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升官路by参果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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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可能吗?又有必要吗?
“可是,咱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呀?”
赵松岩实在是不理解,那天秦修文找到他,和他说了那王秀才的身份后,赵松岩已然吓了个半死,正在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秦修文说只要他愿意将他全副身家借给他用一用,那么就保他们赵家不死。
赵氏一族在新乡县成名百年,赵松岩又是赵氏一族的族长,京城中还有一个当着三品大员的亲弟弟,家中田地、房产、庄子当然不少,但是面对秦修文开口就要二十万两白银,赵松岩还是愕然的。
二十万两现银,是真没有这么多。
但是和性命比起来,那些外物仿佛也没那么重要了。潞王以后就是卫辉府的土皇帝,皇帝和太后又对潞王极尽宠爱,自己在新乡县是大人物,可是在皇帝太后面前,自己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一只手指就能碾死的蚂蚁,就连他的亲弟弟那样的三品大员,也可能因为这个事情革职查办,一族覆灭就在旦夕。
所以赵松岩拼了老命,卖田卖地,甚至把一部分祖产都当了,才拼凑出了这二十万两现银出来。原本赵松岩以为秦修文是想要这个银子为他做疏通,没想到他给自己的只有一个命令,去彰德府买粮,用各种人手、各种渠道、转换各种身份去买粮。
让彰德府的粮价因为他的买粮和放出去的流言,生生买涨到三两银子一石!
一开始的时候,赵松岩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是什么,彰德府最开始的批发的粮价是一两半一石,那时候还没有人参与进来,只他一个人在出手买,要多少有多少,等他以一两半的价格买到五万石的时候,粮价开始飞涨,买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是即使是这样,秦修文还是让他继续买,不要停。
赵松岩那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他实在是看不懂秦修文要做什么!明明是一两半就能买到的粮食,非要花高价去买,他就是缺粮,那现在这么多粮食,也够他们新乡县的灾民吃一年的了,这是寻他开心,不拿他的银子当银子?
可是等到二十万两银子花完,粮仓堆满,赵松岩的帐房们算了一笔账,他才慢慢品过味来——虽然后头买的价格越来越高,可是架不住前面他买的早啊,其实算下来他买的十万石粮食,成本才二两银子一石,如果按照现在的市价卖出去,岂不是大赚特赚?
赵松岩觉得自己这回猜对了,可谁曾想,秦修文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秦修文放下茶盏,清俊雅致的脸上虽然有着淡淡的笑,但是却让人感觉清冷疏离,浑身上下仿佛笼罩着一层纱一般,让他有一种遗世而独立之感。
可是从秦修文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赵松岩再次心中吓了一大跳。
“因为我要他们死!”
以前这位秦知县在赵松岩心里没有落下过什么痕迹,毕竟知县三年一任,他打过交道的多了去了,无非就是这位秦知县更加年纪轻一点,长相俊俏点,行为处事稚涩一点,其他的总归是在当官的那个道上,他也只以平常对待。
后来从上次潞王的事情后,和秦修文打的交道就多了起来,一日比一日加深对其的印象,心里的震惊和惊叹是不少的,做事不拘一格却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妙处,智计百出却又淡泊如云,不管是说起潞王这种天潢贵胄的事情,还是让他拿出二十万两白银,都是轻飘飘的,那种漫不经心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肯定自信,更有一种神秘疏离之感,有些不真切。
可就是刚刚那一句话,赵松岩第一次在秦修文身上感觉到了杀伐之气,泠冽至极,虽然他的气势只是短短那一瞬便收回,可是赵松岩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秦修文动了杀心。
至于“他们”是谁?自然是要置秦知县于死地的那些人了!
秦修文这回是动了真怒。
在现代,秦修文虽然在商场上也是杀伐果决之人,但是从来是牢记法律和底线,越雷池一步的事情是万万不敢做的。他知道自己可能因为从小看尽人情冷暖的缘故,人是有些冷心冷情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没有良知、没有道德之人,正是因为如此,他到了此地后,也将现代的那套思想带了过来。
而他的心慈手软,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可乘之机,他以为对方只会在一些小事小节上刁难,可对方其实是要要了他的命!秦修文如今,不仅仅代表着他一个人,他们要整他也不是直接对他下手,而是要拿他手底下的百姓开刀!
毕竟,只要苦一苦百姓,就能让他遭殃,至于百姓的苦能有多苦?是失去家园、无立锥之地的贫苦之苦,还是干脆饿死病死的切肤之痛?他们不关心。
既然对方都已经狠辣至此了,秦修文也不是省油的灯,又不是让他真刀真枪地去打杀别人,只要心够狠,他也没有办不到的事!
李明义那伙人要他死,那么秦修文就要让他们看看,到底最后谁死谁活!
“放心吧,赵老爷,本官是不会让你亏的,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保准你赚一笔大的。”
秦修文收回气势后,便又是那个清冷孤高的公子,仿佛刚刚那一瞬只是赵松岩的错觉。
赵松岩只觉得自己背后根根汗毛倒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滚落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不敢不敢,到时候赚的银子自然都是知县大人的!”
就秦修文这样的,他敢贪他一文钱?那就是自己不想好好活着了!
只是刚刚光顾着被秦修文的思路带跑了,赵松岩回想起秦修文的话,又忍不住怀疑:“秦大人,您刚刚说那粮价能涨到三两八钱,可是现在已经涨到了三两银子一石,还能涨这么多吗?这可是粮食啊!”
能把这个价格炒到三两银子一石,已经是让赵松岩叹为观止了,而且现在他手里的银子已经见底了,没法再去买入粮食,那到时候这粮价还会继续往上涨?
“自然会涨,你安心等着就是。”
赵松岩还想问,但是见秦修文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只能强压住心中的好奇,按照秦修文说的,回去等。
事态发展远远超乎赵松岩的预料,他在局中也能感觉到秦修文的压力,葛钦差走之前阴了秦修文一把,卫辉其他十位知县要和他斗法,周知府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声,明显是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而秦修文一人独挑大梁。
人家从粮价入手难为他,他干脆将水搅浑,将粮价一路推高,在那些知县老爷看不到的地方,和他们斗了个旗鼓相当。
至于最后,到底谁是胜谁负,谁能笑到最后,手里头囤积的那么多粮食又该如何收场?粮价又该如何平抑?新乡县越来越多的流民又要如何处置?
赵松岩顺着这个思绪想了半日,顿时头大如斗,竟也不知道秦修文到底要做到哪种地步!
第30章
季方和等?赵松岩走了,在?回程的马车上,忍不住劝说起秦修文:“大人,要赚银子这个时候我们也赚的尽够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出手??”
季方和的心最近一直狠狠吊着,虽然说买粮的事情都是赵松岩在暗中行动,可是季方和也没闲着,每天盯着事情的情况向秦修文汇报,眼见着如?今粮价已经生生炒到了批发价也三两一石了,算一下里面的利润足足有十万两啊!
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那还是得坐上像周邦彦这样的位置,正经的四品大员,且还要“兢兢业业”干个三年,才能贪下十万雪花银!
你?以为这“贪”就是件美差了?就不用费心做事,不用勾心斗角了?贪的越多,要做的事情也越多,有时候还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不留神,就是人头?落地!
而现在?,不过短短大半个月的功夫,他家大人居然就靠买粮将粮价炒到了三两银子一石,虽然借的是赵松岩的银子操作的,但到时候将本钱还给赵松岩,自己收下那十万两,赵松岩敢说什?么?
季方和每次一看到粮价抬高,就在?计算他家大人能获利几何,不知不觉间,竟然是连初衷都忘了。
“方和,你?要知道粮价本不该炒,而我们炒作粮价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自己获利。”秦修文提点道。
“可是,咱们当官不就是为了银子嘛!现在?能一下子得这么多银子,谁还管那李明义,就是这官不当也行啊!”
季方和还是不死?心,继续又劝。
秦修文锐利的眼锋扫了过去,让季方和心中一突——元瑾官威愈盛,他被这样看着,竟然生出害怕瑟缩之意。
这在?以前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算季方和嘴上喊着“大人”,也明白?他和秦修文之间的身份差距,可是两人差不多是一同?在?季夫子身边读书?长大的,感情和亲兄弟也差不太多了,就算秦修文做了官,他也不觉得自己低他一等?,更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一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方和,我这样问你?,如?果我没这身官服,赵松岩会筹措出二十万两银子给我用吗?”
季方和摇头?。
“如?果我没这身官服,我们调动的了那么多人,帮我们各处散播流言吗?”
季方和再次摇头?。
“如?果我没这身官服,就算赚到了十万两银子,我们能保住吗?”
这一次,季方和沉默了许久,再次摇了摇头?。
“方和,你?永远要明白?,这身官服,他不仅仅是用来捞银子的,更是我们的保命符!如?果没了这身官服,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你?明白?了吗?”
季方和听完冷汗直流,他最近是真的飘了,被所得之利冲昏了头?脑,竟然都想着把钱落袋了大不了他们不玩了、不干了!却没有仔细想想里面的厉害干系!
“大人,这回我真的知道错了,方和甘愿受罚!”
季方和跪坐在?秦修文面前,一揖到底,态度万分诚恳。
秦修文双手?将他扶起?,轻笑道:“方和,你?跟我还做这个?我们两个何曾分过彼此?你?太见外了!”
季方和有些不好意思,憨实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不像刚刚那么紧绷。
“现在?你?知道为何我说粮价绝对能涨到三两八钱甚至四两银子了吧?”
季方和现在?脑子清醒了,思绪也清明了很多,略微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大人,您是说,有很多人也是如?我一般被里面的利迷了眼,所以哪怕赵松岩不买粮了,其他人也会继续买入粮食囤着准备继续涨价后再卖?”
秦修文含笑点头?,气氛炒到现在?了,又有流言轰炸,这个时候那些人怎么会忍得住不囤着呢?毕竟今日一个价,明日一个价,最好今日继续买入,明日再去卖出,这样一来一去才赚的多呢!
在?现代都能将一只?垃圾股炒出天价,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市值远远偏离实际,可是谁不是拿着钱急火火地冲进去,追涨杀跌,人之本性?罢了!
就算这是在?玩火,但是里面的利润太大了,还是有人会硬着头?皮往前冲的。
只?要人性?不变,秦修文就笃定,自己这一回,赢定了!
况且就算是输,那也没有办法了,已经被人逼上梁山,又哪里有退后一步的可能?
已落子,便无悔。
就在?秦修文和赵松岩谈完的第?二日,粮价再次跳了一跳,零售价格变成了三两三钱一石,批发价格也变成了三两一钱一石。
但是依旧有人在?买。
有人卖,就有人买。
不是那些人傻,不晓得从别处粮价低的地方调粮到卫辉府去卖,而是这个时代山高路远,一来一回几日十几日都是正常,有那投机之客看准了里面的商机,今日买一千石,以三两的价格买入,明日卖出一千石,以三两一钱的价格卖出,不过倒一手?,甚至连库房都没来得及挪动,就白?白?赚了一百两银子,这么好赚的买卖,哪里去找?
一时之间,粮食的价格一路飙升,有听到风声捂住不卖甚至高价也要再买点囤着,以防战乱缺粮的,还有那低买高卖、在?其中将粮价一步步推高的,总之那粮价一直暴涨,涨到了堪堪三两八钱。
涨到三两八钱后,赵松岩按照秦修文的命令,开始慢慢地以各种方式将粮食售出。
赵松岩现在?对秦修文信服的很,原本以为秦修文说的三两八钱不过是一个估计之数,可谁知道没有他在?里面搅浑水参与,这个粮价还是一路按照秦大人预计得那样涨,且涨到三两八钱的时候,明显感到了疲软之态,波折了两日才到了这个数字,不再像之前的一日一个价格。
所以秦修文说到三两八钱卖,他是不敢耽误一点时间的。
一开始的时候,赵松岩卖的非常的顺畅,可谓是有多少卖多少。可是赵松岩手?里头?囤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整整要抛出去五万石,而且只?在?卫辉府一地抛售,等?到卖出去三万石后,粮食的价格竟然就开始往下跌了。
“大人,粮价已经跌到三两半了,咱们还接着卖吗?”赵松岩整颗心都在?滴血,秦大人也没告诉他这个粮价又会往下跌啊,从三两八钱跌到三两半,不过就三天的功夫,他们还剩下两万石没卖出,就这么几日功夫,马上少了近五千两银子!
“继续卖!卖够数为止!”
等?到看完秦修文传来的书?信,赵松岩气的一把将信扔到了火盆里,双眼赤红地站起?身来,对着赵管家咬牙切齿道:“吩咐下去,继续卖!不管跌到多少,卖完为止!”
下完命令,赵松岩烦恼地将账册丢在?桌上,口中喃喃道:“罢了罢了!这赚了银子是秦大人的,亏了银子是我的,只?要能保住赵氏一族的命,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看开吧!看开吧!”
可那毕竟是整整二十万两银子啊!
就算赵家确实很有钱,但是谁一下子能见过这么多现银?谁又能把这么多银子一下子全折算成粮食?粮价涨涨落落,他的全副身家也就在?里面涨涨落落,一颗心七上八下,恨不得揪成八瓣,最近就连头?发都掉了不少,肉眼可见地秃了!
赵家的下人最近大气都不敢喘,低气压弥漫在?赵府的每一个角落,不说旁人,就是最受宠的大少爷也不时要吃瓜落,明明都被打了,还要被下人隔三差五地抬到老爷跟前骂一顿,就是药也不让每天都用,说是好的慢点才好!
很多人私底下都说大少爷可能不是大老爷的亲生子,否则怎么会受如?此折磨?
否则也没法解释为什?么以前如?此宠爱大少爷的老爷突然发疯,骂也就算了,连药都不让好好用,假如?不是被戴了绿帽,怎么会突然转变如?此之大?就连要帮着大少爷说话的老太太都被老爷送到了家庙里,吃斋念佛,还有专门的婆子看着,连家都回不得!
这手?段也太猛烈了些!
若是赵松岩知道他家下人这么暗中揣测,说不得又要气的喷出一口老血!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只?要一想到今天所受折磨,都是这个逆子的缘故,就气的不行,自己气不顺,哪里还有好脸色给儿子看?再想到潞王不日回京,赵氏一族的前程光靠秦修文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加上全副身家都压在?了粮食上,整个人不疯都已经算赵松岩心态调节的很好了。
等?到手?里的五万石粮食终于以三两半的成本全部出尽的时候,粮价也跌落到了三两三钱银子。
赵松岩一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五万石粮食没出,这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到时候整批粮食出完,自己到底是赚是亏?那秦大人到底意欲何为?帮了他之后会不会让潞王饶他赵氏一族一命?千万种思绪在?脑海中奔腾而过,让他不得安宁。
而紧接着,秦修文那边再次下了一道命令,将手?里头?的收回来的十七万五千两的银子,再次分批买进粮食,全部买完为止。
赵松岩已经彻底麻木了,和赵管家两人熟门熟路地遣人继续买粮,而粮价经过几日的回落后,有了赵松岩等?人的持续买入,再次仿佛给已经有些悲观的投机者?打入了一剂强心针似的,眼看着粮价逐日攀升,手?里攥着的银子再也拿不住了,将刚刚卖粮得回来的银子又拿去买粮了。
人心就是如?此的贪婪,在?前一段时间粮价回落的时候,大家心有惶恐,又见市面上开始有人卖粮了,自己也忍不住了,跟着一起?小批量地卖出,粮价越跌,心中越是恐慌,卖出去的粮也越多。
虽然还是有人胆子够大,敢接手?,但是明显卖出去的速度慢了,买的人少了,卖的人多了。可是不过几日之后,又有许多人开始大批收粮,粮价再次节节攀升,而这次,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粮价的回落只?是暂时的,之前都涨到过三两八钱,这次一定能破这个数字,那在?三两八钱以下,买到就是赚到!
而且还有人分析了情况,有那有关系的人,是知道宁夏那边一向不太平的,如?今是那蒙古人哱拜专制宁夏,虽那哱拜是降将,但古人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宁夏本就异族之人盘踞之所,那边乱起?来十分正常。
就连那些卫辉府的知县们聚在?一起?也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在?一波又一波的粮价上涨中,他们卷入其中,被所获之利红了眼,尝到了倒卖几次赈灾粮后所获的银两后,忍不住又将银两投了进去,再次买粮卖粮,赚取其中的差价。
所有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地筹粮卖粮,有本事的人,不仅仅是在?卫辉当地买粮,同?时去别处继续买粮,毕竟远一点的府,可能还没获得消息,价格还远在?低位,就算路途远了一点,但是顺着水路而下,顺利的可以七八天就到,远一点的大半个月也到了。
此刻买到就是赚到,手?里有现银的都将银子投了进去,如?果他们有一双上帝之眼,就可以看到,四面八方的粮食都在?往卫辉涌入,粮食累计起?来的数量会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而秦修文,恰好就是知道数量总和之人。
季方和每日都派人在?各个官道、渡口看着,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数有多少粮车、粮船入卫辉府,然后统计成册,每日交给秦修文。
秦修文看着册子上越来越多的粮食数额,忍不住笑了:“方和你?看,这粮食有多少,就是人心的贪婪有多少。”
季方和看着册子上最后算出来的数字沉默了,足足有五十万石!
这还是他们预估计的数额,下面人办事总有疏漏,再加上整个卫辉府本身有的存粮,这里面的数字会到达一个十分恐怖的结果!
赵松岩那边银子已经又全部花完了,此刻存粮数比之前的十万石少了一点,现在?还剩下九万三千石。
看似之前秦修文的操作是亏损之举,低卖高买,可实际上,就算赵松岩停止了行动,所有人却都好像疯了一般,继续买入粮食,如?今的粮价已经抬高到了四两,看势头?还要继续往上涨!
他们不知道,秦修文是故意让赵松岩高买低卖,做了一波震荡,为的就是在?这些人心中根植了一个信念——粮价就是短暂地下跌了,还是能继续涨上去的。
很多人,对一路上涨的行情总是持有怀疑的,等?到价格回落就忍不住半路就下车了,可是等?到下车后发现这只?是短暂的回调,接着调转势头?再次猛涨的时候,就后悔不已,也坚定了他自己所认为的判断和信念,再次上车,坚定持有。
秦修文浸淫股市多年,做过基金经理,也做过操盘手?,对刚入股市的新?手?来讲,股市是技术分析、是数据分析,可是对他这样的老手?来讲,技术数据分析之外,是人性?的分析,只?有深谙人性?,剖析人性?,才能在?一场场战役中赢到最后。
秦修文操纵这一盘大棋,靠的不仅仅是对自己技术的自信,更是对人性?的理解。
而此刻的人,甚至比他那个年代的人,更加贪婪,更加肆无忌惮!
粮食本不该作为商品去炒作,这是治国安邦的根本,是老百姓活下去的依靠,可是这些人没有给过老百姓活路,赈灾粮敢贪、粮价敢随意垄断涨价,那么秦修文和他们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既然敢玩粮价,那自己就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此刻的粮价已经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任何关系了,有些人靠着那一点点的赈灾粮勉强糊口,有家底的人家也还能支撑下去,已经彻底破产的穷苦百姓就往新?乡县跑,到了那里总能有一口吃的。
那粮食,已经彻底沦为了上层阶级的玩物,所有人都在?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中玩的双目赤红、心潮澎湃,哪里还来得及管老百姓的死?活,哪里还有心去理秦修文这样的必死?的小人物。
李明义最近连公务都推到了一边,只?和贾师爷谈论?粮价。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咱们昨日出手?了三千石的粮食,小的压了五日才出,一进一出倒是给我们带来了1500两的利,您看我们手?头?剩下的一万石粮食什?么时候出比较好?”
李明义有些懊悔地拍着大腿:“还是出早了!今日已经涨到四两一钱了,若是今日再卖,又能多个三百两!”
“对了,怀庆府的粮食到了吗?”李明义转头?又急迫地问。
贾师爷连连点头?:“今日晚间就能到!大人您放心吧,我都盯着呢!”
李明义闻言畅快地笑了一声:“如?此甚好!怀庆府的粮价还在?二两三钱银子一石,虽然比之往年也上涨了不少,但谁让现在?去怀庆府买粮的人也多呢!等?到了后,咱们再压个三日再出手?,届时估计至少能多赚二两银子一石!”
贾师爷也是跟着笑,这次李知县把能拿出来的所有银子都拿去购粮了,一买就是二万石,可谓是大手?笔!但是想想其中能赚到的利,可是他做几辈子师爷都赚不来的钱!
但是只?要想到等?这次出手?完,自己也能在?里面分一杯羹,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贾师爷凑了两千两银子跟着李知县的船一起?去买了粮食,来回路上的运费李知县都没算他,等?赚了银子也都归他所有,算一算,两千两变四千两,能不开心吗?
李明义想的很好,他不黑心,做完这一票就收手?,他只?要赚四万两银子就够了,后面任粮价再涨上天,也和他没关系。
三天,只?需要三天,自己又有两万两银子进账,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呼吸急促。
然而,就在?第?二天,粮价突然开始暴跌!
从怀庆府来的粮食已经全部入库,正当李明义美滋滋地坐等?第?二日粮价上涨的时候,县衙里一直帮着李明义盯粮价的皂吏慌忙跑了进来。
“大人,今日,今日粮价跌了,今天的粮价只?有三两九钱!”
李明义心脏漏跳了一拍,强装镇定到:“慌什?么!之前又不是没跌过,再帮我去继续盯着!”
李明义心里盘算着,这不过是像上次一样短暂的波动,可是又过了一天,李明义得到的消息,今日粮价变成了三两半一石!
李明义“刷”地一下站身来,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是三两半还是四两半?”
那皂吏见李明义神色不对,连忙又回禀了一遍,等?了许久也不见知县大人有什?么回应,大着胆子抬头?去看,便见李知县脸色铁青、整个人在?呼呼喘气!
贾师爷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皂吏挥退,脸色同?样的难看:“大人,这两日,粮价暴跌,咱们要不要也一起?跟着卖了?现在?卖,咱们还是赚的!”
李明义来回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坚定摇头?:“不必!我们就再等?两天,不可能粮价会一直跌下去的!这么多人投了这么多钱的呢,又不是只?我们两个!我一会儿就去会会其他知县,让他们务必将价格给撑住!”
现在?卖出去,比他之前预计的价格整整少一万六千两银子,李明义哪里能够接受!
在?他看来,那赚的四万两银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早就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从里面掏出一万六千两银子,比杀了他还痛苦。
哄抬垄断粮价之前都能行得通,现在?没道理行不通,只?要他联合了其他几个知县,定然能把粮价稳下来,只?要让他好好地出手?了手?里头?的粮食,后面的事情,他才不管!
李明义急匆匆地就走了。
他哪里知道,此次一去,非但没能够挽回粮价的颓势,反而让那些知县大人们被拴在?了一条绳上,原本以为的自己强势垄断,最后却成了亏光所有的祸根。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等?到别人回过神来,自然要把账都算在?李明义头?上,李明义这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大势已去,市场有自己的节奏,逆势而行,纵然是有能量者?,也无法力挽狂澜。
李明义为了亏损掉的银子而殚精竭虑,赵松岩此刻却已经被银票包围住了。
赵松岩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看着书?案前摞成高高一叠的银票,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沙哑的厉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再说一遍,到底多少?”
赵管家从账房手?里接过账册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走过来的那段路,小腿肚子一直在?打颤,非是害怕,而是激动的。
“还请老爷明察,一共是三十八万五千一百二十五两整。”念完这一串数字,赵管家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
从始至终,整个赵家上下,只?有赵管家一人是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的,也知道如?今整个赵府的身家都在?这些银票里面。
而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候,老爷的身家就翻了一番!这是何等?的恐怖!
赵氏一族百年的积累,在?那秦大人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间,只?需一月就可以赚到!
这种情况,超越了赵管家的认知,也超越了赵松岩的认知。
他甚至一开始都不明白?,为什?么粮价就涨起?来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卖,为什?么又要在?那个时候买,又为什?么在?刚刚破四两一石粮价的时候就将粮食全部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