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经纪女王by春芙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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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蕾失笑,这个问题倒是能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是。我不想做演员,也不想做明星。”
“那为什么要做群演呢?明明你可以做法官呀、律师呀这些别人听起来都会觉得高大上的职业?”
“因为我想知道,做演员是什么感觉。”
想知道卓宜梦寐以求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你明明不想做演员,但是却想知道做演员的感觉?”程小瑜觉得她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我做不做某个职业和我想不想知道这个职业的感受是不冲突的,可能体验过觉得喜欢,没准就会改变最开始的想法也不一定。好了,这是第三个问题。”
向蕾避重就轻地答完。她自己也拿定主意该不该跟程小瑜分享心结和梦魇。
程小瑜虽神经大条,但是她后知后觉的感知到向蕾的掩饰。
其实从两人相遇,她一直是脸皮厚的样子缠上向蕾,要一起合租、一起去面试、又求她帮忙,活脱脱个大型巨婴。所以她更想了解向蕾,如果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她就更好了。
“蕾蕾,虽然这几天我已经无数次对你说过谢谢,但我想让你明白,每一次谢谢都是真诚和真心的。我非常感激有你在身边,如果老天爷让我回到咱们认识的第一天,我恨不得刚下车就要撞你。”
程小瑜有些情绪激动有些颠三倒四,但神情极其认真。
“我每天不是正在麻烦你,就是在给你添麻烦的路上。但你的事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呜呜我好没用...”
向蕾看着程小瑜要哭又忍着不哭出来的可怜样,心都软了几分:“你已经很棒了。我帮你是因为我想帮,不然你怎么求我都没有用的。”
她并不厌烦,甚至是乐在其中。
二人一起朝着某个方向冲的时候,向蕾久违的感受到一股热情和冲劲,在死寂的心湖中不亚于投下一颗炸弹。
每天早上起床有理由,睡前有期待,已经是意外之喜。
而自己为什么费尽心思去帮程小瑜,还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另个人的影子。
每次看到程小瑜对演技的执着和追求,向蕾都会克制不住的想到卓宜。如果她在,应该也是这样,对梦想义无反顾和倾尽所有。与其说她是程小瑜的贵人,倒不如说程小瑜的存在是救赎她。
“好啦,你不哭鼻子我就跟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程小瑜赶紧望天,双手扇风想把眼泪憋回去。“我不哭,你快说。”
向蕾似乎是斟酌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从前有两个女孩,一起在同个大院里长大。家长之间都互相认识,每天同进同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双胞胎。好到什么程度呢?五毛钱的雪糕都要分着吃,剩下最后一口谁都不肯再咬,宁肯让它化掉也不会比对方多吃一口。”
向蕾抬头看向天空,星光稀疏,只有偏南向的天狼星闪烁异常。
“慢慢地,大家都长大了。两个小女孩都有了些变化。一个喜欢跳舞、唱歌,在大人的聚会里永远是最得夸奖、最受瞩目的那个;另外一个女孩喜欢安安静静的,很不爱说话。但唯一没有变的,是她们的友情。即使后来两家大人都陆续搬出大院,各自上了不同的初高中,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安静的小女孩以为,她们会一直在对方身边,哪怕变成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太也会买一根雪糕分着吃。可是啊,她不懂另一个女孩灿烂笑容面具下的千疮百孔和鲜血淋漓,不懂她的无助和歇斯底里。也许她应该懂的,在那么多有迹可循的线索和细微末节里,但她却不愿正视她的痛苦,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不去听不再理会,就好像没有发生。”
向蕾开始是笑着,渐渐地又沉默下来。她侧过头,右手轻颤着想下意识地从口袋掏出一根烟,却摸了个空——她在来横店的前一天就把身上所有的香烟和火机都扔掉了。
从程小蕾的视线看着向蕾,她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分明没有喊叫和流泪,只是平淡的陈述却像抽尽她的活力和生气。故事里那个安静的小女孩应该就是蕾蕾吧,可是另一个女孩发生了什么呢?程小瑜不敢问,只陪着她沉默。
缓了一会,向蕾喉咙滚动,似在忍住哽咽,开口有些嘶哑:“后来,那个小女孩不再痛苦了,她可以尽情做一切她想的事情,像夏花灿烂,如秋叶静美。”
出租房内一片沉寂。程小瑜干张着嘴想安慰向蕾,无奈嘴笨,话到嘴边怎么都组织不出语言。
反倒是向蕾先从回忆里挣扎出来:“故事就结束了。没有王子公主和鲜花,只有两小无猜和牵挂。”
“蕾蕾,对不起......”程小瑜也不知道对向蕾来说这段回忆这么沉重和压抑。
她曾说过只是来体验演员的感觉,完成别人的梦想,会不会做演员是那个爱笑爱唱歌跳舞女孩子的愿望呢?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今天我有点累了,碗先不洗了。你马上要进组了,去收拾收拾行李。我明儿一大早也得集合到组里去,早饭你得自己解决了。”
向蕾如常的吩咐着回到房间。她向来不喜欢散发负能量影响到别人的情绪,更别说今天是程小瑜开心的日子。
她把门关上坐在床沿,从行李中拿出钱包。打开钱包入目的是向蕾和一个女孩子的合照。
两个人对着镜头肆意大笑,大约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向蕾把照片抽出来,背面是一行娟秀的字体——“向蕾和卓宜,一辈子不分离”。
向蕾很害怕自己忘记卓宜笑着的样子,所以特地把她们的合照随身带着。
噩梦中,她梦到的卓宜总是支离破碎,再看不到正脸。
倾盆大雨里,卓宜像破布娃娃散落在坑洼的水泥地上,鲜血和雨水混杂着成一条细涓,向她的脚边涌过来;那一刻她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耳朵轰鸣如暴雷,心跳几欲停止,几乎要晕过去。卓父卓母的尖叫和恸哭,救护车闪烁的红/蓝/灯光,警察的警戒线是她那天最后的记忆。
卓宜的死上了当地的社会新闻。新闻里各路专家口诛笔伐、唾沫横飞的讨论着父母与子女的教育问题以及年轻一代人的玻璃心。
没有人提到,哪怕只是一句她的心理疾病和卓父卓母拒绝让她去看心理医生,只因担心亲戚朋友的“风言风语”——
谁想用二十年养出一个抑郁症疯子?
向蕾在卓宜的葬礼上拿到她的日记本,她在短短几行的遗书里点名道姓留给向蕾。
卓宜在清醒的时候记录着自己对表演的热爱,自嘲着没有去成电影学院,病好了也只能先到横店做群演开始自己的梦想;发作的时候只有整页整页的我好想死;她在最后崩溃的日子里也没有埋怨向蕾的逃避,只在最后一页凌乱地写着:
“向蕾,好好活着,替我去看这个世界。”
她拿着合照,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她看见卓宜,站在大院门口那片野花从里,穿着那条她最爱的明黄色碎花小裙,挂着灿烂的笑容朝她挥手:
“向蕾,大胆的做你喜欢的事情!不要忘了我!”
向蕾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枕上,口中不停呢喃着:
“卓宜,卓宜,我好想你。”
第13章 进组
凌晨四点,向蕾准点到达集合点某酒店前庭花园时,现场乌泱泱已有几十号人在排队。今天的风格外冷冽,人群里各种穿着打扮在冬季和春天中反复横跳,有人被冻到在原地小跑,惹来他人的调侃。
向蕾下意识的拢紧了外套,昨晚临睡前程小瑜特地从行李中翻出长到膝盖的羽绒服借给她,千叮万嘱着要穿上别感冒。向蕾本还觉得她多虑,但此刻深刻感受到这是程小瑜做的为数不多聪明的决定。
突然人群中有些喧哗,向蕾站在外围往里看,只见一五大三粗的男生穿着印有凤泣长安剧组字样的黑T恤,拿出扩音大喇叭说道:“群演的站在我的左手边,前景的听我点名答道后到我身后来。李双......”
队伍瞬间泾渭分明。点到名字的一一上前排好。“让一让让一让,点到我名字了。”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又矫揉造作的声音。向蕾扶额,不去看她已知道对方肯定是面试那天单方面宣布跟她结下梁子的苏海晨。
苏海晨在群演羡慕的眼神中得意的挺了挺胸站到工作人员身后,高跟鞋嗒嗒嗒的在地上发出恼人的声音。她也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向蕾,两人眼神碰到一起时很不客气的朝向蕾翻了个白眼。
狗朝着你叫不需要反吠回去,向蕾直接把她当作透明人。今天前景演员似乎很少,工作人员只点了五六个人的名字就去整理群演的秩序,待所有人都分流好后场地倏然只剩下向蕾一个人孤零零地,很是打眼。
不少人也好奇的打量她,既不是群演也不是前景,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大早跟着在这傻等?向蕾心中也觉得奇怪,正要上前询问工作人员。
“您好,我是在前景群里接到通知在这里等候进组的。您帮看看名单是不是漏叫了我?名字是向蕾。”
“哟,还真没见过自己上赶着趟的,没叫到名字就没有你呗。”苏海晨幸灾乐祸的阴阳怪气。
向蕾也不是泥菩萨的性子:“苏小姐,请问您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吗?如果不是,这儿还轮不到您说话。”
工作人员见状也不悦的回头看了苏海晨一眼后和颜悦色的回复道:“向蕾是吧?前景没叫你是因为你今天不是前景,剧组特地交代了让你做女二号的文替。待会到剧组以后你直接到小化妆室那儿弄服道化,不跟他们一块。”
怎么改成文替?向蕾没意料到这一出。回想当时面试时特意问了她的身高,估计她和女二号的身型应该有些相似。
“好了人够了,两辆大巴车在门外,前景先上,群演按顺序坐。”工作人员指挥着秩序,人群陆续的跟着往外挪动。“向蕾你也跟着前景一块先坐。”
原本被工作人员睨了一眼正愤愤的苏海晨听到向蕾变成文替,眼里满是嘲弄之意,她待离工作人员有一段距离才敢开口讥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做文替连个镜头都没有,太好笑啦。”
向蕾从背包拿出耳机边戴上边说:“没事,我特别能吃苦。”特地把能吃苦三个字拉长了音。
“你...!”苏海晨听着向蕾用她面试时向评委抛媚眼发嗲说的能吃苦来嘲讽她,当场就想扬起巴掌。但注意到身边其他前景演员好奇的目光,又不敢掀起什么风浪,只恨恨的选了个离向蕾最远的位置坐下。
大巴车里暖气打得很足,向蕾听着歌一会就睡着了。被临坐轻轻推醒时精神还有些恍惚。坐在向蕾旁边的是一个清秀的女生,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她等车上的前景演员陆续下车后才对向蕾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和那个女生有仇呀?”早上她全程目睹向蕾和苏海晨的交锋。
“我和她只见过两次,谈不上认识又何来有仇?”
小姑娘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你刚才戴耳机睡着了,她一直跟其他人咬耳朵说你跟选角导演有一腿才被选进来的。”
又是小姐妹抱团的手法?向蕾怀疑苏海晨的智商只会来一套。她背起书包不以为意:“嘴巴是个好部位,可惜她也有。那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我不好说,但是像她这样到处说别人八卦的在宫斗电视剧里都活不到第二集 。”
向蕾被她逗笑。话糙理不糙,宫斗剧还是有点作用的。“走吧,我们也下车吧。对了,我叫向蕾,你的名字是?”
“沈乐,你叫我乐乐就好。”两人边聊边走,顺势互加上微信。
车子停在秦王宫入口附近,随着人潮走进景区深处,古朴高大的仿古建筑外有三四间很大的活动板房,应该是剧组自建的服化道间。群演和前景的化妆间都在不同的地方,向蕾跟沈乐道别后一路问着路摸到了小化妆间的门口。
说是小化妆间,其实就是女配角专用的化妆和试衣间,门口板子上贴着“汤曼娜 专用”。向蕾敲门,一会儿才有人开门从里边出来,嘴里嚷着“我不会同意跟他吃饭的,这个老色魔!”
对方没想到门口有人,两人肩膀大力的碰撞到一起。没等向蕾反应,摔门而出的人反而恶声恶气说道:“没长眼睛阿!”又觉得自己恶人先告状理亏,不等向蕾回答顾自大步走开。
向蕾吃痛的揉着肩膀,看着对方只留下个苗条的身影,是个和她身高一样的女孩子。屋子有男人哎哎的叫着追了出去,也没有理会被撞到门口外面的向蕾。
真是飞来横祸,肩膀肯定有些青了。刚才那一下把向蕾撞得有些趔趄,颇有点开局不利的意味。有人注意到走过来扶住她:“没事吧小姑娘?”是一位约有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手上拿着一把化妆刷。
“还真有点疼。”向蕾苦笑,“您好,我是今天女二的文替。工作人员让我直接到这化妆间来。”
中年女人恍然大悟,“哦是,曲导是说今天会有曼娜的文替过来。你先站着,我看看你的脸型和身材。”说罢上下审视着向蕾。“身高是一样的,三围也差不多,就是这胸大了些。”
向蕾有些窘迫,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认真的讨论着她胸。“呃....那该怎么办?”
“害,这简单,待会拿条干净布带束起来就行,就是会有闷。跟我先换衣服吧,换好了就给你弄头发和化妆。正主跑了正好我也闲空。”
正主?难道刚才撞人的就是女二汤曼娜?向蕾心中有惑但没有问出口,乖乖的到帘后换上戏服。
女二号角色上身是一袭浅粉红散点小花锦交织绫和广袖万寿绸襜褕,下身穿了一件冰湖蓝虚针绣丝国长裙;腰间系着银丝线绣莲花香袋,标准的世家贵女打扮。向蕾整套上身后站在那儿,衣服颜色更衬得肤白胜雪,冷傲灵动中又有一丝勾魂摄魄之意;但她双目仍然是一泓清水,不见任何做作诱人的姿态。
中年女子满意的评价道:“小姑娘气质不错,做文替有些可惜啦。”麻利的用假发在向蕾头上挽了个飞仙鬓,就开始上妆。
“你是刚来横店吗?头往这边抬些。”
向蕾感受着刷子轻轻扫过,有些瘙痒。“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到剧组。”
“看你也比较嫩些。小姑娘,我倚老卖老的多说几句,一个剧组几百号人,最忌讳的就是嘴上没把手。刚才发生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传出去,对你以后可不好。”
“好的,谢谢您的指点。还没问过您的名字,请问应该怎么称呼?”
“你叫我陈姐就好,我呢是这个组里主要负责女配角们的服化道。”陈姐爽朗一笑,手上的工具不停,手不带抖的画着眉毛。
向蕾之前不清楚文替到底是要做什么,抓紧机会向陈姐求解答:“陈姐,文替主要在片场做什么呢?”
“你不知道?”陈姐有些惊讶。“其实就是替角色走位,试动作,看光线。也是这几年才弄出来的。有些演员轧戏,在横店同时接两部戏来回跑,或者拍戏不好好呆在剧组,出去录综艺或者参加活动什么的。关键是现场布景和灯光又特别需要调试,随便找个人站位嘛到时候演员来了又发现角度不对,拍出来没有美感。”说起这个问题,陈姐滔滔不绝。干这行二十多年,所见所闻多了很了解现况。
“所以我要做的是帮演员定位和试动作对吧?”
“也不一定,有时候演员不在组里,你还得帮录背影,手替脚替都得上。反正镜头拉远看不见脸的,都是文替。”
可是今天汤曼娜明明没有离组,前不久还在这里大发脾气。她怎么也需要文替?向蕾没有问出口,向工作人员问演员的隐私不合时宜。陈姐似乎看出她的疑问,率先说道:
“所以我也奇怪,今天汤老师在组里怎么还安排个文替。”利索的全妆画好后,她摆正向蕾的头从镜子里细致的看。“可不能把你化太美了,难度有点大,哈哈。好了,你可以到前边儿的大休息室等着工作人员叫你。”
“谢谢陈姐。”向蕾道了声谢准备离开。她走路一向大大咧咧,步子跨得大。忘记自己现在长裙飘飘,刚出门口没走两步就差点跌倒,幸好她及时扶住一根粗柱,险险站住,极不自然又小心翼翼的走向休息间。
第14章 第一场戏
等她三步一踉跄走到公共休息室时,很多群演已经换好打扮各自成堆聚在一块聊天。向蕾这才搞懂每个人下车的时候都自提一个轻便折叠椅的作用,老江湖们已施施然选了个避风的位置打开椅子,可以完全把双腿都舒展开来,惬意地躺着闭目养神。
所谓公共休息房间,其实就是仿古建筑内一个偏殿。空旷闲置着,角落有三四台户外专用烧热水的机器和零散的板凳桌椅,只有一个门口作出入使用。所以当向蕾拖拽长裙走进来时,霎时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与群演的衣服格格不入,布料看起来也高上几个档次。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扬起,绣玉兰花纹云头鞋时隐时现;璀璨宝气的眼睛长而媚,目不斜视经过众人。原本灰扑扑的房间似涌进一束流光,有男群演下意思的拿出手机来拍照,闪光灯忘记关掉发出的光尤为明显。
“向蕾,这边!”向蕾在人群中寻找喊话声,原来是沈乐。她缩在房间的一角坐着,拍拍身边还有个空的板凳,招呼着向蕾到她身边。可是要到她那中间还得经过许多人,向蕾有些犹豫但又不忍拒绝沈乐的热情,勉为其难的挪动前进。
中间还有无数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这是主演?这一身行头可真好看。”
“你想什么呢,明星能到咱这屋来?再好看不也还是群演。”
向蕾蹙着眉,多少有些烦躁。她平时就不爱穿裙子,这身戏服限制住她大部分的行动,左右不自在。沈乐看穿她的为难,指点她:“你先把裙子抱起来,坐下来之后放两腿之间一放然后夹住,这样坐着能舒服些。”向蕾按照她教的,果然变灵活了些。“谢谢啊,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不是很习惯。”
“这女二的衣服真好看,布料摸上去都是滑滑的。不像群演和前景的,得自己在一大堆衣服里挑,幸运的话能挑到刚洗过的。我上回演个村妇,好家伙上一个穿的人有狐臭,差点没把我熏晕了。”
沈乐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还翻出她每次拍戏记录下的妆照一一对向蕾讲解。“这是民国戏,我演一个学生,第一次戴假发弄麻花辫;这张呢是我演一个小商贩,就一句台词公子你还没给银子呢说了一整天...”
向蕾看她年纪这般小,没想到她演戏经历挺丰富:“你做这行有多久了?应该没有二十岁吧?”
“今年是第二年,刚满十八岁。”沈乐有一股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沧桑,“以前听人家说当群演特别挣钱又好玩,就傻乎乎的来了。”
“那你平常怎么接戏呢?也是在各种群里报名抢戏吗?”
“偶尔会看看微信里有什么好机会,大部分时候都是我经纪人安排的。”
向蕾微微吃惊。沈乐见状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大明星背后的经纪人。我的经纪人手下像我这样的龙套至少几十个,由他来安排我去哪个剧组,分成他三我七。”说罢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与向蕾分享:“跟着经纪人走一个月能休息个两三天,其他的时间都在组里。我算命好的啦,我听过有些人把钱放在经纪人那儿月结,后来人跑了白打了一个月的工。我的经纪人就是凶了些,但都按时结账发钱。”
向蕾看着沈乐知足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和鼓励大可不必,她认为沈乐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存守则。演员行业物竞天择,明面暗面的厮杀本就非常激烈,但大众对于群演没有过多关注到他们之间也存在的食物链和鄙视链,年纪轻轻如沈乐,说起攻略和如何成名早已是头头是道,话里话外都是行业的生意经。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瞧着没有工作人员管理秩序就偷摸抽根烟,陆续有烟鬼跟着效仿。向蕾受不了散发的味道遂问沈乐要不要一块到外边吹吹风呼吸会新鲜空气。沈乐没有同意,她早就习惯适应各种各样恶劣的环境,仅仅是吸二手烟的情况她还能安然的睡一会觉。
向蕾穿好外套出门走到偏殿的后边。一片杂草丛生,蹿得高的都长到了她腰部的位置,隐约还能看见几个用过的安全套。
她嫌恶的把视线移开,掏出手机给程小瑜打电话。对方没有接听,向蕾就在微信里说让程小瑜注意保暖。
此时已早上八点,天色大亮但仍旧阴沉沉不见阳光。一阵邪风吹来,激得向蕾抖了抖,双手合拢朝掌心吹了口气,上下摩擦给快冻住的手一点温暖。风势渐大,为健康着想她打算回去窝着。
有脚步声正往她所在的方向传来,随之跟来的是熟悉的女声:“齐哥,就是那个向蕾啦老是欺负我,你可要帮人家出口气啦。”向蕾本不想听人隐私,但听到对方内容涉及到自己,便悄悄的躲在二人视线的死角。
“我这不是帮你出气了嘛!本来今天文替是安排别人的,现在就换成她,又没镜头钱也少,还得从早等到晚。这还不够?”一个男声响起,向蕾听着有些熟悉。
“齐哥对人家最好啦。明晚还去我那儿吗?”这嗲声嗲气的女声,来者何人不言而喻。只是这男人是...?
那二人调完情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发出一阵啧啧的、让人不适的声响。向蕾强忍恶心听了好一会,才等到离去的脚步声。她快速的闪出来想看那男人的庐山真面目,在二人拐弯的时候定睛一看,注意捕捉到男人的侧面——俨然就是前景演员面试那天开口将苏海晨留下的男评委。
未等向蕾细细琢磨,手机尖锐的响了起来。接通后是工作人员问她在哪,让她赶紧到休息地方集合。向蕾挽起裙子快步走回大厅,一工作人员正焦急着她,看到人来了一边领着她走一边交代:“不是让你呆在这休息么。赶紧跟我走,现在已经那边拍得差不多,该你准备了。”
二人急步来到不远处一个宫殿。正厅用绿幕围着搭出一间古色古香的闺房,各类摄影器材齐刷刷对准伏在床上的男女演员,高清摄像机架在半弧形的滑轨上来回取全景,主摄影师在调度着吊臂把镜头拉近去拍主角的特写。场内各个工作人员一声都不发在旁观看等待,现场只听到演员的台词声儿和现场导演的指挥。
向蕾和工作人员都放慢放轻了脚步来到外围。一场戏刚喊CUT,就看到之前在化妆间的陈姐冲上去补妆。
这场戏份的女主应是汤曼娜。向蕾伸长脖子去瞧,果然是她。
汤曼娜神色不耐地由陈姐补着腮红说道:“曲导,又是哪里出现的问题?”
她口中的曲导声音从监视器后传过来,懒洋洋的回道:“小汤啊,你刚才那个表情不对阿。你和杜涛是两情相悦的,怎么你表情感觉像是被强呢?”站在曲导后边的一个男人发出嗤笑,显然能对一个女明星说些黄色废料让曲导和男人都得了些快感。“你调整表情我们再来一遍。”
这个男人?不就是在后殿苏海晨调情的吗?向蕾留心的打量了一遍,确认是他;而且似乎跟曲导关系很好的样子,两个人时不时弓头低声说话。
汤曼娜扫了全场一眼,只好忍着脾气躺回床上。男演员也不敢多话,并肩躺好等待打板。向蕾站得比较远,看不清两位演员演技如何,倒是床边镜头带不到的地方有一个拿着对讲机的女生,一直在安排和提示镜头的调度。
开始后不久又是一声CUT。汤曼娜不满的发问:“这次又是什么问题!?”,见她恼怒,曲导才慢悠悠的从监视器后边晃上来:“刚才打光板角度不对,而且你的动作也没有到位。我教你啊。”
说罢没等汤曼娜回答,开始动手动脚:“你要把双手搭在对方的腰上,男演员呢就捧着你的脸温柔的亲过去。哎你手不要乱动,慢慢的,一种氛围......”
眼看曲导摸着汤曼娜的脸是越靠越近,似乎快要亲上后他又邪笑着放开:“小汤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亲上去吧,哈哈。”
向蕾看到汤曼娜攥紧了拳头,气得有些微微站不稳,都说不出话来。男演员只当没看到这一幕,拿起杯子假装喝水。
一旁拿着对讲机的女生上前解围:“不好意思啊曲导,刚才娜娜的姿势是我安排的,跟她没关系....”。曲导不耐的打断,“这有你什么事,瞎指挥!”,又扭头对打板场务说道:“这场镜头就留第十四次拍的那次,再拍下去也发挥不出来了。”他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这是拍了第三十三次了,如果要用前面拍的,请问为什么一直cut我?”汤曼娜咬牙切齿的问出口,脸色因为极度生气而涨红。
对方却佯装无辜道:“小汤,都第33次了还不如之前,是不是越拍越回去了?你今天就回去休息吧,待会全景的戏让文替走位,反正也不带到脸。今晚呢就把台词背好,明天戏份重,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浪费时间了哦。”
汤曼娜的助理凑上来,声量小小的:“导演,我们曼娜可以拍全景的...”,可以不用文替。片场人多口杂,明明她人一直在组里却轻易使用文替,传出去会对汤曼娜在圈里的声誉很受影响。新人演员最怕被安上“不敬业”、“心浮气躁”的负标签。
“我们走!”汤曼娜似乎快忍不住怒火,再在现场呆下去只怕情况更难堪。不顾一众工作人员各异的眼神,她几乎一路小跑着离开片场。助理只好连连向导演和周围告罪,也跟着汤曼娜身后离开。
曲导原本笑嘻嘻的脸沉了下来,自言自语又或是隐隐在向大家说道:“现在的流量,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