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by风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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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裴子星的询问,她只好可怜巴巴地看向他:“我,我身子忽然有些不舒服,可以劳烦将军送我回府吗?”
“这……宁小姐,实不相瞒,今日我来赴宴,并非全然是客,还得负责公主府里的安危,以防有人滋事,实在难以抽身。”
裴子星见她面色酡红,似是有异,脑中赶忙思索着万全的转圜之策。
“不过……公主府的地界不小,我可以去知会长公主一声,替你寻间客房暂歇,再请个医官来瞧瞧,宁小姐觉得如何?”
当然不怎么样。
她现在身中这催情。药,若再歇在公主府的客房里,同主动跳上砧板的鱼又有何种区别?
宁沅稍有些迟钝的脑袋忽然想起他说今日他会负责公主府的安危。
她赶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紧接着,她拉住裴子星的衣角,轻声道:“只要我能跟在将军身边便可。”
沈砚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突如其来地想去把裴子星的衣角给砍了。
裴子星并不习惯与女子这般亲密接触,更何况,她还是好友的未婚妻。
他赶忙后退一步,试图与她保持些许距离。
谁料宁沅本就站不大稳,经他这一退,几乎整个人一个趔趄,往他身上生生扑去。
裴子星不得已,托住了她的手臂,见她呼吸间颇有些急促,整个人也站不大住,便也顾不得克己守礼,任由她靠在了他身前。
“没事的,宁小姐。”他安抚她道,“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救人要紧,执玉若是瞧见,定也不会怪他。
眼睁睁看着宁沅主动投怀送抱,沈砚莫名而起的心火再藏不住。
正要迈开长腿走过去揭穿她,却见一个老嬷嬷先他一步小跑至宁沅身前。
“哟,这不是宁国公府家的小姐吗?看这个模样,应当是醉了酒,老奴送您去后院歇歇罢!”
说罢,她便伸出那双满是褶皱的手,去拉扯她的手臂。
宁沅心下一惊。
暗度陈仓行不通,便开始强抢少女是吧?
对于如今的宁沅而言,那嬷嬷力气颇大,自她手中挣扎实在费力,照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她强行拖去客房的!
届时她若是被那赵之桓给糟蹋了……
宁沅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其实贞洁对她而言并不十分紧要,嫁人也不是她的一生所求。
她只知道,明薇断不会放过把她送入狼窝的机会。
若此事当真发生,她一定会极力促成自己与赵之桓的婚事。
那她今后的日子才是生不如死!
害怕与抗拒充斥在宁沅心中,此时,她眼前只剩裴子星一棵救命稻草,自然要死命抓着不放。
……今日若非得解了这药的话,她宁愿是他。
她攒了半天的力气,陡然甩开那老嬷嬷,旋即踮起脚尖,环住了裴子星的脖颈。
颤抖的软声落在他的耳畔。
“裴将军,我……我中了催情。药,你切莫把我交给她。”
那嬷嬷在一旁不依不饶:“裴将军,你与宁小姐究竟什么关系?当众搂搂抱抱又成何体统,还不快放开她,让老奴把她带去稍歇!”
裴子星怔在原地,耳廓通红,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与此同时,一道淡漠声线响在她的身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的一言一行,他可是都看在眼里。
那嬷嬷拉扯她是真的,她试图生扑子星,也是真的。
她在心里道,贞洁对她无关紧要,嫁人也不是她一生所求,亦是真的。
沈砚更确信了一件事。
她就是觊觎子星许久,索性将计就计,迫不及待地想与他春风一度。
那嬷嬷俨然没想到沈砚居然会来这处偏僻之地。
按照安排,宴会厅中不是有很多大人纠缠着他吗?
转念一想,沈砚是宁沅名义上的未婚夫,没有男人会忍受自己的妻子与旁人搂搂抱抱。
她挑拨道:“沈大人,老奴……老奴见宁小姐醉了酒,好心想扶她去歇息,谁料她居然试图借醉酒之名,勾引旁的男人……”
嬷嬷瞧了眼仍挂在裴子星身前的宁沅,又心虚地瞥了眼沈砚。
“您可都亲眼看见了!”
沈砚没理会那老奴。
他径直越过她身前,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只手搭上宁沅的肩,把她拎起来抖了抖,抖开绕在子星脖颈的那双手,旋即拎向了自己怀里。
他握着她的细腰,故作疑惑对裴子星道:“她说的那些……你可曾看见了?”
裴子星赶忙借坡下驴:“并没有。”
宁沅的神思已经开始模糊。
她甚至不知道把她拎过去那人是谁,又有些埋怨裴子星怎么不拦一拦。
看来男子为人太过正直纯良,也不是什么好事。
主动送上门的娇娘他都能拱手让人。
她四肢无力,身上时冷时热,再无抵抗之能,只得紧蹙着眉头靠在男子胸膛上,心中有些绝望。
紧接着,她嗅到一股清冷梅香。
想到这个名字,她脑海中当即划过一个念头。
……完了,她又要便宜他了。
更为诡异的是,她悬着的一颗心居然放松下来。
她竟然想,还好是他赶了过来。
沈砚自若地把她按在怀中,瞥了眼一旁的裴子星,对那老奴道:“你不是说要带宁小姐去客房吗?”
“愣着做什么?引路。”
“沈大人……这……孤男寡女,是否不妥?还是把宁小姐交与老奴——”
“你方才就是用这只手扯她的?”
沈砚冷言打断,旋即瞥向那老奴再度伸出的皱巴巴的手。
两指修长如玉,尚未经人看清楚,便夹住了她的手腕,只听“咔哒”一声,那老嬷嬷当即惨叫出来。
“哎呦,我的胳膊——”
两道浊泪从她深陷的眼眶里滑落,她抱着手臂,疼得原地跺脚。
沈砚眸里的厌烦遮都遮不住。
“你喊什么?只是脱臼而已,又不曾断了骨头。”
“这路你是引还是不引?”
老嬷嬷当即点头如捣蒜。
“引引引,只是大人,我这手……”
沈砚好心抬手,把她脱臼的手臂“咔哒”一声接了回去,颇有些倨傲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行一步。
接着,他回首对仍沉浸在宁沅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的裴子星道:“子星,你说宁小姐今日为何这样?”
裴子星当即了悟:“你放心,我定会带人查个清楚。”
沈砚颔首:“辛苦。”
宁沅软软倚在沈砚身上,随着他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她脑中一片混沌,全然无法正常思考,只与他一同来到一处僻静房间。
沈砚刚扶着她坐在床榻上,门外便有女使来报:“沈大人,长公主想见您一面。”
宁沅心中一慌,口中嗫嚅道:“你别去。”
他若只留她一人,那赵之桓怕是会趁机而入了。
她在求他?
目光垂落。
沈砚并没有看见拉在自己衣角轻晃的手。
“宁小姐,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还这么矫情?
宁沅蹙了蹙眉,小声吐槽道:“真是烦死了。”
不过大小姐能屈能伸。
她当即拉住他的衣袖,敷衍地晃了晃:“求求你了沈砚,别过去了。”
与那夜一般无二婉转缠绵的尾音。
他眸光稍柔,压了压微微上扬的唇角。
看在她变脸还算快得份上,他打算暂且放她一马。
沈砚头也未抬,对门口的女使道:“去回你们长公主,她既想见我,那就让她继续想着,我又没拦着不许。”
女使被他狠狠噎了一瞬,几番张口,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怏怏离去。
沈砚走至门前,自内插上门闩,再回首时,却见床榻上已无宁沅的身影。
听见颇有节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躲在床榻后的宁沅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对沈砚道:“你别过来!”
“你就,就呆在哪儿就行,千万别靠近我!”
沈砚足下一顿:“为何?”
“我……我中了**,你离我太近的话……我怕,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对你做些什么出格之事……”
柔柔的嗓音落在耳畔,沈砚听着却只想笑。
“我会怕你?”他无视了她的要求,走至她身前,居高临下道,“你的小星星可并未跟来,你何苦再装下去。”
想起揽星,宁沅顿了一顿:“我在她面前有什么好装的?”
“再说,谁装了?我是为了你好,你离我远一点……”
沈砚冷眼瞧着。
她对自己和对子星,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是呢,在子星面前,是本性释放。
在自己面前,则就要故作矜持。
真是好一个百面千相的宁大小姐。
沈砚是身处朝堂风云诡谲之人,见过太多张覆着若干面具苟活的脸。
对傲慢之人阿谀奉承,对狂妄之人撩拨谄媚。
想通这点,对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她无非是瞧子星平日里稍有些缺心眼,便知想撩拨他,暗示是不能的,需得大胆直接。
而他不同。
他运筹帷幄,看事一针见血,自然能轻而易举识破她的小心思。
所以她以退为进,故作矜持,好惹他对她生怜。
想到这儿,沈砚啧啧感叹:“宁小姐,平日里真是看不出来,你实则该往南曲班子去唱戏。”
宁沅:?
宁沅倚靠在床边,身上滚烫,头晕眼花。
她其实觉得这催情。药已生了好大的功效。
但她之所以烫到这个地步,都没有生扑沈砚,一是因为她顶尖的自制力,二是因为他实在是很莫名其妙。
……他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
沈砚垂眸,望向地上缩成一团的少女。
她眼眸紧闭,眉心微蹙,脸颊红得似一只熟透了的柿子,原本饱满的唇瓣褪去了莹润,似脱了水的蔷薇花瓣。
他好心蹲下身来,对她道:“诚然,今日你装得很像,长公主也确有给你下**的打算,你这出将计就计的随机应变,也十分令在下意外。”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宁小姐八成想不到,长公主给你下的药,早就先一步被我给替换了。”
“你根本就没有喝什么催情酒,省省吧。”
宁沅已然没有力气去思考,只微微半睁眼眸,入眼便是一张看上去神色不悦的冷脸。
“……沈砚,可我真的很难受。”
说完这句话,她便眼前一黑,往他那处栽了过去。
男子外袍衣料薄滑,熏着淡淡冷香,终于为宁沅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清凉。
这缕清凉莫名惹得她想要汲取更多。
她顺势软了身子,伸手攀上了他的肩,杏粉的大袖落至手肘出,折出一截莹白的小臂,在烛火下分外惹眼。
沈砚僵着未动,抿了抿唇。
一只手缓缓伸出来,扶住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想起那时她执着地逼他连尝五碗粥。
她仰着小脸说,喜欢是一步步比较出来的。
若是比较……
比起她故作矜持,他还是喜欢她对自己主动一点。
搭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刚好,宁沅不自觉地往他怀中缩去,想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去这抹来之不易地清凉上。
完了,她开始馋男人了。
她拼力维持着所剩不多的神思,口中嘟囔道:“……也算便宜你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
“……还有,话本里都说头一回会很痛,你可以轻一点。”
说罢,她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抱我去榻上罢。”
他垂首,见她软软倚在自己身前,整个人烫得吓人,连带着裙头下的软白肌肤边缘都烧出了淡粉,却依旧高傲挺拔,似是在向他耀武扬威。
沈砚从来算无遗策,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所错漏。
长公主对她备下的,会不会不止那杯催情酒?
她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与今夜的某种食物催生出了别样的功效?
其实催情之物对沈砚来说很是陌生。
他从前不屑男女情事,自然也无心钻研其中门道,这样的下作东西离他的生活简直相去甚远。
甚至他第一次了解它究竟是何作用,还是来自于返程回京那日,看话本的宁沅。
他抱着滚烫的少女,另一只手稍稍抬起,迟迟未落。
温香软玉盈怀,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般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样的感觉莫名有些熟悉,仿佛从前已倚靠过数次。
她想,这催情。药果然猛烈。
不但会惹得她渴求男人,还会给人平添一种一见如故的宿命之感。
除了蚕食她的身体,还会篡改她的精神。
这药实在是太蛮横了。
然她再气也无用,自双足离地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头晕更甚,连视线亦渐渐模糊起来。
症状似乎更严重了。
忽然间,身后落入一片柔软。
沈砚把她轻放在了榻上,犹豫着将手指搭在了她衣裙的系带上。
宁沅认命地闭上眼睛。
她就知道,这样的事沈砚求之不得。
不然也不会巴巴地从裴将军那儿夺走这个绝佳的机会。
只是希望他不要折腾太久。
她若回府过晚,定又要挨罚。
不过,这床榻真的是很软,软得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昏天黑地的眩晕,宁沅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坠入了温暖的海水里,正随着海浪沉沉浮浮,周遭的一切都随之一同安静了下来。
沈砚垂眸,睨着眼下鬓发凌乱,双颊酡红的少女。
她呼吸虽是粗重,却已变得绵长而平稳。
她就这样……睡了?
修长的手指仍绕着她的裙带,只消轻轻一扯,便可春光乍泄。
他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烦,没由来地烦。
沈砚仔细回忆了那日她看话本时心中所述。
美人中药,会头晕目眩,浑身滚烫,总欲往那将军身上贴去。
宁沅的症状皆与那美人一一对得上。
可她也少了些许书中所述症状。
譬如总想去扒自己的衣裳,譬如会主动凑上前去亲吻对方。
更重要的是——
到底是什么好人制的催情。药,还能让人在**焚身之时睡着啊?
连他这个正常男子都被欲望折磨得精神抖擞。
更何况她这个所谓“中药之人”?!
除非她根本就没有中什么催情。药。
沈砚的脸色着实不大好看。
来时他顺道记了路。
这间客房地处偏僻,恰在公主府的东北角,而今日的宴席则在正南,此处定当鲜少会有人经过。
若真发生了什么,也无妨。
衣袍遮掩之下,是早已被她撩拨而起的欲念。
陌生诡异的感觉令他在这个夏夜格外燥热,而始作俑者就这般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面前。
她以为她身中催情之物,且默许了他帮她疏解。
一瞬间,他想,他为何不能将错就错?
他总会娶她的。
邪念陡然而起时,沈砚鬼使神差地轻轻使力,身前的绳结便轻而易举地散落开来。
当白皙圆润的肩和秀美锁骨暴露在他视线之下时,他忽然想起了那汪安静柔软的目光。
急促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从不惮于以恶意来揣度旁人,以至于他觉得宁沅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攀上一个值得托付男子。
然而在刹那之间,他忽然觉得,她或许没有骗他。
或许她真的以为是自己中了催情。药,或许又是真的信任他,才愿意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把自己全然托付给他。
他不该辜负这份信任。
屋内静默片刻。
沈砚深吸一口气,开始为她笨拙地系好裙带,再度把她打横抱起,干脆利落地踹开房门,消失在了公主府的墙头。
不久后,宁沅便已经躺在了沈府的客房之中。
沈砚随意点了两个女使,旋即看向明决。
“你们留在这儿照顾她,明决,你去请个大夫,再往宁府跑一趟,就说我母亲见宁小姐十分投缘,留她去府中一叙,天晚了,便留她暂住。”
众人应了声是。
吩咐罢,沈砚又瞧了眼乖乖窝在被子里的宁沅。
通红的脸颊似是染了最浓艳的晚暮。
他从前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晚暮。
那时,他把她从河里捞回来,她一连烧了三日,颊边也是这样的霞色。
……对了,发烧也会令人头晕目眩,浑身滚烫。
他无语凝噎,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继而轻车熟路地给她搭了条湿帕子,直至大夫匆匆赶到。
探过脉,胡子花白的大夫恭谨道:“还好大人有先见之明,做了降温的举措,待她温度降下来,再吃些疗愈风寒的药,便无碍了。”
“这姑娘身子有些虚弱,先前应有寒气入体,尚未彻底清理干净。”
“入夏多汗,她里层穿的又是吸汗的衣料,偏偏外头这层又不大透气,那汗一凉下来,却散不出去,加之心中惊悸,这才激出了她体内的寒症。”
沈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就知道。
他做事素来缜密,换酒一事,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被长公主贸然知晓,还有机会给宁沅再换一杯催情。药?
梦中,宁沅仍在荒无人烟的海里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好容易盼来了一艘船。
“劳烦船主人救我一命!”她忙招手道。
主人闻言,掀起帘子走至船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便是这样求人的?”
她昂起头,恰对上那副冷淡的琥珀浅瞳。
“……沈砚?求求你了,你救我上去罢。”
她特地放软了声音,可怜巴巴道。
他施舍给她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拽上船头。
“谢谢你呀。”
她浑身尽湿,坐在船舱的木板之上。
他斜睨着她:“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还我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
“……那,那你想怎么样?”
他轻轻一推,便把她推倒在船舱里,俯身过来,道:“自然是以身相许。”
她试图推开他,可不知怎地,看上去很是清瘦的男子仿若有千钧之重,她怎么推也推不动。
梦境渐渐与现实交汇,她嗫嚅道:“沈砚,你怎么这么重啊。”
在书案前打发时间的沈砚陡然听见了什么,却因隔得有些远,一时没听清,问道:“她说什么?”
守在她床榻前的女使面面相觑。
“公子,这位姑娘说你很重……”
沈砚蹙眉。
裴子星可比他要重,她怎么不说他,还夸他肌肉健硕。
眼见她家公子的脸当即黑了下来,女使忙机灵地添了个字,“要。”
另一位忙附和道:“对,这位姑娘说,您怎么这么重要。”
“是么?”他将信将疑,撂下书走上前来,“我且听听。”
梦里,宁沅依旧挣扎不休,恰巧抬了抬声音。
“沈砚,你个变态,你别扒我衣裳……”
梦中的激烈令宁沅陡然睁开眼睛,心跳个不停。
入眼便是两个目含羞涩小脸通红的陌生女使,和居高临下冷眼瞧她的沈砚。
周遭的装潢已与昨夜不同,不露奢靡,显得温雅古朴。
但若是懂行之人,一眼便知其间的一砖一瓦皆是绝品。
这大抵是沈府。
她努力回溯一番昨日记忆,断档在沈砚抱她走去床榻之前。
之后发生了何事,她一丝一毫都不记得。
现如今她整个人牢牢裹在被褥里,衣衫已被汗濡湿。
“……奴婢去瞧一瞧药有没有煎好。”
“……奴婢去给姑娘取一套能换的干净衣裳。”
宁沅尚处在刚醒的茫然里,见房间内只余沈砚与自己两人,下意识道:“对不起,我没有要搅扰你好事的意思。”
沈砚不解:“什么好事?”
宁沅咽了咽唾沫道:“……调戏女使。”
“我都看见了……她们的脸都红了。”
沈砚艰难阖了阖眼。
这女人活在世上,大抵就是为了气他。
“她们是被你调戏走的。”
她讶然道:“怎么可能?我才刚醒……”
他冷哼一声:“是啊。”
“就你在梦里喊,什么扒衣裳,什么死变态……还不知道在冲谁撒娇。”
“旁人到底也是未嫁的姑娘。”
说到这儿,他故意叹了口气,惹得她更添愧疚,而后顿一了顿,明知故问道,“宁小姐,你梦见的是谁啊?”
“没,没谁。”
她别开眼,不敢吱声,掩在乌发下的耳根可耻地红了。
救命,她怎么总梦见沈砚!
且梦里的他一次比一次离谱。
思来想去,大抵是他们二人日渐亲密之故。
上回她在客栈外气急败坏,亲了他一口,后来便梦见她在梦里和他亲吻。
昨夜她中了催情。药,后来便梦见他俩这样那样,是不是说明……
该发生的,已然发生过了?
她试探问沈砚道:“那个,我的催情。药可解了?”
说起这个,沈砚便很是无语。
为什么会有人连自己是发烧还是中药都分不清楚?
人在无语至极时真的会笑。
他轻笑一声,道:“你说呢,宁小姐?”
“你自己身子究竟如何,你自己都不知道?”
她如今身子不烫了,头也不晕了。
想必那催情。药已然解了。
……可恶,她怎么又是没有丝毫感觉?
明明话本里写过,未经人事的少女初尝禁果后都会腰酸腿软,身子疲累。
她怎么觉得她除了有些热,反而神清气爽?
而且那过程里的充实与骤失她也丝毫不曾感受过。
“……我记得后来我好像晕过去了。”她语气温吞,换了个更委婉的问题,“那之后……咱们在公主府留了多久呀?”
“不久,大约一盏茶罢。”他随口道。
宁沅心下一惊。
这么快!
难怪她没什么感觉!
宁沅自诩杂家,博览群书,心中自然明白,欢好与亲吻的区别很大。
亲吻只看技巧与情意,只要这二者到位,任谁都能飘飘欲仙。*
至于欢好是否能得到良好的体验,外在条件才最为紧要。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向沈砚革带之下的白袍,心中稍有叹惋。
沈砚对她的心声愈发无语。
她就不能把他往好处想?
想他其实是个正人君子,按捺了不轨之心,并没有碰她吗?
他冷睨她一眼,道:“你看什么?”
宁沅瘪了瘪嘴。
“没……没看什么。”
他怎么就生气了?
她默默移开目光,埋着脑袋。
转念一想,那个眼神的落点……但凡是个明眼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哪里。
可她没有当即夸赞他,反而是心虚地挪开视线。
这对于每个男子大抵都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但不管沈砚究竟行与不行,昨夜事急从权,他都是她的恩人,而不是她的恩客。
对人家天生不可更改之物,报以这样的眼神,实在是有失妥当。
她想了想,开口道:“沈砚……”
“闭嘴。”
他自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他一个字也不爱听。
她低低“哦”了一声,把声音放得更软了些。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了。”
“昨夜还是谢谢你了……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好苍白的宽慰。
也怪她平日里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真的需要说些违心话的时候,三棍子也闷不出来什么好听的。
早知道不看那一眼了。
亏她整日里骂沈砚是个变态,在他眼里,她自己现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罢。
她羞愧更甚,默默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脚趾蜷在一处。
正在她尴尬到不知该如何自处时,去了许久的女使终于姗姗来迟,端来一碗熬得浓黑的药。
宁沅接过药盏,汤匙轻轻搅动,她吹了吹冒出来的袅袅白烟,浓重的药味便在鼻尖扩散开来。
她皱着眉头问道:“一定要喝吗?我感觉我已经很康健了。”
小女使愣了愣,瞥了眼窗边负手而立的公子:“您,您如果实在不想,也……也可以不喝?”
见自家公子的手掌攥成拳,她颇有眼色转变道:“可公子带姑娘回府时,夜已深了,是明决拿着公子的名帖,亲自去大夫府上将他请来的!姑娘,这不仅仅是药,更是公子的一片苦心呐!”
宁沅蹙着眉,给自己戴上痛苦面具:“……算了,我喝。”
小女使见沈砚的拳稍松了松,却还未全然松开。
她灵光一现:“……不过我们公子这般惦记姑娘,自然知晓姑娘怕苦,早就嘱托奴婢为姑娘备了蜜饯,奴婢这就去拿!”
她余光见沈砚的手又松松背在身后,这才呼出一口气,转身去小厨房取蜜饯。
宁沅捧着药碗,感激道:“沈砚,谢谢你,没想到你这么体贴。”
“谢谢你”这三个字他真是听倦了。
“你就没什么旁的能和我说吗?”
这边儿宁沅见药凉得差不多了,皱着一张小脸,闭气仰首,将它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旋即把药碗搁在一边儿,拈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
待苦气消散些许,她终于想起来问:“哎?那药不是已经解了吗?我如今喝的这是什么呀?”
沈砚心中冷笑一声。
若她在女使说去看药煎好没时问,他大抵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她昨夜并没有中什么催情。药,而是寒症引起的发烧。
现在知道问了?
可惜晚了。
他转过身,清冷凉薄的唇角噙起一抹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