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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曾照小重山by闻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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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翊什么话都没有说。
赵决的声音却渐渐冷厉起来:“如此倒也罢了,我出身卑微,我母亲都不让我争,我认命了!可是当初你登基,为什么要杀了阿菁!她明明是无辜的,你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你还是杀了她!”赵决的表情有了一丝狰狞。
但这个名字对于赵翊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幸而他记忆力足够的好,他回忆了一番,想起了当年那个总是跟在赵决身后的,名叫阿菁的侍女。
当初齐王想要夺他太子之位,照顾他长大的乳母背叛了他,这个阿菁就是他乳母的女儿。她曾随着她母亲入宫,跟在先太后身边做一名小婢女,后来被送去伺候赵决起居。乳母背叛她之后,她的一家都被他除去了,包括这个阿菁。
他缓缓一笑:“原来,竟然是因为她。你倒是为我解惑了,所以这就是你为何要对昭宁动手,又助赵瑾掳走她的原因吧?”
“不错!”赵决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朝赵翊走过去,他脸上仍然带着狰狞的笑容。周围的人顿时握紧了手中刀剑,他说,“我爱她,但我怕给她惹了麻烦,从没有告诉过她,当我知道你杀了她的时候赶回去,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尸首在断头台上,已身首异处了!我好恨,她是唯一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啊,你却把她杀了,我恨不得也把你碎尸万段!可是我能把你怎么办啊皇兄,你杀了我心爱之人,可我却连她的尸首都领不回来,我只能看到你坐在金銮殿上,坐拥这天下的权势,我只能跪在你的脚下向你请安。皇兄啊,换做你是我,你不会恨吗?”
赵翊并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滴血的长刀。
赵决却突然靠近了他,更咬牙道:“赵翊,每每夜幕降临,你就没有想过你曾干过的那些狠心事吗?阿菁是无辜的,是她的母亲犯了过错,你却要将她也杀了!李家不过是越权,你却将整个李家都除尽了。方才幽州城不过是抵御得久了些,你根本不顾及这里面的百姓,竟然纵火烧城!你真的狠极了,没有人能和你比!”
血从他的脸上流下来,流到了他的齿缝上,他突然笑起来,他的笑容更加恐怖如修罗,他道:“赵翊,你这样狠毒无情的人,你根本就不配任何人的爱,你杀了谢昭宁最在意之人是不是,她离开你了是不是,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告诉你,我诅咒你,你会受到报应的,你迟早有天会像我一样,永远失去你所爱——”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一道凛然的刀光闪过。
顿时热血喷溅而出,赵决那还似乎怒目圆睁的头颅,已经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紧接着,他的身躯也轰然倒塌。
所有人都望着赵翊手中的刀,方才,斩断了自己亲弟弟的头颅。
就是同一把刀,当年杀了意图取太子而代之的齐王。
帝王再度手刃了手足血亲,可是没有人能看清帝王的表情。
不知帝王在听到赵决最后的话时,竟然生出了无限的惶恐。他不能听到赵决最后之言,哪怕他从不信什么诅咒的话,却也听不得半点他会失去她的可能。
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很快下起淅沥的雨来。
雨水将鲜血变成了溪流,汩汩流淌在地面的砖缝中。
雨水也落在赵翊的脸上,盔甲上,英俊的脸上已满是雨水。他看着赵决的头颅,他死之前仍是不瞑目的,双目圆睁,好似有天大的怨怒,还没有表达,还没有发泄。
赵翊的心再度平复下来。
他不会失去她的,他这样的狠,这样的运筹帷幄,他绝不会失去她。他绝不允许有这样的可能发生,倘若任何人试图从他身边带走她,必然会遭受他毫不留情的绞杀。
枢密副使杜寻声上前,低声汇报道:“君上,宋大人、萧大人等已将云州、朔州等地占据,眼下十六州已全部回到大乾疆域之中!”
赵翊轻握了刀,虽然已经收回了幽云十六州,但是他想要的还不仅如此,契丹大军损伤惨重,慌乱溃逃,他可趁机追敌,不仅收复幽云十六州,甚至扩展疆域,将契丹国的南京道、中京道收入囊中,如此一来,大乾的疆域将会空前宽广。
赵翊问:“他们攻打之时,可曾看到叛军的军队?”
杜寻声摇头道:“未曾,叛军并未在幽云十六州出现过。”
赵翊几乎可以断定,赵瑾背后还有算计,他极有可能去了西北。
但他并不在意赵瑾在西北做什么,若他拿下契丹,将契丹兵力归为己有,无论他在西北做什么,都不重要。他道:“令众将士整装军队,明日继续向北。”
跟着他的宣抚使如何不明白君上之意,君上要继续北伐!他大为振奋,立刻应喏,众人很快又忙碌起来。
此时无边无际的雨帘之下,却突然传来马蹄踏雨的声音,雨水飞溅,还有来人大喊的声音,也隔着雨幕遥遥传来:“君上,有急报!有急报!”
赵翊回过头,隔着雨幕,看到了朝自己急奔而来的报信的亲兵。
他心下一沉。

转眼前送信的人已经到了近处。
他快速地勒缰绳跳下了马, 几步跑到赵翊跟前跪下,从怀中掏出一封湿了边缘的密信:“汴京来的急报,请君上亲自过目!”
不必他多言, 赵翊立刻将信拿了过来打开。
信是他留在汴京的密探发出的,内容是写昭宁竟离开了汴京,去了西北,不知是要去做什么。更为奇怪的是,他分明留了冯远和吉安二人看着昭宁, 这二人不仅没把昭宁留在宫中, 竟还帮着她跑去西北, 掩藏踪迹!
赵翊一时无言, 竟连冯远也这般胡来。此时天下大乱, 昭宁如何能出宫去, 他们出宫究竟是要做什么!
报信官则道:“急报是几日前发出的,还有从西北来的军报。是您暗中派遣的密探发来的, 他们跟着娘娘去了贺兰山,可是可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 不见任何人下山, 密探们带人进山寻觅,却只发现了一座被烧毁的木屋, 许多护送昭宁来此的禁军的尸体, 而娘娘却不见了踪影。密探们便立刻联系西北驿站,发出了军报!”
报信官递上了另一封军报。
赵翊的心已是沉到了极点。
昭宁不仅出宫,去了贺兰山, 竟然还在贺兰山失踪了!
谁又能杀得了禁军精锐, 将昭宁带走。她现在究竟如何了?去了何处?可有性命之虞?她看似倔强坚强,实则身娇体弱, 决计是不能吃苦的。
赵翊关心则乱,手已经将军报捏成了废纸,心中顿时浮现无数猜测,紧接着,一个最严峻的猜测浮现……赵瑾的叛军便去了西北!如此只有一个可能,昭宁遇到了赵瑾,赵瑾杀了禁军,带走了她。
眼下正是两军交战之时,昭宁被赵瑾抓住……
赵翊已不能多想,再多想一刻,生出的猜测都会让他有五脏六腑俱焚的焦虑,他道:“杜寻声,整装军队,即刻出发去西北!”
杜寻声见君上之神色,连忙跪下道:“君上,此时是您北伐契丹最好的时机,倘若您去了西北,恐怕再无这般机会了!”
另一个枢密使也跪下道:“君上,娘娘定是因生您的气,才任性贸然出宫被抓,您派五千禁军去救便是了,何必要自己亲身去。您眼下拓展我朝疆域正是时……”
但此时赵翊的眼神看了过来,他住了嘴。
他从未见过君上这般冷漠至极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恐怕顷刻间就没命了。
赵翊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整装,立刻出发!”同时已大步朝着城门而去。
这下,没有任何人再敢说任何反对之言。
大乾大军由宋应隆领兵驻守幽云十六州,其余皆立刻整装往西北而去。
而昭宁则昏沉了许久,即便偶尔有醒来之时,也是在一辆马车之中,有人送炊饼羊肉之类的食物进来,赵瑾将她抱在怀里喂她吃,樊星樊月不见踪影。她很不想让赵瑾喂她,可是没有办法,她若不吃,赵瑾便轻柔地在她耳边说:“昭宁,你既然见了凌圣手,想必也知道你有孩子了吧,你若不吃,你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离她极近,几乎贴着她的面颊。昭宁恨得咬牙,但没办法,还是只能吃下赵瑾喂她的东西,一枚新鲜的枣,他大概是因此觉得愉悦,所以笑了起来:“昭宁,你还记得当年,你同我表白的时候吗。你说你最想要的,是年轻时生死与共,老来相濡以沫。如今你这样依靠着我,只能吃我喂的东西,这算不算呢?”
昭宁冷淡道:“我并不记得这句,但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想我相忘你于江湖。如今我已经做到了,不知赵大人什么时候能做到?”
赵瑾又是笑,他说:“昭宁,我不信你已完全不爱我。你曾这样爱我,能忘掉吗?”他缓缓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想着当年在顺平郡王府重逢,这个人发现他竟然就是赵瑾,曾那样灿烂地对他笑过,眼眸盛满了阳光,明亮得他不敢直视,他道,“不过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昭宁对他这样的话,就懒得回答了。
她将枣核吐了出来,给了赵瑾,笑着说:“相濡以沫吗?那赵大人笑纳吧。”
赵瑾却当真笑着接了过来。
昭宁没恶心成功他,见他一派自然,自己也觉得无趣了。
食物中大概放了些令人嗜睡的药,昭宁一路上仍然昏昏沉沉,她不知道赵瑾要将她带往何方,只知道马车大概经行了好几日。
马车的摇晃感伴着她入眠,闭着眼睛,好像在行船。
等她再度清醒,睁开眼之时,仍然能感受到这样的摇晃感。
她四下看看,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上了,而是在一顶很大的帐篷之中。
帐篷很宽,她正躺在一张木椅上。昭宁认得出,这是一顶行军的营地帐篷,她应该是在某个大营之中。她听得外面风声凛冽,判断是在很空旷之地,赵瑾带着她走得并不快,昭宁觉得自己仍然在西北,但恐怕不在兴庆府,应在更靠近边界的夏州附近。
这时候,她听到有说话声,隔着一道帘幕传来。
这样大的帐篷会分隔寝区和会客区,她睡在寝区,看来是有人在会客区说话。
这人的声音中透出几分阴沉:“……赵翊此人实在老练毒辣,如今幽云十六州,已全部落入赵翊的掌控之中。我契丹大军落入他的算计之中,损伤惨重,再不能重返幽云十六州!”此人说话的语调有些怪异,昭宁听得出,这是契丹人在说汉话。
昭宁听到此,心下有些激动,君上竟然已经占领了幽云十六州!
似乎比前世还要快许多,前世攻打用了三个月余,今生竟然半个多月就打下来了。此人说君上老练毒辣,不知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战术战法。当真不愧是后世景仰的庆熙大帝,行军作战上无人能与他相比。
随即是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我已传书过叫你们谨慎小心,居然还会落入陷阱,我也没有办法。”是赵瑾的声音。
可他的声音之中却并无半分可惜之意。
那契丹人冷哼一声,继续道:“这次之事你有把握么?眼下是最后的机会了。倘若不能一举击杀赵翊,日后你我恐怕都要被他赶尽杀绝了。”
赵瑾的语气仍然平静:“已经都安排好了,他是决不能再活着回去的。”
那契丹人道:“如此便好,只是你确定他会来?”
赵瑾又淡淡地道:“谢昭宁在这里,他一定会来的,他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昭宁听到这里,气得胸口都有些起伏,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她拧动了手,却发现自己竟是被绑在木椅上,也根本动不了。他们在谋划什么?赵瑾竟是想用自己诱君上前来,然后对君上动手,暗下杀计!赵瑾果然歹毒!
昭宁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愤怒至极,对赵瑾的厌恶更是到了顶点。
同时她也在脑海中迅速思索起来,赵瑾说君上决不能活着回去,他究竟设计了什么杀招?他要对君上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了,现在也什么都传不出去,更不可能告诉君上不要来。
但是君上真的会来吗?
昭宁想到这里,却一瞬间的茫然。
君上现在已经收复了幽云十六州,只要他继续往前,就能占据契丹国的南京道和中京道,她一向知道,大帝心中藏着多么大的雄浑气魄,只收复幽云十六州,绝不是他最终的目标。他若是想做千古一帝,便要将大乾的疆域外扩,令大乾雄踞天下,万国来朝。那他现下决不能耽搁,眼下是进攻契丹最好的时机。
且在她离宫之前,他们还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和矛盾,连他出征的时候,她都没有去送他。在宫中的那些天,不光她没写他亲手写信,他也未曾写信给她,所以他心里定也是生她的气的,气她曾经那样重视阿七,气她觉得他害死了阿七。
昭宁闭上了眼睛。
也许赵瑾猜错了,赵翊不会来的。
她不希望他来,因为赵瑾准备了杀招,赵瑾说的杀招,那便是真的杀招。可是她若是真的没有看到他来,她会很难过吗?她会失望吗?
一生到头来,每每走到最后,她都是孑然一身的,都是没有人在她身边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鼻尖酸楚,不知不觉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她心想,即便赵翊不来救她,她也是要自救的。
她睁开眼往下看去,看到自己还穿着被抓时的那套衣裙,腰间仍然是樊月给她缝上去的那枚珠花。
赵瑾并没有将这东西收走,大概是觉得这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没用,或者大概是觉得她已经插翅难逃了。她垂下了眼帘,心中思索该如何才能脱困。
这时候她听到了人进来的动静。
昭宁睁开眼,就看到赵瑾进来了,他身着戎装,头发也全部束起,露出俊美五官的模样,比平日里的他更多一分凌厉,他毕竟也是极厉害的武将。
但是看到赵瑾的第一眼,昭宁就移开了目光。
赵瑾似乎并不在意,走到她身前,笑道:“怎么了,还不肯理我?”
见她不说话,他却继续说,“方才我们说的那些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可是怪我要拿你来诱赵翊?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即便我利用你,可我也不会伤害你,又有什么关系。就像你崇拜了两世的赵翊——庆熙大帝,他又是什么好人?”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你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打下幽云十六州的,怎么一刀斩杀了自己亲弟弟,当年他也是这般杀了他的亲哥哥齐王,说起来我都觉得害怕。哦对了,他可是杀了你的阿七。你不恨他,只恨我么?”
赵翊杀了赵决……
昭宁睫毛颤动,赵翊同赵决关系颇好,不知他知晓赵决就是罗山会背后之人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知道的时候,只是觉得心里发寒。
她抬起头看着赵瑾,冷笑道:“我恨不恨大人,大人前世不就已经明白了吗?”
赵瑾见她终于说话了,却是笑了笑。“好了昭宁,你不会有事的。”他指了两个亲卫,“你们二人,跟在娘子身边保护她,带她去日月台吧!”
昭宁被赵翊的两个亲卫解开了绳子,扶了起来,跟在赵瑾身后出了营地。
等到了营地之外,昭宁看到了一个留了披肩长发,头戴宝石额饰,生得面目阴鸷的青年男子正站着等,身后卫兵簇拥。
他的目光落在昭宁的身上的时候,明显惊艳了片刻,顿了顿才道:“你们大乾皇帝虽然可恶,皇后倒是生得貌美,我们契丹可找不到这样的娘子!”
赵瑾的眼神立刻一冷:“大王子说此话,可对得起自己娶的二十位姬妾?”
这大王子便笑起来:“赵大人不必如此,既是大乾皇帝的女人,便是我的敌人,我怎会对自己的敌人动心思!”可他看昭宁的眼神却与方才不同了,笑道,“娘子,你随我们过来吧!”
昭宁扯了扯嘴角,这人被赵瑾叫大王子,想必正是契丹皇帝的大儿子耶律隆,她听君上说过此人,此人亦是骁勇善战,几乎已定为下一任契丹皇帝,唯一的缺点便是好色,不仅娶了二十位姬妾,甚至还与自己父皇的姬妾通奸,引得后来耶律齐将那名姬妾杀了了事。
她目光下垂,注意到耶律隆腰间佩戴着一把腰刀,这刀暗沉沉的很不起眼,但她记得君上曾拿过一把给她看,这是军中特制的雁翎刀,两边开刃,很是锋利,用起来也极轻巧,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昭宁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继续随耶律隆和赵瑾一起前往日月台。
一路去日月台的路上,她也在观察周围情势。
听到日月台时,她已经肯定自己便是在夏州,日月台是夏州城外一处形似日月合并的山坡,两侧有山岭起伏。此处地势险要,向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处。而她一路走来,已看到无数的叛军、契丹军罗列为阵,加起来恐怕足有二十万大军还有余。
不是说,契丹已有二十万大军攻打河间府了吗,怎会还有这么多人在此,叛军能提供这么多兵力吗?还有,赵瑾所说的杀招究竟是什么,藏在何处?他要如何能置君上于死地?他既然如此有把握,定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
她自己又该如何脱困?
昭宁默默计划着,心跳越来越快,只是面上一点也不能显出来。
走了约莫半刻钟,前面已经到了日月台,只见果然是一座形似日月合并的山坡,两侧山峦起伏,在夕阳之下雄浑壮阔,四周重兵把守。
二人带着昭宁上了日月台,此处视野明显,能一眼就让人看到台上之人。这台上的兵力也不少,足有数百人,一看便是契丹和叛军的精锐士兵。
昭宁被带过去,坐在了日月台中心安置的一把圈椅上,赵瑾派的两个亲兵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为避免她挣扎,两人仍将她的双手绑缚在椅背后面。
此时战鼓隆隆作响,昭宁看到投石机,火药统以及人员埋伏皆已就位,二十余万大军已在大地上铺展开来,严阵以待。再往两侧看去,她敢肯定,那两侧的山岭之中,更是不知有多少杀机暗藏其中。这当真是一个有来无回的杀局!
昭宁深吸一口气。
赵瑾见昭宁已经坐好,正要吩咐副将布置近处的伏击时,不远处夏州城方向的营帐,却有动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冒起了硝烟滚滚,应该是营帐着火了。
赵瑾眉头微皱,准备派人过去查看。此时却有士兵快速骑马而来,跪下报:“大人,有剩余夏州城的残余部队偷袭我营!烧了我军帐篷,约莫两百人,正在趁乱逃窜!”
赵瑾眼神一冷,正是守株待兔的关键时刻,决不能出岔子!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便立刻翻身上了马道:“走,立刻叫人把营地围住!不可放这些人离开!”
马蹄声隆隆,赵瑾很快朝着起火的方向去了。
昭宁看着赵瑾离去的背影,再垂眸看了看自己周围之人,她的周围仍然是上百的重兵把守,赵瑾安排的两人看似近身保护她,其实也是防止她逃跑,但是这些人都没办法在三步之内制服她。
而那大王子耶律隆正坐在一旁,与他的近侍用契丹语说话,昭宁略懂一些契丹语,她听得出他们大概在讨论如何杀君上之事。那耶律隆言谈之中好像还在说她的美貌如何,想回契丹之前,找一个与她容貌类似的女子,掳回去做姬妾。
昭宁心里冷笑,随即出声道:“大王子,我有事想劳烦你。”
耶律隆回过头来,见昭宁恳切之色,便朝她走过来,笑道:“娘子何事?”
昭宁望向他道:“我许久未饮水,实在有些渴了。腰间有只水囊,不知大王子可否替我取下来,喂我些水喝?”
耶律隆看向她,此时天色近晚,绚烂的彩霞落在昭宁白皙的脸上,越发称得她面如美玉,眼眸波光盈盈,跟他说话的声音好似也比跟赵瑾说话柔和多了。他二十多个姬妾也没一个这样好看的。
只可惜了,赵瑾对她似乎格外不一样。他虽然不怕赵瑾,可也不敢惹他,父皇说过此人心计之深,不在大乾那位皇帝之下。
他笑道:“娘子原是渴了,这好说,帮你也无妨。”
说着俯下身来,替昭宁取腰间的水囊,只是取之时手却并不老实,沿着昭宁的腰想要摩挲一番,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纤细。
谁知眨眼之间,他甚至没看清,眼前的女子瞬间挣脱了绑缚她的绳索,他的手腕被她的指尖快速点过,泛起被针扎一般的刺痛。
随即她抽出了他腰间的雁翎刀,反手比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他整个人也被身后的女子勒住,只听她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对周围众人道:“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大王子在我手上,赶紧放我走!”
众人皆未预料到这般发展,大王子竟然会被一名看似瘦弱的女子持刀威胁!
耶律隆更不会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是怎么挣脱了绳索!他身为习武之人,对付这样的女子应该十分容易,反手就能空手夺白刃,可不知为何,他身体发软,连站立都没有力气,更别说制服谢昭宁了。他看了看手腕上冒出一点血迹,猜测谢昭宁手里应是有什么暗器淬了麻药,他一时没防备中了计。
耶律隆有些恼怒,更觉得丢了颜面,可脖颈间的雁翎刀的确是削铁如泥,即便是女子用刀也可轻易断了他的喉管,何况他能感觉到,这女子手劲真是不小,必然从小骑马射箭!
方才与耶律隆说话的近侍,见谢昭宁的刀锋已经靠在耶律隆的脖颈上了,忙道:“娘子,你冷静些!你即便挟持我们大王子,也跑不远,何必这般!”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有火把亮起来,火光照着昭宁如玉的侧脸,风猎猎吹着她的发丝。她冷笑道:“你们立刻给我备一匹西北番马,我马上就要走!否则我就割断他的喉咙,这雁翎刀的锋利你们是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快,她能制服耶律隆这种不怎么聪明的人,可等赵瑾回来,他就是杀了耶律隆也不会让她跑的!
近侍见她那刀锋上已经渗出一丝红色,大王子的面上亦是疼痛之色,心想便是让她逃跑,不久依然可以追回来,便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回头吩咐旁边之人,“立刻去牵一匹马来!”
其实却暗中对另一下属使了眼色,示意他准备弓弩,只要能把人留下来,重伤又何妨!
而就在这时,那百人契丹军之中,突然有三人暴起,他们都是耶律隆亲兵的打扮,却迅速围拢到昭宁身边来,一刀将昭宁身侧的亲兵砍杀。
昭宁大惊,不知这陌生的三人是谁,为何突然这般做。
但他们当中两人护着她,另一人却将手中的刀比在耶律隆的脖颈上,对众人冷道:“你们都按娘娘说的去做,准备四匹马,我们会带你们大王子一起走,休想耍花招子!”
这三人竟唤她娘娘,难道竟是大乾之人?
昭宁正这般想着,离她最近的那人转过头来。他生得张眉目颇深的面孔,开口却是纯正的汉话,道:“娘娘不必惊慌,我三人是君上安插在耶律隆身边的探子,外面作乱的人亦是我们之人。我们一直想救娘娘但不得法,此刻娘娘竟挟持了耶律隆,终于给了我们可乘之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护着您出去的!绝不会让这些宵小得逞!”
原来这三人竟是君上的探子!
昭宁方才还一直在想,她究竟要如何成功脱困,她虽能挟持耶律隆,但是要带着他跑才能不怕追兵,她毕竟无法带着这般沉重的男子骑马。
这三人的出现让她精神一振,她一定能跑出去,不光如此,她还要带着这几人一起脱困。
君上将这些人安插到耶律隆身边做探子,定不是一两日,今日是为了她暴露的。无论有多难,她要带着这些人一起逃跑!
近侍见此景脸色发白,这些亲兵可都是从契丹部落中选来培养的,究竟是什么时候混入了大乾之人,倘如不是今日暴露,这几人岂不是会一直潜伏在大王子身边?有这几人帮助,大乾皇后岂不是真会逃跑,那计划就会全盘落空了!
他一个犹豫,探子眼神一沉,眼看着那刀锋离大王子的脖颈又陷了一分,耶律隆痛极了,又气又怒,地道:“还等什么,赶紧照他们说的去做!”
近侍忙让人去准备马,而三人则挟持着耶律隆,护着昭宁往山径的方向走去,只要走出这层层的包围,便能带着娘娘成功脱险了!
无数大军的刀锋都朝着他们,但他们一路挟持耶律隆,竟也走到了大军的边缘,此时几匹西北番马早已备好,等在一旁。
远处火光冲天,想来是那帐篷越烧越烈,让赵瑾暂时腾不出手来管他们这边,可近侍等人依旧跟着他们,手持长刀,似乎是想伺机而动,昭宁便冷声道:“你等全部后退两里,倘若敢追,我们顷刻便杀了他!”
她仍然拿着耶律隆的雁翎刀,时不时就将刀比在耶律隆的脖颈上威胁来人。大王子在她手上,毫无办法,众人也只能听命。
昭宁几人见他们后退,终于翻身上马。
而挟持耶律隆的探子,本想威胁耶律隆同他一起上马。可谁知,耶律隆却趁他上马之际,竟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一把短匕首,一刀插在了马身上,那马顿时吃痛嘶鸣,疯狂向前奔去,探子被因吃痛发狂的马带着跑出了四五丈远,耶律隆也脱离了探子的控制范围。
几人不知这耶律隆身上还藏着利器,他中了麻药,若真的拔刀伤人轻易就会被制服。所以故特意等到接近马时才动手,成功令自己脱险!
另两人本想立刻上前抓耶律隆,可暗处的契丹人本就在伺机而动,此时见大王子脱困,瞬间策马奔至他身边,十多人将他团团围住。
昭宁暗道不妙,眼下没有了人质,他们可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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