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by一零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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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霜咬着筷子,慢悠悠道:“碎了就慢慢拼吧。”
王牧池:“罪魁祸首不帮忙吗?”
“我不会拼诶。”闻霜笑着说完,放下筷子道,“吃饱了。”
细微的阴影掠过天空,月亮被遮挡,阴云不知何时出现。
闻霜本想回家,余光瞥见积木专卖店,不由自主晃了进去。
王牧池原以为零点前的时间会很难消磨,做好打算拉她进电影院,看完电影恰恰好能赶上零点的烟花秀。结果闻霜光是在积木专卖店就待了一小时,后面逛进熊猫周边店更是走不动路。
电影没看成,两人找了家清吧喝酒。
22点46分,距离零点跨年还有一小时十四分钟。
人太多,王牧池跟她坐得很近,单手搭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将人半圈在怀里。
“我没在外面跨过年。”闻霜撑着台面,指尖在玻璃杯口滑动。
王牧池垂下眼看她,话里有话:“新年新尝试。”
闻霜动作微顿,声音很轻:“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像两艘并排停在港湾的航船一样就很好。
启航时间一到就要去追寻各自的目的地,在海上漂泊。可能会再次相逢,也可能永远不再相遇。在港湾时共同沐浴阳光享受日落,启航后各自享受海风海浪。
这样就很好。
23点54分,距离零点跨年还有六分钟。
闻霜扶着栏杆,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告白。
在此之前他们聊了什么,闻霜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自己踮起脚往下看时没站稳歪了下,撞进了他怀里。
然后听见他说:
“本来想等烟花放完后说的,但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闻霜,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喜欢你。”
“你现在还惧怕恋爱关系吗?”
王牧池想过很多种告白方式,每一种都很隐晦却又能让她听懂。这样即使被拒绝,他们也不会陷入尴尬的境地,毁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稳定关系。
可话到嘴边,视线对上的瞬间,王牧池又觉得借助转弯抹角的语言来暗示爱情的话,势必会破坏爱情的自然表达。那样不好,闻霜会觉得他的爱情是基于欲望,未经思考的表达。
一切或许始于走廊那次相撞。
就这样无意间撞进他的生活,像汽水倒入杯中后猛然炸开的气泡。胸前歪歪扭扭的名牌与纽扣相碰,被咯到的地方隐隐发痛,事后回想才意识到泛疼的地方是心脏所在。
闻霜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第一次拒绝他人告白时说的是:“新年快乐。”
闻霜往后撤了步拉远距离,手背在身后。
祝福一如既往的敷衍,语气轻快,漫不经心地跟他挥手道别。忽略掉他刚刚那番话,默认那些话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
她没说下次见,他也没说。
明明之前都会说的,明明。
闻霜好心地在新的一年到来前拒绝掉他的表白。
好心办坏事,新年的钟声还未敲响,王牧池已预见到自己接下来这一整年绝对不会好过。
钟声敲响,烟花绽放。
王牧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苦笑了声。
这可是他第一次跟人表白,失败得彻底。
那晚的事就像是跨年夜的烟火随风消逝,生活仍旧继续,并未因为他失败的告白而发生改变。
除了某次喝完酒无意间吐露自己被拒绝的事实经过,以至于假期里朋友们一见他就用新年快乐这句话来打趣让王牧池有些烦外,没什么值得提的。
闻霜的拒绝是扔进湖里的石子,在湖面上激起阵阵涟漪,打破生活的平静。
涟漪散去,生活再次恢复平稳,王牧池的心却浮荡得很厉害。因为他在被闻霜拒绝的那刻,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难过,而是觉得这人连拒绝告白都那么有意思。
有意思,这三个字是让王牧池陷入闻霜沼泽的推手。当你觉得某个人有意思时,要保持警惕。很可惜,王牧池并未做到这点。
学业让他又一次离开了宜淮。
这个学期,王牧池开始跟着朋友一起去旅游。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总有比闻霜还要有趣的人存在。
记忆具有磨损性,所以人们总说时间会治愈一切。遗忘伤害和治疗成功被划上等号,王牧池不想去探究这个公式是否正确,他之所以想到这个是为了宽慰自己。他会忘了闻霜,在生活的琐事里,只不过需要时间。
旅游路上遇到的人形形色色,但王牧池总是会想起闻霜。
他开始放弃去忘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彻底锁死在那些与闻霜的记忆中。跟她断开联系的每个小时都化成砖块,在流逝的时间里不断堆砌成坚实的壁垒。
这世上没有人会比闻霜要更有趣了,即便有,那也不是闻霜。
王牧池有时会想闻霜是什么时候在他心底烙下烙印的。回忆湿凉,抚平烙印的灼痛。遗忘并不能抹去伤痕,一下雨伤口仍旧会发痒作痛。
时间并不会治愈一切。
暑假,王牧池并未像上次那样马不停蹄地回国。
他拖了会,直到朋友生日才不得不回国。踏上宜淮土地的那一刻,游戏限时活动任务就已开启。可这次王牧池不想去做任务了。奖励并非永远都是好的,上次任务的奖励就让他难过了一个学期。
那夜蹲坐在路边吃泡面,闻霜提及她中考是在圣哲考的。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下起了大雨,她没带伞,只能在教学楼底下避雨。闻霜说那个教学楼一层有个图书角,她在里面找到了一本有关宇宙的书。
王牧池当时垂下眼,心跳蓦然加快,没告诉她自己当时也在那处躲雨。
之所以记那么清楚是因为那会于百川打包票说绝对不会下雨,他信以为真却被雨困了十多分钟。他只记得自己有在躲雨,但不记得那时候有没有其他人。
王牧池对此保持缄默的原因很简单。
在此之前他们之间或许还有着很多次偶然,或许他们在同一所小学,或许闻霜常去的那家店他也曾去过几次,又或许在游乐场春游时他们坐在同一辆过山车上……
上天在给他们牵线吗?
王牧池不这么认为,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们现在才相遇?
或许闻霜早就发现了无数次命运般偶遇下藏着的真相,明白他们之间看似平稳的关系是靠个人的主动才能延续,所以才会拒绝他。她不想主动,也不相信王牧池会一直主动,所以干脆拒绝掉他的告白。
不是闻霜的错,是他自己选择喜欢她。
从电梯里主动询问是否可以交换姓名起,他就已半只脚陷入沼泽。
是他先产生好奇,蛮横地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扯到一起。走廊上的碰撞让平行线产生交点,他们本可以只有这个淡到看不清的点,是他主动将其加深并不断制造新的交点。
是他的错,是他扰乱了闻霜的生活。
那么此刻,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扰乱他生活的石子么?
王牧池不知道,他猜不出闻霜打电话来的目的。
“回国了吗?”
“动物园出了新周边。”
久违地透过电波听到闻霜声音的瞬间,壁垒最底下的砖块被抽走,就此崩塌。她的声音依旧清亮,透着些散漫的意味,背景音有些嘈杂。也许对闻霜而言时间真的能掩盖一切,包括他那场表白。
散落的废墟灰尘满天,熏得他声音发哑。
“闻霜,有意思吗?”
“一放假就给我打电话,还是在拒绝我之后。”
“这样吊着我是不是很爽,看我犯贱你很高兴对吗?”
他声音哑得不行,带着点怨恨的意味。完全不像他。
其实王牧池到现在已经搞不懂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自己了,他扮演那些自认为闻霜喜欢的类型扮演得太久,记不清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他一直在摸索闻霜喜欢什么类型,然后不着痕迹地往她喜欢的类型靠。反正最开始也不认识,他所展现的与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不相符也没关系。
最初以为闻霜喜欢温柔款的,后来又发现她喜欢那种在床上放得开浪一些的。摸不太准,闻霜这人比较难猜。看起来贪财,实际上只是享受存钱的乐趣,该花的地方照样花,从不亏待自己。
这样一直按照她的喜好来演下去好像完全没意义。
即便闻霜对他产生好感,那也是对他所扮演出来的模样。他渐渐不再演戏,在她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
没什么改变。
就像此刻她在电话里的语气一样。
听起来很认真,好像他们已经建立起了某种浪漫确定的关系,好像他在她心里是很重要的存在似的。事实截然相反,她只是无聊了,想找人陪着吃饭上床。
王牧池觉得十分可笑,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被她的语气所欺骗。相信他们之间确实有着那样的关系,相信那场告白从未发生。他总是被她骗。
电话那头的人陷入沉默,王牧池恢复了点理智,深吸一口气后扯了扯嘴角勾出个十分勉强的笑,将一切怪到酒精之上。
“抱歉,我在跟朋友喝酒,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吧。”
“你不是自愿的嘛。”
闻霜很快接话,轻声说了句,没让酒精背锅。
她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剜着王牧池的心。
“不想犯贱的话,可以不用接电话的。”闻霜的声音盖过嘈杂的环境音,透过电波清晰地传入耳中。
她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始终在装糊涂。
就像上次见面她最后说的那句新年快乐一样,不代表同意也不代表拒绝,似乎只是句再寻常不过的贺语。
王牧池沉默几秒,问:“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因为动物园出了新的熊猫周边。你不是也喜欢熊猫,就想问问你去不去。”闻霜顿了顿,说,“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也是随便问问。”
闻霜又在装。
动物园的周边两个月前就出了,她却在他放假时才打电话邀他去。明明目的是想在假期跟他约炮,却拿熊猫当幌子。
他是不是也可以装。
在表面上装出对她不再抱有非分之想的样子,以退为进。将自己的爱意装进瓶子里,对着闻霜表现出我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爱你且颇有成效的模样,以此跟她回到从前。总好过彻底断掉,有联系才有机会。像于百川说的那样,努努力说不定能争取上位。
是他太急了,应该要再等一等……
王牧池久久未开口,闻霜以为电话被挂断,看了眼发现仍在通话中。
是默认,还是拒绝?
闻霜抿了下唇,怀疑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挂断电话,毕竟现在话费也挺贵的。
下一秒,他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什么时候去?”
挂断电话后,闻霜靠上墙,双手背在身后盯着脚尖发呆。
电波使得声音失真,对方最后一句又说得很轻,语气里的冷意并未传递到闻霜这边。
他声音本就偏清,柔下声后听起来像是在喃喃细语,让人心情平静。有时做完那些事后,他们会盖着被聊天,闻霜总是聊着聊着就在他的声音里安然进入梦乡。但这回,他的声音却在心里掀起了层层波澜。
细微的轻响。
阳台门从里打开,学姐侧身钻出,跟闻霜一起靠在墙上。
老式住宅小区,天色刚黑,楼底下不断传来小孩玩耍的尖叫声。
学姐从口袋里拿出烟:“要吗?”
闻霜摇摇头。
“很少见你打电话。”学姐没点烟,而是咬在嘴里晃着,“男朋友?”
闻霜顿了下,再次摇头:“朋友而已。”
这学期,闻霜的兼职不再局限于打零工。
认识的学姐开了家帮人做网站的淘宝店,忙不过来拉了闻霜入伙。学姐的副业有很多,带着闻霜赚了不少钱。在学姐的出租屋里忙完回宿舍看见床上的熊猫玩偶时,会突然想起那天跟王牧池一起逛的动物园。
场景不断在脑中飘着,闻霜不堪其扰,这才打了那通电话。
闻霜不明白王牧池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她没有好好回应他的表白吗?
可她也是第一次被表白,没有处理经验,下意识说了句新年快乐。挺合时宜的呀,那会不恰恰好是新的一年嘛。闻霜仰头抵着墙,重重叹了口气。
她确实清楚王牧池对她的感情已经从最开始的好奇转为了更深层次的……诸如喜欢的感情。那份感情烧得愈烈,她就愈不安,怕终有一天会熄灭。
火光扑灭后只会剩下废墟,窗户破碎,玻璃散落一地,找不到安置自身的地方。重建的工作非常辛苦,闻霜知道父母至今都未彻底从糟糕婚姻的火里走出,她不想重蹈覆辙。
或许王牧池有很多套房子,烧毁一套还有另一套。可闻霜只有自己那一间小小的房子。
闻霜明白自己的行为已远远超出炮友的界限,可只要不打开确定关系的大门,火就烧不进来。结束炮友关系比结束恋爱关系要简单得多,她很满足自己从这段关系里获得的东西,可耻地享受着王牧池给予的温暖。
学姐:“朋友能让你这么心烦,关系不普通吧。”
闻霜扭过头,问:“很明显吗?”
学姐:“就差没把烦字写脸上了。”
闻霜独来独往惯了没什么能交心的朋友,学姐勉强算一个。她思忖了会,略去某些细节,言简意赅道:“是很能玩得来的朋友,跨年的时候跟我表白了。”
学姐:“你答应了?”
闻霜:“没有,我跟他说了句新年快乐。”
学姐忍不住轻笑出声:“人跟你表白你跟人拜年,你怎么想的?”
闻霜蹙起眉,倒真去回想了下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答道:“没怎么想,当时太吵了,脑袋转不动。”
“所以你刚刚是在跟他打电话?”
“……嗯,想约他出来玩,但他好像很生气。”
“肯定啊,换我我也生气。”学姐将烟夹在手里,说,“如果是我跟人表白,对方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说了句新年快乐,隔了半年又打电话过来问能不能一起出去玩。我会想这人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鱼塘里的鱼,假期闲着没事就来钓我。”
闻霜:“其实,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学姐:“如果鱼塘里就那一条鱼的话,还是有差的。”
“你对他什么感觉?”学姐敛起笑,问出重点。
月亮在云层后散着浅淡的光,再远些是市中心鳞次栉比的高楼。
“我就是觉得吧,”闻霜望向某处,声音轻柔平和,不疾不徐,“搞暧昧比谈恋爱带劲。”
“这话倒没错。”学姐点头,又问,“长得帅吗?”
“帅。”闻霜飞快地点头,翻出那张大头贴。
学姐凑过去看了眼,嚯了声:“这种类型的确实是玩暧昧比较带劲。”
被认同后,闻霜唇角微勾,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六,闻霜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趴在被子上背完睡前记的单词,又赖了会床才起身叠被。
家里安安静静,闻霜从冰箱里拿出昨晚买的贝果,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将贝果放进微波炉后,闻霜靠在岛台前翻看手机。聊天界面里大多是群聊,闻霜滑了会,突然瞥见个眼熟的头像。
“啊……”
闻霜想起来了,今天约好要跟王牧池去动物园来着。
定的是下午三点,在动物园门口集合。
这回王牧池没主动说要来接她,估计还在生气。
叮声响起,闻霜拿出贝果,决定待会带点东西过去哄人。
地铁五号线倒数第三站就是动物园。
闻霜不太喜欢地铁上的味道,戴着口罩站在杆旁,手里拎着袋子。
她有点犯困,下了地铁后也忘了摘口罩,就这么戴着走到动物园门口。
迟到了五分钟,王牧池已将车停好,站在大门低头看手机等人。
闻霜始终觉得如果不是酒精,在清醒的情况下她跟王牧池应该永远不会产生交集。他身高腿长随便穿穿都像潮人,长相又太过出众,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是迎面走来闻霜会主动避让的类型。
他似是察觉到了闻霜的视线,抬头望来。
冷淡的眸子在触及闻霜视线的瞬间闪过异样的情绪,随后很快恢复原状。
闻霜迈步穿过人群朝他走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举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
“赔礼。”
王牧池的视线越过袋子落到她脸上,刻意压平的语气被微皱起的眉出卖:“你生病了?”
半年多未见,先前在电话里他态度又差劲得很。闻霜原以为他会先对自己冷嘲热讽下,结果见面第一句就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担心。
她心跳乱了下,扯掉脸上的口罩:“没有,地铁上味道太大戴个口罩挡挡。”
声音清亮,脸色看起来也很正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王牧池这才放下心,回过神来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懊恼。看见她戴个口罩就开始担心,也太掉价了。
他看向闻霜手里的袋子,边伸手边问:
“这什么?”
“仙人球。”
闻霜凑过去,借着他的手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
她本来是打算去自己之前打工的店里借别人的员工折扣买个小蛋糕的,路过看见地上摆着十几盆小仙人球,旁边立着的牌子写着闭店甩卖,五块钱一盆。闻霜立刻拿下,还靠着嘴甜零元购了个精致漂亮的礼品袋。
“漂亮吧,摆在电脑前还能缓解视觉疲劳,既美观又实用。”
闻霜捧着巴掌大的仙人球,推销似的说着,眼睛透亮。
见面以来一切的伪装和冷淡在看见她捧着仙人球时,全都溃决了。压抑多日的情感喷涌而出,是破解不了的符咒,只能弃械投降。王牧池抵抗不了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她,明亮的眼就这么望过来,诱惑他去摘下伊甸园的苹果。
阳光照在身上,[宿命]这个词骤然浮现在他脑海中。
王牧池想,或许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放弃闻霜了。
一盆仙人球。
她怎么能连送礼都那么有趣。好好笑。
王牧池偏过头,憋笑憋到不由得弓起身捂着肚子。
“你笑什么?”闻霜不明白,歪过头去寻他的脸,问。
王牧池笑得眼角挂泪,接过她手上的仙人球重新放回袋子里,含着笑道:“没什么,原谅你了,谢谢你的礼物。”
“原谅我什么?”闻霜不解地皱起眉。
她的手微凉,王牧池顺势包住她的手握住:“原谅你迟到。”
距离蓦然拉近,王牧池身上的味道瞬间放大,连空气里似乎都飘着淡淡的清香。跟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样,闻霜自然地将鼻子凑到他手臂处嗅了嗅,问:“你换香水了吗?”
“嗯,朋友送了新的。”
“蛮好闻的。”闻霜夸完,又问,“除了香水,还有别的换新了吗?”
她本意是想探明这段时间里王牧池身上发生的变化,好消除二人之间的隔阂陌生感。但王牧池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耳根微微生出点红,交握的手明显一僵,步子也慢了下来。
“舌钉。”王牧池顿了下,声音变得很轻,“今天戴了新舌钉。”
“你要试试吗?”
新换的舌钉蹭过胸前顶端,张开口的呼吸洒在肌肤上,闻霜辨认不出那含在口中的圆珠是否带着他的温度。被挑逗的酥麻让她理智破碎,半支起身去看埋在胸前的人,原以为会瞥见他的发顶,却以外对上了他的眼。
太犯规了。
闻霜想,他怎么可以边探出舌尖拨弄着顶端,边抬起眼直勾勾去观察她的反应。
想被含住。
闻霜不由自主地将他的头摁下,王牧池闷哼了声,顺从地将大半滑腻含入口中。啧啧吮吸声里带着粗重的呼吸。是他的,也是她的。
他们似乎总是离不开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最开始将关系锁在了炮友的范围,以至于做别的会产生莫名的不安感,必须得靠身体的交融让自己心安。
闻霜跪在沙发上,腰间环着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沿着脊背向上,摁着她的背向前。很快那处就被吃得泛红发肿,舌钉顶入顶端凹陷之中,闻霜忍不住弓起身子,濒临高.潮。臀肉被他捂住揉捏,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泉眼。
“流到大腿了。”
王牧池坏心眼地跟她实时播报,说话间的热气洒在身前,他低头吻住肋骨,叼着那处细腻的皮肉含糊道,“好多水,女鬼大人是不是知道我渴了,所以才流这么多水?”
闻霜的指尖陷入他肩上留下印子,话语破碎在呻吟之中,哼哼唧唧的好不可怜。
王牧池掐着人的腰放到沙发上,拿过靠枕垫在她身下,分开腿。细密的吻落在腿根,入口翕张着溢出的液体被柔软的舌尖卷走吞入。
舌钉蹭过,王牧池抬起眼,与她十指紧扣,语气和目光同小狗等待主人下达进食的命令如出一辙。
“闻霜,可以吃吗?”
他身上的衣服滑落,被情欲染得泛红的躯体出现在眼前。宽肩窄腰,饱满的胸肌让闻霜呼吸一滞,视线一寸一寸往上移动,与他视线交汇。
闻霜已经无法听见自己内心的想法了,也没精力去辨认此刻在心里泛滥成灾的情感是什么。言语难抵意识的深海,忄生与爱总是分不开的,敏感带被触及时大脑会将快感与爱情混淆,从而使得爱情在快感中生根发芽,长成藤蔓锁住脖颈,濒临死亡时,又会将窒息错认成爱情。大脑混沌一片,耳边只有交迭的喘息与嘤咛。
像是被救上岸的溺水者,大张着口呼吸以获得氧气。一呼一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被紧紧包裹着。
沙发,床,干燥整洁的地方被他们弄得一片泥泞。
转移阵地到浴室,贴到瓷砖上时寒意袭上脊背,又被花洒落下的温水驱散。
蜜一般的情感始终不痛不痒地黏腻在心间。
说实话,王牧池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他本就不太喜欢甜食,可闻霜贴在他脸上的掌心沾着蜜,凑上来的吻沾着蜜,一举一动都泡在蜜糖里。王牧池讨厌又无法抗拒,本能地去接受。
洗掉好了。
将如蜜糖般裹在鼻腔喉间令他窒息的黏腻在淋浴下,用水全部冲掉。
水会吞噬一切,他可以展露自己的爱意,闻霜不会被他吓跑。
一凿,一顶,卑劣地迫将她的支撑点变成自己。
见完依赖他人的闻霜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闹脾气的闻霜。
她冷着脸披上衣服,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王牧池带她回的不是之前去过的公寓,而是北江那边的别墅。闻霜没来过,但之前补课时去过类似的户型,好运气地找到了地下车库。
闻霜扫了眼那一排车,问:“哪辆车是你的?”
王牧池意外地用了反问语气:“……都?”
闻霜:“哇哦。”
她冷笑了声,跟着王牧池走到车前,双手抱胸道:“我不想坐这辆。”
王牧池意识到她在生气,挑了挑眉,顺着她道:“你想坐哪辆,我上去拿钥匙。”
闻霜盯着他看了会:“算了,客人没资格挑选想喝的茶水。”
“别这样。”王牧池叹了口气,“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嗯。”闻霜:“你刚刚太凶了。”
话匣子就此打开,闻霜皱着眉开始一一列举。
王牧池乖乖听训,认真道歉。
“下次再这样,我就要把仙人球收回来了。”
闻霜钻入他拉开的车门,一板一眼道。
跟闻霜关系恢复后的第六个星期,发生了点变化。
王牧池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地方是否有突破性的提升,但起码她愿意让自己参与到她的生活,同时也对他的生活起了好奇。
极大的进步。
这个暑假是王牧池度过的最棒的暑假,返校前闻霜甚至还主动跟他出去约了会。不是动物园,也不是商场,而是制作手工饰品的店铺。她弄了条熊猫项链,说是他这个暑假请客吃饭的回礼。
团购价69.9元的项链,王牧池戴了整整一个学期。
怕遇水氧化变黑,每次洗澡都会摘下仔仔细细收好。于百川从其他朋友口中知道后小发雷霆了下,说自己送的那些六位数的项链被嗤之以鼻,闻霜69.9的项链被当个宝,酸酸地说王牧池见色忘友。
王牧池没理他,忙着和闻霜聊天。
其实闻霜也不太找他聊,偶尔会丢张照片给他。比如自己制出的星星冰块,比如国庆时的打卡照,王牧池总觉得自己在玩先前很火的某款游戏。
跟闻霜聊天是件很放松的事,或许是因为脑回路有点异于常人,不管是怎样的话题她都能用无厘头的回答接话。积在脑袋里的垃圾在没头没脑的对话里通通被清理,世界复杂喧嚣,她是最最简单纯粹的存在。
每当王牧池好不容易加固好自己,她一闯入就全盘瓦解。
一条消息也好,一通电话也罢,只要接触所有冰冷的伪装就难以扼制地融化,露出底下无限柔情的面貌。她的一颦一笑缝补着酸楚的缺口,蜜似的情绪再次涌上,推着他坠入沼泽。
新学期开学第二个月,闻霜打电话给王牧池,说动物园出了新的熊猫周边。
开学前最后一次约炮,闻霜和王牧池拌嘴,说不会再有下次。
回旋镖如今扎了回去,王牧池手里点开航空公司的网站,嘴上却道:“不是没下次?”
电话那头的闻霜声音先前还支支吾吾,说到最后理直气壮起来指责他:“只是去看熊猫啊你想什么呢……我们的关系就不能纯洁点吗?”
王牧池:“上次你也是说看熊猫。”
闻霜:“这次是买周边。能来来不来算了,话那么多。”
王牧池低声笑了下,小声道:“谁话多啊到底。”
闻霜:“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