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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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没有惯常的温柔笑意,也没有伤心或者愤怒,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一步步上前,面向众人,一字一顿的道:“当日结侣大典,季烆弃我而去,又与文喜同种同命蛊,我念着之情有可原,所以与季烆定下一年之约。”
“可他背弃诺言,罔顾我的信任,一次次欺骗于我。背信弃义,实为不耻。所以,请剑君与诸位见证,自今日起,我与季烆的婚约就此作废。”
“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海誓山盟,白玉连环,月约星期,泥金小简。(1)
弃之,斩之。
季烆想要站起来, 想要用力摇头,想要大声反驳,可沉重的威压牢牢地压制着他, 让他除了徒增一腔愤怒和惶恐, 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在被蔺霜羿逐出师门时, 季烆不慌张。
毕竟在察觉了那道貌岸然的无暇剑君心中的那份龌龊心思后, 他便早有了心理准备。
不仅蔺霜羿不想要他这个弟子,他也不想要这种不知廉耻觊觎徒弟未婚妻的无耻小人。
在决定放走文喜时,季烆想过暴露的后果,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他与她少年相知相恋,有缘定下婚事,却因意外中断。
直至今日,那份维持了二十年的婚约, 终于还是结束了。
季烆看着站在前方的女子,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可他怪不得他人,更怪不得袅袅,他只是在对上她那双看向他时,只剩下冷漠与陌生的眼睛时,忽生无数的绝望。
“从此恩断义绝, 再无瓜葛。”
她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袅袅不要他了。
再也不要他了。
她要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埋葬,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全都不要了。
从未有一刻, 季烆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一个残酷的事实。
“背信弃义, 实为不耻。”
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厌极了他?
季烆挺直的背脊慢慢弯了下去, 那一刻,他竟是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不敢再面对她。
是他欺骗了她,是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是他有负于她。
巨大的绝望压垮了他,可事情已做下,他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无忧苑中一片死寂。
但除了季家人,其他人面色还算平静,并无多少意外之色。发生了这种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换做是他们,也会做出与帝女同样的决定。
比起剑君把亲传弟子逐出师门这件事,这份摇摇欲坠多日的婚约被废,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
在乘袅掷地有声的扔下义绝之语后,暂时无人出声,气氛很有些凝重。
便连季家人此回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本就理亏在先。
最后,还是蔺霜羿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凝滞。他朝乘袅前行了两步,直至两人之间只剩一臂之距时,他才停了下来,面色平静地问:“你想好了?”
乘袅微微一笑,毫不迟疑:“想好了。乘袅虽非君子,但也知一言九鼎。出口之言,自是不会再收回。”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坚定。
蔺霜羿深深看着她,忽而扬声道:“季烆做出此等恶事,本君也要担一份责任。是本君教导不力,才放任他犯下这些错。”
其他人一听,当即便有人道:“剑君何出此言?您虽是季烆的师尊,可他犯的错,也不该算到您的身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乘袅也道:“剑君没错,这不怪您。您已经罚了他了。”她倒是想看看蔺霜羿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乘袅故作不知,干脆顺着他的意演下去。
蔺霜羿却沉声道:“教不严,师之惰。你们不必再说了。虽是季烆之过,本君也难辞其咎。”
说到这,他微顿片刻,看着乘袅,正声道:“本君无法收你为徒,但你随时可前往无暇峰。但有所问,知无不言。”
此话一出,周围便响起一阵抽气声。
这虽不是收徒,却也与收徒差不了什么了,无非是没了那层名分,但实处一点不少。
不少人心里真是又羡又妒。
只可惜这等好事,怎就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呢?
“剑君此言当真?”耀火长老立即反应过来,心中大喜,抢在乘袅之前先开了口。
蔺霜羿淡淡道:“本君从无虚言。”
耀火长老喜形于色,当即便一拍乘袅的肩膀催促道:“袅袅,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跪下,拜见师尊!”
不管原因是何,总之先把这实惠拿到手才好。
“不用了。”不等乘袅动作,蔺霜羿便直接道,“我与她并无师徒之名,自然不用以师徒相论,与以前一样即可。”
耀火长老有点不放心。
以他的想法,自然是定下师徒之名最好。不过蔺霜羿态度坚定,不认这师尊之名,他也只能无奈认罢。
只心中到底可惜,也对那季烆又多了几分埋怨。
想来定是季烆这个孽徒伤了剑君之心,所以才让剑君生了芥蒂,心中对收徒生了犹疑。
“剑君放心,袅袅自幼乖巧伶俐,心地纯善,绝不会做出那等忤逆不孝之事。”耀火长老还想再努力一把,所以几乎是要把乘袅夸出了花儿来,“您与她相处这段日子,想来也了解她的性子。她是个好孩子,又乖又孝顺!”
其他人瞧见他不要脸的王婆自夸,心中大骂脸皮厚。
便是乘袅也听得有些脸红。
实在是耀火长老夸得太夸张直白了一些,脸皮厚如她,也有点承受不起。
结果正在众人腹诽时,蔺霜羿却是顺着耀火长老的话点了头,声音清淡地说:“她的确很好。”
听得这话,耀火长老满面荣光,笑道:“还是剑君慧眼识珠。”
乘袅有些听不下去了,忙道:“既如此,那乘袅便在此谢过剑君大恩了。”教导之恩,的确是大恩。
无论蔺霜羿因何如此,她因他受益良多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一边说着,乘袅一边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蔺霜羿手指微动,环视着周围众人,还是受了这礼。只要不是师徒之礼,便也无妨。
乘宿也笑道:“那往后袅袅便有劳剑君教导了。”
至此,事情已定。
其他人见此,心中明了无法阻止,也只好跟着附和夸赞:“剑君仁义,是我等楷模。”
总之一片赞誉之声。
便是季家人,此刻也只能心里呕血跟着应和,甚至还要表现得比其他人更真诚更感激。
毕竟蔺霜羿会给乘袅这一个承诺,完全是代季烆受过,为季烆补偿。
唯有季烆知道真相,知道其中龌龊,心中猛然起了熊熊烈火,他只觉得那张光风霁月的面庞是那般的厌恶可憎。
只有他清楚那冰清玉洁的皮囊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然而此时此刻,无人会在意他的想法,所有人都在赞美着那无暇剑君。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包括乘袅。
季烆只觉浑身发冷,极度的愤怒下,竟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噗——!”
“烆儿!”
季父季母惊呼一声,忙扑过去想要扶住他,却被季家老祖拦下。
季烆现在是罪人,为了季家,他们不好与他太过亲近,最好是做出公正无私的模样,与无暇剑君一般,这才能最大的保障季家的利益。
现场顿时一静。
梅望雪迟疑道:“那季师侄……季烆该如何处置?季烆虽放走了魔种,到底还未做出其他不可挽回之事,这——”
“放走魔种还不算大罪吗?”
他话未说完,便有人冷冷出声打断,“放魔种在外,谁知会造多少杀孽?季烆此举,是置天下安危于不顾。”
“不错,他现在看似没做其他恶事,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做?他与那文喜可好得很。”
“倘若两人勾结,怕是不妙。”
听着这一句句的讨伐,季家人脸色铁青。此前季烆还顶着剑君弟子的名头,所以其他人心有顾忌,还不敢太放肆。
现在尘埃落定。
季烆先被剑君亲自逐出门下,又被皇室退婚,把柄送到了所有人手中,正是墙倒众人推,与季家有矛盾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这世上,从不缺落井下石。
季家人想要争辩,但其他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夜家老祖更是直接道:“剑君虽已把季烆逐出门下,可季烆到底曾是剑君高徒,天赋修为都极好,若轻易放过他,说不得是放虎归山。”
“能与魔种勾结在一起,会是什么好人?”
乘袅一直静静听着,并未发表任何意见,脸上无悲无喜。
脑海里,回天珠心情很复杂:“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废除季烆的修为吗?”它本想说,若废了季烆,那未来的灭世之战该怎么办?
但很快又想起乘袅早就得到了卫九幽的仙力,而今又有了蔺霜羿相帮,其实早就不需要季烆了。
回天珠忽然有些失落,忍不住埋怨:“他为什么要放走文喜?他难道不知道放走文喜,会有什么后果吗?”
乘袅平静回它:“他当然知道。”
季家少主,剑君高徒,从不是一个蠢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放走魔种的后果?
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此番打击太大,回天珠整颗珠都恹了。
乘袅忽然问:“救世真的成功了吗?”
“……什么?”回天珠心里咯噔一下,“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乘袅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回道,“不过是随意猜测罢了。你也说了,上一世季烆入魔了。那他入魔是在救世前,还是救世后,又是因何入魔?”
“小珠,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瞒着我吗?”乘袅声音低了下去,似有些失望沮丧,“你不是说我才是你的主人吗?难道你更喜欢季烆?”
回天珠想也不想就反驳:“当然不是。”
“那你便该告诉我真相。”乘袅轻轻道,“我不想像上一世那样走得不明不白。”
“你、你想起来了?”回天珠惊了一下。
“一部分吧,还很模糊。”乘袅道,“所以,小珠,我需要你的帮助。九胥很美吧?小珠,我想要与你一同守护这份美好。”
“你也不想看到和上一世一样的生灵涂炭吧?”
回天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让我想一想。”
乘袅掩下眼底的暗色,柔柔道:“好,我不逼你,我等你。”
回天珠没了声响,现场对于季烆的审判却还在继续。
“对了,季烆与文喜身上还有同命蛊。”这时,有人突然想起,眼睛一亮,“那魔种极善隐藏,我们寻了多日也无所获,倒是可以借用这同命蛊。”
季家人脸色大变,其他人却是心中一动。
“那文喜不是对季烆情根深种吗?若是季烆遇难,她难道会袖手旁观?便是不为私情,只凭同命蛊的作用,那文喜便不会放任不管。”
种下同命蛊的两人可是生命相连。
季烆若死,文喜亦要亡!
季母再也忍不住怒道:“我儿的确犯了错,但也罪不至死,你们竟是想要他的命不成?!”
身为一个母亲,她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季家老祖虽未开口说话,但铁青阴沉的脸色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夜家老祖笑了一声道:“季夫人所言极是。季少主虽犯了罪,到底还未闯出大祸,罪不至死,我们当然不能要他的命。”
“不过,那同命蛊的确可以利用一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昆仑大长老却冷声道,“季烆已非我昆仑之人,既为叛徒,自然不能把属于昆仑的任何东西带出去。”
季家老祖沉着脸问:“大长老的意思是?”
大长老冷冷道:“废了季烆的修为。季烆往后如何,便与我昆仑再无相关。”
此言合情合理,无人反对。
蔺霜羿也只是淡漠的听着,仿若局外人。见他的态度,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多问。
“不可以!”
季父季母最先大声反驳。
季母眼眶发红:“我儿苦修数十年才有今日,怎能一朝尽废?”季烆能有今日,的确离不开剑君的教导和昆仑的培养,但季家也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季烆自己也费了数不清的心力。
所以季母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季家其他人也难以接受。可因为季烆之事,季家已到了一个极危险的境地。从今日起,没了剑君这面大旗,精心培养的少主还废了,季家将会元气大伤!
大长老脸色冷漠:“只废除他的修为,而不是废了他的灵根,已是格外开恩了。”
“不要,不要!”季母忽然跪倒在地,朝着蔺霜羿叩首,哀求道,“剑君,请您饶他一回吧。他到底做了您二十多年的弟子,求求您饶了他吧。”
季烆仍然跪在地上,面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听到要废除修为,他木然的脸色未有丝毫变化。直到看到母亲跪在地上哀求蔺霜羿,他才变了脸色。
他用尽全力顶着那股威压,咬牙挤出了一句话:“母亲,不要……”不要求他。
季烆用力抬起了头,看向前方高高在上的无暇剑君,眼里暗沉的看不到一丝光芒。忽地,不待所有人反应,他一手插进了自己的丹田。
血流如注,竟是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元婴。
然后,用力捏碎。
那小小的元婴霎时破碎。
“烆儿!”
季母凄厉地大喊了一声。
季烆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雪,却是勾起了唇角。
他宁愿从头再来,也绝不输给他!
“……袅袅。”
乘袅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季烆的身上。
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剑修浑身浴血,那身雪白的衣袍早已被鲜血染红了,刺眼又狼狈肮脏。
“对不起。”
季烆大口大口地朝外吐着血,像是要把一身的血都流光。
但他没管自己的伤,只仰着头看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诉说着自己的歉意。是他的错,他又一次辜负了她的信任。
他朝她伸出手。
乘袅没有回应他,只低着头看着,像是入了神。
在那只染血的手要够到那精美华丽的裙摆时,一道同样泛着金光的衣角插了进来,挡在了中间,也挡住了乘袅看向季烆的视线。
蔺霜羿伸手一挥,淡声道:“带下去,别污了这块地。”
剑君发话,自无人反对。
立刻便上来了两个昆仑弟子,强硬地拉着季烆退了下去。没了元婴的季烆,此刻形如废人,毫无反抗之力。
他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蔺霜羿的背影。
蔺霜羿仿若未觉,只对乘袅道:“若你愿意,自今日起便可住进无忧苑。”暖阳之下,身着华裳的无暇剑君面如冠玉,俊美得不似凡人。
“唔——!”
就在季烆捏碎自己元婴的同时, 一处荒野之地,正与人交手的文喜忽觉丹田一阵剧痛,手上汇聚的灵力霎时散开, 她猛地闷哼一声, 喷出了一口血, 整个人都摇了摇, 险些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她的丹田处为何像是被人重击了一拳一般,竟是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她受伤了,我们一起上!”
那些围攻她的人见她露出颓势, 当即眼睛一亮, 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攻势,顿时打断了文喜的忧虑。
她不敢深想,只能专心致志应付眼前的敌人。
这些是盘龙教的人,所以文喜手上没有半分留情, 招招致命。当然,对面的人亦是如此,斗得很是激烈。
此前文喜凭借着跃升至出窍期的修为还算是占据了半分优势。
然当丹田处传来莫名剧痛时,她便失了优势,没多久,身上便多了很多伤, 眼看着落了败势。
不过,文喜未有慌张。
在报完仇之前,她绝对不能死。带着这股信念, 她下手越狠, 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但文喜很清楚自己不能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她就会死。
杀了那些人。
只有杀了这些敌人, 她才能活下去。
身体内部忽然又涌出了一股庞大的力量,文喜不知为何而来,却本能地使用着这股力量,终于在身上的血快要流尽前,杀光了所有人。
欢喜剑已经被腥臭的血染红了。
她撑着剑站在血泊之中,剧烈的喘息着。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历了很多次追杀,已经渐渐习惯了,所以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这些盘龙教的人,许是因修炼了邪术,便是连血都是肮脏不堪的。文喜忍着痛,厌恶的擦干身上和剑上的血。
身上仍然很痛,但比起丹田处的剧痛犹如小巫见大巫。
她咬着牙站了起来朝前走。
此地不宜久留,她的踪迹已经泄露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文喜到了一个小村庄。
她踉踉跄跄的朝一处农户家走去,她准备在柴房休息一夜,不想放走近,便听到了一阵谈话。
“那季家的少主真的废了?”
季家少主几个字登时令文喜顿住脚步。
屋里的应是一对夫妻,此刻正是夫妻夜话时。两人都是没有修炼的凡人,文喜有意隐藏,这对夫妻自是察觉不出不对劲,依旧聊着天。
“也不是废了吧,据说只是捏碎了元婴,并未废掉灵根,那还是可以重新修炼的。”
捏碎元婴?
文喜霎时如遭雷击,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然而丹田处连绵不绝的莫名剧痛却惊醒了她。她与季烆同命蛊相连,便是性命相连,季烆受了重伤,她当然会有感觉。
季烆毁了元婴,她也遭受重创。
她再也无法冷静,猛地闯进了屋里,急声问道:“你们说的季家少主,可是无暇剑君的弟子季烆?”
屋内的夫妻俩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惊叫道:“你、你是谁?”
文喜此刻满身血迹,浑身煞气,吓得这对凡人夫妻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靠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她。
文喜没心思管他们所想,执着地问道:“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说的毁了元婴的人,可是无暇剑君的弟子季烆?”
“……是、是他。”
“不过他已经不是剑君弟子了。”
“……什么意思?”文喜心跳极快,甚至忘记了全身疼痛,冷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仔细给我说清楚!”
她亮出了欢喜剑。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充满了整个屋子。
那夫妻俩被吓得够呛,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忙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
“听说是那季烆私自放走魔种,不忠不义,可是犯了大罪。事情暴露后,自然便受了罚。无暇剑君当即把他逐出了门下……因担心他与魔种勾结祸害苍生,所以又废除其修为。”
“这种不顾大局自私自利之人正该重罚,便连我等凡人都知道,那魔种是多大的危害。若是成长起来,定会搅得天下大乱。那季烆身为正道修士,还是剑君高徒,怎能如此不顾后果?”
“好在诸位大人公正,没有包庇此等罪人。”
“现在那季烆已被押入了牢中,听候发落。以他罪行,便是不死,怕是也要脱层皮,说不定会坐一辈子的牢……”
文喜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丹田处,所以是她连累了季师兄?她害得他一身修为尽丧,害的他身败名裂……一瞬间,无数的愧疚和懊悔夹杂着滔天的愤怒,甚至是恨意猛烈的席卷了她。
“啊!”
她忽然猛地大吼了一声。
竟是有一团火从体内冒了出来,霎时间,成了熊熊烈火。同在一个屋里的凡人夫妻满眼恐惧,却连跑都来不及便被烈火席卷,瞬间化为了灰飞。
随即,那烈火迅速朝外蔓延开来。
“走水了!”
“快跑,快救火!”
平静安宁的小村庄一团大乱。
无忧苑中。
乘袅与蔺霜羿视线相对。
近看,只觉那双墨色的眼睛越发漂亮了,让人恨不得占为己有。反正乘袅是挺想独占的。
蔺霜羿向来喜着素淡的衣裳,大多是黑白青灰之色,难免显得单调。但他长得俊,便是随便披块布,也是极好看的。
而今日这身华裳更是让他本就有十分的美貌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乘袅被这份突出的俊美晃了晃眼睛,差一点就没忍住笑出来。幸而,她也算阅美无数,有些抵抗力,还没完全失去理智。
耀火长老等人听见蔺霜羿这般说,都不用乘袅开口,便替她答应了下来:“那便叨扰剑君了。”多余的话,他没再多说,只想着回去之后便备上厚礼送到无忧苑来。
不管剑君缺不缺,他们承了这般大恩,都该有所表示。
蔺霜羿自然不在意的说无碍。
乘袅当然也不会拒绝。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其他人都离开了,无忧苑里便只剩下了乘袅和蔺霜羿两个人。没了其他人,乘袅表情放松了许多,笑着道:“今日多谢剑君帮忙了。”
蔺霜羿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从面上看,完全看不出他内心所想,探不出他此刻是何心情。
乘袅想了想问:“说起来,季烆放走文喜之事怎会传出去?还传的这么快?难道昨夜在场的不止剑君与我,还有其他人?”
她脸上是纯然的疑惑不解。
不等蔺霜羿回答,乘袅又摇头道:“不对,以剑君的修为,什么人能在您的眼皮底下隐藏还不被发现?”
蔺霜羿呼吸微微一滞。
须臾,他才用镇定的声音回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凡事无绝对。何况,季家这些年来急速扩张势力,野心勃勃,树敌众多,许是早被人盯着了。”
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不足为奇。”
乘袅定定看着他,一时未说话。
蔺霜羿喉结动了动,未免她怀疑,只能尽力保持平静的神色,任由她看。但乘袅注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一些,他难得有点沉不住气,终是率先开口问:“看什么?”
难道乘袅怀疑上了他?
是他露出破绽了?
也对,乘袅本就冰雪聪明,心细敏锐,会察觉不对很是正常。
正是难得紧张时,却听女孩眉眼弯弯甜笑道:“当然是看剑君好看啊。”
蔺霜羿心脏又是一滞。
原来是夸赞他,而不是怀疑他。
乘袅靠近他,仰着头,甜软俏丽的脸蛋上荡着令人心醉的笑容,专注地凝视着他:“今日这身衣裳很衬剑君。”
蔺霜羿耳根发热,微微别开头,淡淡道:“是下面的人送上来的。你——”
“我什么?”
见他说了一半又突然顿住,乘袅便问。
你喜欢吗?
蔺霜羿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好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及时把话吞了回去,沉声道:“今日时辰还早,你想学什么?”
其实这身衣裳是从姬赤野那里拿来的。
作为昆仑的太上长老,他自是不缺这些日用之物。不过因着他的身份和平常表现出来的性子,昆仑敬上来的衣物虽都用料极佳,却都是素净低调的颜色和款式。
以往,蔺霜羿自不在意这些。
他心思澄明,目标明确,便是粗布麻衣也穿过,所以于他而言,穿着打扮从不过多考虑。
自从明了自己的心思后,他却忍不住开始在意了起来。
蔺霜羿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日常相处中,也察觉到乘袅对他这身皮囊的喜爱。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何尝不是?
他生得不比季烆差。
蔺霜羿眼中晦暗一闪而过。
这话转得也太生硬了。
不过乘袅没拆穿他的伪装,而是从善如流地道:“剑君博闻强识,只要是剑君教的,我都想学。”
既表达了好学,又拍了他的马屁。
蔺霜羿摩挲了一下右手掌心处的灼红,语气越发缓和了一些:“那今日我便教你——”
“殿下!”
话未说完,乘袅身上的一块传音石便响了起来,万长然的声音传了出来,“凤长青已经到了帝都了,您可要见他?”
凤长青?
没听过,但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蔺霜羿下意识抿了唇。
乘袅没先回应万长然,而是先歉意的看向蔺霜羿道:“抱歉剑君,有些急事需要我先处理。”
“很着急?”
蔺霜羿忍不住问。
其实也没那么着急,不过乘袅嘴上却道:“是有些急,这个凤长青是个很重要的人。”
许是涉及正事。
朝夕相处这么久,蔺霜羿知道乘袅是有大抱负的人。
他沉默片刻,才道:“你去吧。”
乘袅立刻笑道:“多谢剑君体谅,我会尽快处理完这些杂务,回来孝敬您。”说罢,她行了一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她一走,似乎也把无忧苑的人气带走了,院里恢复了平常的冷清。
蔺霜羿在无忧苑等了许久,直到天黑,也没等到乘袅回来,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正按耐不住时,传音石忽然亮了。
他心头一喜,然下一刻,一道清亮的男音从传音石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事情都办妥了。”
是姬赤野的声音。
不是乘袅。
姬赤野道:“最多两日,季烆所做之事便会传遍九胥。那文喜也派人看着的,幸而我鸟族速度快,否则还真追不上她。这文喜看来真的很重要,盘龙教的人也在追杀她。”
其实也不太像是追杀。
虽然盘龙教派去围攻文喜的人,对文喜的确下了狠手,但实际上并未真的要了文喜的命。
以盘龙教表现出来的实力,即便文喜而今突破至出窍期,也是跑不掉的。
不说他人,便是那温长荆便能轻易的杀了她。
然而盘龙教并未这样做,甚至没有派出真正的杀手。正因如此,盘龙教的行为才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