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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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头微蹙,下一刻,便见自己的房门忽地被人推开了。
“李师弟,你怎么来了?”
进来的是李韶。
这次大比,李韶并未跟着过来。所以此刻,文喜见到他,面露惊讶。再瞧见他面上不掩慌张焦急之色,眉心蹙得更紧,面色微沉,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这般神色?”
自那事后,宗门的师兄弟姐妹,独李韶没有避开她,一直支持帮助她。也是因此,受她的连累,李韶在宗门的人缘也差了许多。
此前还有人借此事去欺负他。
因此,见李韶慌里慌张的闯进来,文喜便以为李韶是被人欺负了,当即面色一沉:“他们又去寻你麻烦了?”
李韶却是摇头:“师姐,不是这事。你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瞧着他的模样,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话音未落,他已经跑到了文喜身边,拉着她就快速朝外跑。
文喜猝不及防,被他拉得朝前踉跄了几步。她忙停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动,沉声问:“李师弟,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事,我们尽力去解决便是。一味躲避终是下下策。”
李韶没答,拉着她还想快跑。但文喜修为本就比他高,只要她自己不愿,李韶根本拉不动她。
“文师姐,具体是什么事,我之后再与你说,你……还是先和我走吧。不然,”李韶脸色难看,“怕是便走不成了。”
文喜不动,只面色沉凝的看着他。她自来固执,倘若他不说清楚,她定是不会这般不明不白的走。
李韶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率先败下阵来,咬牙道:“再耽搁一会儿,季师兄怕是便要带着人来取蛊了。”
文喜愣了一下,再想到昨日季烆亲口说寻到了解开同命蛊的法子,很快便反应过来李韶的意思。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疼了一下,须臾,低声道:“这是好事。这同命蛊本就不属于我,取出来很好。所以不用跑,我……等季师兄来便是。”
李韶气道:“你今日没出门不知其中缘由。若只是普通的取蛊便罢了,但那解蛊之法,是要季师兄亲自剖开你的金丹才行!师姐,没了金丹,你的修为便毁于一旦,这怎么能行!”
文喜怔住。
她没想到这解蛊之法竟是如此。
李韶急声道:“这身修为来之不易,你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到了今日,怎能一朝便毁去?我听说解蛊之法有两种,另一种是寻到五行灵物,也能解开同命蛊,还不会伤了你。”
不用李韶解释,文喜也瞬间明白了为何不取用这一种法子:“一年之期快到,此法行不通。”
“所以文师姐,你快和我走吧。”李韶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毁了你的金丹!”
文喜依旧未动。
“文师姐?”
见她还不动,李韶急得脸色发白。
文喜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李师弟这般为我着急,但不用了。我说了,这同命蛊本就不属于我。既是季师兄给我的,他自然可以随时收回去。”
李韶怒道:“可那会毁了你的修行!”
“重修便是。”文喜望着门口的方向,神情微恍惚了一瞬,随即便坚定道,“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我能修成金丹一次,便能有第二次,无非是多花十年而已。”
若她现在临阵脱逃,不说他人,便是她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文喜轻轻抚了抚欢喜剑上的裂痕,抽回了自己的手:“李师弟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条命,本就是侥幸留下,不过是剖丹而已,不算什么。
李韶面上变化甚快,眸色晦暗不明。半晌,他像是终于想通了,哑声道:“既是师姐所想,我自是支持的。不走便不走,我们——”
“谁?!”
李韶话未说完,文喜脸色猛然一变,执起欢喜剑,当即厉喝一声。
声未落,数道凌厉的灵气便朝他们急射而来,向着他们的要害,带着杀气,明显是要取他们的性命。
文喜立即挥动欢喜剑,站到李韶身前,挡下了这几道攻击。
然而这只是第一击,不等她踹息,接二连三的攻击便朝他们袭来。随着攻击而来的,是几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当看清来人时,文喜瞳孔皱缩。
李韶更是已经大喝道:“赵是为,孙才丰……怎么是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只见那几人身上都穿着昆仑弟子服,再看那容貌,竟全都是昆仑同门。李韶又惊又怒地看着这几人:“你们想杀了我们?你们疯了不成!”
“诛杀同门,在昆仑可是死罪!”
赵是为几人冷笑一声:“只要你们死了,再毁尸灭迹,便是死无对证,谁能奈何我们?”
说话间,他们的攻击未停,越发凌厉狠辣,招招致命。
文喜伤势本就未愈,而且赵是为几人修为不在她之下,又是全力攻击,她逐渐有些无法招架。
李韶修为弱一些,更是被逼得步步后退,很快身上便有了伤,吼道:“你们疯了!”
然而这里早便被布下了结界,这边的动静根本传不出去。
“你们不是昆仑弟子……”文喜看得更清楚一点,眉眼冷厉,“是谁派你们来的?!”
她与赵是为等人的确有些小矛盾,但还不至于上升到生死。
何况赵是为几人表现出的性格和修为完全与平日不同,如此不管不顾,根本没有估计门规。
李韶也明白过来,惊道:“师姐,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混入昆仑的奸细?”
赵是为笑道:“既然你们猜到了,那便赏你们做个明白鬼。昆仑算什么,岂能与我们神教堪比?”
“神教?”文喜脸色沉冷,“你们是盘龙教的人!”
“答对了,可惜你们也要死了!”
赵是为冷笑一声,猛然加大了攻势,一剑刺进了文喜的手臂。
“去死吧!”
不等她挣脱,连绵不断的攻击又来了,根本避无可避。
文喜瞳孔紧缩,做好了重伤的准备。
“文师姐!”
嗤——!
那是利剑穿透身体的声音,灼热的血喷在了文喜的脸上身上,烫得她似乎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韶冲了过来,用身体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文喜脸色煞白。
她颤抖着手接住了李韶倒下的身体。
“文师姐……快跑……”数不清的鲜血从李韶的嘴里吐了出来,那血像是流不尽一般,几乎要把文喜淹没,“不要哭……师姐不要哭。”
原来不知何时,她的眼泪已流了出来。
“我的文师姐是最厉害的师姐……她该笑……”说着,李韶忽然猛地推开她,张开手想要为她挡下身后的敌人,用尽最后的力气,笑着对她说:“好好活着,活着为我——报仇!”
话音未落,数道剑气刺进了他摇晃的身体。他的身体也像是炸雷一般,砰的一声,轰然炸开。
碎成千片万片,飘荡在了空中。
有什么东西也在身体里炸开了。
带着血气的风如利刃刺在了脸上,很痛,痛到麻木,欢喜剑随着那血风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声。
文喜恍然间握紧了它。
“文喜,你在干什么?!”
“你杀了他们?你竟然杀了同门!”
不知何时,结界破裂,院门被推开,梅望雪领着一众人站在门口,震惊地望着这一切。
小小的院子里,血肉翻飞。
赵是为等人的尸体碎块洒落了满院,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人几欲呕吐。
而在那满地狰狞血肉之中,文喜执着滴血的剑站在中间。听到声音,她抬头看了过去,那里有师尊,有同门,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还有……季烆。
他们所有人都看着她。
第79章
文喜滚烫的身体在一瞬间冷却了下去, 看着满地狼藉和警惕防备盯着她的众人,她忽然清醒了过来。
攥紧的手下意识松开,欢喜剑倏然落地, 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文喜, 你竟然诛杀同门, 你该当何罪!”
充满了威严和凌厉的斥喝如利箭射进了文喜的耳间。
身体很痛很痛, 痛到像要炸裂一般,丹田处的金丹剧烈的旋转着,丹火灼烧着全身的筋脉, 文喜忍着痛, 咽下喉间的血腥,怔怔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杀同门。”
“你说没有,那这一切, 你要怎么解释?”大长老厉声冷喝,指着赵是为等人的尸首,无比严厉,“他们身上的剑伤分明是你所为,伤口处还残留着你的剑气。”
剑气无法骗人。
赵是为等人身上的剑伤清晰可见,无从抵赖。
文喜咬唇:“他们的确是我杀的, 但是因为赵是为几人乃是盘龙教的奸细,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同门!”
大长老冷声道:“你说他们是盘龙教的奸细,可有证据?”
自是没有的。
赵是为等人来得突然, 根本没有给她反应时间, 除了他们亲口说的那几句话, 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没有证据便无法证明她话中真假。
反而是她,亲手杀了赵是为几人, 证据确凿。
身体很难受,但这一刻思维无比清明,文喜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倘若她找不到证据证明她所言是真,那便是诛杀同门的罪人。
按照昆仑门规,罪不可赦,该诛!
“我没有证据,但我可以发誓,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文喜垂眸,想要在地上寻找李韶的尸体,却发现除了一些衣裳残片和刺眼的血腥,什么也找不到。
是了,那些人不仅杀了他,还毁了他的尸身。
心头才被压下的愤怒和恨意刺痛着她,她眼睛通红,一字一顿的道:“是赵是为几人突袭我,李师弟为救我被他们所杀,他们是奸细。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为之!”
然而李韶的尸体已经没了,她的话听上去毫无力度。
“李韶尸身已毁,真相如何,但凭你一张嘴。”大长老明显不信他,“本尊听闻你与赵是为等人早有龌龊。”
“不错,赵师兄几人嫉恶如仇,看不惯文喜的所做作为,对她很不待见。”有昆仑弟子附和,“甚至还起了几次冲突。”
“所以这是文喜因为一己私怨,才杀了赵师兄几人?”有人义愤填膺,“这未免太恶毒了!”
“只以为她私德不修,不想竟还能卑劣至此。不仅忘恩负义,还这般残忍恶毒!昆仑可是仙门净地,怎能有这种败类?”
“对了,文喜之前便走火入魔过。心魔生,怕是已经入魔了,所以才狂性大发。”
这倒不是胡说,方才执着染血的利剑的文喜的确灵息杂乱浑浊,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他们愤怒、嫌弃又厌恶的瞪着她,仿佛她真的是无恶不作的混蛋,恨不得立即斩杀!
“不是这样的,我说了,他们是奸细。”
文喜摇着头,重复着这几句话。
可语言在千夫所指时,显得是那般的苍白。
没有人信她。
文喜惶然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人,眼中带着哀求。她希望能有人能为她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也好。
师尊……
梅望雪脸色沉沉,眼里似乎满是失望,轻叹一声,缓缓别开了视线。
季师兄……
季烆面色阴沉,动了动唇,可最终,一字未说。是了,文喜忽然想起李韶临死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季师兄是要来剖她的金丹取蛊的。
他不是来救她的。
她才亮起的目光陡然暗了下去,心口好像有点疼,但似乎疼得麻木了,也便没那么疼了。
她浑身浴血,站在原地,满目死灰。
季烆蹙了蹙眉,想要上前,但还未来得及动,便听见季家老祖的传音:“季烆,不要轻举妄动。此事与你关系不大,你不许插手。”
季烆本要踏出去的脚尖倏地顿住,猝然想起,此刻他们来此的目的。
今日比试结束,他本是来寻文喜解开同命蛊的。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乘袅。
她没有看他。
季烆心头一松又不知为何多了几分失落和苦涩。他们分明离得这般近,却如千里万里,难以靠近。
看着乘袅与蔺霜羿并肩站在一起,他心中更多烦躁,本来有些犹豫的心也变得坚定。
是了,老祖说得对,他不能再让袅袅误会。
至于文喜之事,只要查明真相,自然能还她清白。此时没有证据,只有一面之词,便是费尽口舌也无用。
季烆的视线扫过文喜的一身狼藉。
“我没有入魔,没有杀同门,他们是奸细……”
文喜低喃着重复。
大长老没了耐心,沉着脸冷喝道:“来人——”他正要唤人绑住文喜,把她押下去。
“等一下。”
恰时,乘袅忽然开口,抢在了他前开口。
“帝女何意?”大长老想到什么,问,“对了,此回我们前来,是为取出同命蛊。”
提到同命蛊,其他人也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梅望雪方才未曾出声,此时蹙眉道:“帝女是想现在取蛊吗?”
季烆抿唇。
文喜独自站在尸首血块之中,闻言,低喃的声音顿了顿。但她没有反抗,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一时间,其他人都看向了乘袅。
乘袅却是摇了头,面上难得没有笑意道:“取蛊一事不是我决定的。”她点了一句,并未多说,而是继续道:“我只是觉得文姑娘诛杀同门一事实在蹊跷,不好妄下定论。”
文喜蓦然抬首,怔怔看向她。
她没想到,最后愿意为她说话的竟是殿下。
只有殿下。
乘袅没有看她,只朝前走了几步,来到院中,扫视了周围一眼道:“赵是为几位道友既然与文姑娘有间隙,为何会在文姑娘居住的地方?而且再看这打斗的痕迹,很是激烈,动静自是不小,附近的人为何没有察觉?”
这些疑点不是没有人察觉,只是无人开口罢了。
这毕竟是昆仑的家务事。
谁也没想到乘袅竟会主动开口为文喜说话,毕竟以她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不落进下石已是极好了。
不过乘袅这一举动,倒是令人佩服。
回天珠也觉得意外:“我以为你讨厌文喜,怎么还帮她说话?”
乘袅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不是帮她。”她又不是什么绝世好人,当然不会帮不喜欢的人说话,这般做,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意外来得可太巧了。
这边刚决定要取蛊,文喜便出了事。是真的意外,还是蓄谋已久的故意为之?表面上来看,此事似乎于她有利,像是在帮她除去碍眼的‘情敌’。
但真的如此么?
乘袅反而觉得这一切的中心,似乎都是围绕着文喜而来。
文喜才是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
为什么?
她不仅想引出幕后之人,还想知道文喜身上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背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
“这的确是疑点,但也有可能是赵是为几人来寻文喜的麻烦,双方闹了矛盾打了起来。这打起了火,引得文喜走火入魔,便杀了几人。”
有人立即说。
“虽说赵师兄几人所为不好,但罪不至死啊。”
乘袅面色不变,没有对此反驳,只道:“的确有这个可能。真相是何,总会查清。无论是文姑娘还是赵道友几人,皆是我九胥子民。我提出这些疑点,无非是希望能早日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也莫要冤枉无辜。”
她没继续再说什么,只看向大长老道:“还请大长老莫怪我越俎代庖。”
大长老心中的确有不满。
只不过未等他开口,便听得一道极冷淡的熟悉声音响起:“确有不少疑点,是该仔细查明真相再定罪。”
是无暇剑君。
方才他沉默不言,并未对文喜之事发表任何意见。当然,剑君本就从不管昆仑的事务,除了上次特意询问盘龙教一事。
不想此时他竟又开了口。
大长老心中一滞,咽下了到嘴的话,顺势道:“极是。此事还有许多疑点,待查清后再议。只是文喜毕竟有嫌疑,也不能就此轻易放过,便先把她关进牢中吧。剑君以为如何?”
蔺霜羿淡声道:“你定便可。”似乎又恢复了万事不理的清心寡欲。
大长老便唤人来押文喜下去。
恰此时,忽听有人小声道:“那今日还取同命蛊吗?”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修士可都听清了。
现场一时安静。
蔺霜羿墨黑的睫毛微动了动,淡淡唤了一声:“季烆。”
季烆身子颤了颤,视线落在文喜满身的鲜血和惨白的脸色上,俊挺的眉不自觉收紧。
所有人都看向他。
季家老祖道:“烆儿,去取蛊吧。”并不着痕迹的推了推他,是催促,也是警告。当着众人之面,不容再反悔,更不能后退。
季烆心中也无比清楚这一点,沉默片刻,他还是冷着脸一步步朝文喜走了过去。
剖丹取蛊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凡出个意外,不仅文喜有性命之忧,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蛊师和灵医需要从旁协助,以防万一。
熟悉的脚步声和气息逐渐靠近,被押着跪在地上的文喜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了过去,唤了一声:“季师兄。”
因着力竭又伤重,声音虚哑无力。
季烆脚步微顿,片刻,又继续朝前,面上看不出任何松动,只对灵医道:“去查看吧。”
灵医应是,上前为文喜探脉。很快,便皱起了眉,有些欲言又止。
季家老祖问:“如何?”
灵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这位姑娘本就旧伤未愈,加之走火入魔,身体损耗极大,正处于虚弱之中。季少主此时应也不好受吧?”
共生同命蛊,季烆与文喜算是性命相连。文喜受伤,他也不好过。只不过他修为深厚,忍耐能力更强而已。
只不过他不想在乘袅,在蔺霜羿的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季烆知道乘袅介意,所以他只想淡化同命蛊的作用,并不想特意提起。何况,他也不想输给师尊。
哪怕,他现在打不过高高在上的无暇剑君。但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日,他会打败蔺霜羿!
他不愿在蔺霜羿面前示弱。
季烆沉着脸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并未回答灵医的那个问题。
灵医斟酌道:“以文姑娘此时的身体,不宜取蛊。”
季烆不由朝乘袅看去。
乘袅仍然没看他,也没对此有任何回应。面色有些漠然,仿佛置身事外,毫不在意。
他眸光微暗。
“那现在怎么办?”
虽文喜现在身上带着诛杀同门的嫌疑,但还未完全证实,总不能便不顾她的命。季烆也进退两难,这般情况下,他无法动手。
就在众人犹豫时,一道清冽的男音响起:“既如此,便待她养好身体再取蛊吧。”是蔺霜羿。
有了无暇剑君这话,此事自是一锤定音。
然季烆心中不觉高兴,反而心生警惕。他不觉得对乘袅动了心思的蔺霜羿是好意,那份令人心惊的敌意,没人比他感受更深。
他们之间的师徒情谊已然崩塌。
不,或许无暇剑君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子。所以才会起那卑劣不堪的心思,才会做那等横刀夺爱的无耻之事!
所以蔺霜羿为何要‘帮’他?
文喜被押回了昆仑的灵牢。
她被封了灵力,一个人待在脏乱昏暗的牢房之中,时间忽然变得很漫长。昏昏沉沉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很熟悉。
她抬头唤了一声:“师尊。”
这是她被关进灵牢后,第一个来看她的人。
梅望雪眼中似带着悲悯,短短几日,他看上去似苍老了几分:“阿喜,是师尊不好,没有护住你。”
“为师知道,你没有撒谎。”
文喜忍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梅望雪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叹道:“你怪为师当日不为你说话吗?我虽是一宗掌门,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徇私。”
文喜摇头:“我不怪师尊,是我又令您失望了。弟子知道您的难处。”
梅望雪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为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不,我不好,我令您蒙羞了。我还害死了李师弟,我害死了他……师尊,李师弟死了,为了救我死了,连一具尸身也没有留下来。”
文喜摇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她很少哭,看着梅望雪的神色,许是感受到了什么,想到李韶的死,此刻眼泪却不受控制,像是决堤的河岸,一涌而下。
沉默了一会儿,梅望雪道:“这不是你的错,是盘龙教,是那些坏人的错。阿喜,李韶也不会怪你的。他用命救你,便是想你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了他的好意。”
文喜喃喃道:“对,我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为李师弟报仇。”
她不能让李韶死得不明不白。
然文喜方提起的心气在梅望雪的下一句话又陡然冷却。
梅望雪道:“大比即将结束,明日,季烆便会来剖丹取蛊。”
“……剖丹取蛊。”
梅望雪安抚道:“你放心,为师会为你护法。不过是重修而已,以你的天资,最多十年,依然能再结金丹。”
不,不可以。
文喜陡然回过神来。
此前,她也觉得大不了重修便是。十年而已,她能够熬下去。可现在不行,她还要为李师弟报仇,便不能失了这一身修为。没了金丹,没了修为,一个凡人能做什么?
所以现在不能剖丹取蛊!
“师尊……”
“别怕,不会有事的。”梅望雪以为她在害怕,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有为师看着,除了这身修为,绝不会伤到你的根基。”
不,不行!
她不能失了这一身修为!
对了,她要逃,逃出去,逃得越远越好!
两日决赛一晃而过。
此次九胥大比也终于到了尾声,乘袅无疑成了这次大比最耀眼的明珠。她在斗战台上的精彩表现被留影石记下,在短短几日,便传遍了九胥。
因她的表现,皇室成了本次最大的赢家。
残阳如血,映红了整片天空。
乘袅独自站在战台的最高处,俯视着下方,迎着风,缓缓翘起了唇角。这一回,她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的站在了这里。
不觉孤单,只有畅快。
风很轻,那一瞬间,无数的信力如洪流朝她涌了过来。
“你要晋升化神了吗?”
回天珠问道。
它有点开心:“到了化神,情人咒就无效了!”
“再等等。”
还不到时候。
乘袅没有急着吸收,而是一步步走下了台。
方下台,乘进来到了她身边,低声道:“殿下,文喜越狱了。”
夜凉如水。
今夜的风出奇的大,冷风如刀,刮在人的脸上生疼。没人会喜欢这样刺骨的冷夜。凉风中,男人雪白的袍角成了黑夜中最鲜明的色彩。
帝都之外。
蔺霜羿循着文喜逃跑的踪迹一路向前,却在半途戛然而止。他看着挡在前方的一道黑影,停住了脚步。
风忽然停了。
鸟鸣声、虫叫声也都停了。
黑夜沉寂得吓人。两股无形的灵力冲击在了一起,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划出了一圈圈无声的波纹。无数的鸟雀因这庞大的灵力冲击从天上落了下来。
簌簌落地,成了这片黑夜中唯一的声响。
“久闻无暇剑君威名, 盘龙教温长荆特来讨教。”
嘶哑的男声响起,带着笑,像是石磨过一般, 颇有些刺耳。只见蔺霜羿前方不远处立着一道黑色人影,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 脸上带着一块黑色面具, 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唯有那双泛着细微红光的眼睛格外显眼。
黑衣人身量很高,却也很瘦,带着一种病态, 露出的皮肤更是苍白无血色。
盘龙教温长荆, 一个突兀出现的人,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号。却在出现的刹那,便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
蔺霜羿面沉如水,不知何时, 无暇剑已经飞了出来,绕着他转了一圈,落在了他的手中。
只有遇到强敌,无暇剑才会这般激动。
放眼天下,谁不知无暇剑君的大名。蔺霜羿方成名时,倒是还有人敢来挑战。到了现在, 已经有数十年无人敢主动向他挑战了。
便是如季家夜家老祖这等大乘期大能,面对他时,也不如那黑衣人淡然放松。
若不是狂妄自大, 便是足够自信。
听了黑衣人的话, 蔺霜羿目光微冷:“盘龙教?”
黑衣人笑道:“盘龙教温长荆, 区区无名小卒,剑君自是没有停过。”
说是无名小卒, 他身上的气势却不弱于大乘期,打眼看去,竟似能与蔺霜羿分庭抗礼。
此人与长灵山上的那个大乘期完全不同。
无暇剑发出了一声清越的清鸣,像是兴奋,那是遇到了对手的激动。剑身轻震着,已是蓄势待发。
蔺霜羿对盘龙教无甚好感,而且很明显,此人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分明是故意在挡住他的去路。
是为了阻止他去抓文喜?
文喜虽受了伤,但她走火入魔,修为反而一时大涨。以她此刻的速度,怕是已经逃了很远。
从那日文喜狂性大发杀死赵是为等人,再到今夜文喜出逃,这一切都背离了蔺霜羿的计划。
他的心情并不好。
见温长荆迟迟不动,他失了耐心,握着无暇剑淡声道:“动手吧。”话未落,他已经主动攻了过去。
这乃是九胥第一的凌厉攻击,毫无留手,若被打中,怕是当场便要身陨道消。此前,蔺霜羿也曾在外动过手,但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与此刻根本无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