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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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平静,语气沉沉,像是随口一句,并无他意。
主持金丹斗法的化神修士领了命,很快便宣布了第二场开始。
斗战台上。
乘袅伸手等了几息,见文喜不动,她也从善如流的收了手。两人一人在台上,一人在台下,一人光鲜亮丽,一人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那么一瞬间,文喜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被踩在了泥里。
她用力擦掉唇角的血迹,手撑着地,忍着体内的翻腾捡起断裂的欢喜剑,强撑着站了起来,挺直着背脊,哑声道:“我没事。”
断成两截的欢喜剑,完全表明了她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没事便好。”乘袅轻身一跃下了台,粲然一笑,温声道,“输赢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所以点到即止即可。文姑娘,我应该没真的伤到你吧?抱歉,我不是有意折断你的剑。”
点到即止。
乘袅的确没有重伤她。
她会吐血,不过是又生了走火入魔之相,与乘袅无关。
文喜不自觉咬了咬唇,只觉脸上阵阵发烫,暴动的灵气在体内乱窜,她咽下喉间的腥甜,摇头说:“……没有,多谢殿下手下留情。”
她看着面前游刃有余的少女,看着她纤尘不染的衣裳,喉间腥甜剧烈翻滚,她忍不住朝观战台上看去,只见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殿下的身上。
……自然包括季师兄。
心中一抽,尖锐的刺痛袭来,甚至压过了被灵力反噬的筋脉生起的剧痛,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文喜慌忙站稳。
乘袅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温和的提醒:“时间紧急,文姑娘还是快用些药,养一养伤,好好休息一番,可不能影响了接下来的比试。”
是了,接下来还有比试。
前十晋前三,她输了一回,绝不能再输第二回。文喜立刻拿出了最好的药用上,又极力压下翻涌的心绪,想要平心静气。
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输了一回,并且输的那般快速惨烈,对文喜的影响是巨大的。
她的士气便如断裂的欢喜剑一般,一时难以续上。
再加上,又有了走火入魔之兆,她便是有心也无法挽回颓势。
能从数万人中闯入前十,皆是佼佼者。若她处于全盛之期,自然无碍。如今,却是有心无力。
方才与乘袅一战,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休息了两个时辰,过了两场比试,便又轮到了文喜。她又比了三场,却是屡战屡败,竟是连输三次。
最后一场,她对上了花晶莹。
在前一百进前十的比试中,文喜便与花晶莹比过一回,只用了九招,便赢了斗法。可这一次,二十招过后。
她输了。
输给了自己的手下败将。
花晶莹闯进了前三,有争夺第一的资格,而她,连只得了一个第十,连最后决赛的资格也没有。
文喜脸色惨白的站在梅望雪身后,声音沙哑刺耳:“弟子有负师尊教诲,请师尊责罚。”
梅望雪叹道:“罢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只是你的对手太强。”
可这样的安慰非但没有让文喜好受,还让她越发难过。
她紧咬着唇,直到一股腥甜抿进了嘴里,唇上一阵刺疼,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咬破了唇瓣。
与她相反,乘袅却是屡战屡胜。与文喜一战后,乘袅便使出了八成力,场场碾压了对手。
既然已经锋芒毕露,那不如再张扬高调一些。
都值得大乘期高手亲自来取她的命了,还低调作甚?
她抬头望着明媚的天空,眼里带着隐约的冷光和杀意。
连续数场下来,乘袅身上的衣裳都没脏半分,清丽的面上至始至终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挥洒自如,游刃有余。
斗战台上。
乘袅与花晶莹争夺第一。
不等鼓声响,花晶莹就很干脆的举手道:“我认输。”明知会输,她才不要与乘袅打,免得丢人现眼。
与乘袅擦肩而过时,她微停片刻说:“你要进阶了?”
不等乘袅回答,花晶莹轻哼一声道:“等着吧,我很快就会追上你的。”
话落,她毫不迟疑的下了斗战台,华丽的火红裙摆在空中荡出了美丽的弧度,很是潇洒。
金丹第一名,自此已定。
主持斗法的修士大声宣布:“本届九胥大比,金丹比试第一名是,乘氏乘袅!”
时隔百年,乘氏终于又一次拿下了一个第一。
观战台上传来一阵欢呼。
乘袅抬头看见了欢喜庆贺的同族,看见了面带欣慰的曾祖和长老,也看见了在一片欢欣中出奇沉默的乘风,看见了季烆,可她的目光没有停留,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最上方的白衣剑君身上。
四目相对,她灿然一笑。
轰隆——
天空忽然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那是劫雷?!”
其他人反应也不慢。
“不愧是帝女, 果真天赋卓绝,竟然当场突破。”有人赞道,“距离帝女醒来还不足半年吧?若非沉睡十年, 早该如此了。”
“这等天资悟性, 实在罕见。”
“但……不对, 这雷劫看着似乎有些不对。”
乘袅晋级元婴, 固然让他们欣慰高兴,但此刻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乘宿和耀火长老全都面色凝重的看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飞身而下, 落至乘袅四周, 为其护法。
季烆紧随其后,也飞了过去。
乘风微不可查的顿了顿,也跟了过去。
天空乌云密布,雷光涌动。狂风和雷电交织, 天上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无数的雷电聚集在了一起,翻腾不息,猛然间爆发出刺耳的吼叫,像是一条条发怒的恶龙,随时都可以直冲而下, 吞没下方那渺小纤细的人。
与漫天雷霆相比,乘袅显得太过纤巧了一些。
但她没有半分退缩或逃避,只笔直的站在太上, 抬首望着那一条条雷龙, 脸上毫无惧怕, 甚至是笑着的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雷劫。
从炼气到金丹,晋升时都不会有雷劫。
唯有突破至元婴, 才会迎来修士人生中的第一次雷劫。度过了,皆大欢喜,才能正式步入高阶修士之列。
通常来说元婴雷劫不会太可怕,一般都是四九雷劫,只要准备得当,便是失败,也至少能保下一条命。
然此刻,望着天上翻滚的雷龙闪电,不少人惊呼:“瞧这情况,莫不是六九雷劫?”
在场不乏大能,当然一眼便能看出这场雷劫的不同寻常。雷劫往往与一个修士的积累和因果息息相关。
凡是大罪恶者,天道必将下惩罚,所以雷劫通常比普通修士可怕数倍。
但还有另外两种情况,一种是天妒之体,一种是大气运者。
前者顾名思义,资质极高,高到连天也要妒嫉,所以才降下最厉害的天雷,欲要阻止。后者资质也不会差,与前者相反,却是得天所爱。
“——这怕是九九小天劫!”
有人惊呼。
九九雷劫分大小之分,但无论哪种,都不该是
观战台上,蔺霜羿倏然起身,目光紧盯着斗战台上的少女。一时间顾不上遮掩,更顾不上周围情况,只全神关注着乘袅渡劫的情况。
一时间,即将渡劫的乘袅似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都说危急之时,才会暴露最真实的内心。
不远处,梅望雪不着痕迹的偏头朝上首看了一眼。若是寻常时刻,即便他动作隐晦,有天下之名实的无暇剑君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此刻,他的目光只落在了斗战台上的女子身上。
梅望雪眸光微闪,面上不动神色,须臾,若无其事的也跟着看了过去。
斗战台上。
乘袅只觉头上像是多了无数座巨山,庞大的威势从上至下毫不客气的朝她压来,肩上一重,像是要把她压跪在地。
雷劫还未落下,便已威势赫赫。
她硬生生顶住了这股压力。
自从仙人秘境出来,得了仙力,若非她刻意压制修为,本该早就晋级元婴。如今目的达到,自然不用再刻意压制。
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渡劫。
不过她自来谨慎,又有前车之鉴,当然不会轻狂。为此,当然也做了不少准备。所以晋级元婴,于她而言,是水到渠成,毫无意外之事。
但乘袅也没想到竟然会遇上九九天劫。
事已至此,已没有退路。
这是她的雷劫,无人可以帮助她。是生是死,都只能靠她自己。
她立时调动了全身的灵力,从储物袋中飞快取出了准备好的防御法器,没有丝毫犹豫,全部启动。
轰轰轰——
也就在那一刻,狂风四射,怒吼冲天,数道雷龙直冲她而下!
前所未有的炙痛。
九九天劫,便是大乘修士也不能轻易接下,只一击,雷龙便破了她的防御。乘袅不受控制的朝后退了两步,胸口巨疼,一丝鲜红顺着唇角溢出,在雪白的面颊上,显得尤为刺眼。
“袅袅!”
场外,季烆面色大变,下意识便想要冲上去。然刚一动,却被一股庞大的灵风挡了回去。
灵风中带着熟悉的灵力波动。
“季烆,退回去。”
冷冽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蔺霜羿出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季烆抬眸,入眼的是男人紧绷的下颌,他忍不住唤了一声:“师尊,袅袅很危险,我要去帮她!”
蔺霜羿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斗战台上渡劫的少女身上,面色平冷,似与平常无异。
“你能帮她什么?”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听不出喜怒,“季烆,莫要不自量力。”
这是雷劫。
便是他也无法帮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龙对她的肆掠。
无人看见,便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拢在袖袍里的手掌已紧握成拳。用力之大,甚至刺破了掌心。
季烆脸色苍白,站在原地仿佛泄了气。方才是一时情急,所以才想也不想就想冲上去。
但事实上,他便是去了,也无用,甚至还会导致雷劫更加凶恶,反而害了袅袅。
现场一片沉寂。
众人面色各异,一时间,无人出声。
轰!轰!轰!
雷声震耳欲聋,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短短数息,便已落下了无数道,根本没有给人任何停歇反应的时间。
场外围观的人中,便是出窍修士脸色都被惊得发白,其下的修士,修为弱一些的已然不由软倒在了这凶猛可怕的雷劫之下。
即便只是围观,也让人心惊胆颤,心中无法控制的生出了无数恐惧。
“这……便是九九雷劫吗?”
“这样的天劫,便是合体或者大乘大能也难以抵挡吧?”
“帝女殿下能度过吗?”
“……难吧。”
有人叹息,想着方才那还意气风发的少女,心生可惜和同情。
几乎没人认为乘袅能度过此劫。
乘宿等人的脸色已然全变了。
如乘进这般的年轻一辈更是面色煞白,有些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乘袅单膝跪倒在地。
她动了动唇,一口血猛然喷出。
膝盖重重一声砸在台上,能够承受出窍修士全力攻击的斗战台竟是瞬间裂开。巨大的裂缝仿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心生绝望。
她的脸色已没了半分血色,红润如花蕾的唇瓣已失了颜色,只唇角的血珠显眼至极,身上漂亮的裙子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少女已成了强弩之末。
蔺霜羿无意识朝前走了一步。
片刻,又倏然停下。
夜明晟提高声音道:“看来,帝女殿下要渡劫失败了。可惜,真是可惜。这是九九天劫,殿下怕是要连命也……啊!”
啪——!
话未说完,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便倏然响起,夜明晟惨叫一声,直接被这一巴掌打倒在地,英俊的脸上立时多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这一掌来得又急又快,饶是夜明晟已是半步化神,竟也毫无招架之力,被打了个正着。
“谁敢——”
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打他的脸,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夜明晟又痛又气,只觉耻辱无比,自是恨不得立刻把此人揪出来杀了!
他倒在地上,张嘴便要大喝,然刚说了一个字,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根本说不出。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凶猛的力道几乎要捏碎了他的喉骨。
“嗬嗬……”
夜明晟大张着嘴,急速的喘着气,两只手胡乱抓着,脸色涨的通红,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睁大了眼睛,眼珠几乎要暴落出来,眼瞧着竟是要窒息而死。
他想要挣脱这股桎梏,然而在绝对的碾压下,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夜重光瞳孔紧缩,忙道:“剑君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做了什么,您竟想要了他的命!”
夜重光到底是合体大能,当时便看清了是谁动的手。他脸色铁青,却不敢冲上前去解救自己的儿子。
若是寻常修士,哪怕是大乘期,他也敢一战。可偏偏,是无暇剑君。
九胥第一,不是说说而已。
年轻一辈或许没瞧见过,但夜重光有幸曾撞见过蔺无暇与同级大乘斗法的场面,时至如今,再想起来竟也心生恐惧。
便是他夜家所有人加起来,怕都不是蔺无暇的对手。
观战台上,气氛变得无比紧张。
除了夜家人,无人出声,只忍不住悄悄抬首去看那白衣剑君。修士五感敏锐,在场之人基本都隐隐察觉到无暇剑君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如此,自然更不会有人轻举妄动。
眼见儿子眼睛翻白,夜重光咬牙,终是朝蔺霜羿弯腰一拜:“若我儿有何冒犯,还请剑君明示,我定狠狠教训他。请剑君手下留情,留我儿一命。”
技不如人,他不是蔺无瑕的对手,只能屈辱的低头求饶。
“太吵了,滚。”蔺霜羿看也未看他,冷冷吐出了几个字。不等人反应,便随手一挥,直接把夜明晟扔了出去。
这一挥手,便是数百里之远。
夜重光来不及怨恨,忙飞身跟了上去。
有了这一插曲,台上安静得吓人。不但无人说话,众人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就怕吵到了无暇剑君。
虽则早听说剑君不喜吵闹,但这反应也太可怕了一些。平常剑君虽面色冷淡,气息如冰,但并不是喜怒无常之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剑君发怒。
当真可怕。
明明没了扰人的苍蝇,蔺霜羿心里的火仍然未曾散去,那股自从知道乘袅渡得是九九天劫便生起的烦躁、愤怒和慌乱越演越烈。
尤其是看到少女身上刺眼的鲜血,心中戾气纵生。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夜明晟。
斗战台上,乘袅手撑着地,咬着牙,站了起来。清瘦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最终,她还是站稳了。
天雷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防御法器已经全部被毁,接下来,便只能用身体硬撑。
此刻,乘袅已没有心思关注其他,只全神贯注对抗天雷。天妒还是天羡,都不重要,因为无论是什么,她都会活下去。
而且会活得很好。
上天不允又如何?
她的命,由她自己掌控。
她要一步步爬上去,坐上至高之位,站在最顶峰!她仰着头,不等雷劫落下,忽然飞身而起,直冲天霄!
穿过雷龙,掠过狂风,那一瞬间,乘袅仿佛沉入了无边无际的荒漠中。
她下意识运起了万木长青决。
“你是谁?”
一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传入了耳里。
“我是乘袅,是九胥之主。”
这一刻,心里的欲望似被无限放大,无法掩藏。
“九胥之主?狂妄。”一声轻笑,带着嘲弄,“修为不高,心倒是挺大。吾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能坐九胥之主。”
话音未落,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巨影,隐约能看出是一个人。
但看不清具体模样。
只出现的刹那,恐怖的威压便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乘袅整个吞噬,碾碎她的身躯,吞没她的神魂。
那股威势甚至在蔺霜羿之上!
人影动了。
没有用任何武器,只伸出手掌朝乘袅压下。乘袅来不及深思,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输。
她低喝一声,冲了上去。
白灵鞭已经被雷劫劈断,如今只剩下了与她本命相连的噬魂藤。
万木长青,生生不息。
噬魂藤迅速猛长,无数的绿藤缠绕住了那道巨影。她的身体也与噬魂藤合二为一,化为了最大的那根藤蔓,毫无畏惧的缠了上去。
断裂,生长,断裂,生长……
乘袅甚至已经无法感受到疼痛,她不知持续了多久,灵力已然枯竭,力气也已耗尽,她只凭着一股信念坚持。
她要赢。
哪怕与天相争,她也要赢!
白天黑夜,太阳升起又落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忽然下起了一阵雨,荒漠中生出了嫩芽,开出了一朵朵娇嫩的花。
乘袅忽觉身上一轻,天上当真降下了甘霖,洒在她身上,滋养着她破烂不堪的身体。
与此同时,万木长青决急速运转着,把身上的甘霖全部吸收,修复着她体内破损的筋脉、丹田。
一声轻笑骤然而起。
“给你十年时间,如果没成为九胥之主,吾亲自来取你的命。”
“小丫头,莫要给你祖宗丢脸。她脾气可不好,生起气来吓死人哦。”
话音落下,人影抬手一点,一道银光没入了乘袅的眉心。
乘袅睁开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笑容,还未看清,那道巨影陡然散去。雷云散去,狂风熄灭,又是一场甘霖降下,落入地面,滋养了大地。
绿芽生,百花开。
短短几息,便已是一幅生机勃勃、鸟语花香之景。
下方众人看着这番异象,或欣喜或震惊或不满……
雨停,太阳升起。
雷劫已过。
乘袅察觉到她的丹田处,一个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元婴代替了金丹的位置。
她度过了九九天劫,活了下来。
而今,已是元婴修士。
“袅袅!”
熟悉的呼唤传来。
乘袅低头,看见了正仰头殷切望着她的亲人和朋友。她忍不住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开怀的笑,飞落下来。
身姿轻盈翩然,宛若轻蝶。
“曾祖,长老,让你们担心了。”除了身上破烂的衣裳,她看上去状态好极了,“我已是元婴期了。”
许是因为她的心思,这一回,她只跨了一级,到了元婴初期。但乘袅能感受到体内磅礴的灵力,甚至能与化神一战!
乘宿眼眶泛着红,只用力拍了拍乘袅的肩膀,大声说了三个好。
“恭喜殿下成功晋级元婴!”
乘进等人围了上来,高兴的向乘袅道喜。
此后,是其他人的贺喜。
无论他们心头如何想,面上都是笑意盎然。
“九九天劫,这可是百年难遇,殿下能度过此劫,说明必是大气运者。此乃九胥之福,着实令人高兴。”
“宿尊,恭喜您后继有人啊。”
面对众人的贺喜,乘袅俱都从容应对,不骄不躁。度过雷劫后,乘袅样貌上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眉目间的青涩褪去,显得成熟了几分。
像是彻底绽放的花,熠熠生辉,如诗如画,宛如艳丽的彩缎。
只站在那里,即便不言不动,也已是人群的焦点。
几乎无人能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蔺霜羿站在远处,望着被人群包围的女子,漆黑的瞳眸像是卷进了漩涡,深幽不见底,像是要把人完完全全的吸进去。
乘袅若有所感,转头望去。
四目相对。
她向他扬起笑。
蔺霜羿面色淡然的颔首,看似平静无波,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伸手取下了手腕上的佛珠。
滚烫的温度灼痛了他的手心。
如他此刻的心。
不远处,季烆也看到了乘袅脸上那抹灿烂的笑,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自己的师尊。
不知为甚,那一刻,心里陡然极度的不安。
这场金丹比试,乘袅无疑是其中最为耀眼的存在。九九天劫和天降异象都是罕见之事,传了出去,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风云。
别过了那些道喜的人,乘袅跟着曾祖等人回了宫。
乘宿道:“你跟我来一趟。”
屏退了所有人,屋里,只剩下了乘宿和乘袅这对曾祖孙。
“袅袅,你是故意在今日渡劫的?”
比起外人,乘宿当然更了解自家孩子。
乘袅笑道:“还是曾祖了解我。”
乘宿叹气:“你今日风头太过了,可想过后果?现在,怕是不知有多少人看着你,想要你的命。”
乘宿脸上没了笑,反而有些凝重。他当然也为曾孙□□秀高兴,但高兴过后,却不得不冷静下来考虑后果。
乘袅却是无所谓一笑:“便是没有今日之事,难道想杀我的人便少了吗?十年前的兽潮,不久前的长灵山刺杀,这样的事何曾停止过?”
“既然防不胜防,那便无需再防。背后之人那么想杀我,我越强越优秀,想来他们就越坐不住。”
不如以身为饵。
她不喜欢被动挨打。
乘宿微怔。
半晌,他摇头,满是无奈:“话虽如此,可我们怕是护不住你。”承认自己比敌人差许多,承认连自己看重的小辈都护不住,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说到这,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道:“九胥乃女帝立国,先有元祖,后有明祖,皆是惊才绝艳的女子,但你瞧瞧如今,族中可有多少优秀的女子?”
“数位长老掌事中,女子不过三位。你可知为何?”
万年前,元祖打下天下,建立九胥。但其实她在位只不过二十年,二十年后传位于独女乘星,也就是后来的明祖。
明祖在位两百年,开盛世之景,后飞升上界。
元祖打天下,明祖稳天下。
两位老祖皆风采绝艳,非常人能比。但或许也正因如此,乘氏女才被人忌惮。
“这么多年来,族中不是没有资质好的女孩儿,但往往还未成长起来,便会出各种意外,或是身死道消,或是成为废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乘宿目光沉痛,“在你父亲那一辈,最优秀的其实不是他,而是你的姑姑,也是你父亲的亲姐姐乘越。”
“只用了四十年,越儿便修至出窍,距离合体只有一步之遥。这般天资,傲视众人,甚至不弱于如今的无暇剑君。可最后,”乘宿眼眶发红,声音嘶哑,“她死了。表面上是历练时出了意外,但太巧了,天下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可直至如今,他们也未曾查出乘越死亡的真相。
不止乘越,还有许许多多的乘氏天骄。
乘袅脸上没了笑。
“与越儿有相似遭遇的乘氏女子还有不少。”乘宿目中满是忧虑,“袅袅,若你的优秀要用命来换,曾祖情愿你平庸一些。”
乘袅心脏紧缩。
她抬眸,看见了曾祖发间的白丝。合体期修士应有千年的寿命,乘宿如今才过七百岁,他三十岁金丹,五十岁元婴,按理不该生白发才对。
乘袅轻声道:“曾祖,我不会死。您忘了,我如今跟在剑君身边。有他在,何人敢动我?”
“剑君已是半步渡劫,随时都可能飞升,又能护你几时?何况,你们总有分开之时。”说到此,乘宿不由看了乘袅一眼。在他的印象中,他家这丫头虽精明,也能屈能伸,但极为好强,绝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于一人身上。
所以听得这话,乘宿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是情人咒影响?”乘宿想了想,面色正肃道,“此咒确实不好解,但派出去寻找的人已有了眉目,便是拼了我这老命,也绝对会替你解了这咒!”
“剑君对你不错,但全因你与季烆有婚约,但你们的婚约必然会解除,届时,怕是无法再依仗剑君。”
此时天色已黑,情人咒已失效。
但听见乘宿说蔺霜羿随时都有可能飞升,他们总有分开之时,乘袅心中还是生了烦闷。又听得说,蔺霜羿对她好,全因季烆之故,心里更是不爽。
但她不能与长辈发火,乘袅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曾祖,其实今日渡劫时,我领悟了一道秘技。必要时刻,我能把修为提升至大乘期。”
乘宿面上却无喜意,闻言,忙问:“一饮一啄,这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代价是什么?”
乘袅笑道:“曾祖今日也看到了,我渡劫时,天降异象,这是大气运者才有的待遇。所以此秘技代价是有,却并非您想得可怕。不需要如逆命术一般,用寿命来交换,只不过一生只能用两次罢了。”
“当真?”
乘宿心喜,又难以置信。
乘袅微抬下巴,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轻哼一声:“曾祖可误会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您?您也知道,我可惜命了,怎会用自己的小命撒谎?”
她的确没有骗乘宿,只不过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这秘技非她自己领悟,而是渡劫时出现的那道人影教她的。使用这秘技的确不需要交换寿命,却需要以自己或者血亲的精血为代价。
使用一次,便需要付出自己一半精血,或者血亲的所有精血。
此法不似正道之法,反倒像是邪法。
不过于乘袅而言,法术没有正邪之分,只要能达成目的,她不介意这秘技是正还是邪。
“曾祖放心吧,终有一日,我会找出杀害姑姑和其他长辈的凶手,为她们,也为自己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