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by风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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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纵想至此,却仍缄默不语,并未再继续问下去。
宁沅的话反倒点醒了他。
他既预见长公主会再行阴诡之事,却放任它发生,将计就计,好借此为她再添一道罪名。
权衡之下,难免会有牺牲。
可没有人是合该被用来牺牲的。
宁沅越说越委屈。
“我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她……也是希望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视我的安危远重于一切。”
“那时候……我被牢牢捆死,丢去刺骨的河水里,你就是这样待我的呀。”
她抿住唇,看向他。
“非要说的话,我是和你学的。”
昏黄的烛火在她脸庞铺上一层暖光,双瞳如春水。
他有吗?
视她的安危远重于一切?
这句剖白对沈砚来讲显然有些陌生。
“不然你为什么不放任我死掉,去娶宁澧呢?”
那怎能相提并论?
沈砚盯着她,蹙了蹙眉。
宁沅留意到他的目光,轻声询问道:“……我脸上还有东西吗?你怎么总盯着我看啊?”
他随意“嗯”了一声。
宁沅显而易见地疑惑了一下。
“我刚刚明明擦过脸了呀?”
不就是些泥土吗?
有那么难擦吗?
她方才擦得可用力了。
只可惜屏风后也没面铜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模样。
她抬起手臂,用他的宽袖在脸上蹭了蹭,看了看雪白的袖口。
“没有啊。”
一念而起,他面不改色道:“你没擦对地方。”
“那你和我说哪儿还有,我再擦一擦。”
他从容扯开身旁的圆凳,示意她过来。
“你看不见,我帮你。”
……他怎么忽然这么好心?
宁沅警惕地看他一眼。
沈砚对着那张白净的小脸,毫不心虚道:“你现下是我府上的女使,可别给我丢人。”
“……不是已经丢过了吗?再说了,横竖丢得是你的脸,又不是我自己的。”
他默了一瞬,道:“明决待会儿会过来给你送衣裳。”
“你的子星哥哥也会来。”
“你要被他们瞧见你脸上的泥污吗?”
“……那还是麻烦你了。”
宁沅当即坐在了他身旁。
虽然她总觉得他口中的“子星哥哥”十分阴阳怪气,但他帮了她这么多,她就勉强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砚捏起她的下巴,拎起他自己的宽袖,如愿以偿地抚在了她的颊边。
他垂眸凝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他见过的女子不少,可即便他刻意回忆,大部分都是糊作一团,能让他记住的已然寥寥无几,至于美或不美,他更是无心去评。
如今看着她,却总觉得顺眼。
乌发松松斜挽在鬓边,自肩头垂落在身前,蝶翼般的羽睫在黑白分明的眸上翩飞,随着他擦拭的节奏一眨一眨,静静望着他,显得很是乖巧。
不过是刚及笄不久的年纪,颊边的软肉尚未褪去,手指轻轻擦拭时,轻易便陷落进去。
很是好捏。
他微微调整姿势,单手捏住了少女脸颊的两侧,稍一用力,便能把盈润饱满的唇瓣捏成微微嘟起的圆。
一副可口好亲的模样,难怪总令他魂牵梦萦。
“……你真的是在好好为我擦脸吗?”她呜呜哝哝道。
怎么感觉像是在玩弄她?
他点了点头,神色专注,另一只手捏着衣袖轻轻按在了她的唇角,沿着她的唇瓣,缓缓滑至最为饱满之处,轻轻抚弄了一番。
这张俊美冷淡的脸看起来十分禁欲,可轻痒的触感仍旧惹得宁沅心头发毛。
他果然还没放弃勾引她。
他又想诱惑她主动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今天一定会克制住自己的!
那不如别克制了吧。
沈砚听着她的心声,压了压微微扬起的唇角,微微俯身,正欲去吻她时,房门忽然被人猛地踹开。
“公子!我给宁小姐拿衣裳来了!”
“……”
两个人同时顿了一下。
宁沅陡然睁开刚阖上的双眼,挣脱了沈砚。
明决亦瞪大了眼睛。
他似乎来得很不是时候。
公子的面色虽没什么波动,可若是他的眼神能杀人,他怕是已经死过数回了。
片刻沉默之后,沈砚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道:“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把衣裳给她,然后滚出去。”
宁沅主动走上前去,接过了明决手中的衣衫,感激地看他一眼。
“谢谢你,不过此间有屏风作挡,可以吃茶稍歇。”
“我自己去换就好了。”
她抱着衣衫转过身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险,差点又没把持住。
她偷偷瞥向沈砚,见他仍是那副巍然不动的谪仙模样,暗自羞恼自己方才定是又在他面前丢了人,
她步入屏风后,明决刚要迈进来,却被沈砚眼神制止。
“还不快滚?”
明决抬眼见烛光在屏风上映出了宁沅刚拐过去的身影,当即了悟。
滚就滚,他最会滚了!
待宁沅换了干净衣衫,便随沈砚一行离去。
那小姐吓得不轻,在房间内抖个不停,一时说不出什么可疑之人,他们又不好把所有人一同抓了去,便只好把她送回府,待神志清醒些后再行询问。
入夜,宁沅惯常喝了药躺在床上,忽觉得小腹隐隐有些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下坠。
她捂着肚子,心想大抵是今日太过热闹,吓到了宝宝。
她轻轻抚了许久,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在河边捡到一个被人丢在木盆里的婴儿。
那婴儿哇哇哭个不停,她心疼地把它抱在怀里,却发现它皱巴巴的,很是难看,像个小老头。
她蹙了蹙眉,心想,好丑啊。
还好沈砚长得还算不错,她自己的孩子将来定是个漂亮宝宝。
那孩子却似听见了一般,突然止住哭声,猛地滚去了盆里,随着河飘远了。
砸下去时,溅起来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衣裙。
宁沅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自己身下湿漉漉的。
她下意识伸手摸去。
不似水,仿佛有些粘腻。
她疑惑地伸出手,迎着月光看了个仔细——
竟,竟是血!
望见血的刹那,她霎时清醒,只觉得小腹中绞痛更甚。
她躺在枕上,有些无助地想:完了,她该不会是小产了吧?
书案前,阅完邸报的沈砚初搁下笔,便被脑海中那道熟悉清音打破了深夜的沉寂。
他听着她的心声,不由有些想笑。
真是个笨蛋,他说什么便信什么。
他私下曾问过大夫,康健的女子来月信时皆会有其周期,像宁沅这样颇不规律还不甚在意自己的姑娘,看似尚能活蹦乱跳,实则内里亏虚。
倚仗着年纪轻轻不管不顾,将来定要受苦。
上回那方子,便是开给她调养月信的,吃了这么些时日,也该见效了。
他本以为,她自己来了葵水,那所谓“有孕”的误会,便能理所应当地解开。
谁料她居然觉得自己是小产。
他从一旁随意挑了本书握在手中,忽然有些好奇她会如何应对。
宁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先前遭人暗害,更是雪上加霜,加之她今日又是奔波,又是栽水,折腾得狠了,这才见了红。
她该怎么办啊?
额上隐隐起了冷汗,宁沅捂着小腹,暗中思忖。
有孕一事,她从未告诉过她院中的任何人,纵然揽星问起那药,她也只说是喝来调养身子。
如今已是夜半时分,烛火尽熄,唯有明月和星子高悬于空,她若是惊动了旁人,定会闹出更大的动静,届时传到主院中也未可知。
若让她爹知晓,非但不能妥善解决,还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她如今只能倚靠自己。
当务之急,得先把她打理干净。
疼习惯后,见红和月信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不过是前者出的血更多,身子更难受些罢了。
她忍着腹痛,为自己净了身,再换了亵裤,寻到月事带暂用来挡血。
做完这一切后,已然没了力气再去换床榻上的被褥。
腹中依旧绞痛,她干脆靠在床沿,咬着唇阖上了眼睛。
忍一忍,将就一晚罢。
忍至明早,她便能让人去给沈砚送封信。
但沈砚似乎有些难寻。
他时常出入不同的地方,或是司衙,或是宫中,或是不知道什么案子的现场,一来二去地打听,会很耽误时间。
找裴大哥帮忙,应当更妥当。
他常在宫中,很容易寻到,且他也知晓此事,定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又是裴子星。
沈砚握书的手一顿。
她都还没来找他,怎么就知道他难找了?
再说,他说不定还会主动送上门呢。
沈砚犹豫着要不要先发制人,往她院中走一遭。
可转念一想,他能听见她的心声,本就是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且如今夜已深了,月信又是女子的隐私,贸然前去,或许会让她再添一道惊吓,还是不去为好。
不如明早随意找个借口探望。
……怎么离天亮还要这么久?
沈砚正在烛下斟酌,断断续续的心声又传过来。
“嘶……肚子好疼啊,疼得要死了。”
“呜呜呜如果只是月信,就可以去找揽星给我煮小圆子暖一暖肚子了。”
“不像现在,只能孤零零一个人,无人疼,无人爱……”
他握着书,半晌一个字也未读进去。
女儿家来葵水,当真有这般难受吗?
他随意披着外袍,走至窗前,依稀闻到了她清甜的体香。
他不由想到她裹在他衣衫里的模样。
娇小柔软,惹人可怜。
罢了,她生性娇气,初逢“小产”,心中定是恐慌,现下无人照拂怎么能行?
宁沅垫着枕头靠在床边,脑海中想着热腾腾的糖粥,几乎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觉身后飘来一股冷风。
她堪堪回过头去,却见房门不知何时已然开了。
阴风簌簌,房内未燃烛火,半空浮起的月色被一只影子遮去半截,周遭顿时暗了下来。
她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白衣长发鬼逆光而立,就杵在她的房门口。
……不是吧,这么快?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刚小产,那未出世的孩子便来向她索命了?
不过这只鬼有些高,不该是孩子的身量。
但转念一想,若是它平安降世,说不定就能长得身姿颀长。
因她的疏忽而半路夭折,定会怨极了她罢?
都说女子为阴,现下又是半夜,她这正流着血,或许正形成了什么血煞,恰打通了阴阳两界的通道,让它找上门来!
可她如今连大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站起来逃跑。
她只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一把扯下床榻上的被褥,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了起来。
自欺欺人地阖眼念道:“阿弥陀佛,看不见我……”
沈砚眉心微蹙,迈进房门。
她脑子疼坏了?
放着好好的床不躺,为何要躺在地上?
还拿他当什么……白衣长发鬼。
他缓步走至床前,无视了那被褥中凸起的颤抖不停的小鼓包,望向床榻,只见烟粉的缎子上赫然有一摊血色。
原是染血了。
“你的床褥放在何处?”
来时他已然检查过,她院中一共五人,除却她以外,皆睡得正熟。
因不想再生意外,惊动旁人,沈砚还是特意放轻了声音,少了许多他平日的沉稳冷淡,反添了不少温柔。
怎么觉得这声音又熟悉又陌生呢……
不过,正常人是断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
因为不论谁家的床褥,都是会放在柜子里。
可见他果真是鬼!
宁沅裹在被褥里,疼痛让她无暇多思,也不愿回答,只希望这鬼见她无趣,便能放她一码。
沈砚垂眸望着地上的鼓包,微叹一口气,走向雕花的柜子。
他的生活被家中打点得极为妥帖,从不必操心这些小事,更不会亲力亲为,自然不知道该在何处放着。
不过他现下知道了。
能听见心声也好,给他省去不少追问解释的麻烦。
柜门“吱呀”一声打开。
宁沅听着这声动静,心中一惊。
它它它……它居然能看透她屋内的一切,精准地打开柜子!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躲在被子里也无用?
她的狼狈、瑟缩、恐惧,皆逃不过他的眼睛!
沈砚无语凝噎,自锦绣堆中翻出一套崭新床褥,默默替她铺床。
鲜血染脏的床褥被他暂丢至地上。
宁沅听见软缎落地的声音,扒开被褥一角偷偷去看。
因她如今离他很近,一眼便能瞧见袍角上的冰裂梅花暗纹。
……沈砚?
不对,方才的表现足以说明它绝非人族,如今她眼前的沈砚,应当只是它化形而成。
不过……它好像并没有要害她的意思。
她把被角再扒下些许,见床榻之上已然焕然一新。
她曾听过田螺姑娘的故事。
讲天帝见一男子孤苦伶仃,却克谨克俭,便派了田螺姑娘下凡为他打点生活。
想她宁沅一生行善积德,也该好人有好报,虽因身子未调养好见了红,却总归是为了救人性命。
于是她的宝宝不但谅解了她,反而决定来亲自看顾她。
和她一样的心善,真是一个好宝宝!
沈砚展好新的被褥,转过身来,掀开了她的被子,而后蓦地一怔。
原先怕得要死的姑娘趴在枕上,面上已无半分惧色,雪白的下巴陷在软枕里,清凌凌的眸子望着他眨啊眨。
“你就是我的小宝贝吗?”
嗓音细若春雨,柔若春风。
沈砚:“……”
他很清晰地感受到脸颊烧了起来,且全然不受控。
若非是她面色苍白,额带冷汗,他都要以为她不过是在装假腹痛,实为勾引。
他知道他如今应当即刻否认,可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
非但说不出口,他甚至想配合着她演了这出人鬼殊途。
绝非是他贪恋什么,只不过他不想让她知晓是他沈砚本人为她做的这些罢了。
“……地上凉。”
他弯身抱起她,把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又为她掖了掖被角。
“真的很痛吗?”沈砚的视线落向她的小腹。
她点点头,手仍捂在小腹上。“痛。”
他神情有些无奈道:“我去给你煮一碗小圆子。”
宁沅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惊骇。
她从未同任何人提起,可他居然连她现下想吃小圆子都知道!
……这不是鬼神,还能是什么?
不消片刻,一碗煮的皮馅分离的花生小圆子便端至了她面前。
“抱歉,从前未煮过这些。”
“有些失败。”
“但你的小厨房里只有这么多了。”
何止是有些失败,简直是一塌糊涂。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亦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关系,我只是想暖一暖,我不太挑的。”
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鬼,都心甘情愿为她煮饭了。
即便煮得稍差些,也不过是因为人家没什么经验。
比起那素日对她不闻不问的爹和后娘,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如果自己真的能够生下他,他们今后定会是母慈子孝。
想到这儿,她愧疚道:“阿娘真的很对不起你,害得你无法降生。”
沈砚捡起床头的帕子,为她擦了擦额上冷汗,犹豫开口:“没关系的,我还没到投胎的时候,怨不得你。”
望着她稍有疑惑的目光,他继续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在我们地府,每一只鬼都有一个投胎的机会,但在分配好以后,需静等妇人十月临产,若顺利分娩,便能洗去记忆,获得新生。”
“哇,简直跟话本一样。”她轻轻道。
他点点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你……如今小产了,我便失了这个投胎的机会,只好多照顾你,积攒功德,才能换来下一个投胎之机。”
“这样啊……”她神情有些难过,“你这么好的一只鬼,都怪我连累了你。”
“不过你可以换一个人化形吗?”
“对着这张脸,我总是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不自在?”他喉结上下一滚,毫不心虚道,“我觉得这张脸其实很是英俊。”
他垂眼瞧了瞧自己的仪容。
“身材也不错的。”
用了些热腾腾的花生馅面糊,她腹中疼痛稍缓了些许,原本苍白的唇色稍染上些粉嫩。
她蹙眉道:“英俊归英俊……你不知道他多麻烦,一个不慎便生气了。”
“真不好意思,宁……您。”
他刚想讥讽回去,可小姐二字还未唤出口,赶忙反应过来,改口道。
“您心中只有他一人,我在地府里只见过他的模样,幻化不了旁的。”
她愣了一愣:“你胡说!”
“只是一次意外欢好而已,我才不心仪他呢!”
“……那你喜欢谁?”他试探问道。
会是子星吗?
他清了清嗓子,提点道:“听闻贵国裴子星裴将军英勇神武,一表人才,你时常提起他。”
“他只是我认识的一个很体贴很负责的哥哥。”
她望着坐在床边的男子,试图克服心中的怪异。
“这样啊……”沈砚若有所思,循循善诱,“或许你当局者迷,可我是旁观者清。”
“其实我觉得那个叫什么……沈砚?那个男人,其实挺不错的。”
宁沅将信将疑:“你说说看?”
第45章 邂逅
沈砚面不改色地自夸道:“他业精六艺,才备九能,深得陛下倚重,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与你又是门当户对,自幼便定下姻亲……”
“打住,打住!”
宁沅蹙着眉叫停他。
这番话听得她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怎么讲话和我爹似的?”
她让他当她爹,她又想当他娘,真是一个乱套的家。
沈砚暗自想。
宁沅接着道:“诚然,他的条件确实不错,但请问我是在找夫君,还是找同僚?”
“如若我打算谋权篡位,我定会拉拢他,可这是一辈子的婚姻大事,仅看这些,未免太草率了吧?”
他沉吟片刻,接着道:“也不光有这些。”
“你嫁给他,还可享受富裕闲散的生活,沈府的滔天权势,以及一张可称之为俊美至极的容颜。”
沈砚环视一番她清简的院落,目光落在那碗被她吃光了的馅面糊上。
“比如你半夜想吃什么,他便能为你弄来什么,绝对比我的厨艺美味。”
“你不能这么比较,心意也很重要啊。”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我觉得你很用心了。”
沈砚的心跳莫名滞了一拍,深吸一口气后,接着道:“你讨厌谁,或者想救谁,沈府门生无数,暗卫万千,都可以听你差遣。”
“而且,你不是很喜欢他的胸膛吗?”他望进她的眼睛,“我依稀记得你摸得很开心。”
宁沅的脸霎时红到了脖颈。
“你你你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他定定凝着她:“你忘了?那时候你已然有了身孕,你怀胎期间所做的一切,我都能在我们鬼界瞧见。”
“我还知道你更多不为人知的心思。”
他意味深长,宁沅当即想到了她在心中对沈砚到底能不能行的那番判断,本就涨红的脸更热几分。
“好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他笃定道。
“他才是你最合适的夫君人选。”
宁沅的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面前的鬼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有理有据。
可每每看见那张和沈砚长得一般无二的容颜时,她不知为何,总幻视是真正的沈砚在自卖自夸。
但沈砚嘴硬得很,他应当不会这样。
而且这只鬼比他温柔多了,与她说话也更有耐心。
若是换作沈砚,他早不知哪句就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她躺在枕上,把被褥遮住半张脸,仅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你真这样想?”
“当然了。”沈砚沉思片刻,觉得她已然隐隐有参破之意,赶忙以退为进道,“或许也有什么旁的男子能做到这些。”
“可你可别忘了很是要紧的一点。”
“婆婆常喜欢刁难新妇。”
“但据我所知,他的母亲很是喜欢你,你们之间断不会有什么婆媳矛盾。”
宁沅沉思片刻,敏锐地发现了盲点:“不对呀,我见他母亲的时候,腹中还尚未怀小宝宝。”
“你若是在我有孕后才能感知到这个世界,那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砚迎着她狐疑的目光,一时陷入沉默。
很快,他认真道:“根据经验来说,像我这种积德行善的鬼,只会投胎去和睦之家。”
“你日后定会被家中的所有人……珍视、喜欢。”
宁沅望向他,安静片刻。
其实这本是一句颇令她感动的话,但因拘在先前方露的端倪里,便显得有些苍白。
她鲤鱼打挺一般坐起身来,指尖捏住面前男子的脸,试图往外拉扯。
指下的肌肤光洁润泽,触感很是真实。
她再轻轻按了回去,指尖陷在他的颊边。
…*…他到底是人是鬼?
话本里都说,鬼是不知道疼的。
她暗自在手下加重了力道,男子白皙的肌肤上很快便落了一道淡红的指印。
沈砚强忍着甩开她手的冲动,由着她把自己捏圆搓扁。
他好像确不知道疼。
宁沅放下手来。
再看向男子时,只见如玉的面庞上多出一道红痕,配合着那张八风不动的冷脸,颇有一种与永驻云端的高岭之花共坠沉泥的快活之感。
不论他是什么东西,反正应该不是沈砚。
沈砚哪有这样的好脾气?
他那个孤傲样子,怎会由着她对他胡来?
怕是她的手指放在他颊边的一瞬间,便会被他反扣住,再被他给欺负回来。
“你真的是鬼吗?”
“还不信吗?”他挑了挑眉,“那你看好了。”
他起身,走至门外,足下借力,飞身上了她的房顶。
落在宁沅眼里,便是他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沈砚蹲在房顶上,抚了抚脸颊,心中有些烦。
他不懂他为什么当时鬼使神差地就要因那一句“小宝贝”,而陪她演了这场荒唐戏。
他当时就应该居高临下地对她说:“想什么呢,宁沅,除了我沈砚,还会有人来看你?”
那么之后的一切,也不会变到如今地步。
显得他为了哄着她,很是能放低身段。
脑海中的心声适时响起:“怎么就这么走了?”
“那他今后还会来吗?”
短短两句话,满是遗憾与希冀。
她想得真美。
他不会来了,再也不会了。
沈砚心烦意乱地瞥向满是翠竹的小院,发现给她换下的带血被褥尚未处理。
若被不知情之人发现,她又要多一桩麻烦。
他冷着脸,飞身下去,带着她染脏了的被褥去了河边。
宁沅后半夜睡得很安心。
一觉醒来,已然天光大亮。
许是那碗“花生馅面糊”之故,她的小腹虽仍有不适,却比昨夜好了不少。
她伸着懒腰打开房门时,却见揽星站在外头发愣,竹子做的架上赫然是昨夜的床褥,血渍已然洗得干净。
她缓步走过去,颇有些感动道:“小星星,没想到你居然一大早便帮我把这些洗干净了。”
揽星讶异地看向她,“小姐,这些不是我洗的。”
“我一大早刚从房中出来,便见它们飘扬在院子里了。”
“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半夜闲来无事……”揽星肉眼可见的迷茫了一瞬,“竟也不是你吗?”
“不行小姐,咱们得报官!”
“昨夜定是有人擅闯了咱们的院子!”
……该不会是那只鬼做的吧?
旁人既能有田螺姑娘,她有一只白衣男鬼,也不是什么很离奇的事。
“不许报官。”
“……啊?”揽星担忧道,“小姐,事关您的安危,就算您再懒得同旁人打交道,也不能不顾自己啊。”
“……我方才睡迷糊了。”她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是我自己洗的。”
“您……大半夜的自己洗床褥?”揽星很是困惑,“可是为什么呀?”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必要把自己小产一事告诉她?
宁沅飞速转动着脑子,忽然灵光一现。
“因为我来葵水了,不小心弄到了床上。”
“小姐,这样的事您只管喊奴婢来做就是了呀。”揽星走到她身前,覆在她小腹上,“肚子疼不疼?您想吃赤豆圆子还是红糖鸡蛋?”
“昨夜定是冷着了吧。”
她不止有那只白衣男鬼,还有小星星。
迎着揽星关切的目光,她弯唇笑笑,抚了抚她的发顶。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你都睡熟了。”
“那又有什么嘛,我是女使,这本就该是我为小姐做的事呀。”
“是女使该做的没错,可你对我来说,更像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我们之间不必那么计较。”
揽星怔怔望着她,眼中满是泪花,扑进她怀里:“呜呜呜……小姐。”
“好啦好啦,煮红糖鸡蛋吧,小圆子我……昨夜偷偷吃光了。”宁沅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这时有小厮赶来传话:“大小姐,老爷让您往前厅去一趟,说是沈大人有事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