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by宋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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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惜儿理了理散下来的发丝,对幸灾乐祸便宜二姐的话充耳不闻。
柳媒婆欺负她就算了,这劳什子二姐她还对付不了?
“叶玉儿,你儿子在吃手,脏死了。”她一脸嫌弃。
“哪个小孩不吃手?我就不信你以后生的娃不吃手。”叶玉儿白她一眼。
“我才不生孩子。”
“你不生,魏家能同意?别到时候被哭着赶回家来,娘可不养闲人。”
“行了行了,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才嫁过去几天你就咒她被赶回来。”
柳媒婆挥挥手,对着叶玉儿道:“去端菜,你爹回来就能吃了。”
“阿彦不回来吃?”
“他今日不休沐,我让他别回来,省得跟夫子请假。”
柳媒婆说着出了堂屋,去院门口张望。
叶父到家时,着实被柳媒婆数落了一顿。
人到齐了,一家人坐在八仙桌上吃午饭。
屋里点着火盆,暖烘烘的,菜不容易冷。
看得出来,柳媒婆是真的挺看重魏家这门亲事和魏子骞这个女婿的。
八仙桌上的菜都快摆不下了,鸡鸭鱼肉样样齐全,且手艺还不错。
“子骞,快吃,多夹菜,少喝酒。”
柳媒婆脸上堆笑,招呼这个新女婿别客气。
一张桌子上,叶惜儿和魏子骞挨坐在一方,叶玉儿,叶父,柳媒婆各坐一方。
叶父是个闷不吭声的老实人,这个家的话估计都让柳媒婆给说完了。
从叶父进门到现在,叶惜儿就只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那就是对着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回来了?’。
十分的简洁朴素。
若是得知魏家彻底落败了,你会不会后悔对魏子骞如此热情了?
“你快说说,你嫁进去这几日有没有发现什么?他们家是不是还藏着大笔银子?”
“你把我嫁进去就是为了魏家的富贵?”
“我这不是让你去县城里享福吗?”
“那他家真如外界传的那样破败了,我嫁进去怎么享福?”
柳媒婆自信的摆摆手,语气肯定:“绝对不会,你娘我阅人无数,一双眼睛就没看走眼过。”
叶惜儿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泼冷水道:“娘,你这次还真把我坑惨了。”
“他家是真的破落了,家底都不剩了,现在连叶家都比他家富裕。”
“你可莫唬我?”柳媒婆怀疑的目光扫她一眼。
“他家不仅没银钱,还欠着债。昨日讨债的都打上门了,凶狠得很,还要拉她们去抵债呢。”
“当真?”柳媒婆不可思议,皱着眉砸砸嘴,似想不通。
“我骗你有糖吃?我还差点被殃及其中呢。”
叶惜儿说得煞有介事,桃花眼正经极了。
“你莫不是进门时日太短,还没看清楚?再观察一段时日?”柳媒婆还是不肯推翻自己的判断。
“哎呀,你就别想了,连魏子骞那个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公子哥都沦落到去码头搬货了,整日与一群大老粗混在一起做苦力活,这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可是魏家几代单传的独苗苗。”
叶惜儿摇晃着柳媒婆的手臂,水亮的眸子转了转。
对着柳媒婆如同在现代那般撒起娇来:“娘,魏家日日吃咸菜疙瘩,我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您再给些嫁妆补贴我,我要去买肉和点心吃。”
声音放软放糯,尾音一转三转,像是掺了蜜糖在里面,让人不自觉溺毙在其中。
这一招,她在现代时,上到刻板严肃的老祖宗,下至堂哥家懵懂无知的三岁小侄女,无一例外,从未失手。
她想要的东西,只要使出这一招无敌大杀器,基本都能到手。
就连小侄女最心爱的小熊糖果,都会举着小手乖乖奉上。
正当叶惜儿扬起自信得逞的嘴角时,柳媒婆的一记冷刀子猝不及防地向她飞来,仿佛还带着凉飕飕的风。
“要什么嫁妆?不是给了你嫁妆?还想要什么补贴?你以为我是捏金娘娘,随便捏一块泥就能变金子?你小弟读书不要银子?赶考不要银子?娶媳妇不要银子?”
柳媒婆两眼一瞪,嘴上接连不断的一阵炮轰。
叶惜儿嘴角的弧度僵硬住了,脸上的表情迷蒙中还带着一丝凌乱。
这....这?
柳媒婆是她今生的克星吧?
是不是她穿越后魅力大减了?
柳媒婆见这个小女儿脸上流露出丝丝委屈的神色,配上那张芙蓉脸,甚是招人疼。
她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女儿,在三姐妹中,相貌最出色,脑子却是最不灵光的一个。
长这么大,心中从来没有成算,经常被她二姐耍得团团转。
眼光也不咋地,看上个书生,人是不错,偏偏家里的寡母人老成精。
她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能斗得过那个老妖婆?怕是不出三日就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柳媒婆难得收敛了语气,拍了拍老闺女的手:“你们三姐妹的嫁妆银都是一样的,我不能厚此薄彼,不然让你二姐知道了还不得闹翻了天?”
叶惜儿吸吸鼻子,黑色眼睫湿湿润润,提出另外一个要求:“那你教我怎么说媒,我要当媒婆,赚银子。”
这回轮到柳媒婆诧异了。
“你要当媒婆?可想好了?”
“你又不给我银子,魏家又穷,我不赚些银子,还怎么过?”
还怎么买首饰,买胭脂水粉,买漂亮衣衫?
柳媒婆真真实实地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浮现,面团似的脸都柔和许多:“行,娘教你,娘把手艺都传给你。”
“这下好了,本以为你们三姐妹都不愿继承我的衣钵,既然你愿意,娘就把看家本事教给你。”
“那当媒婆能赚钱不?谢媒银多不多?”
“这要看你的说的是哪户人家,那富裕的人家给的多一些,揭不开锅的人家给的少一些,都没个定数。”
叶惜儿好奇了:“都揭不开锅了还要说媒?”
柳媒婆来了精神,触及到她的专业领域,脸上都放着光:“说媒最忌讳的就是看人下菜碟。”
“甭管是谁,什么身份,什么条件,人家有需求,找上门,你就得接着。”
“至于你要搭配个什么人选,就得自己掂量了。”
“咱们这一行啊,最重要的就是关系网,消息要灵通,人缘要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谁家有多少人口,哪家有大姑娘小伙子,基本什么情况,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掌握的越多,你的路子铺得就越开。”
柳媒婆滔滔不绝,兴致盎然。
叶惜儿是听得云里雾里,这跟八卦队队长的职业性质有啥区别?
“惜儿,说媒是辛苦些,有时跑断腿,那姻缘还不一定成。但做媒婆也是有好处的,我在这一行几十年,别的不敢说,就说百花镇,走出去谁不尊称我一声柳媒婆?谁不给我个笑脸?”
叶惜儿点点头,这关系网什么的她有的是,她现在手上就掌握着好多未婚男女的名单呢。
这算是一种优势吧?总好过挨家挨户四处打听的收集各家情报。
“娘,那我怎么把我是媒婆的名声打出去?”
“这刚开始都难,谁也不了解你,自然不会找上门。”
柳媒婆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前期你要自己上门说和,给自己积攒些人脉。只要成就了一两桩姻缘,你媒婆的身份自然就传出去了。”
“那我要怎么才能说成一桩亲事?”叶惜儿虚心请教。
“这里头的说头可就大了。”柳媒婆瞥她一眼,自得道:“娘随便教你几招。”
“这媒人呢,给双方的信息不能全然是假,也不能全然是真。你要想促成这段婚事,就得学会语言的转化。”
“媒婆靠的是什么?就是靠的咱们这张嘴,嘴里的话决定了你这婚事到底能不能成。做这一行,首先你得懂说话之道,怎么去运用语言来打动双方点头同意这门婚事,与对方共结连理。”
叶惜儿急死了,催促道:“娘,你直接进入正题吧,我还不知道媒婆是靠嘴吃饭?”
“你急什么?”
她咳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比如这男方的缺点是抠门,小气,你就得夸他是会过日子,是个顾家的男人。”
“这不,缺点就变成了优点。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女方听了是不是高兴?”
“再比如,那人体态宽胖,你可以说他是有福之人。那人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得说是这人心直口快。”
“那人长得老气,你可以说为人成熟稳重。若是年纪大点,那就是会心疼人....”
叶惜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急忙制止道:“娘,你说的这些都是些什么啊?这不就是在骗人吗?”
“骗人?怎么就是骗人了?只要是不把死人说成还在喘气儿,这些小话术就无伤大雅。”
柳媒婆被闺女指责也丝毫不心虚,理直气壮道:“说媒就是这样的,已合为主。为的就是把这门姻缘促成。你若是上门就说一大推不中听的,人家还愿意搭理你吗?不把你打出门就不错了。”
她理所当然道:“我在这行几十年了,成就过多少对好事?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见出什么岔子。哪个媒婆不是这样?这是行规!”
叶惜儿一通听下来,深觉自己与柳媒婆的观念有巨大鸿沟。
婚姻是人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就这样随意被媒婆糊弄过去?
“若是双方成亲之后,发现想要的不是那个人,对不上号,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日子还得继续过,难道就因为有些小出入还能和离不成?况且日子过得好不好还得看自己的经营,都是搭伙过日子,选谁都大差不差。”
“娘,这怎么能大差不差?肯定得选个自己喜欢的呀,没有感情的婚姻,过得下去吗?”
柳媒婆睨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童一般:“喜欢?感情?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
“两人既然成亲了,把日子过好就行了,谁会闲得没事干去想那没用的玩意儿?”
“两人一成亲,夜里灯一灭,一个被窝里生个娃,这才是正经日子。”
“你等娘慢慢教你......”
叶惜儿头皮发麻,伸手喊停:“娘,你还是别教我了。”
被柳媒婆教,不会被教歪吗?她可不想被带到沟里去。
“娘,三妹,你们在屋里嘀嘀咕咕好半天了,在说什么呢?”叶玉儿推开门进来,一脸的不满,仿佛两人背着她做了什么事。
“虎子还没醒?”柳媒婆问道。
“刚去看过了,还没醒呢。娘,你是不是偷偷给三妹塞银子了?”叶玉儿狐疑地看着二人。
“你就惦记那点银子!是你三妹向我讨教当媒婆的事。”
“娘,我不讨教了。”叶惜儿赶紧表态。
“三妹想当媒婆?”叶玉儿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阵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叶惜儿桃花眼一翻,翻出一朵白色桃花:“怎么?不行?”
“行行行,你别祸害了那些无辜的未婚男女就行。”
从叶家出来时,叶惜儿可谓是啥收获也无。
本想再让柳媒婆掏些银子给她,没成功不说,还被骂一顿。
本想问问做媒婆的经验,最后只能凌乱草率收场。
柳媒婆倒是有心想教,可叶惜儿根本听不下去。
不仅没有收获,还戏剧地遇到了原身的相好的。
彼时,她和魏子骞正要出桂花巷,迎面碰上一个长相斯文清隽的男子。
男子五官白净清秀,气质温和知礼,穿着一袭书生白袍,手里拿着一卷书。
当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向她看来时,叶惜儿才猛然想起这人好像与‘她’有些关系?
原身虽与这人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其中的心意。
这人就是‘叶惜儿’的前男友陆今安?
不错不错,这眼光真不错,她也喜欢这样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的温柔白月光。
这人条件这么好,貌似还是百花镇上为数不多的秀才,为何两人不成亲?
却让原身另嫁他人,白白在新婚之夜悄然丢了性命。
叶惜儿迎上对方的视线,两人目光相撞,她清楚地看见了男子眼里复杂情绪中裹挟的痛楚。
这.....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嗤。”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叶惜儿侧头去看,就见魏子骞脸上的神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琥珀色眸子里还隐隐泛着看好戏的光。
叶惜儿气恼了,这关她什么事?她才不处理!
于是她收回视线,忽略掉路边的陆今安,径直越过他走了。
步伐相当自信稳当,就是这该死的棉鞋影响了她整体的气质。
不然穿着高跟鞋,走起来摇曳生姿,哒哒哒的还带着节奏感,多有气势啊。
陆今安克制地不再去看那个女子,与魏子骞擦身而过时,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前者眸子冷静,不着痕迹的审视,后者态度无谓,置身事外,轻飘飘一瞥。
目光相撞的瞬间又移开,各自若无其事地错身离开了。
返回县城的路上,因为叶惜儿强烈要求要坐马车,魏子骞只好去镇上的马车行租了一辆去往县城的马车。
两人依旧无话,一路沉默着到了锦宁县。
这对新婚夫妻实在是不熟,像两个拼车的陌生人。
进了锦宁县的城门口时,眼看着马车就要往城西拐,魏子骞出声吩咐了车夫一句:“老伯,劳烦去石桥。”
叶惜儿昏昏欲睡,闻言抬起头来问道:“去哪?”
“城北石桥。”
“去那干什么?”
魏子骞掀起眼帘看她,眸色里看不出情绪,却又像是酝酿着什么,语调松懒:“有事与你说。”
少顷,马车停了下来。
叶惜儿要掏荷包付银子,被魏子骞抢先一步。
他先行下了马车,往前走。
叶惜儿赶紧下车跟上,往四周一瞧,发现这里真的有一座拱形的石桥。
桥下面是一条蜿蜒的河,冬日的水面泛起一股冷冽。
她跟着魏子骞沿着河道走,越走越僻静,周围逐渐看不见人烟了。
这人不会是要带她去卖掉吧?
正当她想出声喊住他时,就见前面出现了一片芦苇荡。
成片的芦苇花摇曳多姿,风一吹,摇荡成仙境,给萧条冷酷的冬日添了几分朦胧浪漫的美。
叶惜儿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此时晚霞西斜,碎金倾洒。
芦苇像是一簇簇轻盈的羽毛,在瑰丽霞光中飘来飘去,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如梦似幻。
锦宁县竟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魏子骞带她来这到底要说什么?
她迎着那片柔和夺目的金辉,把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魏子骞背对着夕阳,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掏了一个东西递给她。
两人对立而站,叶惜儿接过来,是一个信封。
她顶着一脑门的问号取出里面的信纸,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苦恼,这不会是什么情书吧?
等下该直接一点还是该委婉一点拒绝?
展开纸张,头顶赫然写着三个字——和离书。
叶惜儿一眼就看到了这几个黑色毛笔字,字迹飘逸不羁,笔划都透着一股子随意散漫。
她从一撇一捺间看到的是——不重视。
“你轻视我?!”
叶惜儿怒从心头起,眉毛一扬,眼尾一挑,娇斥道。
魏子骞一头雾水:“没有。”
“那你的字写得这样潦草?不是轻视是什么?”
魏子骞瞬间语塞,眼睫动了动:“这是重点吗?”
她又低头看了看宣纸:“你要与我和离?”
魏子骞默了默,算是默认了。
“为何?”
叶惜儿脸颊鼓了鼓,她还没提呢,他倒先提了。
“这桩婚事,你我都无意。”
他常年混迹风月场,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在百花镇碰见的那个男子和她定有不寻常的关系。
既是如此,更要放人离开。
魏子骞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和离,毕竟她心里另有他人。
哪知叶惜儿手一甩,把那一纸和离书拍在魏子骞胸前,理直气壮又傲然拒绝道:“我不和离。”
魏子骞狭长凤目眯了眯,黑眸盯着在金色光线下熠熠生辉的女子,诧异问道:“为何?”
“不为何,不离就是不离。”
叶惜儿不欲与他多说,丢下一句:“你就把我当空气就成。”
转身就往回走。
刚转过身,公主般骄傲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若不是需要这已婚人士的身份,她才懒得搭理这男人。
有什么了不起?
她叶惜儿何时被这样嫌弃过?
简直就不知趣!
她这么优秀,又这般貌美,那是多少人排着队的想约她。
这人不仅眼瞎,还不可理喻!
她也会把他成空气的!
叶惜儿走着走着,发现已经过了那片芦苇荡,她也不打算等他,沿着河道继续走。
她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已经决定了要发展媒婆事业。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和抵触。
但她挣扎、抗争过后,发现自己在古代没有任何技能可以让她发挥优势。
这里又没有父母给的银行卡养活她。
媒婆虽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但她好歹有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媒婆系统,有了这东西,想必做起来也便捷许多。
既然要做媒婆,那就不能和离。
她的年纪本身就没有威信力,再加上和离的身份,那还有谁能信任她?
去拉媒牵线时还有什么说服力?
一个自身婚姻都保不住的媒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能力。
叶惜儿也没想到,有一日她会为了一份职业而去屈就于一桩婚姻。
她有些难过的扁了扁嘴。
才穿过来不到几日,她就学会隐忍了。
却又忍不住在心里有些骄傲自豪,她觉得自己这是成长了。
从前的她,追求的是极致的浪漫,别说踏进婚姻了,就连恋爱都不肯轻易谈一个。
在她幻想中,自己的爱情,一定是像韩剧中那样轰轰烈烈,荡气回肠。
比如吹灭火柴就能出现的男主,再比如拥有英俊外表和超天才能力的男主。
这些都是让她们系里女生为之向往尖叫的理想中的另一半。
叶惜儿也想要这种惊天动地的浪漫爱情。
她认为,如果爱她,该有的仪式感一个都不能少。
首先,表白就得隆重。
什么宿舍楼下摆蜡烛弹吉他的都太没有诚意了。
至少也得在最繁华的地段,用第一高楼亮灯表白吧。
还得挂上三日!
不然别想让她答应交往!
当时她老弟叶尘飞听了她的畅想,嘲笑声在典雅大气的豪华别墅里回荡了三日。
气得她一个星期都没回家。
现在好了,别说滚动亮灯表白楼了,她连被表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叶惜儿正郁闷间,忽听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她本打算不予理会。
可身后那人一直用不紧不慢的步调跟着她。
她回身,洁白的脸蛋面无表情,故作随意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魏子骞往右边点了点下巴,尾音像是勾着一点笑意:“你走错了,这边。”
“哦,你带路。”叶惜儿丝毫不窘迫,理所当然吩咐道。
魏子骞忍住胸腔中的闷笑转了个方向。
这姑娘方才怒发冲冠,气鼓鼓不管不顾往前冲的模样,与他的黑狗子白雪一般无二。
两人回到魏家时,天边的光彩已经消退。
推开院子的门,小院一片静默无声,一股压抑沉闷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魏子骞原本荡着水波纹的眸色猛地浅淡下来。
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放松神态在一瞬间如潮水般涌退。
原本有些舒展的眉目又收拢了回来,整个人都沉郁了许多。
叶惜儿跟在他身后进门,以为家里没人,但见上房的两间卧房分别都亮着一星半点的烛火。
那点微弱的光从窗户纸中透出来,拉出老长老长的阴影。
叶惜儿不确定道:“他们应该还没睡吧?要不要去说一声我们回来了?”
“你回屋吧,我去就行了。”
魏子骞把叶家的回礼放进厨屋。
站在正房的西屋窗边,轻咳一声,低声道:“娘,我们回来了。”
“嗯。”
“叶家给了回礼,我放在厨下了。”
“嗯。”
魏子骞也没话说了。
他和娘之间那种游刃有余、愉快轻松的相处方式好似再也找不到了。
就像是经历过一场劫难,他们彼此都生疏、沉默了。
以前的相处方式已经不适合用在现下的情况了。
而新的相处模式还没精力琢磨出来,就渐渐变成了生硬、别扭的样子。
可他们明明是母子啊?
就算是爹没了,难道连他们之间的关心爱护也没了?
还是说,娘其实在心里怨怪父亲,怨怪他,怨怪魏家人?
魏子骞不愿再去深想,他洗漱好进了西厢房。
这一次,西厢房的灯总算是亮着的了,一眼看过去,明晃晃的,不再是一片黑漆漆的。
这人,点个烛火都比别人的亮堂。
他推开门进屋,就见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左照右照。
他本想径直去床上躺下。
就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女子音吩咐道:“魏子骞,我饿了。我想吃牛肉馅的饺子。”
魏子骞以前的脾气不太好,现在自认为改变了许多。
可也被这毫不客气吩咐人的语气气得不轻。
他恍若未闻,脱掉外衫就躺倒在了床上。
叶惜儿悄咪咪地从铜镜里观察,瞄到男人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顿时有些不高兴,想要发脾气,又察觉到这里不是那个处处有人包容她的现代。
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她都没吃晚饭!
她软了软音调,嗓音娇媚绵软:“相公,我好饿。”
魏子骞被这一声相公叫得浑身一激灵,脖颈后的汗毛悚然而立。
叶惜儿还不消停,继续嘴甜道:“相公,我不会弄那个柴火,你帮我煮点东西?”
嘴上抹了蜜,说着求人的话,但屁股却是一动未动,稳稳当当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没有要挪动一下的意思。
不过那双眼睛却在铜镜里暗搓搓地打量着床那边的动静。
然后她就看到,床帐动了。
床帐晃动了两下,随后被撩起,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坐了起来,低着头穿鞋,看不清神色。
叶惜儿心中暗喜,憋住唇角快溢出来的笑意。
待男人出了门,门嘎吱一声合上了,眼里的得意之色才飞了出来。
还好还好,在柳媒婆那里受了挫之后,总算是找补一些回来了。
她的魅力依旧光芒四射!
叶惜儿在屋里翘首以盼,伸长了脖子等待,那人会做什么好吃的?
半晌,就在她呵欠连天的时候,房间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她眨着湿润的眼睫望过去,就见魏子骞手里端着一个陶瓷碗。
叶惜儿起身相迎,直接忽略那张在热气氤氲下更显精致俊俏的脸,低头往粗糙的碗里瞧去。
是一碗清汤寡水的面。
唔,总算不是稀粥了。
叶惜儿虽还是有些不大满意,这卖相一看就没有什么好味道。
但她绝不是那种不干活还挑刺的人,她弯了弯湿润水雾的桃花眼,扯出一张大笑脸,对着男人送了好几句彩虹屁。
与魏子骞那张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惜儿本想象征性地问问他吃不吃,结果那人理都不理她,直接去床上躺着了。
她自个儿捧着这碗简陋的清汤面吃了起来。
先试探性地夹了一根放入口中。
然后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会只是放了一些盐吧?
除了咸味,什么也没有。
也不香,也不可口。
叶惜儿伸了伸舌头,啊,这是她吃过的最难吃的面!
她有些纠结,吃,还是不吃?
“魏子骞,你不饿吗?我分你一半?”
叶惜儿果断为这碗面找下家。
静默几息,床帐里才传来幽幽的声音:“不吃。”
“吃点吧,你不是也没吃晚饭吗?这面还挺好吃的。”
这一次,直接没人回她了。
叶惜儿有些可惜,让这人尝一尝他自己的手艺,知道有多么难吃之后,下一次说不定还有些改进。
她盯着碗里漂浮的面条,闭着眼睛,像是喝苦药汁子那般,一鼓作气,连汤带面一起往嘴里送。
放下碗,艰难地往喉咙里咽时,差点反胃地吐出来。
叶惜儿痛苦地抚着胸脯,这辈子都没这么为难过自己。
突然觉得自己好善良。
这么难吃都没有浪费别人的心意。
魏子骞还不得感动死?
叶惜儿抱着碗去厨房洗。
小院此时一片昏黑,魏母和魏香巧都已经熄灯睡了。
等她洗漱完回来吹了灯摸黑爬上床时,魏子骞安安静静的,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她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他爬到床里侧。
轻轻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被子里已经被捂得有些暖和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之前都是她先上床入睡的,感受不强烈。
今日她后上床来,像是主动钻进了一个男人的被窝,颇有些不自在。
总觉得旁边躺着的人存在感太强。
叶惜儿摸了摸鼻尖,有人暖被窝是种什么体验?
她一个还未有过男朋友的菜鸡想象不出来。
以前倒是听有对象的舍友谈论过。
说她男朋友的体温比她高许多,在冬天,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型大火炉。
可在夏天时,打完篮球却又汗气熏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