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冬日by面包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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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自然的力量能治愈一切,可站在这,她想的却是这么美的风景,如果那个人也在就好了。
想到温礼昂,姜筠眼里的光悉数变暗。
“俞小姐,麻烦您站在这个位置,”片刻后,姜筠收拾好心情,指向某个地方,“对,就这里,您随便做什么动作都行,夸张一点的也可以,这个角度特别出片。”
俞诗荞很信任她,配合她摆起了造型,峡谷风很大,发丝在空中飞舞,她伸手整理了一下。
这一刻的构图、光线都很好,姜筠立刻拿起相机对焦,按下快门。
俞诗荞本就长得漂亮,镜头感也好,姜筠拿着相机给她拍了半个小时,有好几张完美得像是杂志封面。
显然,她也很满意,让姜筠换了个地方又给她拍了一轮。
中途,俞诗荞的手机响了,这才停止了拍摄。
姜筠正要回车上休息,阿黄走到她旁边,压低声音提醒:“姜筠,你别只顾着拍俞小姐呀,也拍一下陈先生。”
姜筠恍然。
刚才她太投入,都快把这人忘了,这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顺着阿黄的视线,姜筠终于看到了陈琎。
风声猎猎,他逆光站在悬崖边上,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腰,黑色西裤熨帖平整,看不到一丝褶皱,而身上的白衬衫又被风吹皱,无意中凸显出松弛和慵懒感,袖口处微微挽起,夕阳打在他身上,连发丝都透着光。
意气风发。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这个词。
不再是她记忆里的少年,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姜筠拿起相机,开始了工作状态。
说来讽刺,姜筠刚开始学人物摄影,就是拿他练手的。
最初陈琎一点都不乐意,完全不配合,她只好在网上约了一个男模特,有偿的,对方不仅外形条件好,而且拍摄经验丰富,她那几个周末都和他一起去户外拍摄。
直到那一次在郊区的咖啡厅,被陈琎撞见,他当时生气得让她觉得她是出轨了,而不是出来工作了。
为了这事,陈琎气了整整一周。
再后来,模特就变成了他。
他自己要求的。
原以为他会很排斥,但没想到这回任她怎么摆弄,他都不生气。
那个暑假,他陪她去了西地岛采风。
因为九月份有一个摄影大赛,她当时有一个很好的构思,想拍一组雨夜的照片。
陈琎竟也配合,在雨天淋了两个小时,没有一句怨言,第二天果然感冒了,后来连带着发烧,差不多十天才好。
取景框里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缓缓转过身来,姜筠打起精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直到陈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就这一刻,咔嚓一声,快门按下,定格了这个瞬间。
夕阳,晚霞,远处山脉绵延,幽深磅礴的背景下男人视线锐利,望向镜头,人物的故事感立刻有了。
这就是她要的感觉。
“拍得怎么样,我看看?”俞诗荞刚好挂了电话走过来,好奇地探头看了眼,眼睛霎时亮了亮,挑眉,“可以啊你,怎么拍得比我还要好?”
姜筠笑着提议:“俞小姐,要不我给你和陈先生拍个合照吧。”
“好啊。”她应得很快。
只有陈琎听见这个要求,唇线抿得很紧。
阿黄提议:“要不就站这吧,这边的晚霞比较漂亮。”
俞诗荞朝陈琎走了过去,可站定时两人中间还隔着好一段距离,连阿黄都在想,这两人真的是情侣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别扭?
姜筠看着取景框,不太满意,试探性地说:“两位要不再靠近一点点?”
俞诗荞很配合,但这回虽然肩并肩挨着,姜筠还是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明明外形很般配,但看起来却丝毫没有情侣的感觉。
他们确实不太像是情侣来旅行的,更像是来完成任务的。
姜筠犹豫了一会,最后望向陈琎,礼貌地给出专业意见:“陈先生,要不要您搂一下俞小姐的腰?或者亲一下她的脸?这样会看起来更甜蜜哦。”
往常有情侣来拍摄,肢体比较僵硬时,她也会给出这样的意见,可这次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陈琎,忽然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冷得让人打颤。
姜筠当作没看见,还在继续说,顺便给他一些信心:“陈先生,您相信我,我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陈琎还在看着她,他胸腔里堆积着一团郁气,脸上已是阴霾密布。
原以为他不会再对姜筠有任何期待了,但没想到她还能再刷新他的想象。
他没想到姜筠和他分手后这么拎得清,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拎得清。
为了那点破钱,她可以对他点头哈腰,谄媚地笑,可以让她为自己忙前忙后,帮他拿行李、买矿泉水、对他恭恭敬敬的,甚至还能拿起相机拍摄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照片。
这时,俞诗荞突然开口,她转头低声说:“阿姨让我们来培养感情的,你不配合我拍点照片发给她看,到时候怎么交代?”
陈琎的目光仍然在姜筠身上。
紧接着,他的手放在俞诗荞的腰后,虚虚地靠着,两人并未接触到,但由于视觉差,从姜筠的角度看来,他在搂着俞诗荞的腰。
他想知道姜筠的反应,是不是真如她表现得那么毫不在乎。
以前聚会有女生找他搭讪,她都要吃醋的。
明明他只是站在那,什么都没做,但这个错误最后推到了他身上。
她生气地说:“反正就是不行,你不许和女生说话。”
陈琎望向不远处的姜筠,他不相信她这次还能这么若无其事。
谁知道姜筠咔咔两声按下快门,露出满意的笑容,立刻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并鼓励:
“非常好,陈先生,咱们保持这个姿势,再来一张!”
晚上十一点, 温礼昂回到公寓。
门打开,墙上的壁灯发出昏黄的光,室内一如既往的安静, 只能听见微弱的电流声, 还有姜筠房间门口风铃碰撞时清脆的声响。
阳台的花开得热烈, 沙发上姜筠买的小猪抱枕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中间, 这几日出门前, 他总忍不住走过去摸摸它的头才出门上班。
像是某种既定的习惯或仪式。
客厅灯暗,许是幼时留下的习惯, 他向来不喜欢太过明亮的环境, 只有姜筠在家时才喜欢把室内的灯全部打开。
她说这才有家的感觉。
这套公寓是在姜筠毕业那年买的, 那时她刚拿到offer,而他事业刚起步, 手上的流动资金不多,但他还是买下了这套公寓,因为离她上班的地方最近。
他记得刚搬进来的那天,姜筠很高兴,反复和他确认。
“温礼昂, 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住吗?”
她的关注点不在价格、地段,而在“只有两个人”。
“嗯。”他点头。
“那多出来的房间是给谁的?”
“一个是书房, 另一个是客房,还有一个房间可以用来放你的摄影作品。”
姜筠眼睛登时亮了,笑得酒窝很深。
“那我们这是同居了?”
“别胡说。”
太过直白的话,他有些不知所措, 视线移向别处。
“我不管, 反正在我看来就是同居,”姜筠仰头抱着他的手臂, 笑得灿烂,“一男一女住在一个屋子,不是同居是什么?”
他说不过她,只好无奈地笑。
这天晚餐,他们是在一家五星级餐厅吃的,姜筠点了红酒,说是庆祝入住新居。
她喝了不少,离开餐厅时就醉眼朦胧的,回来的路上,她坐在后排说着说着话突然就没声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原来是睡着了。
到了公寓楼下,他只能抱着她坐电梯上楼。
还在电梯里,她就有些不安分,罔顾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呼吸打在他耳后最敏感的地方,嘴唇若有似无地来回蹭他颈间的皮肤。
他心跳过速,额角青筋跳了跳,抱住她的手攥握成拳。
极力忍耐。
右上角的楼层数字在闪烁,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电梯门快点打开。
好不容易到了家,还没来得及开灯,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沙发上,又扯过抱枕垫在她脑后,正要松手,忽然姜筠右手拽住他的领带,把他拉了下来。
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香水味混杂着红酒味萦绕鼻间,让人意乱情迷。
他覆在她身上,屏住了呼吸,而她的手环在他腰间,抱得很紧。
黑暗中,他听见她带着酒气的、含糊沙哑的声音。
她说:“温礼昂,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她的口头禅,每次她抱着他时,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好喜欢你。”
她在他颈间蹭了蹭。
离得太近,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许是因为没开灯,他知道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这才嘴角弯了弯,嗯了一声,表示他听见了。
“怎么这次不和我说‘我是你哥’了?”
姜筠嘟嘟囔囔地问他,但似乎她也不在意他的回答。
因为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把手探入他衬衫的下摆,柔软的手覆在他的小腹,说:“我唯一能接受喊你‘哥’,你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吗?”
温礼昂摇头,但那双手有逐渐往下的迹象。
耳根一霎就红了,他喉结动了动。
姜筠低低地笑了声,胸腔轻颤,又凑到他耳边说:“在床上的时候。”
“因为,可能会有助兴的效果。”
次日一早,温礼昂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还是那简单的两样,金枪鱼三明治和摩卡。
他像往常一样点开了天气预报,忽然视线停顿了片刻,神色变得凝重。
看了一眼时间,他在通讯录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阿黄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哥,早啊,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看到天气预报说周末瑶甘可能会有大暴雨,那两天你开车小心些,注意路况。”
阿黄忙不迭应下:“好的好的,谢谢哥提醒。我今天还没来得及看呢,刚起床没一会,正准备给客人买点吃的,不过这几天都热得快中暑了,可算是要下雨了啊。”
指腹摩挲着杯身,温礼昂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
“阿筠这几日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昨天还去玩滑草了。”
温礼昂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嗯,她没有生病吧?”
“没,身体好着呢。”
“那就好。”
他放下心来。
“哥,你最近是不是和姜筠闹别扭啦?”
阿黄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因为这几天都没看到姜筠和他打电话,要是往常,一天能打好几个。
温礼昂声音低了些:“嗯,算是吧。”
“没事,肯定很快就和好了,姜筠那性格我还不知道吗,憋不住事的,”阿黄不了解情况,兀自猜测,“哥,你放心,姜筠要是遇到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其实这次行程挺好的,除了客人不是特别好相处之外——”
温礼昂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眉头皱了皱:“她受委屈了?”
“有一点点,不过姜筠心态可好了,说只要能赚到钱就行。她最近事业心太强了,说要多赚钱,还让我七月份给她多介绍点活呢。”
听到这,温礼昂放下手里喝了一半的咖啡。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
她这么努力赚钱,
是为了尽快搬出这个家。
“姜筠,你说陈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
彼时,姜筠正在服务区的超市里挑选全麦面包,正专心对比着配料表有什么不同,突然阿黄问了她这么一句。
她后背僵了僵,随后摇头。
“我怎么知道?”
阿黄问出这个问题,似乎也没准备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
“看他每天都在车上忙,好像都不用休息似的,打电话说的是什么语言,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咱们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都能和这种上流人士打上交道了。你说这些有钱人啊,都已经这么有钱了,还这么努力,出来旅游还要工作。对了,陈先生全名叫什么,我要不去网上搜搜,说不定还真能搜到他的新闻……”
阿黄嘴说个不停,姜筠对他说的话题不感兴趣,注意力又重新放回面包的配料表上,犹豫了好一会都拿不定主意。
便利店里人来人往,姜筠恰好站在入口的位置,她侧身让别人通过,和阿黄开起玩笑:“这么好奇,要不你去问问?”
阿黄吓得眼珠子浑圆:“我哪敢呀?”
今天已经是行程的第四天了,阿黄和这位陈先生还没说上几句话。
明明他比对方年纪大了不少,但看到这位陈先生还是会莫名发怵,即便对方什么都没做,但他不自觉地就觉得他低人一等。
陈先生时常都是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上似乎没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可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陈先生看他一眼,他就开始紧张吞咽口水。
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受。
活了这二十多年,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种阶级的差距,不只是穿着打扮、豪车名表,而是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谈吐修养,甚至连喝的矿泉水都有讲究。
也是奇怪,他买的东西陈先生每次都不满意,但姜筠买的,好像他就没那么挑刺。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姜筠好像很了解陈先生。
比如刚才他下车买咖啡,他忘了问陈先生的口味,在他看来咖啡都差不多,刚要和服务员说来一杯冷萃冰咖啡,姜筠立刻阻止了他。
“他不喝冷萃的,你点这个吧。”
她指着菜单上的另一款咖啡。
那会时间紧,他来不及细细琢磨,现在想起来,是有点不对劲。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总觉得陈琎和姜筠两人好像认识,但又觉得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这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而且这两个人一路上几乎是零交流。
今天的行程比较紧凑,要从洪河县前往特塔,回到车上,越野车驶上盘山公路,阿黄看向后视镜里陈先生的脸,这会难得他没有在工作,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即便眼睛紧闭,但那凌厉的五官看上去仍有种生人勿近感,在他右手边,还放着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俞诗荞没管陈琎是不是在休息,她这会无聊得要命,频繁找姜筠聊天,忽然又望向窗外,右手支在窗沿,深深地叹气:“什么时候能下场雨?这天气热得要命,再这么下去,我都不想出门了。”
“过两天应该就会下雨了,不过是大暴雨,到时候路况可能不会太好,”阿黄说完,侧过脸望向姜筠,“说起来,还是早上你哥给我打电话时说的。”
姜筠心里立刻有了异样,声音紧绷:“他打给你的?”
后座的某人仍未睁开眼,但指节半屈,唇线紧抿。
“是啊,你哥真的很关心你,他说看天气预报,周末那两天甘深线可能会有大暴雨,让我开车要注意点,尽量避开那些崎岖的山路。”
“姜筠,原来你还有个哥哥?”俞诗荞好奇地问。
“嗯。”
她点头应了声,因为不想说太多,所以只含糊地应了声。
“也在北城工作?”
“是的。”
阿黄补充说道:“她哥特别优秀,毕业没多久就在北城买了房子,她和她哥现在就住在那,我可羡慕了,我在北城都拼搏多少年了,还是租房子住。”
“姜小姐,和她哥感情很好?”
姜筠心里咯噔了一声。
因为这话不是俞诗荞问的,是陈琎问的。
后视镜里,一直闭眼假寐的陈琎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那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睛正盯着她,她后背一凉。
见陈先生难得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阿黄几乎是抢着回答。
“姜筠和她哥的感情那可不是一般的好,至少我身边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阿黄的目光望向前方的路况,可大脑却在回忆,“还记得姜筠刚来我们公司的时候,她哥每天都来接她上下班,还请我们同事吃饭,说是让我们多多照顾姜筠。还有一次,我们旅行社的车路上抛锚了,她哥直接让助理把他的车开过来给我们用了,可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不然那会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边的山路九转十八弯,路上有些颠簸,姜筠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忐忑不定。
她刻意不去看陈琎的表情,可仍然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俞诗荞八卦:“那她哥应该还没结婚吧?”
“还没呢,有一次聚餐,姜筠喝醉了,还说如果她哥一辈子不结婚,她也一辈子都不结婚了,你说这感情好到什么程度……”
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姜筠后背渗出了汗,立刻掐了一把阿黄的大腿,示意他堵住嘴,别再往下说了。
阿黄眼神茫然,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明明这些话题以前跟团的时候也和客人提起过,怎么这次这么大反应?
这时,陈琎把隔绝噪音的耳塞拿了下来,那眼神轻漫,带着不屑。
“所以,这就是姜小姐一直没结婚的原因?”
在旁人听来,这话似乎只是普通的询问,没有任何的深意,可只有姜筠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想起了那个潮湿的雨夜,天边雷声滚滚,陈琎在屋檐下甩开了她的手,眼底一片阴翳。
“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来刺激他?既然你喜欢你哥,你还来招惹我?你对我有过一点点喜欢吗?”
想起以前的事,姜筠心情莫名变得沉重,她很想开口否认,可她不想说谎,她也说不了谎。
最后竟是俞诗荞替她回答的,她戏谑地说:“怎么会呢,这不是和叶二在一起了吗?说不定今年就好事将近了。”
后视镜里陈琎的表情似乎变得更阴沉,食指曲起敲击窗户,他抬眼望向驾驶座的方向,声音阴冷,缓缓吐出四个字:“靠边停下。”
明明是陈述句,可听起来蕴含着怒气。
哪怕再没眼色的人也能看出来气氛不对,阿黄也不知道哪里惹这位贵人生气了,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现在吗?”他望向后视镜再次确认。
阿黄心惊胆战地看着导航上的地图,肩膀缩了起来。
幸好这段路他以前跑过,虽然这里看起来荒郊野岭的,但他知道往左侧分岔路里开,有一家味道还不错的餐馆,人气挺旺的。
“陈先生,这边刚好有个饭店,要不我们顺便找个地方吃午饭?”
陈琎没说话,但从表情来看,应该是同意了。
阿黄稍稍松了口气。
下了车,来到一家农家乐样式的餐馆,很原生态的环境,海鲜鱼缸里各种冷水鱼正摆着尾游动,大口大口地在水里吸取氧气,后山还放养着家禽,活蹦乱跳的。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有海鲜,属实新奇,难怪店里客人不少。
不过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陈琎的胃口,毕竟这人口味异常刁钻,姜筠坐在包间,从窗口望出去,他正站着林子里打电话。
那身名贵的休闲风装束和这环境确实格格不入,连店里的老板都时不时往那看,和店员讨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一定要招呼好这桌客人。
旁边的俞诗荞迟迟没有落座,她看着椅子上反射的油光,眉头皱得很深。
“没事,我帮你擦干净。”
姜筠立刻拿出湿纸巾给俞诗荞擦拭椅子,以他们的生活环境不习惯也是正常的,大概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
姜筠半蹲下身擦得很认真,湿纸巾擦完又用普通的纸巾擦了一遍,直到看不到油光为止。
“可以了。”她说。
“这张也擦一下。”俞诗荞指着旁边的木椅。
“好。”
五分钟后,陈琎打完电话进门。
俞诗荞下巴微抬,示意他坐到旁边:“姜筠帮我们擦过椅子了,过来坐吧。”
陈琎嗯了声,经过时瞥了她一眼。
那时姜筠正喝着水,对上他的眼神,差点被呛到。
和这种阴晴不定的人相处也太累了,她在想,以前她是怎么忍下来的,不过——
姜筠不愿再往下想,晃了晃脑袋,清空所有杂念。
菜上齐,香气扑鼻,食物的色泽诱人,等俞诗荞动筷后,她也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口中。
比起那些装潢精致优雅的高级西餐厅,她还是更习惯这样的环境,也更喜欢这些热气烘烘的食物,很有烟火气。
刚吃了两口,忽然她放在桌面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姜筠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把电话挂了。
阿黄正想问是谁打过来的电话,下一秒,俞诗荞的手机响了。
电话贴在耳边,俞诗荞刚接通嘴角就弯了弯,戏谑地看了姜筠一眼,手机拿远了些,对姜筠说:“叶二问我,你为什么挂他电话?”
阿黄也跟着捂嘴笑,开始看戏。
姜筠无奈,只好再把视频打回去。
“怎么挂我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叶弨在电话那头可怜兮兮地问。
姜筠小声解释:“现在是我工作时间,你打电话过来干嘛?”
俞诗荞摆手,笑着加入话题:“我们都是朋友了,哪来的工作时间,以后你想接就接,不用管我们。”
眼角余光看到陈琎的表情,姜筠心想,似乎有个人不是这么想的。
“找我有事?”她想着说完正事就把电话挂了。
叶弨咧开嘴笑,答非所问:“在吃什么呢?给我看看。”
姜筠翻转摄像头,把镜头对准了桌面上的菜,开始报菜名:“农家酱油鸡,红烧茄子,坑锅鹅,还有清蒸白鱼——”
“怎么不点些你爱吃的?”叶弨关心地问,“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吃虾么,这里没有?”
“这些我也爱吃的,”姜筠把手机拉近些,让他看摆在她面前的那道农家酱油鸡,“这个超级好吃,八角和桂皮的味道中和得刚刚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我也看饿了。”
“你还没吃饭?”姜筠说。
“还没呢,刚忙完,”叶弨右手撑在下巴处,突然用撒娇一样的语气说,“姜筠,把摄像头转回来。”
“嗯?怎么了?”
“我想你了,”叶弨声音里竟还真的听出了几分眷恋,眼神黏腻得可以拉丝,“好久没见你了,让我看看你。”
姜筠浑身一颤。
纯粹是被吓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筠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看,一句话也没回应,尤其是俞诗荞和阿黄还在旁边起哄,脸上挂着看戏的笑容。
叶弨还在往下说:“你们现在到哪里了,要不我明天去找你吧,你们离哪个机场比较近?”
听这语气不像开玩笑,倒像是认真的。
俞诗荞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开始看热闹。
姜筠捂住手机听筒,起身说:“我还是出去接吧。”
她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叶弨,他应该挺不好意思的,而且这里还有他的朋友,免得他以后变成别人的谈资。
好歹他给她介绍了薪酬丰厚的工作,她还是想给他留点面子。
没想到在别人看来,她这是害羞了。
姜筠刚走出门,俞诗荞就和陈琎打趣起来:“小情侣说话,不希望我们听呢。不过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叶二这么粘人?”
她声音雀跃,没留意到陈琎握着杯壁的右手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餐馆外有一大片空地,姜筠几乎走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脚下是一堆枯叶,鞋子踩上去沙沙地响。
“怎么去了这么偏僻的地方吃饭?”
叶弨看到这环境,以为他们去到什么深山老林了,虽然实际情况也差不了太多。
“没有,只是刚好路过。”
话虽如此,但姜筠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奇怪。
刚才不知道陈琎发什么神经,突然脸色阴沉,让阿黄把车靠边停下,她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下车后,他也只是打了个电话,什么都没做。
“对了,刚才阿琎的脸怎么看起来那么黑?”刚镜头扫过时,他刚好看到。
“不知道。”
姜筠摇头。
不过他这人本来不就阴沉不定的么。
“他是不是很难相处?”
“是有点,”姜筠实话实说,“不太好相处。”
叶弨开始邀功:“没事,我和他说过,让他别为难你的,他应该多多少少会给我点面子。”
“……”
你确定他给你面子了?
姜筠没接话。
叶弨见她对这一点兴趣都没有,又打住了话题。
本来他还担心姜筠会不会对陈琎那张脸有什么想法,可现在明显她对阿琎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他就放心了。
他重新说起正事:“姜筠,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什么话?”
“你现在在哪,我这几天刚好闲下来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会,要不我明天去找你?”
姜筠立刻拒绝:“别。”
“为什么?”
“叶弨,其实我们——”
“不合适”三个字已经到了嗓子眼,可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如鼓点般急促密集,随后有人扼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机夺走了。
她吓了一跳,尤其在看到陈琎时,眼睛瞪得浑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
下一秒,陈琎已经走到她面前,右手指腹挡在了摄像头的位置,当着她的面把叶弨的电话挂了。
他低沉的嗓音落在头顶:“姜筠,你是不是擅长一边和别人谈恋爱,一边怀念你哥?”
第18章 晋江正版首发
午后一点, 阳光猛烈,太阳直射地面,林子里被暴晒过的植食性昆虫的尸体几乎和土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