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by宋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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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锦簇,春光溜着花叶缝隙,斑驳的光圈落在树下女子的身上,为她装点上金色花环。
女子闭着眼睛,一点碎光跳跃在她的眼皮上。
叶惜儿已经这样咸鱼躺了半个月了。
她要多晒太阳,吸收日月天地的精华给自己养养身体。
那次深山之逃亡可把她折腾得不轻。
回来时就只剩一口气吊着命了。
叶惜儿在明媚的日光下,回想起当时的凶险,依然心有余悸。
距离兵荒马乱的那一晚,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到?此刻,叶惜儿依旧很庆幸,何忠他们来得真及时。
也很庆幸,在他们赶去之前,魏子骞在受伤中箭之后,还能凭借黑夜和老林子在那十?几?个打手疯狂追逐搜寻之下苟住了一口气。
至少给他们拖延了些?时间,能去救他。
当他们赶到?时,何忠带的人解决了还在仔细搜山的打手。
之后他们也在附近找了很久,才在一个隐秘的灌木丛后,厚厚的腐烂树叶堆下找到?他。
那时魏子骞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背上和手臂上的鲜血把黑色的腐叶都染成了红色。
他一个人生死?不知?躺在枯木烂叶里的画面,简直触目惊心。
叶惜儿想到?这里,睁开眼睛,蓦地被跳跃进瞳仁的阳光刺地眼睛疼。
她眨了眨眼睫,适应了一下。
转过头看?向了正房东屋的方向。
叶惜儿摸了摸心脏,唇边漾起了一丝笑意。
不管怎样,魏子骞回来后经过这半个月的休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何忠已经带着状纸和一干证据,去了府城。
向铜州知?府状告锦宁县县令发现?盐湖隐瞒不报,私自开采,并贩卖私盐。
且罔顾百姓性命,滥杀无辜,为一己私欲杀害无数百姓。
这一次,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盐湖的位置他们也知?晓。
必定将县令打入地狱。
牛平与关大?成等?几?十?个人,在那晚趁乱逃出去后,虽在深山老林子里迷了方向打了转,但也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现?下已经又开始在码头干活了。
“嫂子,进屋睡吧,起风了。”
魏香巧端着一盘洗好的浆果,走了过来。
“没事,春天的风,很舒服。”
叶惜儿拈起一颗红红的树莓放进嘴里,甜得她眯起了桃花眼。
“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你哥醒了跟他说一声儿。”
“嫂子又要出去说媒了?”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李嫂子都来家三回了,催得不行,恨不得明日就把她那被夫家退回来的小姑子嫁出去。”
叶惜儿没办法的叹了一口气。
她之前身体都没养好,怎么出去工作?
自己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她必须得把身子调养好才能更好的工作。
就盐湖那么一遭,担惊受怕加上超负荷的挑战体能极限,仿佛掏空了她的元气。
这段时间好吃好喝好汤药的养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
这才养回了些?精神气。
今日她打算开始接客了,也该出去跑跑业务了。
她刚起来的事业,可不能凉下去。
就先从这个李嫂子家的小姑子开始吧。
李嫂子锲而?不舍来了三次,为的就是想赶紧把人甩出去。
听这个李嫂子每次来那急切的语气,就知?道她有多想把被婆家休回家的小姑子赶出门。
在她的口中,她那丢了家里脸的小姑子,一无是处,性格又软又闷,一个屁打不出来,整日只知?道哭哭啼啼。
在婆家就是整日被欺负的,被婆家休回来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成亲三年生不出孩子。
人家前后脚成亲的左邻右舍都是三年抱俩,热热闹闹。
别人的大?胖孙子都能说话了,她婆家却还没个影子。
忍了三年,被人看?了三年笑话,终于决定把人退回去另娶。
叶惜儿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叶惜儿出门了, 没牵毛驴,这次目的地在城北,用不?着骑驴。
但是锦宁县挺大的, 她从城东走到了城北,也用了好些时间。
半道上就有些后悔, 该骑着毛驴去的。
她自从在深山里跑了一圈,把腿折磨得?不?成样子后, 现在特别不喜欢走很久的路。
叶惜儿一共在街肆上休息了三次,才到了李嫂子的家。
李嫂子见这?位小叶媒人终于来了, 小眼睛都笑出了褶皱。
“来来来, 快进?来, 可把你盼来了!”
叶惜儿走进?去,就见院子里的井边一个坐在小马扎上面的年?轻姑娘。
她的面前?有一个大木盆,里面堆得?快溢出来的衣衫。
那姑娘埋着头使劲搓洗盆里的布衫子,听见家里来人了也不?抬头看一眼,闷着头只管洗衣服。
似一点?也不?好奇家里来了谁。
叶惜儿只粗粗看了一眼就被李嫂子迎进?了堂屋。
刚坐下, 她就一脸嫌弃地向外努努嘴。
“你看吧, 就是那个死?丫头, 一天?到晚就那副死?样子,也不?知道做给谁看呢。”
“这?个家没缺她吃喝,她被休回来家里还肯接收她,给她一片瓦遮雨。”
“不?像有些家里,娘家可容纳不?下被休的姑子。”
“她倒好,她爹娘都不?在了, 我们做哥嫂的给她个容身之所, 还像是亏待她了似的,天?天?在家里摆脸色, 说她两句就是哭。”
“你说我自己家也不?宽裕,家里三个孩子要养,天?天?张着个嘴喊饿。”
“娃他爹一个人挣工钱养一大家子,每晚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哪儿有闲工夫管她哟。”
“你说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摊上这?么个小姑子!”
“她这?也不?能生,再?找个婆家也不?好找,没人肯要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
叶惜儿被念的脑仁疼。
这?个李嫂子仿佛找到了可倾诉的对象,一坐下来就抱怨个没完。
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气口都不?带留的,她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声?量也不?小声?,院子里衣服的那姑娘肯定是听见了。
叶惜儿很想问一句,大姐,你有没有搞清楚重点??
我是来说媒的,不?是你那些隔壁街坊来听你唠嗑的!
在她终于换气时,叶惜儿抓着这?个机会。
强行把话题扭转到正轨上。
“李嫂子,今日我还有别的事,时间紧,咱们就尽快说说这?亲事吧。”
“因着是你小姑子的亲事,所以最好是让她本人来参与一下。”
“毕竟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得?遵循她自己的意见。”
李嫂子的小眼睛一立:“意见?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还由得?她来挑选吗?”
“有人肯要她都已经烧高香了。”
“甭管什么瞎子瘸子都行,最好是嫁过去直接当后娘的。”
“她不?能生,嫁给有孩子的男人,至少以后还有人给她养老?。”
“继子也是子,这?辈子好歹还有个一儿半女的。”
“至于男方家里什么光景,聘礼不?聘礼的,我们家也不?挑了,咱家也不?是图什么钱财。”
“她一个女人家,不?能没有一个男人,不?能没有一个窝。”
“我们这?自己还有个家要养呢,我跟他哥总不?能养她一辈子。”
“她终归是要再?找一个婆家过活的。”
叶惜儿心里也搞不?清楚了,起初觉得?这?嫂子就是刻薄,容不?下小姑子。
现下又觉得?这?嫂子的心肠也没那么硬。
只是这?观念对不?对的另说。
“李嫂子,你把她叫进?来吧,她的亲事她得?在场。”
李嫂子想说她就能做主,但?见媒人这?般坚持。
只好冲着门外喊了一句:“杏丫头,你别洗了,进?来一下。”
“真是,媒人来了也不?知道过来见下礼,那张嘴就跟哑巴了似的,一天?就知道闷不?吭声?。”
不?多时,方才洗衣服的姑娘低着头,磨磨蹭蹭的站在了堂屋门口。
“进?来呀,站在门口做什么?当门神呢!”
李嫂子见她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来气。
好似这?里有人要吃了她一般,做出这?个样子!
李杏雨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咬着唇,含着胸进?了堂屋。
她在靠门边的位置坐下了,却没有抬头看屋里的任何一个人。
不?说话,就那样垂着头坐着。
叶惜儿也没说话,她在看李姑娘的资料。
李杏雨,女,年?二十,锦宁县人士。
十七岁时嫁人,三年?后因为无子被休弃。
李嫂子不?知是不?是骂人骂习惯了,嘴上还念个不?停。
叶惜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出声?打?断道。
“李嫂子,你还想不?想给你小姑子找婆家了?”
“你要是想找,就听我的,你老?是在我耳边念叨那些有的没的,我没法思考有哪些适合的人家可以介绍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你就找其他媒人也可以。”
李嫂子见她这?样说,讪笑着闭嘴了。
又赔笑道:“这?不?是听说你的本事不?一般嘛。”
“那些老?梆子菜媒婆都是硬了心肠的,给不?能生的二嫁女能介绍啥好人家?指不?定给卖到哪个老?光棍家里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您好好想,我不?说话了,你好好思考。”
而后干笑两声?转过脸,降低音量小声?嘀咕:“你这?姑娘年?纪小,脾气倒还挺大的。”
叶惜儿见她肯安静了,就不?再?说什么。
不?说别的,在这?位李嫂子身边生活,真是窒息啊。
好人都得?给她骂出病来。
她就待了这?么一会儿,感觉自己受到了声?音袭击。
这?李姑娘也不?知道被李嫂子的声?音暴打?了多少次。
精神上的攻击比起身体上的攻击,这?种看不?见的疤痕,伤害性?会更持久。
叶惜儿看了一眼李杏雨,她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即使被骂也没有反应。
“李嫂子,你们让李姑娘去看过大夫吗?”
叶惜儿看着李嫂子,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啥?看大夫,看什么大夫?”
李嫂子见媒人问她话,又来了精神,这?可是媒人让她说话的。
“我的意思是,李姑娘的不?孕,是大夫诊断过下了结论了?”
“你说这?个啊,她在婆家三年?没动静,她婆家也带她去医馆瞧了。”
“说是不?....不?易怀上孩子。”李嫂子皱着眉回忆大夫的说辞。
“好像那大夫就是这?么说的,哎,管它呢,这?不?就是不?能生吗?她婆家也等不?及了,就把她退回来了。”
叶惜儿却不?赞同:“不?易怀孩子只是较为困难,不?是不?能怀孩子。”
她看了两遍李杏雨的资料,最终确定道:“李姑娘可以生育。”
“她不?是不?能生,她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这?姑娘有子女星,咋就不?能有孩子了?
看来还是生孩子的对象没找对吧。
这?话一出,李嫂子惊叫起来。
“啥?你说啥?可以生?”
这?大夫都说了不?能生了,而且确实三年?没有动静,这?叶媒人咋又说能生呢?
到底该信谁的?
叶惜儿注意到原本始终低着头看不?到正脸的李姑娘,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嚯地抬起了头来。
并且把目光放在了她这?边。
这?时叶惜儿才尝试着与她搭话。
“李姑娘,你对找夫家有什么要求?想找个什么样的相?公?”
李杏雨依旧没有说话,却也没再?低下头,而是看着那年?轻的媒人,眼睛有些湿润。
所有人都说她不?能生,骂她不?配身为女子。
给婆家蒙羞,让相?公在外面被人笑话。
不?给婆家生孩子,就是断了人家的香火。
她就是罪人,吃饭睡觉都是罪。
必须日日夜夜在家里干活,给自己生不?出孩子抵罪,给所有人赔罪。
后来,即使活的不?如牛,腰弯到了土里,夫家还是如丢弃破抹布一样扔了她。
回到娘家,她又成了娘家的罪人。
为娘家蒙羞,给娘家丢脸。
有她这?样一个姑姑,影响侄子侄女将来的婚事。
继续当着老?黄牛,没日没夜的包揽家务活。
嫂子的骂声?不?比以前?的婆婆小声?。
从早到晚,把她从土里骂到坟墓里。
她喘不?过气,眼泪是唯一的宣泄方式。
可眼泪在嫂子眼里又是另一种罪过。
她早就知道嫂子想立刻把她赶出门去。
找了好几?个媒人,每次都与那些媒人不?欢而散。
因为那些人介绍的人家,连她嫂子都看不?上。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耳边的声?音全是谩骂的时候。
这?位看起来年?岁还没她大的媒人,竟然说她可以生孩子。
这?是三年?来唯一不?一样的声?音。
像是遍布荆棘的野地里,开得?唯一一朵迎风招展的鲜花。
李杏雨垂泪不?说话,那边的李嫂子倒是急了。
她见叶惜儿没回答她的话,又再?次问道:“小叶媒婆,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我这?小姑子当真还能生?”
这?可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一个女子,有没有自己的孩子那可是千差万别。
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就相?当于有了根,后半辈子都不?愁了。
这?媒人咋就说话说一半呢,可把人给急死?。
只要能生孩子,她家这?苦命的小姑子那就好说婆家了!
“当真。”叶惜儿很肯定的点?头。
“那为啥她嫁过去三年?都没怀?”李嫂子还是不?明白,既然能生为啥会连怀都怀不?上。
“许是因为男方不?行,也可能是因为两人磁场不?合。”
“啥是磁场?”
“简单来说就是姻缘不?相?配,红线牵错了,月老?不?给孩子。”叶惜儿干脆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解释。
李嫂子瞪大了一双小眼睛,一拍大腿,当即就骂道:“我就说那黑了心肝的张媒婆,咱们家是挖了她家的祖坟不?成,给我小姑子一个黄花大闺女说了一个倒霉玩意的人家。”
“那吴家穷就不?说了,这?些年?亲家之间的走礼也抠抠搜搜,我看了都心烦。”
“一家十口人,就挤在那三间房里,巴掌大的院子,还不?够人下脚的。”
“那一家子喝了狗尿的,个个欺负杏丫头,连两个妯娌的活也要她去干。”
“怪不?得?她那两个妯娌也只生了个丫头,他们老?吴家就是活该没后,活该断了香火。”
“现在好了,我小姑子嫁到老?吴家,福没享到,孩子没有,倒还成了个二嫁女了。”
“小叶媒人,这?次就指望你了,你一定得?给我家姑子找个好相?与的人家。”
“最好是对方没有孩子,嫁过去不?当后娘的。”
“人人都知道当后娘苦,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谁也不?想去当别人的后娘啊。”
“既然杏丫头能生,那就生自己的孩子,用不?着养着别人的孩子。”
李嫂子仿佛因为能生孩子这?件事有了信心。
先前?还可以当后娘,现在就坚决不?能当后娘了。
叶惜儿:“......”
到底是你来说媒还是我来说媒?
她说一句,李嫂子就能说十句。
她见客户这?么能说,为了不?耽误时间,赶紧推进?事情的进?程。
“李姑娘,你还得?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相?公,我可以结合你想要的,给你找个最合适的。”
她把焦点?放在李姑娘身上,希望她能说说自己的需求。
“我不?知。”
李杏雨摇了摇头,很茫然。
还能说她想要什么吗?
可她不?知道想要什么。
她只知道一点?。
“我......我不?想找前?婆家那样的。”
叶惜儿见她终于肯开口了,连忙点?头:“好,绝对不?是你前?婆家那样的。”
“还有别的要求不??”
李杏雨又摇了摇头,这?次没说话。
叶惜儿见她是真没什么别的心思了,就没再?勉强。
“好,我知道了。”
“我有了人选会再?过来一趟,到时再?与你们细说。”
她起身告辞,走之前?没忍住,看着眼睛很红的李杏雨劝了一句。
“李姑娘,你要开心些,开心了对身体有好处,宝宝也会愿意来。”
“不?要害怕,一次失败的亲事不?算什么。”
“我先前?说了一个媒,老?婆婆已经六十八岁了,年?轻时守寡,现在照样可以重来。我给她说了一个比她小十岁的老?伯。”
“这?件事情很轰动,在凤阳镇,都传开了,很多人骂他们老?不?要脸。”
“可自己的人生自己过,只要还没死?,就能活下去。”
“其实许多事情看起来如天?塌般严重,实则都是纸老?虎。你用时间跨越过去了,回头看,那就是块挡路的小石子,用脚踢走就是。”
“三年?错误的婚事说明不?了什么,你才二十岁,完全有弥补的可能。”
“关键是你的心态,你自己要学会扫除垃圾,比如你婆家的磋磨,比如你嫂子的刀子嘴。”
说完,她就看向一旁的李嫂子,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下:“李嫂子,恶语伤人六月寒。”
“有时语言是伤人的利器,一家人,可以多说说温暖的话。”
“太多负面的怨言也给生活带不?来改变。”
“你的小姑子在外面受了伤害,这?时候家人就是坚实的后盾。”
“这?段时日就对李姑娘好些吧,过段时间又要出嫁了。”
“你放心,我一定给她找个好人家。”
叶惜儿说完就离开了李家。
李嫂子被一小姑娘说了,脸上臊得?慌,可人家是有本事的媒人,说的话还是可以听听的。
李杏雨则直接呜呜地哭出了声?,声?音凄苦,仿佛要把堵在心口所有的郁气都哭出来。
李嫂子见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她也算是看着小姑子长大的,她在婆家过得?不?好,她也焦头烂额。
忧愁小姑子以后的路咋走。
他们贫苦百姓,家里多一个人养不?起,他们也没那个能力啊!
李嫂子头一次伸出手把人揽在了怀里,软着声?骂了两句:“哭什么?整日哭哭啼啼,把家里的好运都哭没了。”
“人小叶媒人不?是都说了嘛,给你找婆家。”
“嫂子这?回找的这?个媒人指定可靠,我可是去打?听了,别看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年?轻又貌美,看着不?像个媒人。可人家本事大着呢,还有良心,不?做黑心媒。”
“以后的日子,能好的,会好起来的......”
叶惜儿从李家出来?, 原本还想去隔壁白云县的马家一趟。
先前答应了要给马恒的哥哥马二公子说媒的。
那马二公子的亲事坎坷,定了几次亲都?没成。
她得去给他好好看看。
走到街面上才想起来?自己没牵驴出来?。
且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来?回一趟也赶不及。
叶惜儿拍了拍脑袋, 索性决定今日就收工回家。
她在?糕点?铺子买了些?刚出炉的桂花糕,又在?肉摊子上买了两条排骨, 提着就往家里走。
今晚可以做糖醋排骨吃。
叶惜儿回到四羊胡同的海棠小?院。
半下?午的日头正好,阳光铺洒在?小?院里, 花花草草,屋檐墙角都?受到了阳光的洗礼。
院子里没人?, 静悄悄的。
她先把东西放进了厨屋。
洗了手出来?后, 蹑手蹑脚的走向了东屋。
叶惜儿站在?东屋的门外有些?踟蹰。
她不知道魏子骞那男人?是不是醒着的。
他这段时间养伤, 后背的箭伤很严重?,失血过多。
多半时间都?在?昏睡。
其实两人?醒在?同一时间段的时候不多。
但她始终感觉自从那晚回来?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两人?之?间的那种气?息,说不清道不明。
像是平静海面下?包裹的波涛汹涌,看似风平浪静, 实则暗流涌动。
那男人?每次只要醒着的时候, 看她的眼神, 与以往不同。
明目张胆,直白炙热。
叶惜儿每每都?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脏狂跳,脸颊发烫。
他在?马背上说的那句做真夫妻,时不时就会跳到叶惜儿的脑子里回放。
叶惜儿几乎要抓狂了,站在?门边握着拳头,这男人?到底啥意思?啊?!
说出什么做真夫妻这种令人?遐想的话?, 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啊?
可除了这句话?, 那男人?也没其他表示了。
连个表白都?没有,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惜儿本身就是憋不住事的人?, 这段时间想着他受伤了,避免情绪波动对伤口恢复不利,就按捺住没提。
现在?她忍不住了,她必须要去问问他,到底啥意思??
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啊!
叶惜儿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刚准备推门,就听见一道干净清润男声从屋里传来?——
“叶惜儿,站在?门口作甚,怎的还不进来??”
叶惜儿挺起来?的腰板当即就软塌了下?去。
她像只泄了气?的河豚,方才建立起的气?势全然垮塌了。
肩膀怂哒哒的耷拉下?来?。
她磨磨蹭蹭的推门走进去,视线尽量不往男人?那边瞟。
“在?外面做什么不进来??”
“我......”叶惜儿想说她鞋带掉了,在?外面系鞋带呢,又想起来?她的绣花鞋哪来?的鞋带?
她转移话?题:“我买了桂花糕,你要不要吃?”
“先放那儿吧,你过这儿来?。”魏子骞拍了拍床沿,让她过去。
叶惜儿眼睛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回避开。
背对着他假装在?书桌这边很忙碌的样子,不情愿道:“过去做什么?我要干活的。”
“我有话?想对你说。”
叶惜儿眼睫颤颤,眼眸亮了亮。
说什么?要说什么?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嘴角不自觉翘起,慢腾腾勉为其难的应了声:“那好吧,不过你得快些?说,我还得忙活正事呢。”
叶惜儿一步一步挪了过去,矜持优雅端庄的在?床沿边坐下?了。
两只腿并拢斜靠在?一起,手叠放在?膝盖,看着男人?,微微抬着下?巴,道:“说吧,什么事?非要我过来?才肯说。”
魏子骞见她这怪模怪样的架势,有些?好笑。
这又是在?耍什么把戏?
“何忠是魏府曾经的管家,安福是我的贴身小?厮,之?前变故,他们被我安排着避出了锦宁县,他俩是唯一没有归还卖身契的下?人?。”
“我想与你商议,待何忠与安福从府城回来?,能否让他们住进咱家来??”
“就让他们住倒座房。”
叶惜儿听后,眼睛都?瞪直了,脑门上冒出一串问号,就这?
你要与我说的事就这?
终究是错付了啊!
叶惜儿气?鼓鼓,硬邦邦地回他:“要住就住呗,这个家也是你的,你做了主就是。”
“你若不同意,我就让他们住别处去。”
“那三间倒座房空着也是空着,我要一间接待客人?,还有两间就让他们住呗。”
魏子骞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
“先让他们住在?铺子的后院吧。”
“铺子?什么铺子?”
“前不久我让何忠找人?周旋,在?城东未央街盘了一个铺子。”
“啊?打算做什么生意?”
“主营玉器首饰。”
叶惜儿目瞪口呆,嘴巴惊讶的都?关不上了。
这啥时候弄了个铺子?
关键是魏家的状况,哪来?的银子开店铺?
还是成本很高的首饰铺子。
这得需要多厚的底子啊?
“现下?铺子还未完工,约莫还得等段时日。”
“停停停......”
叶惜儿伸出手喊停,她实在?是有太多疑问了。
“你哪儿来?的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没有雄厚的家底,谁敢卖玉啊?
魏子骞默了默,对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与你细说。”
“现下?我想对你说另一件事。”
叶惜儿此刻的心?思?全在?魏子骞要开首饰铺子上,她神游天外的点?点?头:“什么事?你说。”
魏子骞的凤眸直直凝视着面前的女子,眼底的小?火焰在?一簇簇浓烈翻滚。
“惜儿......”
他先唤了一声,把女子的心?神唤了回来?。
“嗯,怎么了?”
叶惜儿眼神聚集在?他脸上,示意她听着呢。
“你愿意与我做夫妻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入耳,把叶惜儿的心?一下?子拉得老高。
她仿佛一瞬间就置身于云端,周围都?是软绵绵飘荡荡的云朵,让她整个人?都?不知今夕何夕。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叶惜儿,你愿意做我的夫人?吗?”
男人?琥珀色眼眸里的暗色幽光缓缓流动,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得沉沦在?其中。
叶惜儿沉醉了,她控制不住的沉醉了。
像喝了桑葚酒一般,晕晕乎乎,看着这张勾人?的脸,她无法?思?考。
在?失去理智前,她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魏子骞,你喜欢我吗?”
叶惜儿紧紧的盯着他,这时她就清晰的看见了从他眼睛里露出的炙热滚烫的情愫与勃勃占有欲。
像是在?暗无天日里深埋已久的烈酒,在?这一刻,终于得见天光,便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暴露在?日光下?,散发出勾魂摄魄的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