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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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宿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乘风是他们倾尽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少君,在此之前,勤勉上进,稳重冷静,颇得人心赞誉。
即便修炼上不是最好的,但已经足够优秀。
正因如此,看着乘风如今的变化,乘宿才更心痛。
耀火长老道:“如今也好,不破不立。若他能想通,修为和心境必定更上一层。大哥,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清盘龙教。他们是如何发展至今,未让人发现的?以及,他们为何甘愿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也要杀了袅袅?”
听到这话,乘宿的心思也立刻放在了正事之上。
“风儿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我想,这或许是一个入手点。”耀火长老脸色冰冷,声音阴厉,“族里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晨清日明,清风悠扬,是个极好的天气。
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安安静静,但乘袅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梦里乘风的一句句厉声质问,压过了曾经的所有温情,只剩下一声声的不甘和怨怼。
感受着因被仙力蕴养越发宽广的经脉,还有那颗即将破开的金丹,或许如乘风所说,她其实从未真正退让过,便是选择做一个辅佐者,她也不想居于人下。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建立多宝楼,不会有意无意的经营自己的好名声,不会步步为营。
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流淌着蠢蠢欲动的滚滚野心。
站在最高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这个念头,原来从未自她心里消失。
乘袅吸了口气,压下了心里那些烦乱的思绪,揉了揉揪疼的额头,洗漱换衣出了屋子。
所有的坏心情在看到院中长身玉立的男人时,竟一扫而光。
男人今日换了一身黑金色的衣袍,腰系了一根同色玉带,肩宽腰窄,看似沉重晦暗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有着独特的魅力。
非但不显暗沉,还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如仙。
“剑君!”
乘袅本能地扬起笑脸跑了过去。
蔺霜羿也习惯的侧过身子,避开了两人更多的碰触,淡声说:“今日你迟了一刻钟。”他们的晨练时间一直都是卯时初。
数日来,乘袅从未迟到过。
“请剑君恕罪,是我昨晚不知不觉入了梦,所以才误了时间。”
蔺霜羿顺口问道:“什么梦?”
一旦筑基,修士便与凡人彻底有了不同,不再需要通过睡眠来补充精力。夜间,通常都用来修炼。
如此,修士自然极少做梦。
乘袅本想实话实说是噩梦,但瞧着男人如玉的侧脸,心底想要得到他、占有他的欲、望便有些压不住。
喜欢他,想要他。
不拘任何手段。
她眸底极快闪过一抹晦暗,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袖,声音清甜如蜜地说:“我梦到与剑君成婚了。”
蔺霜羿眉心一跳。
“我太高兴了。”话出口,少女似也意识到不妥,玉白的脸颊染了一层薄霞,“对不起剑君,我不是故意想要冒犯您,我只是太喜欢您了。”
见男人沉着脸不说话,乘袅拉着他衣袖轻轻晃了晃:“您生气了吗?”
这都是情人咒导致的后果。
蔺霜羿很清楚,乘袅不是真的喜欢他。不过是一个梦,几句话而已,他当然不可能生气。
况且这些时日,乘袅常常语出惊人,他都已经习惯了。以至于,心绪平静如水,佛珠也未再发热。
“本君知道你是受了情人咒的影响。”蔺霜羿拨弄着沁凉的佛珠,维持着平静的面色,淡声提醒她,“你的未婚夫是季烆。”
乘袅选择性忽视了最后一句,立即抓住他的漏洞问:“所以剑君您没生气,对吗?”
“……本君没那么小气。”
“我就知道剑君最是通情达理,温柔如风。”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
蔺霜羿垂眸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数日相处下来,他对乘袅也有了一些了解,知她嘴甜如蜜,甜言蜜语向来是张口即来。
她又生得好看,这般刻意哄人,自然很难有人能招架。
可惜,他不是季烆。
乘袅还在说:“我发现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所以可能会做出更加过分的行为,剑君您也不会生气吗?”
粉白的脸颊上带着纠结和犹豫。
她已经足够过分了,还能做什么过分的事?
蔺霜羿不觉得一个金丹能对大乘修士做什么,他拨弄佛珠的手指停下,可有可无的回了一句:“不会。”
听得这话,少女的眼睛亮了亮。
晨曦恰时洒落,像有无数星星住进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光芒闪烁,璀璨夺目。
蔺霜羿微微晃神了半瞬。
“时间不早了,开始——”他不想再在这种男女情爱的事上耽误时间,须臾,别开视线,便要开始每日的晨练。
然而话说到一半,脸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柔软的湿润触感,与之前落在他手背上的那个吻的触感几乎一模一样。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但蔺霜羿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放在佛珠上的手指瞬间收紧,他的喉结无意识上下滑动,面无表情的偏头问:“乘袅,你在干什么?”
“我在亲您啊。”
少女无比自然地回,歪着头,模样煞是俏丽可爱,甚至还带着两分疑惑。
他当然知道她在亲他,他只是想问她,怎么敢这样做?!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剑君,您生气了吗?”不等蔺霜羿回答,乘袅小声补充道,“我刚刚已经问过您了。”
那是他没想到,她指的竟是这样过分的事!
蔺霜羿胸口起伏微微大了一些。
乘袅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见到面色冷硬,小心翼翼说:“剑君,您说了不生气的。”
她声音低低,没等他开口训斥她胡闹,她的眼眶就先红了,眸中水意朦胧,含着委屈,极是可怜。
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另一人的气息,蔺霜羿强忍着没有立刻去擦拭,低头,对上少女又怯又委屈的目光。
落子无悔。
出口的话当然也不可能再收回去。
他压下心里陡然生起的躁意,生硬地回:“本君没有生气。”
闻言,那双泛红的眼睛又亮如了繁星,少女开心地说:“君子一言九鼎,我就知道剑君是言而有信的真君子。”
话音落下,她踮起脚嘟着唇竟似又要亲他。
但这一回蔺霜羿有了准备,在那软嫩红唇碰上来前,及时挡住了她。他的手抵在了少女的肩膀上,维持着一份安全距离。
“乘袅,不要得寸进尺。”他警告她,“否则,你会后悔的。”待到情人咒解开,她再想到这些事,以她对季烆的感情,想来定会难受伤心。
“与自己喜欢的人亲近,我才不会后悔。”
所以她以前与季烆亦是如此?
蔺霜羿微顿片刻,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他眉目清凉如雪,声音冷硬:“我不是季烆,与你也非两情相悦。”
“我知道,”乘袅神色落寞,语气低落,“剑君对我无意。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们不可能真正的成婚,我……会控制自己的。”
她转过身,背对着男人,微不可察的翘起了艳红的唇。
——反正她已经占到便宜了,不是吗?
因着这点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似多了几分微妙。
或者准确的说是冷疏。
如乘袅所说,她似乎真的在控制自己,没有再对蔺霜羿做任何亲密的事,也没有再说那些甜言蜜语。
晨练时,她都极为安静克制。
“鞭与剑不同,又有相似,你要做的是驾驭它。而不是被它牵制。你要记得,它在你手上,由你完全掌控。”
“是。”
少女肃容应道。
她悟性的确极好。
不过稍一点拨,便能有所进。纤柔的身姿与纯白的白灵鞭一起舞动,纤细白嫩的手腕一动,白灵鞭如游走的灵蛇,随风飞舞,看似杂乱无章,不受控制,但仔细看便会发现每一鞭都在女子的掌握之中。
她似乎真的与手里的灵鞭合二为一了。
每一次轻跃飞扬,都比上一次更加轻灵。
蔺霜羿看向正认真训练的少女,见她目不斜视,只一心专注练鞭,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未分神看他。
直到一场晨练结束,她也未再有任何越矩之举和失礼之言。
如此也好。
倘若乘袅能控制自己,与他保持距离,他们都能轻松一些。他不可能时时带孩子,也没那耐心和心思。
“可以了。”佛珠快速从手指间穿过,蔺霜羿微提音量,“过犹不及,今日便到此吧。”
“是。”
少女立时收了鞭,朝他行了一礼,“多谢剑君指点。”
礼数周全,与之前与季烆一同前来见他时一般无二。
蔺霜羿嗯了一声,转身,如往日一般朝静室走。身后,少女也如平常那般跟了上来。
晨练结束后,他会去静室入定修行。
乘袅要求与他一起,理由是她看不到他,便无法专心。
“殿下,季师兄来找您了。”
小童的声音忽然响起,紧随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骤然停下。
随后,蔺霜羿听见乘袅说:“就来。”话音未落,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身,快步随着小童离开了。
乘袅当然不想见季烆。
情人咒一事已经昭告天下,她昨日也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行为,不再去见季烆,也是合情合理的行为。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情人咒入魂,她现在心爱之人是蔺霜羿。
但乘袅强忍着想要回头的欲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心上人’重要,可正事也重要。
而且她也想试试能不能控制一下。
她不喜欢被牵制。
乘袅很快便到了季烆面前。
不等季烆开口,她先开口道:“阿烆,我们一起走走吧。”
自从乘袅中了情人咒,搬入无暇峰后,两人见面,也只能匆匆说几句话。乘袅更是不愿离开无暇峰半步——确切的说是不愿离开他的师尊。
季烆已经忘记,他有多久没有与她好好的走一走,说上一番话了。
闻言,他当然不会拒绝,立刻应了好。
乘袅也没耽搁,见他应了,便当先出了无暇峰,直至走到靠近昆仑外门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块石壁,刚好隔出了一块安静的地方。
至此,她才停了下来。
她一路沉默的走,没有如季烆所想,像曾经那般与他笑闹。
季烆忍不住唤了一声她的小名:“袅袅?”
“就在这里说吧。”乘袅直接道,“阿烆,在情人咒没有解开之前,若无必要,我们便不要再见了。”
不等季烆回答,她顿了顿,又说:“或者,我们不如直接解除婚约。如此,对你我都好。”
季烆脸色顿时变了。
他上前,想要拉住少女的手,然还未碰到,便被避开了。手心空荡荡的,正如他此刻的心。
季烆想也没想的拒绝:“我不要!”
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极力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一字一顿的道:“一年之期未到,乘袅,你不能食言。”
“你说过的,只要我解了同命蛊,我们的婚事便能继续。”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些话,脸色苍白,一向冷然镇定的人,眉目间竟似有惶然之色。
可乘袅心如止水。
她脑海里还存放着他们之间的所有美好记忆,但一幕幕画面闪过,却已经无法掀动她的心潮。
“可我中了情人咒,我现在对你已经没了感情,我喜欢的是剑……”
“那不是你的本意!”不等她说完,季烆已经强行打断她,“只要解开情人咒,解开同命蛊,我们便能回到从前。”
不,回不去了。
即便没有情人咒,他们也回不去了。
在他选择了别人之后,她就没有想过回头。
乘袅目的已达到,不欲再多说,只道:“你想要继续一年之约也可以。但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们还是少见为好。”
“阿烆,不要再来找我了。”她看着他,眼里毫无爱意,无波无澜仿如在看平常人,认真地说,“我不想伤害你。”
石壁背后,文喜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欢喜剑。
静室里静谧如初。
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自然更安静,更适合修行。
不仅静室安静,整座无暇峰都很安静。除了风声和鸟雀虫鸣声,两个小童的呼吸声,便没了其他声音。
但不知为何,蔺霜羿却一时难以入定,心底还莫名生起了一股莫名的燥意。他盘腿闭眼坐在蒲团上,还是觉得脸上不舒服,最后终是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被乘袅亲口的地方,擦了好几下,直到那块地方发红微烫。
“无暇,有好消息了!”
正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蔺霜羿手指微顿,转头,果然看见了数日未曾出现的姬赤野。
他心尖微动,手上动作停下。
姬赤野明显很兴奋,不等蔺霜羿询问,他已经自顾自道:“我查到了卫九幽曾经待过的一处洞府。”
这些日来,姬赤野之所以没有来无暇峰,便是为了此事。当然,这也是蔺霜羿托他帮忙的。
因着乘袅太粘人,蔺霜羿行动多多少少不如以前方便自由。
记得有一日,他不过独自离开了无暇峰不到两个时辰,再回来时,看到的便是眼睛都哭得红肿的少女。
自那之后,她黏得越发紧。
若要出门便得带着她,实在麻烦。他知乘袅很看重即将到来的九胥大比,最后,蔺霜羿便只能把此事托给了姬赤野。
皇天不负有心人,姬赤野努力了多日,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
姬赤野激动道:“那洞府外设有阵法结界,我不曾进去探过,但我查过资料,发现这是卫九幽飞升之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我觉得里面定有线索,极大可能有解除情人咒的法子!”
“无暇,你马上就能解脱了,高兴吧?”
咔嚓——
“什么声音?”姬赤野正说得兴起,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忽然响起,他耳尖微动,顺着声音看过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诶,无暇,你的佛珠怎么裂开了?”
那佛珠可是蔺霜羿亲自炼制,用的材料与普通佛珠不同,便是大乘修士也不能轻易毁坏,怎会无故碎裂?
姬赤野是知道这串佛珠是用来辅助蔺霜羿修炼无情道的法器。
如今佛珠碎了,难道是蔺霜羿的修炼出了问题?
蔺霜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凝眉垂头,便看见手腕上那串佛珠手串不知何时竟颗颗崩裂。一股如岩浆般的炽烫四散溢开,冷白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已是一片灼红。
第42章
被佛珠灼红的那片肌肤, 仿佛被放进了滚水中,滚烫灼疼无法忽视。蔺霜羿下意识伸手按住那串裂开的佛珠手串,岂料指尖刚碰到, 就又是一阵灼烧滚痛。
正如在听到姬赤野说寻到了卫九幽的一处洞府, 有可能寻到解开情人咒的方法时, 心脏有一刹那的停顿。
白玉般的指尖霎时一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佛珠怎么好好的, 竟裂开了?”姬赤野已经快步冲了过来,看着裂开的佛珠,眉头紧皱, “无暇, 你修行出了问题?”
自古今来,蔺霜羿并非第一个修炼无情道之人。
期间,有人成功,当然也有人失败。其中失败的更多一些。这也是正常之事, 无情道乃是上上之道,一旦炼成,威力极强。与之相对,想要炼成也更困难。
但姬赤野与蔺霜羿自幼相识,百年相交,知道好友向来情绪寡淡, 性情淡漠,少有明显的喜怒哀乐,又心性坚定稳固, 按理, 乃是最适合修炼无情道的一类人。
“无碍。”蔺霜羿已经回过神来, 取下了那串仍然滚烫的佛珠,随后揣进了储物袋里, 垂眸沉声道,“是炼制出了问题。”
他的面色实在太平淡了一些,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不像是修行出了岔子。
“没有影响修行便好。”姬赤野听了,瞧他除了手腕上那小片被灼红的肌肤,的确无任何不妥,这才大松了口气,“不过,你这佛珠头也太脆了一些。我记得上次便出了问题,你又重新炼制了一回。”
姬赤野问:“是不是材质问题?”
虽这般问,但之前蔺霜羿收集炼制佛珠的材料时,姬赤野也时有陪同。据他所知,那些材料都是顶级的好东西。
所以问完后,不等蔺霜羿回答,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不是材质问题,难道是炼制方法不妥?”
蔺霜羿嗯了一声:“待探过卫九幽的洞府回来,我会重新炼制。”
说着,他起身抬步朝外走,淡声说:“走吧。”
姬赤野愣了一下,才忙跟了上去:“现在就去?”
蔺霜羿唇角抿直,面无表情点头。
见他如此,姬赤野也不觉奇怪。以蔺霜羿的性子,得知有可能寻到解开情人咒的法子,自是不会耽误。
“咦,怎得没看见那小帝女?”出了静室,姬赤野朝周围扫了一圈,疑惑,“那丫头今日没黏着你?不该啊,她不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你身上吗?”
“她去哪里了?”
蔺霜羿唇角拉了拉,想去抚佛珠,却只触到了还灼疼的皮肤。他凝了凝眉,冷眼看向姬赤野,问:“你想见她?”
不等姬赤野回答,他已经自顾自道:“她与季烆出去了。”
“原来如此。”姬赤野恍然大悟,又不由唏嘘感叹,“看来这情人咒虽厉害,但也不能完全左右一个人的感情。到底是两情相悦,便是中了咒,心里也难免对真正的心爱之人有所惦念。”
“想来这也正常,毕竟他们在问情台上……”
“废话那么多作甚?他们有多相爱,与你有何关系?”不等他说完,蔺霜羿已经冷冷打断他的话,“走了。”
话音未落,无暇剑已经出鞘,蔺霜羿身形一动,便已到了无暇剑上。霎时,剑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速度之快,姬赤野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
只觉一道白影疾速从眼前掠过,蔺霜羿就上了天。
姬赤野顿时顾不上想东想西,也忙祭出了法器追了上去。
两道灵光如疾风朝山下掠去。
“咦,那不是乘袅和季烆吗?”姬赤野眼尖,从昆仑外门上方飞过时,低头,便看见了站在一起的乘袅和季烆,顺口问,“无暇,正好瞧见了,要不要叫上小帝女一起?”
蔺霜羿修为比姬赤野更高。
早在姬赤野之前,他已经先一步看到了下方相对而立的两人。
自上向下看,那一对年轻男女靠得极近,两人之间只隔了半步不到的距离。蔺霜羿只扫了一眼,心中莫名生了一股子烦闷。
许是佛珠碎裂,七情六欲重回的原因,情绪波动不易控制,比之平常强烈了几分。
少女清甜熟悉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
他听见她柔声轻唤:“阿烆。”
便是中了情人咒,仍然亲密如初。
“不用,我们先去探明情况。若属实,”蔺霜羿收回视线,脚下无暇剑忽然加速,极快离开了昆仑,“再带她一起过去便是。”
姬赤野说:“那洞府位于东海,此去至少也需要一天才能回来,那小帝女这般长时间见不到你,怕是要哭。”
少女眸含水光的模样忽而浮现在眼前。
蔺霜羿喉结动了动,说:“若此次能寻到解开情人咒的法子,她不会哭。”到那时,没了对他生出的迫不得已的‘爱意’,能毫无顾忌的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她只会高兴才是。
手腕上那块灼红又疼了一下,刺得蔺霜羿微蹙眉心。但他没有为伤处治疗,只垂眸看了一眼那块刺眼的红,便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一点小疼罢了,他当然能够忍耐。
如姬赤野所说,别了季烆,回到无暇峰的乘袅,在遍寻蔺霜羿不得时,眼眶果真红了。
若是以往,瞧见她红了眼睛,蔺霜羿必会及时出现。
但这一次乘袅眼中的泪都快掉下来了,那人也没有现身。她去了佛堂,又去了静室,甚至还进了蔺霜羿的卧室,却都没见到想见的那个人。
寻了小童来问,得到的回答也是不知道。
剑君的行踪,他们哪里敢过问?当然,蔺霜羿行事,也不会与童子交代。
“剑君当真没有留话?”
乘袅不死心又问了一次。
倒不是她自视甚高,而是这些日来,因着情人咒的原因,她白日里喜欢粘着蔺霜羿,一旦与他分开,便忍不住难过。
所以蔺霜羿但凡要去哪里,只要超过半个时辰,定然会告知她一声。
小童摇头:“殿下,我们真的不知道。剑君也未曾留下任何话。想来,他是临时有事出门了吧。”
另一个童子也点头道:“这是常事。剑君行事随心所欲,以往也常是如此。”
“殿下不用担心,以剑君的修为,无人能伤得到他。”
两小童也知道乘袅中了情人咒,对剑君生了痴狂爱意,这些日来,他们更是日日见证,所以便都宽慰她。
乘袅扯了扯唇角,轻声道:“我明白的。”
她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看上去似乎被劝慰好了。两小童见此,也便放了心,又安慰了她两句,便离开了。
乘袅没有再哭。
蔺霜羿不在,她没必要哭。只心里烦躁得很,甚至心里发着狠,想着等她修到了大乘期,一定要把人捆在身边,没有她的命令,哪里也不能去。
可等到到了大乘期,蔺霜羿都已经陨落了。
一想到此,乘袅心情更糟糕了。
本来方才做好了一件正事,她心情还不错,而今,却是被破坏得干干净净。即便理智上知道这只是情人咒的影响,但感情上,她竟一时控制不了。
乘袅独自去了静室。
她盘腿坐在独属于她的那个蒲团上,深吸口气,准备闭眼修炼。可屋里少了一个人,她一时难以静心。
半晌,乘袅泄气的睁开眼睛。
强行修炼,只会适得其反。想了想,她干脆处理起了正事。
乘袅拿出传音石,联系了乘进,询问调查进度。其实才过了一日,便是速度再快,能得到的线索怕是也有限。
事实也如她所想。
乘进道:“曾祖已经着手调查近百年来天灾之事,资料已经全都收集好,不过要全部清查,恐需要几日。”
意料之中。
乘袅问:“少君那边如何?”
她没再唤乘风哥哥。
她现在心情不好,没心情演戏。
乘进回:“少君被曾祖关入了思过堂,并派了人坚守,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他身边跟随的宫人和侍卫也一并被关进了灵牢,由耀火长老亲自审问,暂无消息。”
乘风身份特殊,自然也是特殊对待。审问他身边亲随,不是小事,事关重大,未免消息泄露,引来麻烦和恐慌,保守极严。
乘进的身份在族中不低,但也没资格进去。因此,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又是意料之中。
乘风既然敢承认,要么他的确没有‘动手’,要么早已扫好了尾巴。
乘袅又嘱咐了几句,便意兴阑珊的结束了这场传音。结束后,她看着空旷静谧的静室怔了一会儿,随即烦躁的呼了口气,又联系了多宝楼明面上的楼主万长然。
自那场拍卖会后,多宝楼名声大震,前来投效的人多了数倍,短短时日规模便扩大了不少。
如今九胥五十四城,都已有了多宝楼分店。虽暂时还比不得花家商行等,但已不容小觑。
比起族里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多宝楼的行动便顺畅方便多了。
万长然甚至已经查到了盘龙教的两处分部。只不过未免打草惊蛇,又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暂时还未行动。
“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
乘袅眸光狠戾一闪而过,冷声道:“不用等了,直接把这两处分部销毁。能捉到活口最好,捉不到,一个不留!”
“不过,”乘袅冷冷勾动唇角,眸如寒冰,“记住了,要把这份功劳送给昆仑。最好是记在昆仑掌门所在的混元峰下。”
时至如今,即便没寻到证据,乘袅仍然对梅望雪保留怀疑。
她今日特地引季烆去外门,故意选在文喜平日常待的地方,最终目的便是意在此人。
背后之人似乎特别想拆散她和季烆,或者说是撮合文喜与季烆?为什么?是为了季家之势,削弱皇族之力,还是文喜有何特殊之处?
也或者,是两者皆有?
而今,她中了情人咒一事传出,那些人暂时杀不了她,想来会有别的手段。如此,她不如顺水推舟。
“殿下英明!”
万长然立时明白了乘袅的意思,笑了一声,干脆应是。
乘袅翘起唇角,继续吩咐:“继续深查文喜的生平,包括与她有关的所有亲人朋友。”
十年前,文喜是为给生病的母亲采药,才上了山,闯进了兽潮。结果,不仅自己险象环生,待回去后,生病的母亲也已故去。
文母及笄后嫁于青梅竹马的丈夫,夫妻恩爱,日子算是美满。但好景不长,文父在一次打猎时,不幸遇到一只筑基妖兽,最终死于兽口。
彼时,文母已怀了身孕,气怒伤心之下,早产生下了女儿,多年来与女儿相依为命。因辛苦操劳,又郁结于心,终积成恶疾。
她的出身和早逝丈夫都能查到,从资料上看,没有任何不对劲。她的一生如许许多多的村妇一般,无甚出奇。
唯一的不同,便是生了一个天赋卓绝的女儿。
两个凡人结合,生下的孩子有灵根不算太出奇。但怪就怪在,文喜那般好天赋,怎得在及笄后才被发现?
说了这事后,万长然又交代了一下多宝楼的情况。说起正事,乘袅倒是没再想着蔺霜羿,不知不觉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