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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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若非她警醒,她早死了。
这笔账,她一刻也没有忘记!
乘宿看着面前的女孩,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看到了自己最珍爱的孙女。心潮一阵汹涌,他想,连小孩儿都有这般凌云志,他都这般老了,至多不过是舍了自己这一条老命罢了,又有何惧?
别过曾祖,乘袅回了扶凤殿。
明日便是元婴比试。她虽今日突破至元婴期,但不过是刚刚晋级的元婴初期,想来也没多少人把她放在眼里。今日虽出了一点意外,但总得来说,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乘袅本该高兴。
但坐在榻上,她耳边却不停回荡着曾祖说的那些话,有些心浮气躁。
“真好,你终于晋级了!”脑海里,回天珠激动地说,“你会参加元婴比试吧?我觉得你能得第二!”至于第一,回天珠默认是季烆了。
乘袅自然听懂了它的意思。
她声音平静:“你觉得我会输给季烆?”
回天珠道:“这还用说?你才刚晋级,季烆肯定比你强一些。等比试结束后,你就可以直接晋级化神,解了情人咒了。”
乘袅勾了勾唇,眼里却无笑意,只有一片冷光。
她没与回天珠废话,在窗口坐了一会儿,片刻,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块传音石——这是蔺霜羿给她的,可以用来联系他。此前,乘袅从未用过。
良久,她注入了一道灵力进去,启动了传音石。
乘袅面无表情,眸光沉沉,声音却柔如温水:“剑君。”
“……何事?”
等了几息,那边才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气息隐约有点不稳,带着莫名的哑意,还有模糊的水声。只不过不等乘袅仔细听,那边就没了其他动静,唯有男人的呼吸声。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想到曾祖的话,乘袅看了看暗沉的天空,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在意,问:“我与季烆在你心里谁更重要?”她向来不喜为难自己。
另一头,蔺霜羿呼吸陡然一促。
昆仑府邸。
蔺霜羿居住的无忧苑各方面配置都极好, 汤池修建得极为华丽宽阔,引用的是极品灵泉水,不仅有沐浴清洁功能, 还能有助于修士疗伤修炼, 有清心静气之用。
不过蔺霜羿用不上, 他不爱这些享受, 也不需要靠这种外物来平心静气。
住进来几日,今晚是他第一次过来。在入汤池前,他已经叫了一次水, 许是温度太高, 非但没有让他静心,反而越发令他心浮气躁。
汤池可以控制温度。
清澈纯净的灵泉水面冒着白气,水面甚至还结了冰花,泡在冰凉的水里, 极致的冰寒终于缓解了那股难耐的热气。
收到乘袅的传音时,蔺霜羿正泡在汤池里。
当那道极度熟悉的轻软声音响起时,有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不知不觉睡着又做了梦。
但他到底不是寻常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忙睁开了眼睛, 想也没想快速从汤池里起身。
水面荡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他身上不着寸缕,好不容易降下的燥热,在这一刻, 忽而又变本加厉的升起, 迅速席卷了全身。
蔺霜羿微微吸了口气, 坚实的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赤、裸的身体滴落下来, 没入水中,又荡起了阵阵涟漪,发出了细微的滴答声。
他没想到乘袅会突然给他传音,以至于没有做任何准备。虽则乘袅看不见,但沐浴时与女子说话,未免太不庄重了。
从汤池里出来,又重新穿好了衣裳,蔺霜羿才开了口。
几息过去,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静。然而这份冷静没维持多久,便被女子的突然一问击碎。
“我与季烆在你心里谁更重要?”
他听见她问。
蔺霜羿心口一跳,方才平稳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近似慌乱,他喉咙剧烈吞咽了几下,平缓了气息才问:“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若要问,该是他问才对。
他和季烆在她心里谁更重要?但蔺霜羿压下了这股不该有的冲动,没有说多余的话。
乘袅道:“我想知道,我与文喜比试那日,您出手压制同命蛊,是为谁?”
她本来是相信自己的感觉,但其他人似乎都不这样想,她难免受了点影响。蔺霜羿喜怒不形于色,平常情绪更是淡如清水,难道是她想错了?
蔺霜羿微微拉开了身上才穿好的衣裳,沉默片刻,才避重就轻道:“我是昆仑的太上长老。”
文喜与季烆是昆仑弟子,季烆还是他座下亲传。他插手,自是合情合理。
但事实上,当初出手时,蔺霜羿根本没想起这一身份。
之所以主动插手,无非是他不喜欢别人为难乘袅。但这些话,在他没有理清楚自己的心思前,不该说。
乘袅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追问:“只是这样?”
蔺霜羿嗯了一声,因为看不到人,所以显得尤其冷淡。
一时沉默,乘袅没有再说话。
气氛似乎冷了下去。
蔺霜羿拿着传音石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乘袅出声,脑海中冒出了少女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口抽了一下,有些难受。
忍了几息,他还是道:“时辰不早了,你今日方突破,休息吧。”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传音石里终于又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声音很轻,像是细软的手指在心尖挠了一下。
她停顿了片刻,轻声补充:“我只是想您了。”
心跳霎时犹如擂鼓。
蔺霜羿捂住胸口,猛然闭了闭眼,剧烈的喘息了好几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他竟然生出了想要即刻飞去皇宫的冲动,‘我也是’三个字更是差一点脱口而出。
但在最后一刻,他忍住了。
蔺霜羿意识到了自己许是对乘袅生了不一样的感情,超出掌控的感情。
喜欢吗?
蔺霜羿不确定。他们相处不到半年,太快了,或许这只是他的错觉。毕竟活了百年,乘袅是第一个与他朝夕相处的人。他在她的身上体会到了很多的第一次。
他还不能下决断。
况且……乘袅不是真心喜欢他。
她只是中了情人咒而已,她心中另有所属。
呼吸声有点重,被另一头的乘袅敏锐的捕捉到。结合最开始听到的水声,她眸光微闪,忽然问:“剑君,您在沐浴吗?我听着您的声音有点不对。”
洗个澡而已,是寻常事,但被乘袅点出来,蔺霜羿耳根越发灼烫,方降下去的火热又瞬间生起,他立时屏住呼吸,下意识否认:“没有沐浴,只是刚练了剑。”
乘袅挑眉:“这么晚了还练剑?”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行亦是如此。”蔺霜羿饮了一口冰凉的茶水,尽量以平稳的语气说,“你如今突破至元婴,也当如此。”
说罢,不等乘袅再开口,他便道:“我要去修炼了。”语速不同寻常的快。
另一头,乘袅唇角翘起了一点浅浅的弧度,应了一声好。
传音石里再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蔺霜羿身上的温度却没有降下去,也无心修炼,只又进了汤池,闭着眼,直至天明。
扶凤殿。
乘袅把玩着手心里的那枚传音石,想着蔺霜羿方才的反应,唇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坏心情似乎一扫而空。
回天珠却是急了:“你什么意思?现在是晚上,情人咒没有起效用,你为什么要对蔺霜羿说那些话?乘袅,你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你想要和蔺霜羿在一起?!”
它一连数个问题,明显是急得不得了。
与它不同,乘袅显得淡定冷静多了,闻言,笑道:“是又如何?”
回天珠没想到会得到她这么直接的回答,一时懵了,反应过来后忙道:“你疯了吗?你怎么能与蔺霜羿在一起?”
乘袅把传音石小心地放进了储物袋里,边漫不经心道:“为什么不能?”
“他是季烆的师尊!”回天珠急声道。
乘袅:“是季烆的师尊,又不是我的,不是师徒□□。”
回天珠卡住,片刻才道:“他修炼的是无情道,他不会喜欢你,你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乘袅唇角笑意更深,眸光却幽深晦暗,语气温柔:“小珠,你忘了吗?无情道又不是不能破。”
“蔺霜羿对我好吗?”
回天珠很想说不好,但它日日与乘袅在一起,虽有时会被屏蔽,但也清楚蔺霜羿是怎么对乘袅的。
回想在无暇峰的几个月,蔺霜羿对乘袅的纵容和保护,又想到不久前特意送来的那雪蛟龙筋。虽然蔺霜羿冷冷淡淡,但仔细想想,他对乘袅确实挺好。
那句不好顿时就卡在了嘴里,根本说不出来。
它想说蔺霜羿对她好是因为季烆,但没来得及开口,便听乘袅又道:“他有这样对待过季烆吗?”
当然没有。
季烆连无暇峰都未住进去过。
回天珠感觉自己整颗珠都灰暗了:“你和季烆才是男女主,你喜欢的明明是季烆,喜欢了一辈子,这一世为什么要变?”它的声音里满是困惑。
喜欢了一辈子?
乘袅轻点着桌面,唇角笑意散去,眼里似有嘲讽,嘴上却轻柔地道:“想要我不变也可以,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可以考虑。”
回天珠不出声了。
若非无法炼化它,若非没有察觉到珠子对她的恶意,乘袅才不会耐下性子与它演戏。
她声音幽幽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小珠,你知道感情是不受控制的。现在我还能回头,可再过几日,待我深陷其中,那便不一定了。”
丹田处,被困在法阵里的回天珠焦躁的转着圈。
晨曦穿透云层,洒落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晨露的清新。
天亮了。
元婴比试将于今日正式开始。
与金丹比试不同,元婴期的比试规则不是抽签,而是打擂。一共十个擂台,第一日,各世家宗门尽可派人去抢占擂台。
时间为一日。
待到太阳落下,哪方势力抢到擂旗,哪方便是擂主。第二日开始,便是守擂,其他人可随意挑战擂主。输了下台,倘若赢了,便成为新的擂主。
季烆今日将代表昆仑参战,一早起来,先去向蔺霜羿请安。
蔺霜羿早早便起了,比平常的晨练时间还早了一个时辰。季烆出门时,便瞧见了正在院里练剑的男人。
他今日着了一身黑衣,少了几分飘渺的仙气,却多了冷锐的沉肃,显得有些尖锐。
同是剑修,又是师徒,季烆敏锐察觉到师尊今日的剑带着一股噬人的凶戾和煞气。
他身体不由紧绷成弦,斩天剑感受到威胁自动飞出,在面前盘旋,发出了尖锐的嗡鸣声。
季烆伸手握住剑柄,上前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蔺霜羿没有应他,只偏头看了他一眼,脑海中不自禁闪过季烆与乘袅在问情台上的画面,他眼神一暗,手中无暇剑忽而朝他疾速刺去。季烆瞳孔一缩,下意识挥出斩天剑挡住。
两股剑气相撞,掀起了巨大气流。
铮——!
刺耳的碰撞声响彻整座院子,几欲刺破人的耳膜,恰时从上空飞过的鸟雀更是被震晕落了下来。
砰砰几声。
旁边的两棵巨大的老树从中裂开,枝桠断落,轰然倒地。
刺啦——
季烆不受控制的后退了数步,鞋底与地面相摩,发出了嘶锐的摩擦声。直退了数丈,他才勉强停了下来。
“反应太慢了。”
蔺霜羿抬眸看他,面无表情,冷淡的评价。
季烆站直身体,忍下心底的震荡,再次向蔺霜羿拜下,沉声道:“师尊教训的是,弟子定会努力修炼,不负师尊教导。”
他以为蔺霜羿方才动手,是在指点他。
季烆心口激荡,回忆着方才一剑。虽只一招,但已足够让他参悟。
蔺霜羿不置可否,他轻抚了抚无暇剑的剑身,淡声道:“再来。本君会把修为压制在元婴期。”
闻言,季烆脸色肃正:“多谢师尊指教!”
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即便他是剑君弟子,但因为师徒两人修为差距太大,蔺霜羿顶多指点他几句,或者教他剑法,从未与他对打过。
毕竟倘若蔺霜羿认真,而今的季烆或许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蔺霜羿不耐道:“休得废话,动手。”
季烆沉声应:“是!”
师尊已把修为压制在元婴期,如此一来,他们修为相同,季烆不敢说自己能赢,但至少能撑过百招。
他握紧斩天剑,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前方急射而去。斩天剑携着浩荡之势汹涌而去。
速度太快了。
只是瞬息,便已到了蔺霜羿面前。
蔺霜羿身形未动,面色不曾有丝毫改变。微微抬手,便毫不费力地挡住了这一剑,声音轻淡:“本君说了,太慢。”
话落,他手腕反转,无暇剑瞬间化为无数剑影,把季烆包裹其中。
季烆面色沉然,并未慌乱。
比速度,他的确不是师尊对手。斩天剑凶猛刚硬,快不过无暇剑。但他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
一力降十会。
他快,他便重。
季烆力贯剑锋,斩天剑骤然变大两倍,横扫一通,人剑合一,力道之猛烈犹如重山压顶,仿若席卷而来的风暴沉沉压下了那无数剑影,竟当真破了这一招。
这一剑非同小可。
蔺霜羿元婴时便用这一招杀了一名化神圆满的修士,轻松斩杀了高了两个大境界的妖兽,在当时,便是出窍修士也不一定能完全接住。
季烆做到了。
在同辈之中,甚至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中,他优秀至极。
作为师尊,蔺霜羿该高兴。
他眸光微暗,什么也没说,只握住无暇剑又是一动。这一回,无暇剑不仅快如闪电,还重如千山,如腾跃的巨龙毫不客气的朝着季烆张开了巨口。
剑身剧烈震颤,气势磅礴,隐约似有龙吼之声。
季烆根本来不及动作,那一刻,仿佛面对的是一只凶恶至极的野兽,随时都能吞噬了他,他只能持剑一挡,却完全无法挡住,斩天剑发出嘶哑的嘶鸣,快速震动,却无法冲出剑阵,直至灵力耗尽,落在了地上。
剑身上,甚至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砰的一声,季烆膝盖着地,重重跪在了地上。
“光有重,还不够。季烆,你的剑也不够重。”无暇剑发出愉悦的清鸣,在空中转了一圈,才回到了蔺霜羿的手中。他握住剑柄,不疾不徐地说,“我以为你能接下三招。”
结果才两招而已,他便输了。
与寻常人相比,季烆的确足够优秀,但也不过如此。
蔺霜羿忽然想,倘若乘袅见到季烆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看到他输了,她还会喜欢季烆吗?
只是两招,便几乎用尽了灵力,让他精疲力尽。季烆脸色微白,眼中闪过一抹沮丧,但很快他便重新振作,叩首道:“谢师尊提点,是弟子自视甚高,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弟子受教,往后,绝不再犯。”
听到这话,蔺霜羿握着无暇剑的手心微微一紧,他淡淡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季烆站起身。
两人一同往前走。
走了几步,季烆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多谢师尊那日出手解围,帮弟子压制住了同命蛊。”
说到此,他微顿须臾,才道:“师尊既然能压制同命蛊,不知是否能有法子彻底解开它?若能,还请师尊助我。”
说着,季烆单膝跪下,朝蔺霜羿一拜。
同命蛊非情人咒,没那么麻烦。蔺霜羿的确能够解开,只不过需要费点力气。即便他不行,想来姬赤野也有法子,但他为什么要帮季烆?
季烆虽是他弟子,但此乃其私事。况且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当然要由他自己解决。
蔺霜羿并不想为他收拾烂摊子,更不想多管闲事。
他只是师尊,不是他爹。
“没有。”蔺霜羿冷冷吐出两个字。
季烆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也没说什么,只道:“弟子明白了。那便只能等族中寻来的蛊师研究出解决之法了。”
蔺霜羿脚步微不可查一顿,想到了乘袅与季烆的一年之约,沉默几息,不动神色地问:“一年时间将过了一半,进度如何?”
季烆回道:“师尊不用担心。快了,最多三个月,应该便能解决此事了。”
“是吗?”蔺霜羿拨了拨手腕上的佛珠,面色淡淡说了一句,“挺好。”
他朝前快走了几步,没多久,又忽然停下,转头,目光平淡地看向季烆,淡声提醒:“同命蛊好解,情人咒却难。别忘了乘袅中了情人咒母咒,
——此咒不解,你们绝无可能。”
第59章
最后一句话, 蔺霜羿是以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的,并未特意加重或者强调。说罢,他没看季烆是何反应, 转身大步朝前走。
季烆当然清楚蔺霜羿说的是事实。
情人咒不解, 他和乘袅依然无法回到从前。但平常, 他都下意识回避这个事实。
他看着生了裂痕的斩天剑, 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那道冷若冰霜的背影,平息着体内滚动不息的气血,大步跟了上去, 走在蔺霜羿半步之后。
“谢师尊提醒。”季烆垂眸, 认真道,“但我以为世间没有无解之咒,所以情人咒定然能解,无非是多费一点功夫和时间罢了。”
蔺霜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季烆继续道:“待情人咒解开, 便能还师尊清静了。这些时日多谢师尊照顾袅袅。”
在一年之约未到期前,他和乘袅的婚约仍然存在,作为未婚夫,他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说这话。
蔺霜羿脚步微顿,代表着愤怒和嫉妒的佛珠滚烫如炙焰,他手背青筋微微突起, 片刻,冷冷回了一句:“不必。”
他忍耐着心里突起的那股火。
今日是个艳阳天。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高悬在上空, 犹如火球, 洒下炽热的烈焰, 分明还是早晨,却已经释放了数不清的热意。
热浪滚滚, 仿佛连空气都是火烫的,热气蒸得人心浮气躁,刺眼的日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元婴比试比金丹比试更受重视,再加上听闻无暇剑君也出席了这次大比,因此,今日九胥凡有名姓的世家宗门和散修基本都到了场。
在场的人数比昨日还要多出两倍。
蔺霜羿仍然高居上首,这个位置能够把下方的一切都纳入眼帘。他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皇室所在的地方。
其实皇室与他离得最近。乘宿的位置几乎是与他持平,乘袅站在他身边,他们相隔不过几丈,但这点距离在此刻,却似乎难以跨越。
巳时,元婴比试正式开始。
主持比试的是皇室派出的一位合体大能,未曾多话,眼见时辰已到,便直接高声宣布了比试规则。
斗战台上将插下擂旗,一共十面,一面擂旗代表一个擂主之位。一人最多只能抢一面。参比的世家宗门可以派三人上场,也就是说一个世家或者宗门最多能有三面擂旗。
散修因无门无宗,不限数量。
抢到擂旗得到擂主之位只是第一步,能不能守住擂主位置才是关键。
皇室最辉煌时,能同时拿下三面擂旗,守住三个擂台,是大比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而今,乘宿面色沉凝,对面前将要上场的乘风等三人道:“不用贪多,你们只要专心拿下一面擂旗即可。一切按照计划来。”
贪多嚼不烂,以皇室如今的能力,只要也只能保住一个擂台。
乘风三人沉声应是:“请曾祖放心,此回我们定不负族中期望!”只拿一面擂旗而已,于他们而言并不是多难的事。
最难的其实是之后的守擂。
在参加大比之前,族内其实已经私下进行了一场小比,乘风得了第一。加上他还是少君,此回自是以他为首。
除他之外,另外两人都是族中佼佼者,皆是元婴圆满的修为。
乘袅昨日才突破至元婴,所以今日并不会上场。所以她只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乘宿对乘风三人的叮嘱。
待到乘宿话毕,她才看向乘风,笑道:“我等哥哥凯旋。”在外,她依然表现得像是一个乖巧温柔的妹妹。
乘风与她对视片刻,回了一句:“多谢妹妹。”
规则介绍完毕后,合体修士直接敲响了战鼓,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咚咚咚——
鼓声顿时响彻周围数十里。数道灵光齐齐朝着斗战台而去,没有任何客套,瞬间战到了一起。
为了不出意外,各家各派几乎都派出了最强战力。
剑影刀光,各种法器祭出,绚丽的灵光和招式晃得人眼花缭乱。修为低一些的修士根本看不清其中战局,却能感受到那股剑弩拔张的紧张气氛。
数百位元婴修士一同动手,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若非台上早布有法阵,几乎能掀天动地。
但饶是如此,在周围观战的人也能感受到那些汹涌的煞气和杀意。
比起金丹比试,这场元婴期的混战自是精彩激烈了数倍。
季烆、夜露白、夜明晟、花不期、容玉珺……这些年轻一辈中赫赫有名的天才们全都上了场。
乘袅特别多看了季烆几眼。
数月过去,他的修为和剑法都大有长进。一把斩天剑横扫千军,磅礴威势几乎无人能挡,没有人近他的身。数百人中,他压过了所有人的光彩。
台下,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被他吸去了目光,尤其是年轻女子,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乘袅也不例外。
为了看仔细一点,她特意下了高台,选了一个最靠近斗战台的位置。
她关注季烆自然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已视季烆为对手,想要赢敌,当然要了解他。
季烆的实力毋庸置疑。
她想要拿到第一,必须要打败他。
他们曾一同历练数次,是亲密无间合作默契的战友,对彼此自极为了解。但这还不够,想要赢季烆,她需要寻到以前未出现过的破绽。
所以乘袅看得很认真。
但这幅模样落在蔺霜羿眼中,却分明是余情未了。
即便中了情人咒,在心底深处,还是在惦念着真正心爱之人吧。若非如此,台上那么多人,还有她的兄长和族人,她的目光为何只落在季烆身上?
蔺霜羿微抬眼帘,面沉如水。
斗战台上立着一根天柱,十面擂旗插在天柱的最顶端。想要取得擂旗,需飞至顶端。
季烆一剑逼退了朝他靠近的所有人,剑气凶猛,剑风围绕在他身周,令人无法靠近。当然,也无人敢靠近。
此战的目的是取得擂旗,而不是拼个输赢,众人心中都有数,自然不会在此时与季烆对上。
那实在得不偿失。
“不愧是季师兄,果真厉害!”
“那些人全都不是季师兄的对手。”
“季家有此麒麟子,至少还能报千年荣光。”
“季少主飞上去了!”
“他拿到擂旗了!”
观战台上的长辈们倒是冷静沉稳,年轻修士却没他们沉得住气,已经忍不住小声惊呼。
文喜今日也来了。
没有达到宗门的要求,辜负了师尊的期望,她又受了伤,本该在屋中好好养伤。但今日是元婴比试的第一日,季师兄定然会上场。
文喜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来了。
她望着斗战台上那道耀眼无比的身影,心湖一时难平。
“看来今年无人能与季师侄争锋了,今年元婴比试的第一名应是没有意外了。”梅望雪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季家老祖,笑道,“季家这是出了一个麒麟子啊,着实让人羡慕。”
季家老祖心中骄傲,面上却是谦虚道:“梅掌门过誉了。季烆能有今日成就离不开剑君的教导。”
说着,他便看向上首,本是想要与无暇剑君说几句话,却惊咦了一声:“剑君这是怎么了?”
季家老祖已是大乘期修为,眼力非凡,一眼便看出了蔺霜羿周围波动的灵息。按理,到了大乘境界,修为已臻化境,不该出现这般波动。
何况剑君修的还是无情道。
这看上去,像是心绪躁动之像。
直至季家老祖出声,蔺霜羿才猛然反应过来,迅速压下蠢蠢欲动的灵息。意识到自己方才差点失控,他眉心微拧。
“剑君可是修炼出了岔子?”
梅望雪忽然问。
他直直看着蔺霜羿,面上带着忧虑担心:“无情道需要凝神静气,我这有一方水灵玉,可助剑君修炼。”
听得这话,季家老祖心头一动,不着痕迹的观察上首的男人,也跟着道:“我族里也有一块清心石,或许能帮助剑君。”
“不用了,本君无碍。”蔺霜羿看了两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斗战台上,面色冷淡道,“继续观看比试吧。”
“剑君无碍便好。”
梅望雪等也没有继续追问,从善如流的又把目光移到了台上,言笑晏晏,似乎一切如常。
“去!”
斗战台上,只听季烆冷喝一声,斩天剑便如一道冷光急速朝上飞去。
他轻身一跃,脚尖点在剑上,不过瞬息,便到了顶端,伸手轻而易举地取下了一面擂旗。
黑金色的小旗在他手中显得极为渺小。
炽烈的阳光下,青年面色冷如白玉,哪怕神情冷漠,也不损其魅力,反而让他更引人瞩目。
取到擂旗后,他没有停顿,飞身而下。
按照规则,取到擂旗不算赢,须得在比试结束前保住擂旗才算是赢。所以季烆还不能离开战台。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