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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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难得说这般直白的话,尤其还是对外人,这一句,已是极限。
“……待过段时间,我再来看她。”
小童心中同情,嘴上自是爽快应道:“季师兄放心,我会转告殿下的。其实,即便中了情人咒,殿下心里也还有您。她不想见您,怕伤害了您,又何尝不是在乎?”
季烆心里得了一些安慰。
如小童所说,乘袅这般做,又何尝不是对他的在意?
他心头萦绕的阴影散去一些,点了点头,最后又看了一眼,终是转身大步离去。
与此同时,静室里。
一股黑烟从崭新的炼器炉中冒了出来,预示着这一次炼制竟又失败了。
蔺霜羿看着炉里的一团不成形的垃圾,冷着脸处理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切如常,日子平静如水,再无什么波澜。季烆没再来无暇峰寻乘袅,蔺霜羿的炼器炉也没再炸过。
乘袅也做到了自己的承诺,没有来打扰他。
蔺霜羿可以整日待在静室里专心炼器。
但半个月过去,本早该炼好的佛珠却一直未成功。没有炸炉,却一次次失败。于蔺霜羿而言,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他在炼器一道上天赋极好,便是初学之时,也未曾失败过这么多回。这让他心里越发烦躁。
又是一日。
半月的最后一日。
刺啦——
一阵黑烟又从炉子里冒了出来。
又失败了。
蔺霜羿正要把垃圾处理了,耳尖忽然一动,小童与乘袅说话的声音传来。
小童:“殿下,夜少主来了,说是与您约好了。”
“对,我们早约好的。”乘袅似乎有些开心,“我不方便离开昆仑,便与他约在了这里。”
夜少主,这是谁?
他记得夜家这代少主是个男的。
他们什么时候约好的?
蔺霜羿听到了乘袅朝外走的脚步声,他下意识起身,想要出门问个仔细。然刚走到门口,蔺霜羿忽然反应过来。
乘袅要与见谁与他何关?
他顿住脚步。
直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出了无暇峰,也没有推开面前的门。
而乘袅这一去,便是几个时辰。
直到太阳落下,天色黑下,她也还没回来。
亥时,蔺霜羿推开门,走了出去。炼制失败的原因依旧没找到,决定出来透透气,或许会有所获。
院子里,空荡荡的。
隔壁的房间,黑暗一片。
蔺霜羿看了一眼,出了院子,走到了峰门。两个小童正吃着零嘴,嘻嘻哈哈,不想看到剑君,忙站直了,恭声问好:“见过剑君!”
蔺霜羿微点下颌,须臾问:“乘袅去哪里了?”
小童回:“回剑君,殿下与夜少主出去了,说是有事商谈。”
“夜少主?”蔺霜羿面色淡淡,“他们关系很好?”
两个小童平日里除了修炼,便是八卦,知道不少事。闻言,也没多想,便笑回道:“这位夜少主曾是殿下的爱慕者,追了殿下很久呢。不过可惜,被殿下拒绝了。”
“殿下只喜欢季师兄。”
既然拒绝了,为何还要再见?
蔺霜羿没再说话,只站在峰门口,面无表情地看向外面。
直至月上中天,终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近,正是乘袅,不过此刻,她身旁还跟着另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
瞧那模样,分明是个男子。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和谐。
直至走近,乘袅才看到了站在峰门前的蔺霜羿,愣了一下,才唤了一声:“剑君,您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辰蔺霜羿应该在屋里才是。
蔺霜羿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身量比他矮了两分,长得还可以,但比他好看的太多了。
皮肤也有点黑。
总之,生得勉勉强强。瞧着骨龄已快五十,修为才刚元婴,天赋和悟性一般。连季烆也比不过。相处这段日子,他清楚乘袅的要求很高。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爱人。
看清之后,蔺霜羿才收回视线,淡声回道:“太晚了,来接你。”
“太晚了, 来接你”。
这话显得暧昧了一些,也不像蔺霜羿会说的话。乘袅觉得有些奇怪和惊讶,但她看面前男人一脸平静坦荡, 又觉得只是她想多了。
应该只是字面意思。
她不想让自己会错意, 生出其他心思。
果然, 下一刻便听蔺霜羿补充道:“盘龙教猖狂, 不排除他们会在昆仑埋伏的可能。”语气微微有些生硬。
听得这话,乘袅忍不住笑道:“谢谢剑君关心,我没事, 我与露白没有离无暇峰多远。”
蔺霜羿已经从小童那里知道, 这是那夜少主的名字。
朋友之间,称呼对方名字表示亲近,是正常之事。但乘袅与夜露白是朋友吗?
蔺霜羿唇角平直,声音冷淡:“不要心存侥幸。”
这时, 夜露白也微微上前一步,恭敬地朝蔺霜羿行了一礼:“夜露白见过剑君。请剑君放心,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不会让殿下陷入危险之中。”
他是世家出身,夜家也是四大世家中唯一的上古世家,自幼熏陶之下, 他的仪态礼仪无可挑剔。
温润如玉,不骄不躁,唇角带着优雅从容的笑意, 一言一行都自然的流露出不凡的气质, 令人好感倍增。
年轻一辈中, 虽则季烆的天赋更好一些,但论起人缘, 却是夜露白更甚一筹。尤其是在女子中,最受欢迎。
蔺霜羿却不喜这般的人,只觉他笑得一脸虚假,冷声道:“如果真出了危险,你能护得住她?”
虽夜露白已是元婴,根基也算扎实,修为比乘袅高了一线,但真遇到危险,还说不定是谁护谁。
闻言,夜露白并未露出任何不满或者惶恐之色,又朝蔺霜羿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剑君教训的是,以我之能的确不敢说能护得殿下周全。下次,定会注意。若是不幸遇险,便是抵了我这条命,也会让殿下脱身。”
他未曾辩解,而是干脆认了错,这般态度让人挑不出错。
还有下次?
蔺霜羿不由拧眉,语气更淡了几分:“此乃昆仑,轮不到你来抵命。”
乘袅敏锐察觉到蔺霜羿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来不及深思为什么,夜露白已是她的合作对象,对她很是有用,可不能真惹了剑君不喜。
思及此,乘袅便要开口。
但不等她出声,蔺霜羿已经率先道:“时辰不早了,回了。”说着话,他却没有如之前那般先转身离去。
夜露白目光微闪,忽而转向乘袅,笑道:“那便不打扰殿下了,我明日再来寻您。”
他们今日已经谈妥,夜露白明日一早便会回南州。
乘袅心中疑惑,不过此刻也不是寻根问底的好时候,便暂先把疑问压下,笑着应了一声好。
夜露白向她与蔺霜羿又是一礼,风度和礼仪实在极佳,礼罢,这才含笑转身朝山下走。
温柔月色下,青年悠然前行,饶是晚间,也极引人瞩目。
乘袅想着夜露白方才的话,不由多看了两眼。
正这时,眼前忽然多了一片白,原是蔺霜羿忽然走到了她前方,高大的身体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乘袅疑惑看他:“剑君?”
怎么突然站到她前面?若非她有点自知之明,怕是会误以为蔺霜羿故意为之。
那双清亮的眼里终于没了其他人,只有他。
蔺霜羿声音带着一点微凉:“回去了,明日重新开始晨练。”
闻言,乘袅忙问道:“剑君的法器炼制成功了?”算算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乘袅起初忍耐得很难受,但后来竟也慢慢习惯了。毕竟蔺霜羿就在静室里,哪儿也没去,虽则不能时时见到,但只要想着这人就在屋里,与她只一门之隔,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如此也便熬过来了,而且获益匪浅。这半月修炼越发专注,效果自然更好。她如今不能直接突破,便努力夯实基础,丰厚底蕴。
届时一举突破,不仅会更顺利,也会比同阶强出许多。
所以陡然听到蔺霜羿重新提起一同晨练,她心里竟还有一分失望——毕竟不是白日,没了情人咒的作用,她自不会被感情影响。
若是白日的她,听得这话只会欣喜激动。此刻,失望一闪而过,心里很快也涌上了欢喜,她其实挺喜欢与蔺霜羿一同修炼。不仅可以得到他的指点,还可以……可以什么?
乘袅心头一跳,没再继续想下去。
想到炼器炉里的垃圾,蔺霜羿顿了顿,跳过了乘袅的问题,只问道:“你与夜露白谈什么?”
今日单独见了几个时辰还不够,明日竟然还要与那人见面?
但这话问出口,倒像是他很在意此事一般,所以蔺霜羿又补了一句:“若是不想死,以后出去,无论见谁,最好与本君说一声。”
乘袅想了想,也觉得蔺霜羿说的有理。盘龙教猖狂无忌,虽则她没有出昆仑,与夜露白见面的地方离得无暇峰也不远,但也难保有个万一。
再说昆仑里说不得也有盘龙教的内应,的确该更注意一点。
思及此,她很是乖巧的点头应好:“我明白了,下次若要出去,定会提前告知剑君。”
说到这话,她心头忽然一动,看着面前冷颜的男人,脱口问:“剑君在担心我吗?”
否则以蔺霜羿的性子,根本没必要管这些闲事。
少女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出了他的身影。
她仰头,专注地凝视着他。
蔺霜羿心头一跳,呼吸微滞,倏然别开视线,声音绷紧:“我既说了要护你周全,便不会食言。”
话落,须臾,他又补充道:“莫要胡思乱想。”
乘袅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蔺霜羿微动,面无表情任她打量。
意料之中的答案。
乘袅无甚意外,只心里不知为何莫名有点失望,这丝失望一闪而过,并未停留,她也未曾多在意。
几息后,乘袅垂头,轻轻应了好:“剑君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会误会的。”
蔺霜羿在提醒她不要自作多情。
她客气地说:“今夜让剑君操心了。很晚了,我先回屋了。”
蔺霜羿没有留下她的理由,只能看着她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翌日一早,夜露白果然又来了。得知乘袅正在晨练,他没有离开,而是在峰外安静等待。
他们每日的晨练时间都是两个时辰,但今日拖得长了一些。
蔺霜羿教了乘袅一套新的鞭法。
在修炼上,他向来严格。要达到他的要求,必要付出更多努力。即便乘袅天资聪颖,但学会一套新的鞭法,到底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等到晨练结束,竟已到正午了。
夜露白还未离开。
如此,乘袅自要去见他。
只是……
“剑君?”
乘袅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身后的男人,她走,他也跟着走,有些疑惑,“您也要出门吗?”
他们都已辟谷,所以虽到了午时,但也无需用膳。往常这个时辰,蔺霜羿早在静室修炼了。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他向来是不理会的。
蔺霜羿嗯了一声,并未多说。
乘袅想问,好在这半月的训练有用,最后生生忍住了。蔺霜羿不说,想来是不想告诉她。
她若是问多了,难保不会惹他烦。
所以她没有如以前那般缠着人问东问西,只哦了一声:“那我先去见露白了,他等了很久了。”
话音未落,便已经转身快步走了。
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背影,蔺霜羿蓦然冷了脸。
不是早已拒绝那个姓夜的了吗?怎么,现在竟这般迫不及待去见人?心里忽而生了一丝戾气。
他在原地站了两息,最后,还是沉着脸跟了上去。
不过,未免乘袅误会,他想了想,隐匿了声息。除非修为比他高,否则绝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说过会保证她的安全。
昆仑相对安全,却不是绝对,凡事都有万一。所以他自然要跟去,免得出了意外。一边想着,蔺霜羿已经追上了前方的两人。
乘袅与夜露白一起到了昨天的老地方。
其实她一直很谨慎,哪怕在昆仑,也没有真的掉以轻心。所以昨日,两人约见的地方,其实距离无暇峰不到十里。
因着靠近无暇峰,这个地方又隐秘又安全。
到了地方,乘袅便想问夜露白的意思,但夜露白先她一步开口:“殿下,你在无暇峰过得可好?”
问这作甚?他们的关系还没到亲近到可以拉家常吧?
但乘袅对夜露白有几分了解,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这般问,定是有原因。她心中一动,便顺着他的话说:“自是极好,剑君对我很好。我喜欢待在那里。”
白日里的她,光是提到蔺霜羿便觉得开心。说话时,脸上自然而然的带了笑。
夜露白笑着道:“那便好。剑君修为无敌,又是季烆的师尊,想来定不会亏待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乘袅看着他,以眼神询问。
“情人咒对你影响大吗?”不等乘袅回答,夜露白继续道,“听说此咒威力极大,能够完全操控一个人的感情。剑君修的是无情道,想必最是厌烦这些感情纠葛,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莫要惹剑君生厌。”
虽知道夜露白说的有理,但乘袅还是听得有些烦。
谁也不希望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
她抿唇道:“我知道。”
“袅袅。”夜露白忽然亲昵的唤了她的小名,并朝她靠近,“若能解了情人咒,我还有机会吗?”
不远处,蔺霜羿拧紧了眉峰。
他不屑偷听两人的谈话,所以屏蔽了听力,只用眼睛看着周围。此刻,便只看到夜露白竟朝乘袅走近。
——他们已经离得够近了。
再走一步,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乘袅心中更觉怪异。
她与夜露白早便说清了。而且以夜露白的性子,或许曾对她心动过,但绝不可能念念不忘。
归根结底,他们是同一类人。都是以利为先。
此次他们之所以能达成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夜露白需要借她之力,除去觊觎夜家家主和少主之位的堂叔和堂弟,而她也需要夜家的助力,想要夜露白为她所用。
这般关系,自然是不可能再谈感情。
正想着,夜露白忽而伸出手,像是要去拉她的手。恰时一阵风起,风有点大,吹得无数落叶纷飞,有树叶从他手背上划过,竟像是刀子一般,划破了他的手背。
一丝血线瞬间冒了出来,极其显眼。
夜露白的手顿住,再未能靠近。
这里是望风坡,常有疾风。风力之强,寻常修士难以抵挡。但竟能伤了元婴修士,却是从未有过之事。
乘袅眸光微闪,模糊间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灵力波动。
这么久来,她与蔺霜羿几乎是朝夕相处,自然对他的灵力熟悉。
但怎么可能?
蔺霜羿为何要来?又为什么动手伤夜露白?
那丝灵力波动很快消失,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但乘袅在这方面天生异于常人,绝不会认错。
乘袅抬眸,与夜露白对视了一眼,忽然主动上前,看着夜露白被树叶刮伤的手,关切道:“受伤了吗?我看看。”
说着,便要去拉夜露白的手。
少女白嫩的指尖眼看着便要碰上另一个男人的手,手腕却忽地被一只宽大炽热的手攥紧。
那只手抓得很紧,乘袅一时动不了。
一道雪影落至身前。
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
乘袅心跳忽然加快,她抬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俊颜。
是蔺霜羿。
高大的男人像是一堵墙,完全隔开了她与夜露白。
他握着她的手腕,面沉如水,目光如剑锋,冷冷道:“夜露白,离她远一点。”
话音未落,已是袖袍一挥,又是一阵灵风起,直接把夜露白送走了。不过几息,人便消失了。也不知被吹去了哪里。
在大乘修士面前,一个元婴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剑君,您作甚?”乘袅忙道,“您把露白送到哪里去了?他不会受伤吧?”说着,她便想追过去看。
蔺霜羿下意识把掌心里的那只细软的手腕攥得更紧。
他不放,乘袅自然走不了。
“死不了。”看着她焦急担忧的模样,蔺霜羿只觉刺眼,语气很不好,“你很担心他?”
乘袅回头看他,忍着心里想靠近的蠢蠢欲动,不复平常热情,像是带着不满:“他是我的朋友,剑君,您为何要伤他?”
她拧着眉心。
没有笑容。
为什么?
因为他伤了夜露白?
蔺霜羿心里烦闷,忍不住道:“他想碰你。”
乘袅一时没说话,看着抓着她手腕的那只大手,半晌,忽然问:“剑君,您是在吃醋吗?”
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但这是受情人咒影响的白日,谁会不想得到心上人同样的在意和喜欢呢?所以她刚才故意试探。
蔺霜羿的行为也让她无法不多想。与其猜来猜去, 不如问个清楚, 也免得胡思乱想浪费时间。
她紧紧盯着蔺霜羿的眼睛, 等他的回答。
蔺霜羿的心跳骤然停滞。
他呼吸乱了一瞬, 在被少女那双清亮的眸子盯着时,竟罕见生出了紧张,心头像是生了一把说不清道不明的火, 烧得浑身滚烫, 喉咙里更是又干又疼。
“……吃醋,我怎么可能吃醋?”片刻,他抿着唇角,刻意绷着脸, 忍着喉间的干涩,提醒她,“乘袅,不要忘了,我中的是子咒。”
“我说了,便是昆仑也不一定安全。”
蔺霜羿当然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活至如今, 还从未有一个人让他这般在意和关注,但他不认为这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自然也不可能是吃醋。
乘袅尊他敬他崇拜他, 她到底与他生活了一段时间, 受他指点, 与他虽没有师徒名分,但有情分, 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
关心在意自己的弟子,是很正常的事。
何况乘袅现在修为不高,却又被暗处敌人窥伺,他当然要多注意几分,以防万一。蔺霜羿这般想着,似乎要把自己说服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少女忽然向他靠近,距离近到几乎要与他肌肤相贴。
——她想干什么?
——又想亲他?
蔺霜羿霎时僵在原地,身体紧绷成弦。
与他相比,她显得太娇小了一些。站在他身前,仿佛一只手便能轻易拢住。蔺霜羿喉间急速收缩,许是离得太近了,他觉得有些热。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推开她时,少女忽而开口说:“可露白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伤害我。”
与他只剩下一个手掌的距离时,她停下了,再未前进。
蔺霜羿心里蓦地一空,更不喜欢看她维护其他男人,冷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把他当朋友,怎知他把你当什么?你就这么信任他?”
乘袅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露白很好,我信他。”
蔺霜羿心里一堵。
不等他开口,乘袅继续道:“因为他想碰我,剑君便伤了他,为什么?”说着,她扬起了自己的手腕。
那只皓白纤细的手腕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攥紧。
蔺霜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抓着乘袅的手。因为抓得久了一些,手心已经冒出了细汗,但他恍然未觉。
少女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轻轻动了动,直直看着他,又一次问他:“剑君,您告诉我,为什么?”
蔺霜羿蓦然松开了手。
手背上的青筋微露,跳了跳。
他猛地把手拢进了袖袍中,挡住了那难看凸起的青筋,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你以为是为什么?你信他,本君不信。”那夜露白分明还对乘袅有非分之想,蔺霜羿唇角平直,垂眸,“但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吃醋。”
话落,片刻,他又强调:“该吃醋的是季烆,不是我。”
他有什么理由去吃醋?他又不是她真心深爱的未婚夫!
乘袅看着他,须臾,朝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抱歉,是我误会了剑君的意思。”
想了想,她又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隔得更远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
乘袅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失望和戾气。
夜露白如今已是她的合作伙伴,乘袅自不会让他遭了蔺霜羿厌恶,所以认真解释道:“我与露白只是朋友,并无其他关系。”
“请剑君见谅,方才非我本意,实乃受情人咒影响。”她苦笑一声,“剑君放心,我明白您是担心我的安全,也是为季烆。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会尽力控制自己,绝不会污了剑君清誉。”
说着,她又朝后退,以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蔺霜羿想说,不是为季烆。
方才他根本没想到季烆。
但最终他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说出口。无甚好说,说了也不过平添麻烦。正如乘袅所说,她也只是受了情人咒影响而已。
他的手无意识摩挲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最后,蔺霜羿压下心里那丝莫名的不舍和烦躁,说:“你明白便好。”话出口,才发现声音出乎意料的沙哑。
乘袅向他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的歉意。
一时沉寂。
直到又一阵寒风起,乘袅垂首道:“剑君,我先回无暇峰了。”
蔺霜羿下意识说:“我与你一同回去。”
“嗯。”
没有伤心,没有欢喜。
两人一同回了无暇峰。路上,一阵沉默。他们一起时,通常都是乘袅说话。她爱粘着他,也爱与他说话,总之,只要有她在,便没有安静的时候。
这一次,她却保持着沉默。
蔺霜羿忍不住微微侧首,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他比她高了许多,垂眸看去时,只看到了她乌黑纤长颤动的羽睫和挺翘雪白的鼻尖。
以及红润饱满的红唇。
他心神一乱,忙移开了视线。
到了无暇峰,蔺霜羿朝静室走。然而这一回,身后没有熟悉的脚步声。他忍不住转身回头,便见少女停在静室外,没有如往常跟他一起进来。
“怎么不进来?”想到什么,蔺霜羿说,“我今日不炼器。”
失败了这么多次,他决定停几日,重新整理思绪。
结果,乘袅却还是摇头:“我便不进去了。”
既然蔺霜羿没那心思,乘袅当然也不会再去讨人嫌。哪怕此刻的她真的很想与他待在一起,想要不择手段的占有他,但幸运的是,情人咒还没有让她理智尽失。
“剑君,我说过我会控制自己。”
她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蔺霜羿一怔,这才明白了乘袅的意思。
关门声轻轻响起。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静室,心里忽地又生了一股无法忽视的烦躁。
“你倒是真敢想,蔺霜羿怎么可能为你吃醋?”方回了房间,回天珠便忍不住开口了,“你别忘了他修的是无情道。他道心坚不可破,女色于他什么也不是。”
这些日来,回天珠很沉默。
今日难得开了口。
乘袅心里有些烦,若非强力忍耐,怕是忍不住就反悔掉头回去了。这种时候,有回天珠在一旁提醒也好。
但心里还是不爽,便道:“无情道并非不可破。”
回天珠道:“那又如何?便是蔺霜羿为你破了又怎样,你是不是忘了,他注定要飞升失败。算算时间,距离他渡劫也没几年了。”
乘袅脸色蓦然一变。
即便蔺霜羿不想飞升,但他修为已至,压也压不住。也就是说,若无意外,蔺霜羿必死无疑。
思及此,心里竟难受极了,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
这是情人咒的影响。
她告诉自己。
一个时辰后,乘袅收到了夜露白传来的飞鹤。
夜露白的确没受什么大伤。
蔺霜羿并未对他下杀手,只不过把他扇得远了一些而已。算算距离,与昆仑隔了上千里了。
夜露白虽说命保住了,但也受了不少皮肉伤,吃了一番苦。但他并未因此失落,反而心情极好。
“放心吧,我没事,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倒是你那边,剑君是什么态度?”夜露白没有问得很直白,但两人才一起演了一场戏,乘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若非夜露白突发奇想,乘袅也不会试探一番。
结果却是让自己难堪了。
“以后不要再提此事,免得惹恼剑君。”她给夜露白回了一封信,写道,“别以为他不会杀你。”
蔺霜羿并不是真正好脾气的人。
写好后,她便让飞鹤传了过去。
传了信,乘袅便深吸口气,静下心修炼。幸而蔺霜羿闭关炼器的半月,她也是这般过来的,有了这番基础,所以这一次也没受什么影响,很快便入定了。
待到睁眼,已是晚间。
乘袅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又是半月时间过去。
这些日子乘袅当真做到了自己许下的承诺,果真控制住了自己。即便蔺霜羿没有再闭关炼器,但她也未在痴缠他。
每日晨练结束,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多话,不越矩,安分守己,乖巧懂事到了极致。
半月以来,日日如此。
蔺霜羿有时会离开无暇峰,一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是半日、一日,她也没有再缠着询问或是要跟着一起去。
除了晨练时一起,两人似乎没了其他交集。仿佛回到了乘袅住进无暇峰以前的日子。
但蔺霜羿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