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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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定定看着他,乘风红着眼睛与他对视,眼里的恨意和嫉妒清清楚楚,完全无法掩饰。
“我要进阶合体……不,最好是大乘!”这一刻,乘风的眼睛亮的吓人,眉宇间带着一抹疯狂,“只有这样才能打败她,杀了她。”
黑影笑了一声,只是笑声冰冷:“少君未免太贪心了一点。偌大的乘氏已有数千年未有过大乘修士了。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要晋升大乘,至少需要两个大乘祭品。”
“那又如何?你们也别无选择。”乘风又勾起唇角,带着嘲讽,“无暇剑君来提亲之事想来已经传遍天下了吧?呵,只要蔺霜羿还在,你们就杀不了她。只有在比试场上,只有我,才有机会杀了她。”
事实的确如此。
他们派出了足足四名大乘修士,几乎是能派出去的最顶尖战力,也无法从蔺霜羿的手中要了乘袅的命。
而今,两人还定下了亲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无暇剑君对乘袅的在意和重视,有他在,他们想要达成目的几乎不可能。
蔺霜羿已经成了乘袅手中最坚固的盾。
比如今日,定下婚约,有了正式的名分后,蔺霜羿便以保护的名义,名正言顺的留在了乘袅的扶凤殿。
经过上次四名大乘围攻刺杀一事,乘袅身边的防护明显更加严密了。再有蔺霜羿在,他们再派人刺杀或者使用暗处的手段根本没用。
唯有比试台上,才是现在杀死乘袅的唯一办法。
或许以后会有其他法子,或许蔺霜羿会变心,会有失误的一天,但是——
“你们不想让乘袅强大起来,所以你们等不起。”乘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黑影的顾忌,“我得了你们的帮助,足足献祭了一个大乘期修士,才能进阶出窍。而乘袅呢?”
乘风笑了笑,却难掩嫉妒:“想必你比我看得更清楚,她的进阶是没有任何后患的。两个月便从金丹到出窍,你觉得,她会花多少时间到大乘?半年,或者一年?”
黑影瞳孔微缩,很明显乘风刺中了他的要害。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高级祭品不是那么好弄。”
乘风道:“这是你们该操心的事。”
说着,他不以为意地说:“不过是几个祭品而已,以你的手段,以盘龙教的底蕴,能是什么难事?”
“盘龙教潜伏了这么久,如昆仑大长老这样的祭品,想来培养了不少吧?”
想要无声无息的杀死一名大乘修士几乎不可能。
昆仑大长老不过是死在了自己的贪欲中。他想要强大的力量,为此不惜与邪教做交易,便该做好付出更多代价的心理准备。
那份代价,或许是他的生命。
而这世上,从不缺满心都是贪欲以及为此不惜与魔鬼交易的人。
大长老不是唯一。
沉默在书房中蔓延。
乘风勾着唇,眼尾的红意几乎凝成了血,像是一只完全被心魔所控的。已经失去所有冷静和理智,只剩欲望和偏执的魔。
半晌,黑影沉声道:“乘氏血脉皆深陷诅咒,进阶大乘绝无可能,便是我给你提供足够的祭品,也不可能。”
数千年来,乘氏不乏天才,却无一人修至大乘,早有人猜测是否中了诅咒。而一代代天才的陨落,数代人的无用努力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但这么多年,寻了无数法子,皆一无所获。
所以听黑影这般说,乘风并未有多么惊讶,只面色阴沉了几分:“可是乘袅能够晋升大乘吧?”
“她不同,她是唯一的例外。”至于何处不同,黑影却没继续说,只道,“我只能帮你突破至合体。而你,必须在下一次的少君比试上杀了她!”
扶凤殿,灯火通明。
蔺霜羿虽留了下来,但并未与乘袅多么亲密,哪怕他现在已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他与乘袅自是分开住的。
两人的房间比邻,只隔着一道墙壁,以他之能,轻而易举便能劈开这脆弱的障碍走到她身边。
反正他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但蔺霜羿压下这股冲动,规规矩矩待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仿若一个正人君子。
没关系的,不用着急。
待他们正式举办了结侣大典,便再不用忍耐。
他看着手中的婚书,如此告诉自己。
他们已经定下了名分,甚至还有了夫妻之实,没有人能够拆散他们了,但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蔺霜羿仍然觉得不满足。
他的心仿若吊在了半空中,没有着落,依旧带着难耐的不安。
而蔺霜羿很清楚这股不安从何而来。
只要这抹不安不抹平,他便永远无法安心。
咚咚咚——
“剑君,你休息了吗?”
正这时,房门被敲响,女子柔和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在唤他剑君。
是了,即便他们今日已经定下了婚事,即便他们已做了最亲密的事,在无意识时,她还是唤他剑君。
而不是自然而然的脱口一声‘相公’,也不是他的名字。
蔺霜羿眸光一暗,立刻把婚书仔细收了起来,随即亲自起身开了门。门刚一打开,一具柔软的身体便扑进了他的怀中。
“我想你了。”
她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笑盈盈的对他说着甜蜜动人的情话,“想和你一起待会儿。”
蔺霜羿眸色越发晦暗。
以他这些日子的了解,倘若此刻是失忆前的无暇剑君,定然会温和的推开她,在结侣大典之前,规规矩矩的做一个正人君子。
可惜,他最讨厌做一个君子。
他是一只半妖。
半妖是贪婪的,是永远无法被满足的,是不择手段的坏蛋。坏蛋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所以蔺霜羿理所当然地揽住了女子柔软纤细的腰肢,毫不犹豫地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便用力且不容拒绝的把她抵在了门板上,凶狠的吻了下去。
像是一只处于极度饥饿中的凶残野兽。
他甚至是鄙夷失忆前那个瞻前顾后的自己。
乘袅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没有拒绝这个凶猛到有些可怕的吻,纤长的手臂反而更紧的搂住男人的脖颈,迎了上去。
唇齿的碰触,呼吸的交缠也让她全身都热了起来,渐渐压过了心中的烦躁和愤怒,给予了她片刻的平静。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去思考,只想沉溺在最原始的欲、望之中。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手足反目,没有家族兴衰,只有最极致的欢愉。
夜很静,也很热。
屋里的气息早就如火一般燃烧了起来,便如他们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中带着炽热的烈焰。
乘袅放纵自己的沉沦。
蔺霜羿亦是如此。
“唤我什么?”
他声音沙哑粗粝,带着沉重的喘息。
她也跟着喘着气,呼出的气息绵长灼热,低哑的唤了一声:“相公……”
窗外幽风吹来,烛光摇摇晃晃,带着明明暗暗的光芒,笼罩住整间屋子,仿若成了一个巨大且坚固的牢笼。床铺凌乱,衣裳扫落满地,乌黑柔顺的发交织在一起,已分不清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乘袅累得睡了过去。
出窍修士的身体到底还是比不上大乘修士厉害。
睡着的她看上去更加乖巧柔和,淡粉色的唇角微微上翘,像是在做着美梦,光是看着,便令人心尖无比柔软。
明明才一起共度了极乐,他的心还是没有被填满,空出的地方甚至越来越大。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把怀中的人全数吞进肚腹中。
蔺霜羿撑起手臂,凝视着那张安睡的俏颜,伸手想要抚摸她红扑扑的脸蛋。
只是当指尖刚碰触到那份柔软时,他忽然凝眉,脸色瞬间一冷。
他一挥手重新穿好了衣裳,下一刻,便飞身从窗户跃出了房间。
床上熟睡的乘袅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一片清明。
蔺霜羿出了扶凤殿,一路出了皇宫,出了帝都,最后停在了郊外竹林间。
与他一同停下的还有一道黑影。
“不愧是无暇剑君,果然敏锐。”
黑影转身面对他,隔着面具发出了笑声。
蔺霜羿没心思与他废话,开门见山道:“你故意引我出来,便是为说这些废话?”
黑影停了笑,轻叹:“看来果真瞒不过剑君。”
“废话少说。”蔺霜羿不耐,直接祭出了无暇剑,“要打就打,动手吧。”他的耐心明显比失忆前差多了。
黑影清楚的感受到了不耐。
他深深看了蔺霜羿一眼,没有动手,而是道:“剑君何必动怒?我是来帮你达成所愿的。”
“本君想要什么,还用不着你来帮忙。”
蔺霜羿听得烦,无暇剑直接朝着黑影的要害飞速刺去。一出手,便是杀招。
黑影惊险的躲过了这一击,但还是被刺破了衣裳,手臂上多了一道口子。腥甜的气息隐约在空气中散开。
一场刺杀,非但没要了他的命,似乎还帮了他,让他变得更强了。
同为大乘期,黑影甚至比温长荆还要强出一线,结果只一个照面便落了下风。
但黑影没管自己的伤,反而笑了:“剑君今日定然很高兴吧?与心爱的女人定下婚约,不久便能结为夫妻,抱得美人归,如何能不高兴?可惜——”
他话锋忽然一转:“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泡影罢了。”
“情人咒已解,两情相悦的真相实际只是一场利用而已。”
无暇剑骤然停在了半空中,剑尖对准了黑影的眉心,却迟迟未曾刺进。
“——你说什么?”
蔺霜羿瞳孔猛然紧缩。
黑影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仿佛没看见距离眉心只剩咫尺的剑,不疾不徐地:“我说,帝女所中的情人咒已经解开了。你对帝女情根深种,想要与她朝朝暮暮做一对神仙爱侣,又可知她对你是何心思?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能给她带去的好处?”
“剑君可能不信我的话,在此,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他笑看着蔺霜羿,意味深长地道,“敝姓卫,中州卫王的卫。”
一个‘卫’字, 蕴含了大量的信息。
九胥甚大,五洲四海中姓卫的不算很多,但也绝不少, 然古往今来, 唯有中州卫王的‘卫’氏格外不同。
在乘氏横空出世之前, 中州卫王的‘卫’无疑是天下最尊贵的姓氏。能冠以‘卫’姓, 自然令人无比骄傲。
便如此刻的黑影,在提起自己的姓氏时,他的眼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慢。
见蔺霜羿不说话, 黑影自是以为他被震住, 又笑着悠悠道:“以剑君的见识,想必也清楚我卫氏的能力。于咒术上,我卫氏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所以卫某敢以人头保证, 帝女身上的情人咒已经解开了。”
蔺霜羿仍然没有出声,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紧抿着淡色的唇瓣,身周气息冷凝如霜,仿若成了一块冷硬的僵石。
黑影自是感受到了他身周不稳的灵波,笑意更深:“没了情人咒, 帝女缘何还愿意与你定下婚约?以剑君的聪明,应该也猜到了,只因你足够强大, 又对她动了情, 与你结合对她有利无害。”
“你能为她提供数不清的帮助, 帮她扫清障碍,成就她的野心。至始至终, 她想要的都只是权力和利益,而不是你。”
“剑君,”黑影叹息一声,声音冷幽,“她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
蔺霜羿脸色更冷了一分,身周灵息波动越发厉害,足以说明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
黑影不再继续解释,只是用一种怜悯且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蔺霜羿似乎被这种目光刺痛了,无暇剑猛地朝前进了半寸,但在抵住黑影的身体时,却是迟迟没有真正的刺进去。
他下颌紧绷,喉结急速上下滚动,双拳紧握,脖颈上、手背上的青筋几乎暴起,每一处都表明着他内心的震动。
愤怒、难过和不安……这些复杂的情绪应全都交织在一起,折磨着这位情窦初开的九胥第一。
黑影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阴冷和快意。
他也没动,也未曾再出声,只是安静地与蔺霜羿对视,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场交锋中掌握了主动权,更占据了上风。
哪怕他的武力在蔺霜羿之下。
但他就是赢了。
果然,等待并未持续多久,不过几息,蔺霜羿便忽然出声,问道:“你以为本君会信你的话?”
他的声音沙哑,眼里更是带着沉重的压抑,明显是在极力克制。若是真的不信,他便不会是这般反应了。
情字,果真动人心,也果真好用。
便连曾经高高在上、一心向道的无暇剑君竟也败在了情之一字上,真是讽刺。
黑影压下心中嘲讽笑道:“剑君其实不用这般排斥我。事实上,我并不想与你为敌,我们可以不做敌人,甚至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二字,他说的意味深长,带着浓浓的笑意和笃定。
“你不是想要帝女吗?”黑影声音放低,像是蛊惑人心的妖魔,带着极大的诱惑,“我可以帮你得偿所愿。”
“我的咒术虽比不得卫九幽,但在世也无人能比。情人咒,并非卫九幽会种,我也会——”
声音在意想不到的剧痛之下戛然而止。
黑影急速后退,一掌拍开了刺进他身体里的无暇剑。霎时,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浓郁的血腥之气充斥在空气中。
“蔺霜羿,你——竟还敢动手?!”方才的志得意满竟在瞬间化为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无暇剑飞回了蔺霜羿的手中。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握住剑柄,目光如剑锋般冷锐,直直射向黑影,冷冷道:“杀你,有何不敢?”
方才那突来的一击根本毫无留手,若非黑影本身武力就极高,反应及时,怕是已经被一剑毙命。
黑影眼里的笑意已散得一干二净。
他如何也没想到,蔺霜羿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难道是他错估了他对乘袅的感情?
“你还是不信我的话?”黑影呼吸急促了些许,“还是你不信我的咒术?我说了,我可以帮你完完全全的得到心爱的女人。”
他不信蔺霜羿不心动。
无情道因乘袅而破,足以证明蔺霜羿对乘袅的感情。
蔺霜羿的回答是毫不迟疑的又一道攻击。
他甚至都懒得再回黑影一个字,在得知情人咒已解的瞬间压抑后,他又极快的变回了冷静理智的无暇剑君,仿佛根本没有被黑影的话影响。
在他密不透风的攻击下,黑影渐渐落了下风,再这样下去,他必输无疑。蔺霜羿的杀气犹如实质,他分明是真的要杀了他。
黑影当机立断,转身便要跑。
然刚一动,却见周围忽地亮了起来,火光和灵光一起把整片夜幕都照亮了。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已被数百个修士包围了。
那些修士基本都身着金甲卫的衣裳,领头的正是乘宿。
乘袅站在他的身边,正目光冰冷的看向黑影,冷声下令:“动手,抓住他!必要时刻,就地斩杀!”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杀意和煞气。
纯善无害的脸庞此刻竟像是从地狱而出的修罗,哪里还有平常表现出来的半点娇俏可爱?
金甲卫们领命,训练有素的堵住了黑影的所有退路。
这些人来得这般快,且还能避过他的耳目,分明是早有准备!
黑影本就不是蔺霜羿的对手,若无乘袅突插一手,凭他的本事倒是还可以逃跑,可现在,退路全部被堵住,他已成瓮中之鳖。
蔺霜羿毫不受影响,杀招一招比一招更强更狠,他明明可以直接削掉他的脑袋,刺穿他的心脏,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用更残忍的手段折磨着他。
黑影的身体很快便鲜血淋漓,极其凄惨。
他却忽然笑了,不顾自己的伤痛,放开了防御,伸手抓住了抵在胸口的剑尖,声音嘶哑,满是笃定:“无暇剑君,我等着你来找我。”
他不怕蔺霜羿愤怒,反倒更想看他失控。
因为越失控,越说明他内心的动摇。
乘袅眉头微蹙。
下一瞬,便见黑影竟抓住无暇剑用力朝自己的心脏处狠狠刺进,不等人众人反应,只听砰得一声。
他自曝了。
本就血肉模糊的身体猛然炸开,血肉碎块落了满地。
黑影竟是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这具身体。
蔺霜羿收回了无暇剑,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残碎,淡声道:“是化身。”
乘袅也早有准备,所以看到这一切并不意外。
这具身体与在卫九幽遗地里的温长荆一样,都只是一具化身罢了,所以那黑影才能毫不留恋的毁掉。
当然,化身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倘若那黑影真的能制造无数有着大乘修为的化身,那根本不需要再行这些鬼蜮伎俩,早便光明正大的杀尽敌人了。
化身毁去,本体不可能不受影响。
这一夜,总算不是没有收获。乘宿命金甲卫收拾战场后,便快步来到蔺霜羿面前,拱手道谢:“今夜多谢剑君相助。”
说话间他忍不住小心打量蔺霜羿的神色,眼中难得有些忐忑不安。
他们其实早便埋伏在此,所以黑影说的话,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虽则蔺霜羿并未被黑影蛊惑,但乘宿心中仍然止不住忧虑。
换做是他,便是不会同意与黑影合作,但心中怕是也难免会生隔阂。
况且今夜的行动,乃是他们自作主张,并未提前通知剑君,这不正应了黑影的话——他们只是利用剑君?
思及此,乘宿颇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便该先把计划告知剑君。
“还请剑君相信,今日我在此可以立誓,乘袅绝不——”
“不用说了。”
然而乘宿话未说完,便被蔺霜羿冷漠的打断了。
他俊美的面庞冰冷如雪,目光也毫无温度,声音也比往常更冷:“时辰不早,本君先回去了。”
话落,他当真转身便大步走了。期间,甚至没有多看乘袅一眼。
这般反应,明显是被黑影的那番话入了心。乘宿心下发沉,忍不住瞪了在一旁一动不动的乘袅一眼,斥道:“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追,快去解释!”
“乘袅,你可得记住,我乘氏子女绝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徒!”他沉着脸警告,“否则,便是你天赋再好,我乘氏也绝不能容忍!”
乘袅看着他,忽然笑了,“曾祖放心,现在我心里就只装得下一个蔺霜羿,剑君那么厉害,我哪里敢三心二意?”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
“好好好,曾祖莫急,我现在便去。”乘袅轻轻给乘宿拍了拍背,这才笑盈盈的转身,去追人了。
因着耽搁了一会儿,蔺霜羿已经回了扶凤殿,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久前,还是红烛帐暖,此刻,屋里早就冷了下来,气息已经快要散尽了。那人走了,仿佛也把所有的温暖带走了,只留下了一室孤凉。
蔺霜羿没有再回榻上,而是坐在桌前,脸色沉肃。他身上还带着一股血气和孤煞之气,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显得尤为可怖。
“剑君,我进来了。”看着紧闭的房门,乘袅也没有敲门,也没等蔺霜羿同意,话音未落,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蔺霜羿背对着她坐着。
没有回头。
男人背脊挺直,身周气息冷冽,全身上下仿佛都在散发着怒意和一丝淡淡的落寞难过。
回天珠忍不住道:“你这次真的伤了蔺霜羿的心了,他现在看上去好伤心。为什么不把计划告诉他?”
乘袅没回答,只是朝男人走去,又唤了一声:“剑君?”
没人应。
回天珠笃定道:“他肯定生气了。”
“剑君?”
蔺霜羿还是没回头,看模样正如回天珠所说,他生气了。
乘袅眸光微转,声音放柔,又换了一个称呼:“阿羿?”
蔺霜羿还是不理她。
“相公?”
她又换了一个称呼,声音又甜又软,比在床笫之间还要惑人。每每她唤相公,蔺霜羿便会克制不住的想要拥抱她亲吻她。
然而这一回,蔺霜羿却是置若罔闻,冷漠比方才更甚。
回天珠:“完了,这次他肯定被你伤透心了,说不定要和你分手。”
乘袅又朝前走了几步,却在距离男人只有一步距离时停了下来。她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再继续唤他。
蔺霜羿拢在袖袍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因着背对着,所以他看不到乘袅此刻的神色,也不知她现在是何模样?无暇峰的守门小童告诉他,每当他拒绝她或者排斥不理她时,她都会伤心的红眼睛掉眼泪。
不对,情人咒已解,她不会再哭了。
那她现在在想什么?
蔺霜羿压下心里的焦躁,也压下想要转身去看她的冲动,强迫自己以冷漠相对。
正这时,身后的人终于动了。
蔺霜羿下意识屏住呼吸,用力握紧双手,心跳不自主加快。然而下一瞬,那股令他迷恋不已的馨香却忽然远离。
脚步声响起,却不是朝他靠近。
而是在远离他。
她要离开他!
蔺霜羿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滞,心脏急速下坠,像是堕入了万丈深渊,令他眼前发黑。
他想也不想便猛地转过身,想要去抓人,结果不等他动手,转过身的刹那,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便扑进了他的怀中。
一双纤软的手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肢,柔嫩的脸颊在他颈间用力蹭了蹭,带起了一阵阵令人无比留恋的酥痒。
蔺霜羿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反抱住了怀里的人,力道甚至更重。
落空的心脏却在那一瞬落在了实处。
“相公,别生气了好不好?”她像是一只黏人的小动物紧紧环绕着他,依恋着他,柔嫩的唇瓣在敏、感的颈上擦过,“不要不理我,我害怕。”
一边说,她一边抬起头,用软嫩的唇瓣轻吻着他。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轻微的颤抖,很容易让人软了心房。
蔺霜羿故意伪装出来的薄弱心墙亦在那一刻轰然崩塌,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若非努力克制,此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沉沦进这场温柔乡中。
他凸起的喉结动了动,似是吞咽着什么,非但没有滋润喉咙,反而让其越发干涸,像是久久未曾得到甘霖的草木,急切的在渴求着那一丝垂怜。
“那黑袍人说的可是真的?”蔺霜羿声音干哑,垂眸,眸光晦暗,“情人咒已经解开了,是吗?”
他用手抵住了女子的亲近,却没有直接推开她。
一只手推拒她,另一只手却还牢牢地扣在她纤软的腰上。但凡她有后退的动作,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把人强硬地禁锢在自己怀中。
他紧紧盯着怀中女子的眼睛,面色冰冷,颇为骇人。
乘袅也没回避他的视线,平静的与他对视。
屋中顿时安静至极,只余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气氛似有些紧张凝滞。
“是真的。”须臾,乘袅点了头,“其实在我进阶出窍后,情人咒就已经解开了。”她收起了小女儿的柔弱情态,变得平静、镇定,甚至是有些残酷的冷静。
蔺霜羿面色越发紧绷:“所以你骗了我?”
乘袅忽地攥紧了男人胸前的衣裳,用力把他的头拉下,直到两人平视,她才一字一句地说:“蔺霜羿,你听清楚了。”
“——我爱你。没有情人咒,乘袅也爱你。”
胸口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了。
蔺霜羿再也装不下去,他扣住女子腰肢的手用力下压,令她完全嵌进自己的怀中,随即猛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又急又凶,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凶狠,带着要把她拆吃入腹的狠戾。
他们急促的喘息着,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若噬人的岩浆,两股交汇变成了一条滚烫的岩河,在蜿蜒的河道中剧烈的翻滚着、燃烧着。
那条长长的岩浆河流,犹如半妖的欲、望,永生永世也填不满。
“乘袅,这是你自己说的。”
蔺霜羿压着她的唇,目光幽深。
无论是真是假,无论她是出于何意,真心也好,利用也罢,他都当它是真的。
“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他也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不会放过你。”他会拉着她一起沉入无边地狱,哪怕是死,也不会放开。
乘袅喘着气,手抵在他的胸口,微微推开了些许,得到了片刻自由,闻言不满:“你不信我?”
“你要我信你,那该先拿出你的诚意。”蔺霜羿被她推开,没有再继续那个疯狂的吻,慑人的目光却仍然落在她已然红肿的唇瓣上,陈述事实,“你今夜又利用了我一次。”
“所以,你要我怎么信你?”
他眸色暗沉如深渊,看不到尽头。
乘袅想了想道:“那我们早点成亲?”
蔺霜羿眼底深处极快的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微光,面上依旧一片冷然,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凝视着乘袅。
正如他自己所说,乘袅要他相信她对他的‘爱’,那便拿出诚意来。
他们虽已定下了婚约,但还未定下婚期。
蔺霜羿伸手一挥,一本历书便出现在了书桌上。轻风一吹,书便被翻开了,正好显示的是今年的日历,几个黄道吉日被圈了出来。
字迹清晰,一眼便能看清。
最近的一个日子是下月十五,最晚的是三个月之后的初一。反正最长都没超过三个月。
乘袅瞄了一眼,唇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
“我看看哪个日子最好,三月之后的初一倒是一个好日子。”这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锢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乘袅故意顿了顿,才道,“那便下下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