,但确实做得还挺……像模像样。
拿起筷子,他把每道菜都尝了一口,随后眼底失望的神色愈加明显。
陈琎本想冷嘲热讽几句,但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想起他在法国学了半个月的舒芙蕾,那位有名的糕点师还夸他有天分,想来也是在哄他的。
见他已经放下了筷子,姜筠问他:“不好吃吗?”
“还行吧。”陈琎看了温礼昂一眼,撇了撇嘴角。
“想着你们饿了,就没做太复杂的菜,”温礼昂看穿了陈琎表情背后的含义,心情反倒好了不少,“下次我用心准备,再邀请阿琎过来尝尝。”
这人实在太道貌岸然。
陈琎没接他的话。
吃完饭,正准备离开,姜筠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表情严肃了起来。
像是公司打过来的电话,因为姜筠挂了电话后,对温礼昂说:“我用一下书房的电脑。”
“好。”
姜筠又对陈琎说:“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陈琎只好站在客厅等姜筠,他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四处打量,直到他瞥见冰箱上贴着的磁吸冰箱贴,视线就此停顿。
他开始责怪自己记忆力太好,他仅仅瞥了一眼,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他认了出来这是飞机上姜筠看的旅游宣传册里的地点——塞涅特斯水族馆。
这时,温礼昂走过来站在他身后,主动和他搭话:“这是我上周在书架上找到的。”
“哦,哥这又是从哪批发的?”陈琎装作若无其事。
“这是我和阿筠在凯里曼岛买的纪念品,毕业搬过来的时候她以为弄丢了,还难过了很久,我本来想托朋友重新买回来,但她说意义不一样,她说,这是我们一起买的,以情侣的身份买的。”
“我还记得那天是她的生日,就在和你分手后,她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她说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即便知道温礼昂说这些是故意让他生气,但陈琎还是难以忽略,心脏像被装进了密封的柠檬罐子里,酸涩难言。
他听着两人的故事,那么青涩动人,如果主角不是姜筠的话,他也会为之感动。
所以,她在飞机上失神的那几秒,是因为温礼昂吗?
她是不是想起了和温礼昂在一起愉快的记忆?
回去的路上,姜筠和他说起这次拍摄遇到的趣事,陈琎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到了红绿灯路口,陈琎手机收到了一张照片。
点开,是一张很唯美的照片——温礼昂和姜筠在水族馆里的亲吻照。
陈琎攥住手机,右手有轻微的颤抖,唇色霎时变得苍白。
姜筠刚说完导游定错房的事情,还在等陈琎的反应,可他却一直盯着手机看,表情不太对。
她好奇,凑近问他:“怎么了,谁发的消息?”
“没什么。”
陈琎摇头,把手机反面盖上。
周三这天下了班,姜筠在公司楼下看到了陶影。
她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直到陶影踮起脚朝她挥了挥手。
姜筠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
陶影前段时间才说她得罪了上司,被调去大西南那边了,她以为最起码得有大半年见不到她,没想到时隔三个月,她又回来了。
两人一边走去附近的餐厅,一边聊。
“有时候玄学真的不得不信,你看这是什么?”
陶影晃了下她的手,姜筠看了过去,只看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个手镯。
“手镯啊,怎么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镯,这是Tiffany的手镯。”
她在品牌名上加重了读音。
“所以呢?”
姜筠还是没听出来这和玄学有什么关系。
“网上说的,买Tiffany的手镯可以克领导,你说神不神奇,我上个月买的,这个月领导就被我克走了,我不仅调回总部,还升职了,我现在高低也算是个小领导了。”
虽然觉得这只是巧合,但姜筠没有扫兴,挽起她的手,说庆祝她升职请她吃顿大餐。
陶影还沉浸在玄学的世界里,怂恿她:“你有没有讨厌的人,让你哥也给你整一个,把所有霉运全部克走。”
姜筠愣了愣,她关注的重点是:“我自己不能买吗,还要温礼昂送我?”
陶影说得理所当然:“你那么抠门,哪舍得买?”
姜筠认同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既然我这么抠门,那今晚这顿你请。”
“我错了,我错了。你最大方了,我刚才开玩笑逗你的。”
陶影见好就收,立刻打住话题,抱着姜筠的手撒娇。
吃的是法餐,为了庆祝陶影升职,姜筠还点了瓶一千多的红酒。
不过她的升职宴,姜筠反倒喝醉了,两杯下去,眼神迷离,快要不省人事。
“好家伙,你现在酒量这么差了吗?”
陶影拿起手机正要给温礼昂打电话,又听见姜筠在小声地嘀咕什么。
她凑近,听见姜筠断断续续地说:“快捷键,按、按快捷键。”
陶影望向姜筠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她想,还费什么事,姜筠的快捷键不就是温礼昂的号码吗?她直接给他打电话得了。
很早以前,温礼昂就加上了她的微信。
是他主动要加自己的。
起初她还以为温礼昂对自己有意思,还心动了那么一会。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姜筠所有朋友,他都添加了微信。
电话响了几声,温礼昂就接通了。
陶影开门见山地说:“阿筠喝醉了,你要不过来接一下她?”
温礼昂的声音变得严肃:“你们在哪?”
“澄江路84号,三楼的法式餐厅。”
“嗯。”
没有任何的结束语,温礼昂立刻挂了电话。
陶影都有点心慌。
他不会怪她没看着姜筠,让她喝这么多酒吧。
不到半个小时,温礼昂就赶了过来。
他神色匆忙,眉头皱得很深。
“怎么喝了这么多?”
“可能这酒后劲太大了,她今天开心,喝了不少。”
陶影可不敢和自己扯上关系,免得温礼昂责怪自己,眼神一直在闪躲。
温礼昂半蹲在姜筠面前,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先带她回家。”
“好,到家了告诉我一声,”陶影把姜筠的包给他递过去,忽然又想起什么,补充了句,“她刚才快睡过去了,还一直让我按快捷键给你打电话呢,以前也是,每次喝醉了,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你。”
温礼昂眉眼里的厉色逐渐褪去,心脏一热。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靠在他肩膀,右手抓着他的手臂,眼睛紧紧闭着,时不时说几句醉话,温礼昂无奈地笑了笑。
还真的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一喝醉就又撒娇又粘人。
到了姜筠出租屋附近,温礼昂半蹲下身背她,姜筠乖巧地趴在他背上,勾住他的脖子。
“抱紧。”
“我就不。”
虽是这么说,可手却收紧了些。
晚风拂过,姜筠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在他颈间嗅了嗅,又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话。
“你、你身上怎么总是香香的。”
“对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生理性喜欢’?”姜筠眼睛紧闭,继续说着胡话,“它说如果你对一个人是生理性喜欢的话,会闻到别人都闻不到的味道……”
又开始了。
温礼昂嘴角弯了弯。
同样的话,他在三年前已经听过了一遍。
只是,刚走到楼下,姜筠忽然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满是依恋地喊了声:“陈琎。”

脚下落叶堆积, 北京的初秋,气温已经变冷,温礼昂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犹如冷水从头淋下, 温礼昂嘴角的笑敛住, 太阳穴处猛地跳了跳。
同样的话, 她怎么可以原封不动地对另一个人说?
他对她而言, 不是特别的吗?
而此时此刻, 这个想法竟然有所动摇。
寒冷侵袭全身,血液在快速冷却, 在凯里曼岛的记忆蒙上了灰尘, 他那么珍视的一段回忆有了瑕疵, 就像打碎了最珍贵的收藏品,他看着满地的碎片, 不知所措。
他停在道路中央,久久没有往前。
原以为道路宽阔、前路光明,可此刻他竟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你怎么不说话?”
大概是他沉默得太久,姜筠凑近,在他耳侧贴了贴, 又晃了下盘在他腰间的腿。
温礼昂心脏处隐隐作痛。
姜筠喝醉了酒,心情变得很放松, 潜意识里,她把陈琎当做是可以信任的人。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她对陈琎的感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如今喝了酒反而释放了自己。
只是意识时而清醒, 时而迷糊,问完这一句后她又趴在他肩膀睡着了。
温礼昂背她上楼。
楼道的灯还没修好, 只有昏暗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温礼昂站在她出租屋门前,在她背包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钥匙。
钥匙扭转,咔嚓一声门打开,温礼昂右手已经按在灯的开关上,可他最后还是没有开灯。
把姜筠放回床上,温礼昂弯腰帮她脱下高跟鞋,只是刚盖好被子,姜筠就翻了翻身,把被子踢到床角。
她向来睡觉都不老实,温礼昂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睡着了,又重新把被角掖好。
“陈琎,我想吃小笼包,还有、还有炒栗子……”
姜筠说得含糊,吞咽了下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
听到那人的名字,温礼昂深呼吸了一口气,右手捏在她下颌边缘,开口,声音里暗藏怒气。
“姜筠,”他喊她的全名,“醒醒。”
姜筠像是根本没听见,还在自顾自地说话,把他手拨开。
“陈琎,你能不能别老是吃我哥的醋?”
空气安静了一秒,温礼昂的心霎时揪紧,可一切还没结束,听到姜筠下一句话,他的眼神转瞬间变得悲伤。
他听见她说:“我好像已经不喜欢他了。”
温礼昂在客厅待到后半夜,没有开灯,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面前雪白的墙壁,整个人失去了生气,就像一株没有生命的植物。
半个小时前,他用姜筠的手机按下了“快捷键”。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死死地盯着桌面上他的手机,他在内心祈祷,下一秒他的手机屏幕会突然亮起。
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像是吊在驴眼前的那根胡萝卜,只要还能看到一点希冀,他就还能继续欺骗自己,姜筠还是爱他的,还是一如既往地依赖他。
直到陈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心里那根弦断了,在胸腔内发出巨大的轰鸣。
“喂?”
电话只持续了一秒就被挂断,手机关机。
温礼昂仰躺在沙发上,头痛欲裂,大脑像是有虫在爬行。
想起她曾经郑重地和他告白:“温礼昂,我真的很喜欢你,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我的答案也不会改变。”
以及姜筠写在照片背后的话:【我要喜欢温礼昂一辈子,就算没人支持我,哼。】
原来誓言也会变。
可他没有资格问她为什么变了,他连感到愤怒的权利都没有。
心脏空缺了一块,过往的记忆却在大脑里愈加清晰,他第一次感到他是如此可悲,可悲到如今只能靠回忆来抚慰自己。
他仍旧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为什么姜筠不爱他了?
凌晨三点,姜筠喉咙干涩得要命,连吞咽口水都感到困难,她一手撑在床沿准备起身,只是大脑突如其来的晕眩感提醒了她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她喝醉了,她还让陶影给陈琎打电话,送她回来。
那他人呢?
回去了?
手机不在床头的柜子上,她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去客厅找手机。
只是,刚打开客厅的白炽灯,姜筠被吓了一跳。
温礼昂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比起她的慌乱、不知所措,他却显得镇定许多。
他从沙发起身,走了过来。
“酒醒了?”
姜筠迟疑地点了点头。
“口渴?”
“嗯。”
“要不要先喝醒酒汤?”
“不要。”
“好,那就不喝。”
温礼昂去厨房帮她倒了杯温水。
温礼昂在厨房里忙碌,姜筠的记忆在一点点苏醒,她终于想起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在车上,她靠在温礼昂的肩膀,下车后他又背着她上楼……
她还把他认成了陈琎。
脸颊变得滚烫,她接过温礼昂递过来的水杯,低头抿了一口。
“你怎么还没回去?”
温礼昂像是没听到,还在关心她。
“头还痛不痛?”
“有一点。”
温礼昂神色紧张,伸手过来摸她的头。
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姜筠下意识躲开他的手,温礼昂心里一震,脸色苍白了些。
他说:“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姜筠眼睑低垂:“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纠结了那么多天,她终于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划清了界限。
她声音很闷:“温礼昂,我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
这个夜晚还很漫长,漫长得让他感到煎熬。
只要她不提起,他就可以当作没有听到那句话,他还可以告诉自己,那句话只是说给陈琎听的,不是说给他听的。
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温礼昂,我好像已经不喜欢你了。”
姜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把话说完。
温礼昂喉咙泛起血腥味:“阿筠——”
“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吗?其实昨天我在商场遇到你大学的女朋友了,是姓周的那个。她和我打听你的现状,当她问我你还是不是单身的时候,我竟然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在心里想很久,我会纠结,我要不要撒谎,要不要骗她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这样你就不会被她抢走了。
可是昨天我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就算想到你们复合,我也不会难过了,你说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温礼昂的眼泪也从眼角掉了下来。
姜筠说起往事,神色变得怅然:“十八岁那年,在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每天都会想无数遍这个问题,我会从我们日常相处的细枝末节里找出证据,证明你是喜欢我的,所以你拒绝我的那一刻,我内心里构建的那个世界自此就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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