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by宋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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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主要?是来给你说媒的。”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的情况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不是你做的你不必为此耽误一生。”
“虽说没法让所有人解开对你的误会,但那些人不是你生活里的重点,你只?要?坦坦荡荡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
周铁匠内心很触动,他也想找个媳妇重新过?日子。
可周围的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他想往前走一步都寸步难行。
“小叶媒婆,我愿意,我愿意再找一个媳妇。”
“只?是前一个实在是让我精疲力尽,我想找个永远不会背叛我的。”
叶惜儿点头?表示理解:“好,我既然找上门了,就不会随便给你寻个不合适的女子。”
“这个姑娘你听听看,你觉得行咱们就相看,你觉得不行,我就再给你寻。”
叶惜儿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客户,虽说这个周铁匠是她?给李杏雨找出来的合适人选。
但若是男方这边觉得不行,那她?再竭力争取争取,若最?后还是不愿意,那就只?能为两人分?别另寻了。
“这个姑娘姓李,年?二十,家住城北。”
“她?父母都走了,家里现在只?有哥哥嫂嫂了。”
“哥哥是挑夫,平日在各店帮人挑挑货。”
“她?之前成?过?一次亲,不过?过?得不好,三年?没有生育,就被?婆家休了。”
“但是你别误会,她?不是不能生,她?有生育能力,只?是遇到的人不对。”
“她?的性格有些软弱,被?欺负惯了,所以性子有些沉闷,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不过?她?人很勤快,心地善良,若是嫁给了你就绝对不会背叛你。”
“你们两的面相我都看了,很般配,以后的日子不会差。她?的性子软了些,但能顾好你们的小家。”
“李姑娘也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到处说闲话的性子,你的事我也会如实告知她?。”
“只?是她?之前吃了不少苦,你们若是相看上了,以后成?亲了,你可得对人家好一点。”
“女子心情好了,再补补身体,孩子都怀的容易些。到时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岂不美哉?”
“时间一长,谁还记得你前头?媳妇的事?”
“只?要?你以后的媳妇活的好好的,久而久之大家也能看出来你不是个会打媳妇的人。自?然而然就给你正名了。”
周铁匠想了一会儿,对她?道:“小叶媒婆,就从?你能道出事实真相,并且相信我这一点来看,我就愿意相信你,我同意相看。”
从?铁匠铺出来,趁着天色还早,叶惜儿又风风火火的赶去了李家。
这一次来,她?感?觉到李家人的氛围有些变化?。
特别是李嫂子和李杏雨之间的气氛,李嫂子尖锐刺耳的骂人声好似少了许多。
而且偶尔也能听见李姑娘说两句话了,李嫂子对小叶媒婆的到来十分?热情,她?没想到这位媒人对他们的事情这般上心,来得这般快。
三人落坐在堂屋里,李嫂子特意给叶惜儿抓了一把花生,让她?边吃边说。
叶惜儿拒绝道:“李嫂子,我不吃花生,咱们直接说说男方的情况吧。”
“我给李姑娘找的这个人姓周,是个铁匠,在城北有一间小的打铁铺子。”
“他之前成?过?一次亲,媳妇死了几年?了,这几年?也没有再娶,也许你们都听过?他的事情,他......”
李嫂子突然尖叫一声,问道:“不会是五味街的周铁匠吧,这个人不行,不行的,他打死过?媳妇,杏丫头?不能嫁给他。”
李嫂子一阵焦急又激动,埋怨道:“小叶媒婆,我们这般信任你,你怎的给我们介绍这么一个人物?”
“那铁匠可是要?打媳妇的,前头?个媳妇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我们这里都传开了,没有媒婆上门,也没有姑娘愿意嫁过?去。”
“长得五大三粗的看着就吓人,那一拳下去,不得把杏丫头?给打死啊!”
李杏雨也在一旁苦着脸,原本燃起希望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垂着头?不言不语。
叶惜儿见她?们这么大的反应,赶紧说道:“李嫂子你先别激动,误会,都是误会。”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个周铁匠虽然长得凶了些,但是他不会打媳妇,他的媳妇不是被?他打死的,这都是人们对他的谣传,连官府都没有判他的罪行。”
“说起来这也是一桩他不愿意透露出去的丑闻,既然你们要?说亲,那也不能向你们隐瞒,但是我今日说的话,你们千万别拿出去四?处说。”
“周铁匠他媳妇在生前与别人有染,她?的死也是被?她?红杏出墙的男人失手?打死的,这可跟周铁匠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是周铁匠替他们背了这些骂名。”
“周铁匠觉得这事情不光彩,所以不愿意说出去失了男人的脸面。”
李嫂子和李杏雨听了都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尤其是李嫂子反应过?来后,激动的红光满面,险些弹坐起来,她?的身子往前靠,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小叶媒婆,这是真的吗?那铁匠的前头?个媳妇真的在外?面有奸夫?她?的奸夫是谁呀?又怎会把她?打死?”
叶惜儿眼见李嫂子的关注点偏了,她?咳嗽两声,正色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周铁匠没有打自?己的媳妇,更不用说把媳妇打死。”
“所以你们放心,周铁匠的人品很可靠,且有打铁的技术,生活有保障。”
“他的爹娘都没了,李姑娘若是嫁过?去就没有公婆,不会受到搓磨,自?己当家做主。”
“只?是周铁匠因为那件事受到流言蜚语缠身,大家对他的误解颇深,嫁过?去了可能会受到一些人的非议。不过?这不重要?,日子是两个人过?的,你们的姻缘很相配,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说两句,只?要?你不往心里去,经营好自?己的小家,不会有任何影响。”
“周铁匠这些年?虽然被?人唾骂,但他的铺子生意却没有跌落到谷底,就是因为他的打铁技术好,人又厚道,给人的价格公道,所以也有很多人愿意去他那里买铁具。”
“我跟他说了,李姑娘在前婆家三年?过?得不好,以不能怀孩子的名义被?休。”
“我也跟他说清楚了,李姑娘是能怀孕的,你嫁过?去后肯定有你们两个自?己的孩子。”
“周铁匠长得魁梧力气很大,等闲人不敢来惹事,这么多年?那些人也只?敢说说闲话,不敢到他面前来怎么样,一定可以保护好你的。”
“李姑娘,你若是愿意,我就找个时间让你们相看。”
李杏雨拿不定主意,把视线看向他的嫂子。
李嫂子却一下拍板道:“相看,先相看,相看的不满意再说。”
“杏丫头?,只?要?小叶媒婆说得是真的,真的不是他打死的媳妇,那周铁匠就是一个顶顶好的,人家有手?艺,有店铺,人还凶悍,就算是你前婆婆家不要?脸的要?来闹事,他们也不敢闹到周铁匠面前去。”
“小叶媒婆,你能保证周铁匠当真不会打死媳妇吗?”
这一点叶惜儿当然可以保证,她?立即点头?:“周铁匠真的不打媳妇,他之前的媳妇背着他搞那些事,他都没有打过?,他是真的很冤枉,背上了这个骂名。”
“不过?也是你们俩的缘分?,若是周铁匠没有这个骂名在身上,以他的条件,估计早就有媒婆给他介绍姑娘了。”
她?转而看向李杏雨,怕她?害怕,就安慰她?道:“李姑娘,你们这次若是相看上了,以后要?跟他过?日子的是你,你的心里千万别因为这个误会在心里有隔阂,你也别因为他长得凶,就怕他。”
“人不可貌相,你别看他长得凶,其实人挺好的,能赚钱也顾家,他唯一的条件就是不想再找个会背叛他的媳妇。”
“而你的条件是不想在嫁给前婆家那样会折磨人的人家,你们俩真正好相配,命格也十分?的契合,若是你嫁过?去,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有房子有铺子,再生个孩子,日子越走越好。”
也许是叶惜儿描绘的生活画面太过?令人神往,李杏雨不禁在心头?偷偷想象了一番。
这是她?从?前从?来不敢幻想的场景。
李嫂子一拍手?笑?道:“对的,对的,是这个理儿,周铁匠就是难得的好人选。”
李杏雨很羞涩,也很不自?信,她?小声问道:“他同意相看吗?”
“同意,同意,我是去过?他那里了,他同意了我再过?来的。”
李嫂子笑?得合不拢嘴:“同意就行,同意就行,我们也同意,啥时候相看呀?劳烦小叶媒婆早些安排相看。”
叶惜儿向李杏雨确认道:“李姑娘,你也同意相看吗?”
李杏雨脸颊飘上了一朵红云,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叶惜儿见她?们都同意,心里也挺开心的,就怕这李姑娘迈不出这一步。
现在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顺利。
叶惜儿这几日都在紧锣密鼓的张罗李杏雨和周铁匠的?事。
既然两人都有意愿, 那她就得抓紧时间安排下一步。
索性忙活了一阵子,进展还算顺利。
相看那日是李嫂子陪着李姑娘去?的?,
两人相看过后, 对彼此都感觉不错。
李杏雨原本看着那大块头?就?有些?发怵,实在是她的?前?夫会经常动手打她, 前?夫还没有这般魁梧,打起?人来都生不如死。
她看见这般体格子的?男子, 不敢想象若是他动起?手来,她会不会被直接打死。
她害怕的?不敢说话, 后来经过嫂子在一旁说笑打圆场, 她又想起?了小叶媒婆说过的?话。
这周铁匠只是看着凶, 其实从不打媳妇。
长得凶悍些?,还可?以保护自己?的?媳妇。
李杏雨想着这些?,才慢慢试着让自己?放松。
后来还与鼓起?勇气和周铁匠说了几句话。
叶惜儿在相看成功后,就?又开始算成亲吉日,给女方下聘礼。
定下了这门亲事, 才算是完成了这条红线。
叶惜儿做完了李杏雨的?媒, 在家休息了几日。
周铁匠单身了几年,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有手艺在身,还算是有些?存银。
给李家下的?聘礼还算丰厚,毕竟时隔这么久,好?不容易要有媳妇了,他也挺珍惜的?。
所以连带着叶惜儿的?谢媒银也算挺不错的?。
这一单, 算上谢媒礼, 也有一两多?银子了。
叶惜儿总算是又赚了一笔钱进荷包。
她高兴地邀请所有人吃饭,把何?忠和安福都叫上了, 去?酒楼吃顿好?的?!
也顺便庆祝魏子骞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魏母得知儿媳要在泰丰楼请全家人吃饭,也没有扫兴,穿上儿媳给买的?新衣,盘上发髻,簪上发钗,痛快地踏出了四羊胡同。
六个人,在泰丰楼的?二楼包厢落座。
原本何?忠和安福是怎么也不肯与主子们坐在一处。
是魏子骞发了话,两人才勉强肯坐下来一同用膳。
叶惜儿把酒楼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期间魏香巧悄悄凑过头?去?,给她说了除了招牌菜还有哪几个菜色好?吃。
“巧儿,你以前?来吃过?”
“嫂子,泰丰楼以前?是我?们家的?,只是后来......不知如今这儿的?厨子换了没?味道变了没?”
叶惜儿:“......”
还有这回事,早知道她就?不选这家了,魏子骞也不跟她说一声。
她看了一眼魏子骞和魏母的?表情,发现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
仿佛对酒楼易主的?事并不怎么在意。
几人热热闹闹正?吃着美食,忽闻下方人声嘈杂了起?来。
他们的?包厢在二楼,是临街的?,窗户正?对着主街。
叶惜儿最喜欢看热闹,她听见有吵吵嚷嚷的?声音,立即放下了筷子,跑到了窗户前?往下一探。
这一看不要紧,下面的?人可?真多?。
街道两旁聚满了人,人头?乌压压的?,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指指点点,探讨的?热火朝天。
叶惜儿眯着眼睛顺着这条街道往前?望了望。
好?像是一队人马走过来了。
有官兵,有囚车,还有囚车里穿着白色囚衣的?犯人。
原来是在押解犯人游街示众啊。
叶惜儿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站在窗户边就?不动了。
“叶惜儿,还要吃糟鹅掌吗?快过来。”
魏子骞见她一副扒着窗户稳稳看戏的?架势,实在不明白热闹就?这么吸引人吗?饭都不吃了,连安福都没她这般好?奇。
“嗳,等会儿,你给我?放碗里,我?待会儿来啃......”
随着那队人越走越近,叶惜儿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这......
在囚车里被游街的?人,不是本县县令吗?!
在后面戴着枷锁镣铐,跟着囚车徒步的?人,是不是江家的?当家人江寻州!
身后还有穿着囚衣,被铁链串成一串的?一干女眷。
其中,她就?看到了江倩语浑身狼狈,踉踉跄跄的?跟在里面。
叶惜儿捂住嘴,这是什么普天大庆的?场面!
她立马反应过来,喊道:“魏子骞,你快过来看!”
然后似想起?什么,又风风火火转身就?往包厢外面跑:“巧儿,安福,快,快跟我?一起?下去?。”
叶惜儿噔噔噔跑下二楼,找小二要了后厨的?两篮子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她提着篮子就?飞快往外面跑,生怕赶不上。
叶惜儿挤到人群的?最前?排,看着越来越近的?囚车,听着百姓的?谩骂声,觉得这些?声音十分美妙。
前?头?开路的?官兵时不时就?敲一下铜锣,大声唱喝犯人罪行,声音洪亮,拉得老?长。
“今,锦宁县县令卜正?松,因未经朝廷允许,私下开采盐湖,贩卖私盐,吞没白银数额庞大,触犯本朝律令,夺去?官职,处已死刑,秋后问斩。其家眷流放三千里。”
“今,本县商贾江寻州,勾结犯人卜正?松,开采私盐,贩卖私盐,滥杀人命无?数,罪加一等。据朝廷律法,数罪并罚,判已死刑,秋后问斩,其家眷流放三千里。”
叶惜儿听着这些?罪名,只觉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见囚车已经到了近前?,就?着耳边老?百姓一连串的?骂声,连忙跟别人一样,把手里烂菜叶子往囚车里扔。
“狗官!呸!不得好?死!”
“狗官,下地狱,永世不得投胎!”
“奸商,滚出锦宁县!”
囚车缓缓驶了过去?,叶惜儿看到了囚车后面的?江寻州带着枷锁走得慢慢吞吞。
“巧儿,快,扔他臭鸡蛋。”
叶惜儿把一篮子烂鸡蛋给她:“使劲往他身上砸。”
虽然魏子骞并没有把杀父仇人的?事告诉魏母和魏香巧,但不妨碍叶惜儿让她砸死这老?不死的?。
“安福,你砸烂白菜,往他头?上狠狠砸。”
安福的?力气大,他拿起?一颗白菜就?精准地往江寻州脑袋上砸去?。
砸得他的?脑袋歪向了一边。
叶惜儿见他那被判了死刑,还装的?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就?不顺眼。
装什么高僧入定,坦然自若?
你以为你摆出这幅样子就?显得你的?境界很高吗?
“江寻州,你给我?死!”
叶惜儿抓了一把烂叶子,劈头?盖脸甩向刚好?走到她这里的?人脸上。
“你以为你死了就?解脱了?你的?妻子儿女孙子因为你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苦难呢!”
“你就?是你们江氏全族的?罪人!”
江寻州因为她这句话,转头?看了她一眼,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很快,叶惜儿就?看到后面的?江倩语也走近了。
她低着脑袋,头?发散乱,半死不活,全然不见当初的?富贵和高傲。
“安福,巧儿,快,砸那个姓江的?。”
说着,叶惜儿率先捡了一颗臭鸡蛋,砸在她脑门上。
“杀人犯,跟你爹一个样,都是死不足惜。”
“我?让你杀人,黑心毒蛇,报应!”
江倩语此时的?头?发上,身上都挂着菜叶子和臭鸡蛋液。
一身的?黏腻和臭味,恶心的?令人想吐。
她感觉有几个人扔她扔的?最厉害,最频繁,砸的?她又重又痛。
她心里很恼怒,这群贱民,一辈子没本事,只会落井下石!
抬起?头?,恨恨地目光看过去?,蓦然看到了三张认识的?面孔。
一个是魏子骞的?乡下媳妇,一个魏子骞的?贴身小厮,还有一个是魏香巧。
这几个人怎的?在这里?
尤其是那乡下女人的?眼神,看着她,明晃晃的?透露出畅快和报应。
见她那副神色,江倩语就?明白了,这女人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知道是她在背后动的?手了。
江倩语咬着牙,她不后悔,从不后悔让人弄死她。
她不甘的?是,事情原本那般顺利,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想法发展,可?这女人的?命太硬了。
难么高的?悬崖,还能活下来,简直有违天理!
江倩语撇过头?去?不看她笑得肆无?忌惮的?脸。
忽觉上方有道视线落了下来,她抬眼望去?,就?看见了立在酒楼上二楼窗户边居高临下的?男人。
江倩语心头?微微一震。
那人还是如从前?那般,一张让女人都自愧不如的?脸,还有那双颠倒众生的?琥珀眼。
从小他就?是这般,随意的?一个举动,一个笑容,一个眼神,都让人心甘情愿双手捧上世间最好?的?珍宝奉上。
她还记得幼时的?那次元宵灯会,嬉闹人群里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他站在嫦娥奔月的?灯笼下,精致的?眉眼如壁上画,被光晕染红的?眼睛,像天上下来的?神仙。
那时她还以为他的?眼睛是金色的?,直让她看呆了去?。
江倩语的?眼角猝然滑下一滴热泪。
她承认,她是欢喜过他的?,从那次元宵灯会的?一面。
只是,长大后,她早已明白,女子嫁人,欢喜不是必要的?。
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都比欢喜重要。
所以当父亲要派人去?落魄的?魏家退亲时,她是同意的?,甚至松了一口气。
江倩语低下了头?,不再去?看窗边的?人。
囚车游街示众很快就?走过了这条主街道。
叶惜儿篮子里的?烂叶子和臭鸡蛋也扔完了。
“走,咱们洗手,上去?接着吃饭!”
叶惜儿一挥手,带着巧儿和安福又上楼了。
傍晚时分,天边的?残阳染红天际,晚霞散发出绮丽的?光彩。
叶惜儿陪着魏子骞走在街道上。
她一边偷偷觑着男人的?神色,一边悄悄用手指去?勾他的?手指。
不一会儿,他们到了县衙大牢。
叶惜儿眼见着他贿赂了看守大牢的?牢头?。
她要跟着进去?,男人却?说里面阴湿污秽,让她就?在外面等他,他很快就?出来。
叶惜儿也没与他争,点点头?,看着他独自进了牢里。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是去?看江寻州的?。
叶惜儿站在大牢外面的?长长甬道里。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魏子骞出来了。
叶惜儿飞快的?抬头?看去?,首先就?是观察他的?神情。
与此同时,从牢房里传来阵阵恐怖的?嘶吼声。
“竖子!没想到老?夫最后竟栽在你的?手里!”
“老?夫死不瞑目!”
“魏玉山那没用的?老?纨绔,一辈子耽于?享乐,玩物丧志,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坐在首富的?位置!”
“他早就?该死了,你们魏氏早就?该绝后了!”
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像是要冲破牢房,直直穿透到耳膜。
叶惜儿听见这些?如魔音入耳诅咒全家的?话,眉毛拧在了一起?。
这人咋死到临头?了,还这样给自己?造孽力。
她跑过去?,拉住了男人的?手,担心他听了会往心里去?,便道:“你别听他骂这些?没用的?,人要死了,难免发疯。”
“他说的?那些?其实全部反噬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魏子骞见她这样紧张,轻轻笑了一下,琥珀瞳仁被霞光染上碎金,美得晃人眼。
他没说什么,只是掌心紧紧包裹住她的?手,唇边噙着笑意,道:“走,回家了。”
在牢里看见那老?匹夫时,心里的?确坠着沉沉阴郁。
不过甫一从阴暗潮湿的?牢里出来,就?见那女子站在铺满灿烂余晖的?甬道里等他,像是踏着金色缎带里的?仙子。
白净脸庞浸染上一道圣洁柔和的?金光,美得不可?方物。
尤其那双明净澄澈的?眼睛还专注的?注视着他。
魏子骞觉得,无?论何?种阴霾污秽,被她这样的?眼睛看上一眼,他都能瞬时回到明朗的?人间。
天空是蓝的,花儿是红的, 夏日的蝉鸣是动听的。
她为了庆祝这?件大喜事,特?意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魏子骞带着她, 去府城游玩了好?几?天。
勾栏瓦舍,戏曲听书, 表演杂耍,踏青游湖, 骑马射箭, 琼台赏月, 斗鸡斗蛐蛐。
她以前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没去过的娱乐场所,没玩过的市井把?戏。
这?次通通都体验了一遍。
魏子骞不愧是曾经的纨绔公子哥儿,这?些消遣的门道和花样,样样门儿清。
叶惜儿都快在外面玩疯了, 她觉得这?是她来到这?里后, 最放松最快乐的日子。
此时他们刚从?斗鸡场上出来, 叶惜儿的嗓子都喊哑了,她压的大红公鸡还是不争气的斗败了。
两人走在繁华热闹的街肆上,叶惜儿拿着一串糖葫芦,咬上一口,甜到了心口里。
她抬头看向天边雪白蓬松的云,桃花眼弯了起来, 笑得轻松惬意。
“魏子骞, 我好?开心呀,觉得很不真实。”
她竟然在古代, 谈了恋爱,有了相公。现?在还和相公肆意游荡在市井各个角落,逛遍大街小巷的游玩约会。
这?是她以前做梦也做不到的场景。
叶惜儿以为她的命运轨迹,与她家的那些姑姑小姨的也大差不差。
从?一个豪门,嫁进?另一个世家,维持着夫家家族里的各线关系。
运气好?点,和丈夫有些情谊,像她爸妈那样,至少两人相处和谐。
运气不好?,吃饭都难得凑在一桌。
还有的女性长辈们,她们是霸气的女强人,不需要联姻,不需要感情,是他们一干小辈们的榜样。
但是很可?惜,叶惜儿的几?个表姐和堂姐或许有这?样的潜质和能力。
就她叶惜儿打?小就没有这?样优秀的资质和脑子。
在她小时候,也是会被安排上各种课程的,可?......
算了,不提也罢。
反正这?件往事不堪回?首的程度,是她在叶尘飞那里排得上号的笑料合集之王。
自?打?她的女强人之路行?不通以后,她爸就换了思路,早早就清楚的告诉过她,感情这?东西不在她将来选择另一半的考虑范围内。
那时她还抱着幻想和挣扎的心理,万一遇上一个又喜欢又符合条件的,岂不是更好??
她还记得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爸什么?也没说,只是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
叶惜儿在大学时,经常说自?己以后要去找什么?什么?样的帅哥,什么?什么?样的对象,谈什么?什么?样的恋爱。
其实不过是最后的幻想和自?我安慰罢了。
她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电视剧里,沉迷在男主女纯粹真挚的爱情里。
那种抵死相爱的爱情,叶惜儿肯定是向往的,却是她得不到的,她以为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拥有了。
没想到老天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把?她扔到这?里来,打?破了她既定的命运轨迹。
骤然失去了富贵窝,失去了安全精致的金刚泡泡。
不得不独身一人闯荡陌生的环境,不得不自?食其力的干起陌生的事业。
但她却峰回?路转的收获到了她向往已久的,纯粹的,珍贵的,心意相通的爱情。
叶惜儿看了一眼走在她身边男人,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叶惜儿,你笑什么?,方才你那只鸡给你输了银子还这?般开心?”
“魏子骞,若是以后我得不治之症了,必须要高山上夺命悬崖边的一株千年灵花入药救命,你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给我摘下?来吗?”
叶惜儿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里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
不料那男人却表情古怪道:“你没给我俩算算?”
“算什么??”
“我俩的命格不契合吗?”
叶惜儿哪里知道契不契合,他俩的命格信息她都看不到。
不过她信誓旦旦地点头肯定道:“算了,很契合,绝配。”
“既然契合,那你还会得什么?不治之症?我只会越来越旺你吧。”
“......”
“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呢,就说你去不去?”叶惜儿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魏子骞目光放在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步伐懒散,神情散漫,语气也稀松平常,眼里却是女子看不到的认真。
“若是真有那一日,别说悬崖边的灵花,就是天边的神花,我也得够一够。”
“我一个人够不上的,就散尽钱财,有的是人前仆后继的帮我去够。”
“管它什么?灵花神花,架起通天人梯,总是能够上的。”
他在大街上看似随意的几?句话,漫过周围的人声,落在叶惜儿的耳朵里,竟然听得她眼泪汪汪。
“呜呜呜,相公,你太好?了。”
叶惜儿不顾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并慷慨激昂地保证道:“相公,你放心,你若是得了不治之症,我也要拼尽全力,散尽家产的也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