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文女主不想heby东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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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是将要同床共枕、携手一生的夫妻,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便是至亲也比不上。
而今,少女却笑着说出了这番话。
季烆心头不知为甚没有预料之中的轻松。
“以前是我不懂事,但伤了灵根、昏睡了这十年我才明白,是我浅薄了。”少女有些低落,又带着释然。
“这世界并不平静,危险重重,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我们既身居高位,那便得担起自己的责任。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换来安稳与和平,守得住这份幸福。你我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说到此,少女眉眼间升起一抹失落和黯然:“现今,我是不成了,如果当年我能再厉害一些便好了。”
倘若厉害一些,她便不会伤得那般重,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少女垂着头,没了平常的鲜活,也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她曾经是高飞的雁,而今却只能窝守屋里,如何能开心?
自少女醒来后,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她并未表现得多么伤心,甚至很少提起此事,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扪心自问,一只向往天空的雁被折断了翅膀,无法再自由飞翔,困于方寸之地,当真能平静接受吗?
之所以表现如常,无非是不想关心她的人与她一同伤心失望吧?
季烆心头忽然滞闷的难受。
“我……”他想说他定会拼尽全力寻到万年血芝,想说即便寻不到,他也会想其他法子治好她,想说的话有许多,但在没有实现前,这些不过都是苍白的安慰。
最终,他却只能沉声说:“我会好好修炼。”
“我相信你。”闻言,少女便开心的笑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方才不过是随意说几句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也莫要迁怒文姑娘。”
但怎么可能不迁怒?
若不是文喜,曾经意气风发的姑娘又怎会这般难过?
“……好。”
但最终,季烆还是应了一声好。他不想再让她烦恼,只心里对文喜的抵触和不喜又多了一分。
“我走了。”
“嗯,你回吧。”少女朝他嫣然一笑,“我等着阿烆成为九胥最厉害的修士,那时,我便可什么都不怕了。”
季烆嗯了一声,又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身离开。至于那点心……他终是没有开口。师尊乃九胥第一,袅袅讨好师尊,一是替他尽孝,二也是她在害怕吧。
不过一份糕点罢了,他的确不用在意。
闻着殿里残留的那点点心香,季烆抿着唇,大步出了扶凤殿。
待他一走,少女的脸上的笑才渐渐淡去。
混元峰正殿。
季烆把文喜送至此,与梅望雪说了一声,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至始至终,都未曾多看文喜一眼,而只是当真只把此当成任务在完成。
是了,于季师兄而言,这本就是任务。
若非师尊开口,想来,季师兄根本不愿意送她,在她身上花半分时间和精力。
毕竟是她害得季师兄心爱的未婚妻子差点没了命。
他厌她恨她,再正常不过了。
文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并早有心理准备,在这十年间,更是体会得彻彻底底。但……她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心里竟还是情不自禁地生了一分妄想。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正出神间,师尊梅望雪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文喜心头一惊,慌忙抬头,便对上了师尊幽深的实现。
“你舍不得季烆?”
梅望雪忽而问。
文喜心里越发慌乱。
师尊……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她心头极快,忙摇头道:“师尊误会了,弟子怎会舍不得季师兄?只是感念季师兄的帮助,想着寻个时机还了这份人情。”
话音未落,她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弟子心知季师兄与帝女早有婚约,所以对季师兄绝无半分妄想企图之心。”
说话时,文喜不敢抬头,极怕被师尊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察觉了她那份丑陋的心思。
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窒息般的安静让文喜心脏收紧,生了许多的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方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梅望雪笑着摇头道:“为师当然知道你对季烆并无它念,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莫要紧张。”
听得这话,文喜紧绷的心骤然一松。
然还未彻底放松,便又听梅望雪叹了口气道:“为师只觉得有些可惜。我与无暇乃是师兄弟,你与季烆也算是同出一脉,论起来,你们也很般配。倘若为师能早些把你收入门下,说不得这桩姻缘便成了。”
“可惜啊,到底慢了一步,让皇室占了先。”
文喜心尖猛地颤了颤。
“哎,罢了罢了,为师只是有感而发,随意感叹一句,你听过便罢。”梅望雪叹息着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走火入魔的问题,也怪为师对你要求太严格了。”
梅望雪走到文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修炼本就非一时之功,此次你便在宗门好好静修,为师也不逼你了。真论起来,昆仑上下,能胜过我徒儿的唯有一个季烆而已。”
“所以不要再急于求成。阿喜,在为师心里,你已经极优秀了。”
然听到梅望雪这般说,文喜非但无法放下心,反而更觉愧疚。她骗了师尊,骗了所有人,她根本不是因为急功近利才走火入魔,而是……生了不该有的妄念。
文喜垂首,跪在地上向师尊重重叩首:“师尊所言,弟子谨记于心。”
“记着便好,只盼你能走过一遭,往后修炼顺畅才好。”
“弟子明白。”
“回去吧,莫要再逞强。”
“……是。”
她不能辜负师尊的期望,的确不该再纠结那些私情,该摒弃那些不该存在的妄念。文喜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决定遵师尊所言,清心静修。
然而虽想的明白,现实却是,她心绪不宁,依旧迟迟难以入定。
恍惚间,耳边又响起了师尊说的那番话。
“……你与季烆也算是同出一脉,论起来,你们也很般配。倘若为师能早些把你收入门下,说不得这桩姻缘便成了。”
黑暗的静室里,文喜蓦然睁开了眼睛。
她捂着狂跳的心脏,紧紧咬唇,柔嫩的唇瓣几乎渗出了血。
转眼便过了三日。
这三日里,乘袅日日都会亲手做一份红莓糕,再派人送往无暇峰。因此,红莓果的香气一直萦绕在扶凤殿里,难以散去。
季烆每日都会进宫来看乘袅一回。
因乘袅之前叮嘱他好好修炼,所以每次来,他都不会再扶凤殿待多久,通常半个时辰便回了。
每次过来,当然都闻到了红莓糕的香味。
第三日,他来得有些早,恰好乘袅正在小厨房里做点心。点心方出炉,正是香味最浓郁的时候,整座扶凤殿都变得香甜了。
季烆走进了小厨房。
“阿烆,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看到他,少女有些惊讶。
季烆抿唇回道:“正好无事,便过来了。”
“那你来得正好。”少女笑了起来,指着一旁出炉的红莓糕说,“我今日做的红莓糕刚出炉,你闻闻香不香?”
当然香。
还未踏进扶凤殿,他便闻到这股已经熟悉的香味了。
季烆看了一眼那漂亮精致的点心,点了头。
“我今天又换了一个做法,能够最大限度的保留红莓果原本的味道,又能与其他食材相得益彰。”少女明显很开心,“也不知剑君会不会喜欢。”
这三日,她日日都派人送了点心过去,都被留下了。
只不过也仅此而已,蔺霜羿并未传来一言半语。
这事,季烆全都知道。
“师尊应该会喜欢。”
听到这话,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然后便小心的把点心仔细装进了食盒里,叫了侍卫过来:“送去吧。”
侍卫已经做惯了,利落的接了食盒,迅速出了扶凤殿。
季烆看着方才盛着点心的盘子,已是空空如也。
“阿烆,你在看什么?”注意到他的视线,少女哎呀一声,“忘了,刚才该给你留一份的。”
“不用了,”季烆收回视线,薄唇微抿,“我不喜甜。”
“那就好。”少女笑着松了口气,“我怕忘了你那一份,你会生气呢。现在看来,是我湖涂了。一份点心而已,你本就不喜欢,哪里会在意,是吧?”
季烆心里顿时像被堵了一口气。
然对上少女含笑的眼睛,他却只能点了头。但满殿的点心香,实在让人烦躁。季烆只待了一炷香,便借口离开了。
离去的脚步匆匆,又像是压抑着什么。
乘袅恍若全程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笑着送走了他。
“季烆是想吃点心吧?”待季烆离开,回天珠边忍不住道,“我看他看了好几次装红莓糕的盘子,而且今天来得这么早。”
他是个很重规矩的人,这个时辰其实该是他晨练的时间。
“没有吧。”乘袅扬眉,不紧不慢地回道,“阿烆不喜欢吃甜食的,他自己都说了。”
“也是……”回天珠没多想,只疑惑,“那他为什么不开心?”
“可能是修炼遇到问题了吧。”乘袅随口敷衍了一句,“很正常。”
连回天珠都察觉到了,乘袅怎会不知道季烆的目的?可她偏要当做不知道。
没有人在让她不开心后,还能轻松的笑出来。
——这所有人里,当然也包括她心爱的未婚夫。
少女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心情颇好的翘起了唇。
距离两人的婚事只剩不到十日时,天上出现了异象,刺眼的金光直冲天际,分明是有重宝现世的迹象。
而出现金光的地方,正是地幽海。
连续三日,金光未散,惊动了整个九胥。五洲四海的世家和宗门全都派了人向地幽海赶去。
第三日,一个秘境入口忽然出现,有仙气飘散出来。
——这竟是一个仙人遗落的秘境!
没有人会错过一个仙人秘境,哪怕是大乘期大能。然而很快,众人便发现,秘境有限制,唯有骨龄不超过四十,修为不低于金丹的修士才能进。
拥有这样资质的修士,已称得上是天才。放眼整个九胥,能符合此条件者也没多少,但也不是没有。
季烆与文喜当然皆在此列。
这样难得机会谁能错过?
即便此时,距离乘袅与他的结侣大典,只剩下七天。在书里,乘袅因为伤了灵根,不得轻易动用灵力,所以无奈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季烆倒是带着文喜等几个弟子去了,两人默契十足,在秘境里生死相交,都得了奇遇,出来后又在九胥大比上大放异彩,成了无数人仰望的人物。
数不清的人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又可惜季烆定了亲,导致两人无缘。倒不是乘袅不配,只是仙途黯淡的帝女,已然被衬得暗淡无光。
他们曾经相配,而今不配了。
“倘若季师兄没有早早定下婚约便好了,他与文师姐多相配啊……可惜,真可惜啊!”
乘袅回忆着书里的剧情,温柔的笑了。
是啊,真可惜。
得到奇遇的怎能不是她呢?
第13章
毕竟时至如今,九胥已有数千年未有修士成功飞升了。就在大家对飞升成仙已经不抱希望时,却出了一个仙人秘境,如何不让人振奋?
全民振奋之际,皇室却显得有些沉寂。
此刻,乘氏祠堂。
曾祖乘宿、各位长老以及帝君乘宏、帝后容绘心皆到此,众人面色沉冷,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而少君乘风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仙人秘境出世,本是造福天下的好事,起初皇室众人也很开心。只要族内的精英子弟能在秘境中有所收获,皇室实力自然大增。
然而就在众人兴致勃勃为此安排时,曾祖和长老们却发现了他们最看好的少君乘风竟然擅自使用了渡灵之法,还是用在一个外人身上!
一众长老自然勃然大怒。
“这么重要的事,作为帝君,乘宏你为何不禀报?”曾祖乘宿声音极冷。
乘宏虽是帝君,但在这里,无论是辈分和修为都不是最高,自是不敢耍帝君的威风。
闻言,他只能恭声回道:“是我的失职。因事情已发生,无可挽回,我和绘心也罚了风儿,是以,便没有上禀祖父和诸位长老。”
毕竟最多半年,乘风的伤势便能养好。皇室不缺灵药灵丹,只要乘风好好养伤,说不定还用不上半年就可痊愈。
结果仙人秘境突然出世……
“便是没有仙人秘境,还有不久后的九胥大比!”乘宿目光更冷,“即便能在大比之前养好伤势,难道就不是大错了吗?”
“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乘宏无言以对。
“文喜,又是文喜!这人莫不是上天派来故意克我们乘氏的!”耀火长老脾气最爆,终于忍不住喝道,“咱们乘氏两个天才都栽到了她身上!此女实在可恨!”
族内先后出了两个资质不低于元祖的天才,结果又都因这个文喜出了问题。哪怕这一切不是文喜主动造成的,但他们依旧难以对此女生出多少好感。
乘风沉声解释道:“不关文姑娘的事,是我主动提出使用渡灵之法的。文姑娘并不知道用了此法的后果。”
他不解释还好,这般一解释,简直是火上浇油。
耀火长老勃然大怒:“你疯了吗?文喜不知道使用渡灵之法的后果,你难道不知道?”
乘风抿唇:“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对一个外人使用?”耀火长老怒喝,“你是把我们的耳提面命全忘了不成?”
“现在到好,你错过了这个机会。那文喜却能够以全盛之态入秘境,说不得还能得到奇遇,皇室却要被人笑话,你高兴吗?”
“乘风,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曾祖与其他几位长老皆面色沉凝的看向乘风,眼里皆是失望之色。
乘风背脊挺直的跪在地上,面色紧绷,却给不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对文喜使用渡灵之法,皆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这一点无可辩驳。
只是当时他不曾料到,不久之后,竟有仙人秘境出世。
但事已至此,后悔已无用了。
沉默半晌,乘宿沉声问:“风儿,你行事向来稳妥,性子沉稳,这般做,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孙儿擅自妄为,忘了自己的身份与身上责任,请曾祖和各位长老责罚。”
乘风顿了顿,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殿内一时安静得吓人。
“你以为我们不敢罚你?!”见他这般模样,耀火长老气急,“为了一个女人,便昏了头脑,罔顾大局,简直难当大任!若非袅袅……今日,我们便要废了你的少君之位!”
听到耀火长老提到乘袅,跪伏在地的乘风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手心无意识收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罚肯定要罚,但如今最重要的是,此次该如何安排。”乘宿脸色也极为难看,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今次,我乘氏皇族怕是又要被笑话了。”
元祖在时,势压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所有的秘境归属权都属于皇室。
想要进入秘境,都必须得到皇室的允许。当然,皇室享受了这样的权利,也必须履行自己的义务。
但凡新秘境出现,皇室都要身先士卒,先去最危险的地方探路,生死不论。
当年九胥八百秘境皆是如此。
乘氏族人因此死伤了至少一半,但换来的成果也不少。首先便是皇族实力大增,除此外,也惠及天下。
九胥得来了和平安稳,人口迎来了大爆发,慢慢有了后来的繁荣之景。
而今,皇族式微,这些规定已然形同虚设。可他人能忘,皇室却不能忘,相反还要严格牢记,才能勉力维持摇摇欲坠的地位与声望。
按照规矩,此回仙人秘境也该如此。
乘风和乘袅都符合仙人秘境的要求,然而,乘袅伤了灵根,不能动用灵力,已成半废人,而乘风不久前又私自对文喜使用了渡灵之法,导致元气大伤,伤势未愈。
这般情况下,自然不适合入秘境。
除此之外,族里还有三人符合要求,但身份不够,修为也差了一截,最高不过金丹中期,根本无法力压群英。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耀火长老满脸颓丧,“难道只能任人笑话了?”
无人回答。
但众人都心中有数,这一回,皇室怕又要做个透明人了。
乘风受伤不能去,皇族没了领头羊,哪里是其他人的对手?便说昆仑的季烆,年纪轻轻已是元婴期,这般修为,便是在能入秘境的一众天才里,也能居第一。
他们本也不指望第一,但也不想输的太难看。
“我去。”
就在众人愁苦之际,一道清软却坚定的声音骤然响起,惊动了众人。
“袅袅?!”耀火长老转头,便瞧见了从外走进来的少女,当即皱眉,“你来作甚?”
其他人也朝外看去。
乘袅笑着朝众人行了一礼。
“当然是来毛遂自荐的。”她轻笑一声,“曾祖,各位长老,此次便由我带领族内子弟入仙人秘境吧。我虽不是九胥少君,但也担着帝女之名,论身份也够了。”
“你们也不要怪哥哥。当时文姑娘先是为我寻药中毒,后又为护帝都被妖兽所伤,哥哥救她也是顾及皇室名声。”
“胡闹!”耀火长老斥道,“你伤势未愈,无法动用灵力,去了又有何用?无非是找死!”
至于少女为兄长开脱的话,众人全都没放在心上。救文喜的法子很多,完全用不上渡灵之法。
耀火长老话虽难听,但也是事实。
仙人秘境诱惑多,也意味着危险重重。无法动用灵力的乘袅,在里面活下来的几率太低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少女却只是笑,分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对!”耀火长老本欲再斥,目光却忽地一凝,“你的修为恢复了?!”
方才生气没有注意,如今多瞧了一眼,便发现少女身上的气息不同于往,身周灵光闪动。
乘宿和其他人也凝眉看去。
“怎么会,你伤得可是灵根,没有万年血芝根本无法治愈,所以……”说到这,耀火长老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你用了逆命术?!”
逆命术三字一出,殿内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跪在地上的乘风猝然抬头,面色苍白的朝少女看去。
“乘袅,你疯了吗!”耀火长老简直气炸了,“你怎么比你哥还要不靠谱!你知不知道使用逆命术的后果?你会……”
“我知道,我会损失一半的寿命。”不等他说完,少女已经微笑着补充道,“便是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也不过只能维持十日。十日之后,我还是会变回一个不能动用灵力的废人。”
她语气轻松的说出废人二字。
这两字却如刀坠落在众人心上。
逆命术也是元祖所创,乃是用于最危急时刻。一旦使用此术法,便能恢复全盛时期,只不过维持时间有限,而且代价极大。
是以,此法极少被使用。
倘若寻不到万年血芝,乘袅就止步金丹,寿数只有三百。去掉一半,不过只剩下一百出头。
于凡人而言,是长寿;于修士,却是极短。
“你既明白,为何还敢用此术?!”
少女换上了帝女的冠服,头戴金冠,整个人熠熠生辉。论起身量,她比殿内所有人都要矮一些,又生得乖巧可人,玉白的小脸还带着青涩,但此时此刻无人能够忽视她。
“万年血芝何其难寻?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寻到?或许等到我死,也找不到。”她背脊挺直,面带灿烂的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既如此,与其做一个只知道等待的废人,不如利用有限的时间做点有价值的事,也不枉我来了世上一遭。”
“我有幸生为乘氏女,得了帝女的尊贵身份,享受了家族的精心教导和庇佑。如果只是白白死了,岂不是浪费?”
众人却听得心头紧缩。
“所以,曾祖,各位长老,父皇,母后……”少女一一唤了人,行了一个优雅的宫礼,粲然一笑道,“这一回,便让我去出出风头吧。”
耀火长老瞪着她,想要骂人,却是一个字也没骂出来,只重重哼了一声。
事情终究还是这样定下了。
此次乘袅将作为皇室的领头人,带领剩下的三名乘氏子女,进入仙人秘境。至于乘风,罚肯定是要罚,但没多久便是九胥大比,他伤本就未愈,再罚,怕是又要耽误了大比。
这顿罚便只能先记上。
这一点,乘袅也很清楚。她知道,在她已废了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曾祖和长老们是不可能真舍得重罚乘风,更不可能废了乘风的少君之位。
这也正合她意。
少君之位算什么?便是她父亲,身为帝君,也不过是名上好听一点罢了。天下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尊他敬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四大世家、各大宗门,包括昆仑在内,想来没几个人愿意看到皇室当真‘后继有人’。
她现在实力不足,自然不宜锋芒过露。
事不宜迟,当日乘袅四人便要启程前往仙人秘境。不过帝都有直通地幽海的传送阵,往来也不过半日的事情,所以还剩一些准备时间。
为了此行,曾祖和各位长老为补偿她,都私底下给了她不少宝贝,乘袅也没推辞,全都收下了。
临走之前,乘袅先去拜见了父母。
乘宏与容绘心虽是夫妻,但并不住在一起,各有自己的寝殿,除非特殊情况,平常基本都歇在自己的寝宫中。
容绘心乃四大世家之一的容家嫡长女,在乘宏为少君时,与其定下了婚事。待乘宏登基,便嫁了过来,成了帝后。
两人的结合,是为家族,所以夫妻感情淡淡,算是相敬如宾。
出了祠堂后,夫妻二人便分开了。
乘袅先去拜见了乘宏。
一双儿女连续出了问题,乘宏的心情明显不怎么好,脸色沉冷领着乘袅进了殿,屏退了伺候的宫人后,他便冷声斥道:“使用逆命术这般大的事,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擅作主张,自以为是!”
乘袅没有反驳,表面乖顺的垂首听训。
“我若提前说了,你们定然不会同意。”不等乘宏开口,乘袅继续道,“反正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其实没太大区别。”
闻言,乘宏目光暗了暗。
沉默半晌,他才淡声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往后莫要后悔,也莫要怨怪他人。”
“父皇指的是谁?”乘袅问,“难道是文姑娘?”
乘宏没有直接应了这话,只道:“当初是你自己选择救人,伤你的是妖兽。”虽未言明,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听到这话,乘袅笑了一声:“父皇不必提醒,我当然清楚。文姑娘是无辜的,我怎么可能怨她?父皇可能忘了,我当初救的是我九胥子民,而不是‘文喜’。”
不等乘宏回答,乘袅脸色忽地一沉,眼眶又微微有点红,哑声道:“在父皇心里,我就是一个这么没有担当的人吗?”
当然不是。
若她没有担当,那便不会在家族需要的时刻,宁愿牺牲一半寿命也要站出来。
“为父不是这个意思。”
乘宏蹙了蹙眉。他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对上女儿发红的眼睛时,却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只冷声道:“莫做弱者之姿,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值得你哭?乘袅,你不是凡人女子!”
“……女儿明白了,我不会哭。”
乘袅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逼回了泪珠。
她当然不是真要哭,不过是还心存着一点可笑的期待罢了。
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
如今,也算死心了。
如此也好。
“总之,此次你既然已经选择去了,那便不要丢了我皇族的脸。”沉默须臾,乘宏沉声道。
“父皇放心,此行我定会竭尽全力。”
乘袅中规中矩地回答。
“你明白便好。下去准备吧,为父要修炼了。”
“是。”
乘袅朝他行了一礼,顺从的退了下去。
除了几句训斥和告诫,乘宏未再说些什么,态度颇有些冷淡。这倒也不出奇,毕竟自乘袅记事以来,就没看过自己的父亲笑几次。
父女二人明明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实际上,相处的时间比陌生人也多不了多少。
他们的关系本就不亲近。
也就是当初乘袅测出极佳天赋时,他才对她多上心了几分。在此之前,乘宏眼里只看得见乘风。
但事实上,他对乘风也没多少温情,只是看重其天赋罢了。
而今,乘袅废了,他当然不会再在她身上花心力和时间。
乘宏的天赋不错,在族中同辈人中是最好的,也是如此,他才能坐上这帝君之位。
元祖定下规矩,凡是帝君,倘若修为不到合体,在位不能超过两百年。而今,是乘宏继位的第一百七十年了。
他还是出窍后期的修为,修炼自不会停。
其实,传至如今,能在帝君之位上待过两百年的人少之又少。
在乘袅的记忆中,她的父皇性子淡漠疏离,最看重的便是家族荣光,一心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以及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光耀皇室。
所以乘宏对待他们兄妹二人非常严格,他们修炼但有懈怠或者做出损害皇室利益之事,定会毫不留情的责罚。
而这一次,乘风为救文喜擅自使用了渡灵之法,损伤自身,坏了事,他却只仅仅训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